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漾脸上一喜,跑向了萧如季,在她身旁,有些局促道:“季儿,让你久等了。”
萧如季瞥了他一眼道:“我有重要的事情问你。”
“你说。”陈漾道。
“你知道你现在在做什么吗?”萧如季认真问道,“你为什么要去接下这个职位,为什么要去做这个都尉,你很缺事情做吗?你......”
“因为你!”陈漾直视萧如季道,“我都是因为你。”
萧如季转身不去看陈漾的眼睛,她只道:“你还没有放下吗?”
陈漾点头:“我已想好,此生都不会娶妻。”
“何必呢。”萧如季闭上眼,叹了口气,重新看像陈漾道:“现在朝中暗潮涌动,你自己小心些罢。”
陈漾轻轻“嗯”了一声,道:“今日太子殿下找我了,看来他与福安公主之间似乎有嫌隙。”
“太子?”萧如季道,“在朝中,你最好还是谁都不要信,也不要为谁所用,一旦一方倒下,相关联的人都会遭受牵连。”
“......”可他已经为公主所用了......
陈漾没说话,心里暗暗想道。
“我先回去了。”萧如季看了看四周道。
“啊?”陈漾连忙道,“那......那我何时能再......”
“你现在是都尉大人。”萧如季打断道,“自然想去训练场就去,只要你不怕看见我爹。”
陈漾傻傻笑了两声:“我不怕见到侯爷,不怕。”
萧如季微微点了点头:“走了。”
陈漾站在原地,直到萧如季的身影消失很久后,他才离开。
萧临轩坐在训练场的地上,望着萧如季有板有眼的训练着士兵,他瞥了一眼旁边的钟佩,有些无奈道:“你在这里凑什么热闹?”
“好戏啊表哥。”钟佩道,“你看表姐,你再看看表姐的心上人。”
还顺带指了指在一旁笑得跟一朵花儿一般的陈漾。
“闭嘴!”萧临轩紧张的看了看四周,“小心被我爹听见!”
“姑父在哪里呢?”钟佩笑着道,“我听说了,姑夫今日在宫里,听说有盛宴。”
“你怎么知道?”萧临轩愣了愣,“我怎么不知道?”
“那是因为表哥你不关心啊。”钟佩蹲下和萧临轩平视道,“表哥,卓文飞要做官了你知道吗?”
萧临轩挑了挑眉:“这我还是知道的。”
最近他们长安城风流四子都不聚在一起了,也是各忙各的。
卓文飞忙着躲钟佩,甚至都要离开长安去做县官。
鸿英杰则是被安排在了禁军堆里,也不知道在里面当什么职。
只有段和宇一人还如以前那般潇洒,不过最近听闻段家与谢家定亲了。
“他现在忙得很,都不理我了。”钟佩娇声道。
萧临轩问道:“你们俩还没退婚呢?”
“是啊!”钟佩道,“他不敢。”
萧临轩摇头道:“你看看你这样,他是不会喜欢的。”
“那他喜欢什么样的嘛?”钟佩嘟嘴道。
“那当然......”萧临轩想起了自己那一套什么贤良淑德,放在李晗头上也没用,他摇了摇头,“这也说不准,你自己琢磨去吧。”
“哦。”钟佩道,“表哥,表嫂哪里去了?”
“她病了。”萧临轩随口道。
“哦。”钟佩无聊的撑着脑袋道,“表哥,如果皇上赐婚是不是就永远也退不掉了?”
萧临轩心里为卓文飞默哀,嘴上无奈问道:“你到底看上他哪里了?”
“我就觉得他退婚不对!”钟佩高声道。
“好吧好吧。”萧临轩实在不懂她在想什么。
“要是皇上赐婚,他一定得掉脑袋!”钟韵恶狠狠道。
萧临轩脑中不禁浮现出五个字:女人真可怕。
陈漾在训练场看了一会儿,跟萧临轩打过招呼后离开了。
陈漾前脚走,萧翼策后脚就来了。
萧临轩敢肯定,这两人肯定遇上了。
萧翼策脸色不太好,他沉着脸跟萧如季说了什么,萧如季也沉了脸。
两张冷脸。
钟佩道:“表哥,姑父和表姐好可怕。”
萧临轩点头:“现在赶紧溜。”
“站住!”萧翼策像是有感应一般,喊住了他。
萧临轩停脚:“爹。”
“现在回府里,哪里都不许去。”萧翼策道。
萧临轩不解,“为什么啊?”
萧翼策看了萧如季一眼。
萧如季点头:“走吧,我也回去一趟。”
萧临轩退后,莫名其妙的看着面前的两人,道:“怎么了?我犯什么错了?”
