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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玉 第103章 第103章【四更合一】翻老婆窗…

作者:凝陇 分类:科幻 更新时间:2024-09-14 13:14:36 来源:就爱谈小说

李淮固手上并没有符箓朱砂等痕迹。

蔺承佑检视一aanj番, 径自回到桌后“我记得你上次被人施咒害过,不过李将军好像一直没去大理寺报官”

李淮固轻声答道“因为阿爷暂时不想报官。这些年阿爷在江浙任上时,因为一心为民得罪了不少当地鱼肉百姓的豪强, 阿爷说,报复李家的很可能就是这批人, 只是目前对方并未留下太多破绽, 即便报案,充其量也只能抓到一两个顶罪的,而等这件事平息后, 幕后主使还会出手,所以阿爷想等对方露出更多破绽, 再请大理寺正式介入此事。”

严司直诧异看了一aanj眼蔺承佑,这位李三娘不但口齿清晰, 还颇有一aanj份见微知着的本事。

蔺承佑问“自那件事之后, 贵府最近有没有再遇到过异事”

李淮固摇了摇头“我最近一aanj直在书院里念书, 没再碰见过异事, 听爷娘说, 家中也是整日太平。”

蔺承佑没接话, 他隐约有个感觉, 尽管凶徒都懂邪术, 但对付李家的, 和今晚谋害武大娘的是两拨人。

对付李家的凶徒用的是最恶毒的咒术。不但要李三娘死,还要整个李家倒霉。

今晚的凶徒的手段却和缓许多,而且目标明确, 只对付武缃一aanj人。

“最近武缃可说过什么奇怪的话或是在书院里与谁发生过矛盾”

李淮固谨慎地摇了摇头“这个我不清楚。”

“好了,没什么要问的了,你可以走了。”

李淮固一走, 严司直疑惑地问“蔺评事,这位李三娘你以前见过吗”

蔺承佑忙着在脑海里整理几个人话里的线索,听了这话漫不经心道“哦,见过。”

只不过一aanj直没留下什么印象,直到上回滕玉意提醒他,他才记起曾经见过这么个人,顿了顿,他转头问道“严大哥为何这样问”

严司直哑然,李三娘原本从容大方,蔺评事一aanj近身却明显失态,那种局促的、隐秘的羞态他曾经在新婚的妻子身上见到过,这种情愫是藏不住的,一aanj旦面对自己的心上人,就会不经意流露出来。

假如没有帷帽做遮掩,一aanj定会泄露更多,李三娘也仿佛也很怕被人瞧出来,只一瞬就恢复了常态。

他本想直言“那位李三娘好像很喜欢蔺评事”,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这种事对女子aanj来说关乎名声,况且他也不是十拿九稳,蔺评事现在眼里似乎只有一aanj个滕娘子aanj,这一aanj点在先前蔺评事问滕娘子aanj话的时候就能瞧出来,如果他擅自说出自己的疑惑,对那位李三娘来说似乎不大厚道。

他只好硬着头皮转了话题,笑说“哦,刚才听你问李三娘李家遭人暗算的事,本想多问几句,既然眼下忙着找凶手,那就等有空的时候再问吧,我们下一aanj个传谁”

“传杜娘子aanj吧。”

杜庭兰上来了。

严司直发问了“滕娘子aanj说今晚最后一次见到武缃时,武缃对她说过一aanj句话你阿姐说你去临水斋取定好的首饰了”所以武缃出事前你们见过面”

“见过。”杜庭兰,“我和弟弟原本在菊霜斋等妹妹,期间同窗们陆陆续续都出去玩耍了,弟弟说要去放许愿灯,我们就出来了。也就是那时候,我们在附近碰到了武大娘,她手上拿着新买的绢花,很高兴的样子,我问她要去何处,她开玩笑说要办一aanj件大事,她看阿玉不在我身边,就问阿玉去哪了,我和她说了几句话就分开了。”

“一aanj件大事”严司直,“她可说了是什么大事。”

“她没说,我也没问。”

蔺承佑忽道“当时武缃身边都有什么人”

杜庭兰审慎地说“好像只带了几个婢女。”

“没有同窗相伴武氏兄妹也不在身边”

杜庭兰摇摇头。

蔺承佑问“今晚你可在菊霜斋碰到过武缃”

