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潮湿逼仄的地下室里,弥漫着腐朽的霉味和腥膻的信息素气息,角落里的男孩抱着膝盖,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团。
“这崽子真是这么小,还没分化呢。”绑匪小声嘀咕。
“千真万确,不然老板费这么大力气抓他呵,天生的小浪货。”同伴看了眼男孩,“长得比他妈还好看,长大还得了可惜咱们没机会捞着了。”
“诶,你说现在试试能有效果不”
“你他妈变态啊,他才五岁、六岁”
“咣”
唯一的小门被撞开,闯进个衣衫不整、五官极其艳丽的女人,她抱着个大金属罐子,声音尖利发抖“放了我儿子”
“操是燃烧压力罐这娘们儿疯了”
火光、黑烟,咒骂,惨叫和爆炸交织在一起感官变得模糊,只有一句呼号清晰地打入耳骨“平墨,跑永远不要让人知道你是兽人”
那是小平墨被推出地下室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也是母亲最后的遗言。
平墨猛然睁开眼睛,喘息着坐起身,阳光从窗帘缝隙中漏进来,打在他额角细密的汗珠上。
“又做梦了。”平墨喃喃道,下意识地摸了摸头顶和身后,还好,耳朵和尾巴都没冒出来,他松了口气,随即摸出手机,六点十八分,离定好的闹钟还有一小时零十二分钟。
闹钟备忘录上写着十点整去军大报道。
与此同时,联盟军事科技大学本部校园内,裴与屠粗声粗气地讲电话“爸,不用忽悠我军营里的事儿我比您懂,姓平的如果真有本事我肯定服他,没本事的话,三两下就给他捋直了
不是,我就待仨月,买什么房子什么,趁这个机会,领个儿媳妇回去啧,我才二十五,您老人家急什么大学里是有挺多oga,但没什么特别好看的怎么做梦了你儿子又a又猛,要求高一点多正常不跟你说了,有电话进来拜拜。”
“喂,老吕”
“别喂了,这儿呢”一个穿作训服的细高个儿青年举着手机,笑着朝裴与屠招手。
“艹,都特么看见了还打什么电话,”裴与屠也笑着往吕东望胸口捶一拳,“衣服都换上了”
吕东望“是啊,这回军部搞创新,把全军任职教育培训改成轮岗制,咱们驻地来联军大的就咱仨吧,我给漕哥当副手,裴哥你呢,见着平教官了吗”
“没有,”裴与屠抬手撸了把他那一脑袋刺毛,“不过,我家老爷子怕我不服管,刚才还专门打电话过来,你猜他说什么”
吕东望尽情发挥想象力“你安分不惹事顺利镀金完毕,就奖励一辆空间车一套房子”
“”裴与屠说,“你怎么知道买房子了。”
吕东望惊了“啥真买了”
裴与屠浑不在意道“怕我在宿舍住不习惯。”
吕东望“”
有钱人怎么买房跟买菜似的这里是主星,还是富庶的北半球,和他们服役的偏远空间站不一样,寸土寸金附近几个高档住宅区都贵得吓人,首付就够普通人攒一辈子了。
裴与屠“哎说正事听说,我那个新顶头上司平教官,是特种作战队调过来的,据说还是鹰隼。”
“”吕东望张了半天嘴,“牛逼”
联盟的特种作战队遴选苛刻,都是顶级aha,俗称“兵王”,他们单兵作战能力极强,尤其是“鹰隼”,号称联盟对付星际海盗的尖刀鹰隼的队长曾以一人之力轰平了整个走私空间站,其变态的战力和狠辣的手段至今彪炳联盟军部八卦史。
裴与屠嗤笑“你还真信啊,兵王怎么可能跟咱们一起轮岗我爸估计被忽悠了,那姓平的绝对是个逼王。”等见到了,得好好给他上一课
吕东望摸摸下巴“有道理现在军部最流行的吹牛x方式就是以我认识鹰隼队长开头,嗐,其实那种保密级别,谁知道他是圆是扁呢。”
