入秋时节,细雨落叶,风去红枫。
李晗坐在桌案前,放下墨笔,将写好的信封好,分为两份,分别交给了手底下的人去做。
太子最近有所行动,他手底下新来了一个帮手,名叫左修,此人擅于伪装,是个能挑事的主。
前去西凉押送的军队还未归,他就在太子身边出谋划策要大力在朝中拉党。
李晗自然是知道,她手下安排的人也有不少接到邀请的。
她把消息放给了李元礼,想要看他的反应。
“墨一!”李晗喊道,“李元礼那边怎么样了?”
墨一从暗处走出:“回公主,五殿下并没有动作。”
李晗点头:“盯紧了。”
李晗心里知道,现在朝内□□的人不少,再加之现在左修等人兴风作浪,明眼人都会往太子那里钻。
而李元礼不会,他有野心,却事事都不成,那她就顺水推舟,帮他一把。
她眼神突地变得泠冽起来,她迟早要把李元盛拉下太子之位!
多日后,太子向皇上呈上了左修所柬的折子,内容是关于修建师修观之事,对于修建佛堂学馆,李承明尤为重视,反复看了之后,觉其内容略有瑕疵,便单独召了沈煜。
李晗也去了,她知道最后这师修观修成了什么,里面全是能人学士,全为沈煜养出,替换了她在朝中所有的势力。
她知道,却只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今时不同往日,她得把主导权握在自己手里。
沈煜道:“多余的可以去除一些,即是学堂,便不用像佛堂一样,越简越好。”
李承明看了看手中的折子,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沈佐使觉得这师修观如何能得意天下才人所向往呢?”
“自是要有先起之士做样。”沈煜答。
李晗笑了两声,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两口,感叹道:“那此事交于沈大人岂不是更好?何必再给那左大人。”
“左大人虽晚年入仕,但在学术上却德高望重。”沈煜恭敬道。
李承明听了沈煜所说,毫不犹豫道:“朕派你去做。”
沈煜愣了愣:“微臣,微臣还......”
“鲁赢。”李承明打断道,“鲁赢之事你有功,朕还未赏你,到时候你就够格了。”
李晗这才抬眼看了看李承明,嘴角有了笑意,她道:“是不是儿臣也有赏?”
“自然。”李承明道,“你如此关心师修观之事,朕会不知道你的心思?”
李晗直言道:“那让儿臣跟着沈大人做吧,好玩。”
沈煜望着李晗,眼里闪过欣喜,但很快掩饰下去。
李承明道:“这可不是玩的。”
“儿臣也想学点东西嘛。”李晗道。
李承明道:“罢了,想去就去吧。”
李晗笑道:“谢父皇!”
李晗抬头一笑,眼神扫过沈煜,正好与他对视。
沈煜像是被人戳中了脊骨,颤了一下,而后迅速低头。
沈煜道:“微臣就先告退了。”
“嗯。”李承明点头。
李晗见沈煜走了,才慢悠悠道:“父皇,儿臣有些话不知该不该跟您说。”
李承明看李晗故意卖关子,将手里的东西放下道:“说了就知道该不该了。”
“太子多次派人来请儿臣去东宫,也不知道是何意思。”李晗像是单纯在埋怨,她撑着脑袋道,“而且每次去都拿一些奇怪的理由请儿臣去,还说什么......要广结善缘,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张温茂听了,手抖了一下,连忙看着李承明的脸色。
李承明拿过桌上的佛珠摩挲起来,静静不出声。
李晗道:“最近他就又要修什么师修观了,所以儿臣好奇。”
李承明思索了片刻道:“福安,你是说太子最近有些奇怪?”
李晗摇头:“也不是奇怪,就是觉得他跟儿臣一样闲。”
李承明笑了笑:“你呀,说话不着调。太子忙于学业,哪里闲了。”
“儿臣感觉嘛!”李晗撒娇道,“父皇就安排些事情给太子做呗,比如国余票的银两该发放了。”
“朕正想着何人去做此事。”李承明皱眉道,“福安,你可知这国余票若是要填满,得许多少银两?”
李晗笑着道:“儿臣不知道。”
“国库若拿出这些银两,则一年的税收等于没有。”李承明道。
李晗垂眸,缓缓摇头道:“父皇,不对,还有个法子。”
“哦?”李承明问道,“什么法子?”