杜庭兰“没有。今晚同窗们虽是约着来青龙寺戏场游玩,但几乎一来就各自散开了,接下来要么结伴去看百戏,要么结伴去放许愿灯,鲜少有齐聚在菊霜斋的时候,多了谁或是少了谁,压根没人在意。”

杜庭兰一走,蔺承佑忽说“不觉得奇怪吗,武缃在暗算完邓唯礼后,好像一整晚都没回过菊霜斋。”

严司直仔仔细细核对着每个人的答话,未几,怔了怔道“还真aanj是。”

他点了点上头的记录“邓唯礼这边,据她自己说,每回出来玩她动身都比别人晚,今日也不例外。原本约好了酉时初在菊霜斋碰面,但她直到酉时中才到青龙寺门口。

“结果一aanj下车就碰到了武缃,武缃说有位新朋友要介绍邓唯礼认识,要邓唯礼去拱桥上等她,邓唯礼出于对武缃的信任,就带着婢女过去了。

“在这之后,她一直没能见到武缃。

“滕娘子aanj和杜娘子aanj分别碰到过武缃一aanj次,但都是在楼外碰到的,别的同窗除了一aanj开头在菊霜斋见到过武缃,过后就再也没见着过了。

“至于武氏兄妹。武元洛买了糖人进去寻两个妹妹,却只看到了二aanj妹武绮,武绮说大姐同她一起进了菊霜斋,然而一aanj坐下就去找阿兄了,郑霜银和柳四娘是第一aanj批到的,两人均可证明这一aanj点,后来武绮就留在菊霜斋与同窗们玩耍,但一aanj直没见到姐姐回来。这样算下来,一aanj整晚武缃只在开头的时候进过菊霜斋。”

蔺承佑点点头“武缃迟迟不回菊霜斋,原因无非有两个自己不肯回,有人不让她回。

“若是前者,她算计了同窗邓唯礼,因为心虚不敢回。谣言这种东西,传得越广越好,武缃一aanj来怕邓唯礼与她当面对质,二aanj来也怕发酵的时辰不够多。只要当事人没反应过来自己被人暗算了,自然不会主动澄清,待到邓家作出反应,满长安的人都会认定邓娘子aanj与我幽会过。那么武缃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严司直迟疑“但是纸包不住火,即使今晚武缃没出事,只要明日邓唯礼当众一aanj对质,大伙都会知

道这件事是武缃搞的鬼,到时候武缃别说再参选太子妃,整个武家也会因此而蒙羞。”

蔺承佑一aanj笑“是,这种毫无益处的事,傻子才会做,所以我猜武缃也被人算计了,她或是与人打赌,又或是受人所托,总之她照原话传给邓唯礼,却不知道这样做会给邓唯礼和自己带来天大的害处。那么她不回菊霜斋只有一aanj种可能了有人故意不让她回。因为那人知道,只要武缃和邓唯礼打aanj照面,武缃就会顿悟自己被人陷害了,她必然会当场说出今晚是谁给她传话,继而在同窗面前揭穿那人的真aanj面目。”

“结果没等两人碰面,武缃就被害了。”严司直有些发懵,“如果这是凶徒事先算计好的,未免也掐得太准。不对啊,武大娘出事前一aanj直神志清醒,怎样做才能让她不回菊霜斋”

蔺承佑“法子aanj很简单,武缃出事前曾说自己要办一aanj件大事,这件大事说不定就是凶徒下的钩子。两人约好了没办完之前不能回菊霜斋,所以滕娘子aanj见到武缃时,武缃手里拿着好些小玩意,假设都是今晚临时买的,显然武缃已经在外头闲逛好一阵了。”

“武缃身边不是有婢女吗”严司直精神aanj一aanj振,“把婢女叫来一问不就知道那人是谁了”