“不说这个了,”吕东望眉飞色舞道,“联军大真好啊,不像咱们驻地,全是aha,这儿有beta,还有oga我快两年没见过活的oga了裴哥,这回咱们说好了,你离我远点,免得我追的oga又看上你不许跟我抢啊”
裴与屠撇撇嘴“全是歪瓜裂枣,谁稀得抢。”
吕东望闻言直翻白眼他是从来没抢过,可架不住他往那儿一站,就把别人给比下去了不过这颜狗眼光高得变态,谁都入不了他的眼,说不定反而会打一辈子光棍呢。
平墨的行李已经先一步寄到了联军大,他本人轻车简行,很快把自己收拾停当,只扣上一顶鸭舌帽,便退了房,却没急着报道,而是直奔最近的药店。
“你要的型拮抗剂是管制药物哦,整个星城都买不到的,”药师小姐姐态度温和,建议道,“普通人用这种抑制剂就行了。”
“谢谢。”平墨接过药,迟疑地问,“如果结合热突然发作得很频繁,正常吗”
他大半张脸都被帽檐遮住,露出纤细的脖颈,宽大的t恤显得人有些单薄,少年气十足,小姐姐怜爱道“刚分化是会经历一段紊乱期,不放心的话,可以让家长带你去医院做一个系统检查。”
“”这是把他认成未成年了。
“记得按时服用抑制剂,最重要的是,远离aha。”
平墨没再追问,最后又买了一瓶喷雾式无香型阻隔剂,顺便学习了如何使用手机支付内部终端在离开鹰隼的时候就上缴了,这个民用新手机他还不大会用。
时间还早,平墨准备步行到最近的公交车站,他很久没回过主星了,慢慢的边走边看沿途风景。
两三百米外,几个流里流气的青年不住地往他身上瞟,不远不近地坠着。
这条路不是主干道,半晌才有一辆空间车呼啸而过,也没什么行人,平墨似乎对跟踪者浑然不觉,在道路尽头拐了个弯,钻进更僻静的小巷。
几个小混混互相使了个眼色,放心大胆地跟了过去。
“站住”
平墨从善如流地停下脚步,任由他们张牙舞爪地把自己围住,但如果仔细看,就会注意到他的小臂肌肉绷紧,身体也微微前倾,是个蓄势待发的攻击姿态。
“是他吗怎么没闻到信息素的味道”
“打抑制剂了吧这不是刚从药店出来吗,绝对是他,准没错”
平墨闻言身形一僵,脑子里迅速闪过念头不是普通抢劫的毛贼吗
他慢慢放松下来,很害怕似的后退两步,弱弱靠住墙“你们认识我”
“算是吧有人请我们关照你。”一个染了头发的黄毛边说,边伸手一把扯下平墨的帽子,“遮那么严实干嘛,让哥哥看看”
下一秒,混混们集体发出惊呼
“草”
“握草”
“长得真他娘带劲儿,今天赚大了”
眼前的人像是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看不出具体年纪,可着实长了一身好皮肉,身段修长,眉眼秾丽,瞳色是少见的灰蓝,熹微的晨光打在肌肤上,呈现出白瓷般的光泽。
俩字惊艳。
“是谁叫你们关照我”平墨声音不高不低,说不上是害怕,甚至堪称平静,可配上他那俊秀的小模样,就显得楚楚可怜,惹得混混们猥琐又暧昧地哄笑起来“那可不知道就听说有个快发情的顶级小s货,咱们不就来了”
“都说结合热的oga特主动啊”
“这没有摄像头,把他嘴捂上,兄弟们甩开膀子干”
伴着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小巷里的aha信息素也陡然浓烈起来,混混们摩拳擦掌地扑向眼前待宰的小绵羊。
“小绵羊”却忽然暴起,一拳砸断了一人的鼻梁,同时飞起一脚,狠踹在另一人肩胛骨上,他动作快得肉眼几乎分辨不清,等混混们反应过来,嚷嚷着“抄家伙”的时候,已经伤亡过半。