萧翼策完全不回他的话,只跟萧如季道:“回去把他关在房里。”
萧临轩愣了半天,和钟韵对视了一眼。
钟韵撇开眼:我什么都不知道。
“爹,定罪也得有理由吧,给个说法先?”萧临轩道。
萧翼策瞪了他一眼,道:“那我就亲自送你回去吧。”
“啊?”
萧临轩大惊,本想跑,却被萧翼策一把抓住手,压在背上。
“二姐!救我!”萧临轩喊道。
萧如季像是没听到,双手抱胸用眼神送走了他。
钟韵一脸好奇:“表姐,为什么要把表哥关起来啊?”
萧如季皱眉:“是件大事。”
“什么呀?”
“皇上下旨赐婚。”萧如季道,“将福安公主赐婚于沈煜。”
......
西关战事频繁,大魏军占了阳和都城与浚城,西凉国不依不饶,屡次三番想要夺回。
李承明放心交给萧临冠,因为他既然能打下来,那就能守下来。
为此,他赏了萧家无数。
在陈漾回来后,连带着太子与沈煜也一并有赏。
最令人震惊与不解的是,皇上给沈煜和福安公主赐婚,这让沈煜的身份以及地位一下高升,与旁人高出一截。
大魏的驸马爷,百官几乎将他的门槛都踏破了。
沈煜只记得当日接旨时,脑袋空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他反复拿出圣旨看了又看。
李晗听到了赐婚的圣旨,笑不出来,她愣了好久才回过神来,第一时间冲去养心殿。
“参见公主。”张温茂上前拦下她:“公主,皇上正在和国公大人商量要事,任何人都不得入内。”
“本宫要见父皇!”李晗浑身都在发抖,为什么?为什么父皇会给她赐婚?
“公主殿下。”张温茂退了一步,跪下道,“不可啊,皇上下了旨,公主晚些再来吧。”
李晗指尖收紧:“那本宫就站在这里等。”
张温茂脸上慌了一下,他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天色渐晚,养心殿内走出一年近半百的老人,他看着李晗微微躬身做礼道:“参见公主。”
“卫国公。”李晗微微颔首。
卫骞站在门口处,眉眼间虽说呈现老态,但身姿高大。
李晗脑袋这才清醒了一些,她问道:“国公大人可是在和父皇商讨塞北之事?”
卫骞眼睛略有些浑浊,但他依旧精神抖擞,掷地有声道:“国家大事,还用不着公主操心。”
李晗抿嘴点头,卫骞哪里都好,就是脾气古怪,征战沙场多年,家里养出了一群闲人弟子,如今没一个有出息的后人接位。
卫骞带着一声正气离去,李晗顿了顿身子,觉得卫骞那句话似乎没那么难听了。
李晗走进殿内,殿中的安神香味扑面而来,她皱了皱眉,静静的走了过去。
李承明嗓子微哑道:“福安,过来。”
李晗坐了过去,仍旧一言不发。
李承明开口道:“朕知道你所谓何事,但朕都是为你好。”
“儿臣还不能拂了父皇的好意了?”李晗道。
“沈煜这个人,朕要予以重用。”李承明道,“现如今朝中混乱,权利势力都在相互抗衡,朕必须要一把剑帮朕斩除里面的腐朽烂根,福安你也说了,天下能人异士众多,要培养成利剑却难之又难,所以,朕把他交给你。”
李晗胸口闷,咳嗽了两声。
李承明关心道:“怎么?病还未好?”
李晗不答,冷声道:“父皇想得真是周到,让沈煜成为驸马爷,他再去做逾越之事也不算逾越了。”
李承明察觉到了李晗的不悦,他道:“朕将羽林军全权交给了他,还有师修观一旦建成,他就是太师。”
李晗明白了,恐怕连监察督也在沈煜的手上了。
她的心冷到了谷底,她问道:“那父皇可有想过儿臣是否愿意?”
李承明躲避了她询问的目光。
李晗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她怎么能跟天子去说这些,天子不光有她一个孩子,天下才是他的孩子!
她明白了,李承明给她所有的宠爱也不过是利用,什么最受宠的公主,不过是他培养出来掌握朝臣的棋子罢了。
这就是她的父皇。
李晗忍住了泪,她苦笑道:“那就如父皇所愿吧。”
上一世李承明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呢?
她还真是可笑,原以为重活一世,她可以改变所有的不幸,她可以珍惜眼前人,尽量对他们好,她可以不再强人所难,她成全他们。
可是到头来还是落到了她的头上。
她心里莫名的害怕起来,她怕这一切其实都无法挽回,她怕结局还是一样。
从养心殿一路走回长乐宫,这条路很长,她一步一步,像是踩着泥潭,寸步难行。
长乐宫内,新开的月季花瓣散落了一地。
墨一就跪在地上,低头等着命令。
李晗想了再三后,冷声道:“去查。”
墨一抬头。
查谁……
“查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