结果找来武缃的几名婢女一aanj问,严司直当场就傻眼了。

婢女们也不知道自家大娘说的“大事”是什么。

今晚武家姐妹到了菊霜斋,武大娘一aanj坐下就说要去接邓唯礼,让二妹在店里等别的同窗,自己则领着婢女们出了楼。

然而一aanj到外头,武大娘就说要先去寻武元洛商量事情,让婢女们一aanj柱香之后去河边等她,说完这话便只身离开了。

等到大娘再出现,已经是一柱香之后的事了。

在这一aanj柱香的工夫里,大娘见了什么人,说过哪些话,婢女们统统不知道。

事后她们听说大娘引诱邓唯礼去拱桥,也是大为惊讶,因为自家娘子aanj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蔺承佑一aanj哂“你们娘子aanj独自一人离开,你们就不担心”

为首的婢子直摇头“奴婢们以为这是大公子的安排。大公子听说书院会放假,早就说今晚要带两个娘子aanj好好玩一玩,大公子最不喜欢下人们打aanj听主家的事了,婢子们就没敢跟上去。”

蔺承佑沉吟,早先他已经问过武元洛了,武元洛一aanj整晚都没见到大妹妹,直到事发听见尖叫声循声找过去,才发现出事的是自家妹妹。

而且,武大娘如果只是去找自家哥哥,没必要连身边的婢女都支开。

可若是去见外人,今晚到处都是耳目,武大娘不可能不知道私自见外人会引出什么误会,能叫她这样的名门淑女单独去相见,必然有某种特殊的缘由。

他随即道“你们娘子aanj回来后可说过什么,神aanj色可有异常”

婢子“娘子aanj好像有点失落。”

蔺承佑脑中闪过一aanj道亮光,笑着换了个问法“你们知道今晚太子会到青龙寺附近来”

婢女们目光一aanj颤,忙摇头道“婢子们不知道。”

但闪烁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aanj切,这对蔺承佑来说已经够了。

问到现在,团团迷雾中总算窥见了一aanj点真相。

想必武家人提前打aanj听到今晚太子会来青龙寺戏场,便将这件事告诉了大女儿,这是个制造太子与武大娘单独相处的绝佳机会,为了让太子aanj青睐武大娘,武家必定会使出浑身解数。

武家人口众多,这事总会走漏风声,或许有人利用这一aanj点,以太子aanj的名义,把武大娘引到了某一aanj处,与此同时,又利用某种方法让武大娘引诱邓唯礼去拱桥。

武缃给邓唯礼传过话之后,便满怀希冀前去赴约,不料没能见到太子aanj,白白跑一aanj趟,回来后难免有些失落。

如此一来,一aanj切都说得通了。

所以婢女们说辞破绽百出,而武元洛和武绮明知大娘没回菊霜斋,却一直不急着找寻。

兴许他们都以为武大娘那会儿与太子在一处,如此良宵美景,年轻男女同游戏场,自然会暗生情愫,只要太子动了心,武大娘就是当仁不让的太子妃人选。

这对武家是光耀满门的喜事。

谁知这一aanj切只是个陷阱。

到头来邓唯礼被人暗算,武缃莫名背了黑锅,就连他也被人耍了一aanj道。

打aanj探太子aanj的行踪是大忌,婢女们说死也不可能承认的,蔺承佑笑了笑,突然转移了话题“所以这次你家娘子aanj回来,胳膊上就多了一aanj块油污”

婢子们怔了怔。成王世子aanj好像非常关注这一aanj点,打aanj从事发起就一aanj再追问大娘的衣裳是何时弄污的。

“没有。”婢子们在别的事上丝毫不敢隐瞒,“那么大的一aanj块油污,婢子们绝对不会瞧不见的。奴婢们敢确定,娘子aanj直到出事前衣裳都是干干净净的。记得娘子aanj回来后有点失落,但也没说什么,一aanj边带我们四处闲逛,一aanj边时不时地会朝河边瞧一瞧,半路若是碰到同窗,娘子aanj总会停下来寒暄几句,大约逛了半个时辰,就说要去河边放许愿灯,结果刚走到拱桥附近就出事了。我们也是直到娘子aanj抽搐倒地,才发现她胳膊上多了一aanj大块油污。”

严司直点点头,看来油污就是凶手动手时留下的。

“事发那一刻你们可闻到什么怪味”

几位婢女面面相觑。

蔺承佑提醒她们“烧焦的气味,或是油腥味什么的。”

有位婢女一aanj愣“想起来了,有闻到一股焦味,但婢子们很快就发现娘子aanj不对劲,也就没顾得上找寻那焦味的

来源。”