黄毛抄起一把短刀,嗷嗷叫着扑过来时,平墨刚卸了一人的胳膊,正分身乏术,所有人都以为“小绵羊”得束手就擒的时候,却听一道凌厉的金铁交鸣之声炸开,短刀落地,一柄寒光闪闪的军匕抵在黄毛脖颈,平墨挟持人的姿势教科书般标准,白皙细腻的皮肤下隐约可见精悍的肌肉线条。
他半垂下长睫毛“结合热的oga,不是主动,是暴躁。”
“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暴躁啊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黄毛都快给吓哭了,地上横七竖八的伤员们也跟着哼哼求饶。
他们悔得肠子都青了,谁能想到这么个漂亮的小东西,身手这样变态,还随身带着家伙
平墨“现在我问你答,说对了有奖励。是谁指使你们”
这就有点坦白从宽的意思了,黄毛脖子上还抵着明晃晃的军匕,最积极“真不知道,其实我们也没见过他。不过,他给、给了我们一样东西。”
平墨稍稍放开他,黄毛忙不迭掏出一片沉甸甸的金叶子,这不是黄金饰品,而是域外一种植物,极其稀有珍贵。
混混们本以为老实交代,今天的事儿就了了,却没想到,这位大佬见到金叶子之后,情绪急转直下,那双漂亮的灰蓝色眼睛几乎透出杀气了,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阴魂不散”。
大佬发泄情绪的方式很简单。
深巷里传出惨烈的殴打和求饶声,饶是这小巷人迹罕至,也终于引来了警察。
平日对“条子”避之不及的混混们,听到警车声,激动得差点没流下眼泪,而平墨也停止虐打,问“知道猥亵oga是什么罪吗”
混混们瞬间安静了,统一瑟缩起来虽然是未遂,还被揍了一顿,但空气里还残留着他们的aha信息素味道呢,证据确凿。
平墨却又说“所以,我先走一步,你们该知道一会儿怎么说吧。”
警车声越来越近,他一脚踩上黄毛的背,借力一跃,灵灵巧巧地翻过墙不见了。
因而警察们赶到的时候,只见到一地鼻青脸肿的混混痛哭流涕地坦白他们只是在打架互殴。
鉴于这些杂碎全是看守所里的常客,警方也没质疑,干脆利落地拘留罚款一条龙。
平墨从巷子另一边出来,不大舒服地揉了揉脖子,后颈性腺处起了一片不大明显的绯红。
“越来越敏感了。”他皱着眉喃喃道,下意识地摸了把尾椎。
终于抵达联盟军事科技大学,平墨的心情依旧没有好转鸭舌帽丢了,一进校门就有几个aha男生盯着他看,其中一个胆大的还上前搭讪,张口就叫学弟。平墨直接一个眼刀把人吓了回去。
不怪他暴躁,刚在信息素爆棚的巷子里打了一架,刺激得后颈腺体微微发胀,他现在最不想接触的就是aha。
那男生缩缩脖子,和同伴咕哝“这么凶,白长这么张脸了。”
平墨额角跳了跳,告诫自己这是在学校里,不能跟熊孩子一般见识,至少第一天报道的时候不行。
啧,这些讨厌的aha。
两百米外,裴与屠因为仍没等到顶头上司,闲来无事绕着操场热身跑圈,刚舒舒服服跑出一身热汗,就看到个一脸暴躁的美人儿,正瞪着指示牌。
三小时前还大言不惭说整个联军大都是歪瓜裂枣的裴大少“”
平墨只觉一股龙舌兰酒味儿的aha信息素扑面而来,比一打混混的加在一起还要强烈,浓郁辛辣不容忽视,熏得他尾椎骨一阵发痒,眼角狠狠一跳。
两人同时开口
“同学,你迷路了吗”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