“父皇,该查一查朝廷的人了。”李晗意思很明确,她笑着道,“上交则免责,查出则处罚。”
“收取贿赂之人吗?”李承明道,“天下黑鸭众多,罚也罚不完,倒还会陷入内乱。”
“当然不会罚尽,光是罚小的就行了,那些藏在上面的人为了保全自己,当然会吐一些出来,以挡住风头。”李晗眼里藏着深意,她手捻了捻杯沿,对李承明道,“父皇,儿臣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随口就说的,但最后结果如何儿臣真想不到。”
李承明点头:“朕也就随意听听。”
隔日,监察督的人便开始着手此事,太子也奉命去查封有贪污的官员,一时间,朝内掀起波澜,也无人敢和太子来往,甚至是说话都直哆嗦。
李元盛每日拿到名单,心里就火冒三丈:“又是查封查封查封!那些个官员个个躲着本宫,现在更是看了本宫就跑,可知他们是有多心虚!左大人,本宫这下该如何?之前所做的岂不是白费了?”
左修扶须道:“太子殿下,是背后有人使绊。”
“什么?”李元盛略有一些害怕道,“是谁?!”
“皇上为何要大量封查官员?”左修问道,“前些日子的杜大人被查封到了头上,昨日又恢复了官职,殿下可知为何?”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李元盛皱眉,坐在地上身子前倾,焦急地看着左修道,“是有人专门在害本宫?”
“臣派人去查了,杜大人是因为交够了银子才恢复的,而且所交的银子还不少,整整三百万两。”左修道。
“三百万两?!”李元盛惊呆,“不对啊,本宫去查他,他家里加上他那大大小小的几处宅子也才不过几万两。”
“太子殿下,你可知一人招供会牵扯出多少官员大臣?”左修道,“定然是为了平息风头,在杜大人之上的有牵连的官员都掏了腰包。”
“银子......为何拿银子就可平息?”李元盛问道。
左修瞥了李元盛一眼,眼中有些厌色,他道:“国余票就要到期,不拿银两如何补上?”
李元盛这才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大人说得对!大人,那究竟是何人要害我?”
“国余票是何人提出?”
“福安?!”李元盛睁大了眼,不可能啊,福安近日都在和沈煜忙着师修观,她应该一心放在沈煜身上才对。
难不成......
左修长吁道:“殿下应当看清眼下人。”
李元盛缓缓坐下,眼里尽是张皇:难不成沈煜......根本就没想过帮他?
左修眼里闪过杀意,和李元盛凝视片刻,李元盛朝他缓缓点头。
李晗在师修观开建的第一日便有理有由的大摇大摆出了宫,去了修建之地,名曰:监工。
实则她看了没一会儿便自己从旁边走了,连马车都没下,就掀开帘子看了两眼。
马车直接到了骏平侯府,门卫看到她的时候都愣了好久,招呼都还来不及打,她就已经进了府。
这是萧临轩第三次看见她着女装,这一次穿得娇艳动人,比上次在宴会上看到的模样,更加清纯了些,她所过之处,都惹得下人停下回头看。
萧临轩翻了大大的一个白眼,对她道:“穿这么少不冷?”
李晗翘嘴:“哪里少?”
萧临轩边摇头边多看了几眼:“怎么想起穿女装出宫了?”
“我接了一个活儿。”李晗笑着道,“现在每日都可以大大方方的从正门出来了,不用钻狗洞,还穿什么男装?”
“哦?”萧临轩问道,“你是钻狗洞出来的?”
“这不是重点,你不该问我接了一个什么活儿吗?”李晗无奈道
“哦,你接了什么活儿?”
“在城中会建一处师修观,招纳贤士,我呢就请了父皇让我也去参合一脚,这样我就可以出宫啦!”李晗高兴道,“我来见你就不必麻烦了!”
萧临轩点头道:“这样也好,偷溜出宫也很危险。”
“你担心我了?”
“没有。”萧临轩立马否认,见李晗盯着他,他怕李晗再问,又道:“我大嫂今天等你做刺绣呢,你快进去!”
“......”李晗苦道:世上最难的事便是做刺绣了!
李晗坐在卫毓琇的院子里,满院子的红枫叶看起来看好至极。
萧临轩看了看后,甚是觉得她不适合做这些。
一双细嫩修长的手,放着别动就好。
他摸了摸腰间的荷包,那是李晗送的,他回去琢磨过上面的图案,确实是没认出来绣的是什么?
萧临轩想了想,并不打算问,看李晗笨手笨脚的样子,他觉得她可能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绣的是什么。
不管上面绣的是什么,这算是定情之物不是?
定情......该是相互都有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