看来这应该是烧符的味道了。

蔺承佑又道“事发时有没有书院里的某位同窗靠近你家娘子aanj”

婢女们茫然道“没看到。”

“那你们可看到一个手中提着荤肉的人”

婢女们再次摇头。

“整晚都没看到过”

“没有。”

蔺承佑待要追问,宽奴手下的一aanj名随从跑上来复命,匆匆走到蔺承佑身边,低声说“小人们已将卢兆安扣下了,但他手上并无荤肉,而且事发时他正与几位友人喝酒,这一aanj点桌上的人都可以作证。”

这可说明不了什么,即便卢兆安与此事有关,他也不会傻到亲自动手。蔺承佑低声道“可抓到一个手提荤肉的人”

随从摇头“没抓到。坊门早已关闭,附近的不良人全都调集起来了,街口一一aanj堵住,谅那人逃不出去,宽奴还专门派人在河边守着,只要有人往水里扔荤肉,立即将其抓起来,但说来也怪,一aanj直没瞧见一aanj个手提荤肉的人。”

蔺承佑眼皮一跳,难道不是荤肉

他看过那位乾坤散人写的取魂术秘籍,施行此术少不了两样东西引魂符和锁魂囊。

但引魂符与寻常的符箓不同,阔达数寸,符上涂满了尸油,只此一aanj张,必须反复使用,而且点燃后不会当场化为灰烬,而是会燃几息再熄灭。

而锁魂囊上头系着镇魂铃,因为囊中聚满了怨气,铃铛时不时会发出响动。

所以要在大庭广众下施行此术不难,难的是事后销赃。

任谁看到某个人手里拿着一aanj张燃烧的符箓都会起疑心,听到铃铛声更会觉得奇怪,但今晚事发后却没有一aanj个人发现周围有异。

凶徒施法后,一aanj定马上把符箓和锁魂囊藏起来了,因为藏得够及时,甚至还可以装作路人大大方方在旁看热闹。

藏在衣裳里是不成的,因为符箓会把衣裳点燃。

藏到灯笼里也不行,因为灯笼只能帮着遮掩燃烧的符箓,却挡不住锁魂囊的铃铛声

所以他一aanj度怀疑那是一块荤肉。凶手作案后把符箓和锁魂囊塞入荤肉里,再若无其事提着肉离去,所以现场没一aanj个人起疑心。

从武缃身上出现了一aanj块硕大的油污这一aanj点,完全可以证明他这个猜测。经仵作查验,上回那个死在楚国寺的李莺儿的脚底和右手掌都有油污。

这是两桩取魂案最大的相同点。

那符箓对凶徒来说很重要,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能扔弃。

所以他一aanj赶到现场就派人将周围堵住,继而挨个排查可疑之人,但各方人马都已经都到位了,依旧没找到疑凶,婢女们也说整晚都没见到提着荤肉的人。

难道他的思路错了不是荤肉的话,还有什么东西提在手中不起眼。

低头一aanj想,蔺承佑目光倏地一凝对了,酒瓶或是水囊。

只要在酒瓶里装满水,不难掩藏燃烧的符箓和铃铛。

蔺承佑心口猛跳,转头对随从说了几句话,随从急匆匆走了。

随从走后,蔺承佑脸色慢慢冷了下来,凶手似乎非常清楚他的办事风格,竟连他都提前算计进去了,若非两桩案子aanj里都留下了那显眼的油污,他的思路也不会被凶手引得歪到荤肉上去。

希望还来得及。

武家的婢女走后,严司直细细回顾众人的口录“利用武缃陷害邓唯礼的人,与利用邪术暗算武缃的人,并非同一aanj拨。前者是为了败坏武缃和邓唯礼的名声,后者则直接取走了武缃的魂魄,假如凶徒是同一aanj个,何必这样费事,完全可以同时将两人的魂魄取走。”

蔺承佑暗忖,不对,一aanj定是同一aanj个人。凶手在布局时完全不怕武缃事后同自己对质,显然已经预料到武缃今晚会丢失魂魄。

这是一个完整缜密的局。

严司直接着分析“前头那个人能让武缃如此信任,一aanj定是书院里的某位同窗,踢掉了最有希望当上太子妃的武缃和邓唯礼,轮到她的机会也就大了。”

他说着,提笔将名簿上的“郑霜银”、“柳四娘”重点圈了出来。

蔺承佑瞧了瞧,顺手将“彭花月”、“彭锦绣”、“邓唯礼”、“陈黛儿”等一aanj系列贵女的名字都圈上。

严司直愣住了“这”

蔺承佑一aanj笑“踢去了武邓两家,郑柳二人的确是最有可能选上的,但严大哥别忘了,凡是书院里的学生都在候选之列,太子妃的人选一aanj日不公布,就意味着人人都有机会争一aanj争,至于邓唯礼,鉴于今晚这事当场就说破了,她名声算不上受损,反而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所以她也不能排除嫌疑,而且依我看,那人未必是同窗,要让武缃毫无防备,只要是武缃信任的某个人就能做到。”

严司直费解“不对,还是不通,既然太子aanj妃人选没公布,凶徒何必急着动手呢,万一aanj害错了人,岂不是白忙一aanj场我还是维持原来的看法,那人如果是想扫除障碍,大可以将邓武二人的魂魄同时取走。”

蔺承佑摸摸下巴“如果有传言说太子aanj妃定下了是武大娘呢”

严司直哑然。

蔺承佑望着条案想,这段时日他和圣人为了试探彭家究竟在朝中安插了哪些人,时不时会放出一些风声。

例如上回在骊山上,伯母为了考察书院学生的心性,特地用一位受伤的农妇来试探众人。

结果返回去找农妇的,只有滕玉意、杜庭兰、郑霜银和武缃四人。

彭氏姐妹对此全不知情。

从这一aanj点来看,彭家尚未能在宫里安插进自己的人,而当伯父故意将这件事透露给尚书省时,彭家很快就有了反应。

除了彭家,那回在骊山武家应该也未得到消息,不然返回去的不会只有武缃,她妹妹武绮也会返回。

从这一aanj点来看,武大娘是真正心善之人。

过后有人听到这件事,当然会认为未来的太

子妃人选会在这四个人里面选。

可杜家如今式微,滕玉意明显志不在此,那么剩下的就只有郑霜银和武缃了。

没多久进了书院念书,副院长刘夫人又因为与武夫人私交不错多次抬举武缃,开学没几日,就送了好些武缃作的文章进宫给伯母瞧。

武缃文采出众,伯母自然大加赞赏。

这几点加到一起,足够让人以为太子妃会定下武缃了。

再拖下去这事会成定局,所以背后的那股势力忍不住出手了。

严司直依旧对这个害人的理由表示怀疑“蔺评事别忘了,这凶手还在楚国寺用同样的手法害了李莺儿,李莺儿可是庶民aanj之女,这辈子aanj都不可能跟皇室扯上关系,至于上月被害的胡季真aanj,他可是男儿身。这两人都不可能去当太子妃,但也都被人取走了魂魄。”

蔺承佑没吭声,这也是让他最想不通的一aanj环。

几桩凶案的作案动机,显然并不一aanj致。

严司直又道“除了这个,武家的婢女在事发时也并未瞧见书院的同窗,我记得蔺评事说过,这种取魂术是当年无极门留下的,取魂无非有几种目的摆阵法,帮挚亲招魂。或许凶徒想利用邪术达到某个目的,所以在大街上找寻合适的下手目标,前面撞上了胡季真aanj和李莺儿,今晚又无意中撞上了武缃,这几人的魂魄都符合他的要求,所以他趁人多下手了。”

蔺承佑抱臂思索一阵,笑着说“今晚一aanj事发就关闭了坊门,如果不出意外,半个时辰之内就能抓到凶徒,到时候一aanj审就知道了。这边已经问得差不多了,去瞧瞧凶手可有着落了。”

严司直合上笔簿,匆匆同蔺承佑下楼去帮着抓捕凶手。

武大娘一aanj出事,宽奴就在蔺承佑的指派下带人围住了青龙寺戏场周围,凡是有手提大块荤肉之人,都需当场扣下。

不一aanj会衙役们和不良人们也奉命赶来,一aanj拨在街上四处巡逻,一aanj拨负责将青龙寺附近的整条河域都看住。

这一aanj查就是大半个时辰,结果一aanj个手提荤肉的人都没瞧见。

眼看迎面走来一个手提酒壶的醉汉,宽奴上前把人拦住,那人坦胸露背,趔趔趄趄说着醉话,宽奴上上下下盯着醉汉瞧了好几眼,确定这装束绝没有藏荤肉之处,然而捉住那人胳膊闻了闻,却闻见了一aanj点油腥味。

宽奴为求万无一aanj失,便仔细搜了一aanj遍身,可是连鞋底都搜过了,连只蚂蚁都没藏。

醉汉打aanj了个酒嗝“你们这是要做什么我、我可是良民,你们无故在大街上拦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宽奴被醉汉口里的油腥味熏了一aanj脸,下意识把头往后仰了仰,不用说,这人一定是吃了一aanj顿酒肉,难怪身上有油腥味。

“没事了,请走吧。”宽奴摆摆手。

醉汉笑嘻嘻走了。

醉汉刚一aanj走,衙役们寻来了,一aanj来就附耳对宽奴说“世子aanj说了,那人未必是拿着荤肉,兴许是酒壶或者水囊。”

宽奴一aanj惊,忙对人说“快把那醉汉拦住。”

却见醉汉大摇大摆走到了堤岸附近,仿佛察觉后头有人追来,干脆停下来伏到河边大肆呕吐,吐着吐着,顺手将手里的酒壶扔到了河里。

附近的不良人早被醉汉呕出的东西熏了个半死,再说扔的是酒瓶又不是荤肉,也就没有留意。

那酒壶落入水中,发出砰的一aanj声响,蔺承佑赶来正好看到这一aanj幕,右臂撑住堤坝,翻身跳了下去,口中喝道“把他扣下。

醉汉冷不防被人缚住,瞠大了一aanj双醉眼骂道“你们、你们要做什么来人呐,杀人啦”

宽奴等人惴惴望着河面,酒壶被水一冲,自会朝下游流去,除非有什么特别好的法子aanj,一aanj下子aanj怕是捞不回来了,醉汉似是料定了这一aanj点,闹得越发凶。

谁知没多久,蔺承佑就从底下上来了,胸口以下全湿透了,手里却拿着一aanj个酒壶。

“世子aanj。”

蔺承佑一aanj嗤“是不是以为把东西扔进水里,就死无对证了”

当众打aanj开酒壶盖,把里头的几样东西倒出来,果然是符箓和锁魂囊,蔺承佑虽然早有准备,仍些有些意外,静静打aanj量醉汉一aanj番,点点头道“行了,带走。”

翌日滕玉意起来没多久,就听说谋害武缃的凶手抓到了。

据说凶徒住在义宁坊的一aanj位医工,名叫霍松林。行凶后先是把那宝贝法器藏在酒瓶里,再装作醉汉预备逃走,顺利逃过了众多关口的盘查,结果被赶来的蔺承佑逮住了。

霍松林曾是一名无极门的学徒,当年朝廷查禁邪术时,此人侥幸逃过了追捕。此后隐姓埋名,靠行医渡日,日子虽然寒鄙,但也能过得下去,怎知去年他女儿突然得了怪病,眼看活不成了,霍松林就想起当年学过的那套旧把戏,无极门的邪术威震四海,只要摆阵法将几人的魂魄拼凑在一起,就能做出一个空有魂壳的傀儡代女儿死去。

至于为何选中武缃等人做取魂人,也都是有讲究的,胡季真aanj与他的女儿同月同日生,李莺儿则与他女儿相貌相似,而武缃则是命格贵重。按照这邪术的要求,越是贵重命格之人的魂魄,越能为女儿添福添寿。霍松林为了选择合适的贵女,特地到香象书院附近蹲守了几日,有一aanj回武家的犊车从他面前经过,碰巧武缃掀起窗帷,霍松林看她面盘丰腴,料定她命格贵重,从此就盯上了武缃。

赶上浴佛节出游,他就伺机下手了。

听说大理寺的官员连夜在霍松林的家中搜到了不少物证,香象书院附近店肆的店主奉命到牢里看过后也作证霍松林前几日曾在附近转悠过。

霍松林的女儿的确重病在床,此前屋里也的确有过作法的痕迹,再加上几月前霍松林就开始筹备此事,因为留下了不少物证和人证,日子时辰都对得上,绝不可能临时作伪。

武家人得了消息,自是催心剖肝,捧在掌心里

长大的,如珠似玉的宝贝女儿,居然被这样一个无赖给谋害了。武家人连夜把女儿送到青云观,清虚子aanj道长却爱莫能助,胡季真aanj和李莺儿是取魂超过了七日,武缃则是魂魄随着酒壶被丢入了水中,河水一aanj冲灵根大损,便是神仙在世也没法子aanj了。

武中丞如今急怒攻心,武夫人干脆一aanj头病倒,武元洛和武绮悲怒交加,整个武家都乱了。

同窗们谈论此事时,除了替武缃惋惜外,言语间满是对蔺承佑查案之能的钦佩。

滕玉意在旁听了半晌,始终没听到卢兆安的名字,暗想,不对吧,三桩案子aanj卢兆安明明都在场,罪名却全落到了那个霍松林一aanj个人头上

但以蔺承佑之能,绝不会抓错人,况且卢兆安尚未入仕,又有何德何能让霍松林这样的人替他顶罪难道真aanj是凑巧。

这一aanj整天,同窗们的谈资都是这件事,每回说起武缃,总会有同窗流泪叹气。

过了两日,武绮被武家人送回来了,听说她说死不肯再回来上学,武中丞却说书院的名额是皇后指定的,不回来上学等于拂逆皇后的懿旨,枉她在家闹了几日,硬是被武夫人亲自押来了。

出了这件事,书院比从前管理得更严格了,学生们不许再结伴私自出游,凡是送入书院的东西,一aanj律需经过几位女官察看把关。

每晚简女官过来巡视时,滕玉意都会瞧瞧简女官手里的东西,可是自从第一回之后,简女官再也带过书信和点心,想来蔺承佑忙着查案,绝圣和弃智则是没法把话传到书院来。

滕玉意琢磨着,即便她询问案情进展,蔺承佑也未必会理会,因此每次简女官问她“如何”时,滕玉意都回道“安好。”

又过了两日,眼看快到端午节了,书院的氛围总算稍稍轻松些,同窗们偶尔聚到到一起闲聊时,也不再一aanj味的愁眉不展。

下午上完课,同窗们便在一块讨论明日过节的事,前几日绷得太紧了,聊着聊着才觉得觉开怀,有人拿出自己编的长命缕展示,有人说拿出家里送来的粽子分给大家吃,渐渐气氛越来越活跃,同窗们坐不住,干脆到园子里去玩耍。

园子坐落在书院东北角,离学生们住的自牧院很远,这一aanj玩就玩到了晚上,谁也不肯回屋,直到女官过来巡视,滕玉意和杜庭兰才依依不舍跟同窗告别。

回到屋子aanj,杜庭兰接过滕玉意手里的长命缕望了望“你也编得太快了,一aanj下子aanj编了五六条,这线头有点粗糙,明日这里得拆了重新编,编这么多长命缕,都要送给谁”

滕玉意打了个呵欠,她还没想好,不过这可是她亲手编的东西,要送也得是亲友。

她夺过那粗糙的长命缕,把头靠在杜庭兰的肩膀上“阿姐,我困了。”

杜庭兰看看夜漏“是不早了,梳洗了就睡吧。”说着让后头的红奴和碧螺去打aanj水,自己拉着滕玉意进了东厢房。

滕玉意每晚都要在对屋放百花残的机关,所以自进书院以来都挨着阿姐睡,杜庭兰刚要说话,滕玉意忽然一把拽住了杜庭兰“等等。”

杜庭兰一愕“怎么了”

滕玉意死死盯着面前的某一aanj处“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

滕玉意声音有些发凉“我牵在房中的那根头发丝不见了。”

杜庭兰心里仿佛刮过一aanj阵狂风,自打进了书院,妹妹不只在对屋仔仔细细设机关,还会顺手在她这边做点动作,但因为重点放在那间房,这边往往只随便在房中绑一aanj根头发丝。

门窗都紧闭着,那根头发丝不会被吹走,所以这是

“有人来过了。”滕玉意一动不敢动,这不对,那人的目标明明是她,为何会潜到阿姐的房中来。

碧螺和红奴吓得不敢动弹,哆哆嗦嗦说“那个贼会不会是跑错屋子aanj了”

滕玉意拉着杜庭兰小心翼翼朝后退了几步,一aanj转身,慢慢挪到对屋,警惕地推开房门一瞧,窗边和床边的头发丝都完好无损。

几人愣住了。

滕玉意静静望着自己屋里的机关,没人来过,这个人就是冲着阿姐来的。

可到底为什么

阿姐近日可没做过什么引人注目的事,而今书院又加强了戒备,这贼不可能是外头进来的,只能是里头的贼。

“娘子aanj,现在怎么办”红奴紧紧攥住杜庭兰的胳膊。

杜庭兰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很快把妹妹拉到自己身后“别怕,阿姐马上去告知院长,就说房里进了贼,请她老人家做主。”

“不行。”滕玉意,“院长一查,整个书院都知道了,没弄明白那人的目的之前,绝不能四处声张,你们留在这别动,记得别动房中的任何东西。”

杜庭兰忙拽住妹妹的手“你要去做什么”

“我去找简女官,让她给蔺承佑送信。”

“这么晚了”杜庭兰大吃一aanj惊,这个时辰蔺承佑绝不可能赶过来的,妹妹又不让通知院长,难道要担惊受怕一aanj整夜吗。

滕玉意心里也没底,但这是她和蔺承佑说好的,而且这是她眼下能想到的最稳妥的法子aanj了,毕竟蔺承佑知道如何捉贼,而她好不容易等到贼现身了。

“试试总没错,我去去就来。”

从简女官处回来,主仆四人一动不动坐在中间的起居室里。

碧螺和红奴大气不敢出,滕玉意和杜庭兰则是生怕破坏那人留下的线索。

滕玉意思来想去,始终想不通那人为何突然瞄上了阿姐。

“阿姐,你最近可遇到过什么奇怪的人”

杜庭兰只顾摇头。

红奴颤声说“都说青龙寺的许愿灯最灵验,这才几日,怎么就被贼惦记上了呢。”

滕玉意脑中白光一aanj闪,是啊,她怎么忘了,浴佛节那一晚,阿姐身上明明发生了一aanj件引人注目的事,太子不但陪阿姐游乐,还给阿姐买了一aanj碗蒸梨。

只不过因为出了武缃的事,这件事才没有在书院里激起半点波澜。

但当晚人那么多,没人讨论,不代表没人瞧见。

那人就因为这件事

盯上了阿姐滕玉意越想心越凉,在一遍遍设想那人的意图时,心中一个埋藏了很久的念头,如同雾中的孤岛一aanj般,冷不丁露出了嶙峋的一aanj角。

重活回来的这几月,她一直在想自己遇害的原因,这一aanj刻,她好像终于接近了真aanj相。

或许,前世那个黑氅人要杀她,并不是冲着阿爷书房中的那封信,也不是因为她是滕绍的女儿,而是因为不想让她当太子妃。记得前世自从大明宫中碰过面太子aanj就一直很注意她,皇后当众赐她罕异的名香,而且阿爷去世后,有传言说太子aanj会在她出孝后娶她。

这个人杀她,也许是仅仅是因为太子aanj倾慕她,而且从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来看,这个人可能就是她的某位同窗。

前世最后是谁做了太子妃

她无意识地攥住了矮榻的扶手。

滕玉意发怔的同时,杜庭兰等人也是半点不敢松懈,起先还能听到各屋说话的声音,慢慢就寂静下来了,几人的心颤巍巍地悬在腔子aanj里,每一个瞬间都漫长得像过了一aanj整年。

“要不我们就在这屋睡吧。”杜庭兰对蔺承佑过来并不抱什么希望,怕妹妹着凉,就要把自己的披风解下来。

红奴和碧螺勉强挪动脚步,忽然听到矮榻后的窗口“笃笃”轻响,声音不大,像是树枝刮过窗棱的声响。

几人一愣,滕玉意让红奴等人从榻上起来,倾身摸索着打aanj开窗口,就见一aanj个人抓住窗棱,翻身跃了进来。

红奴和碧螺又惊又喜,杜庭兰吃惊地看了看蔺承佑,又看了看屋里的夜漏,来得也太快了,这才、这才过了半个时辰。

,无防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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