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又篡位失败了 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阿诚不再是扶苏的装扮，像是早知道要随着晏绥九入宫一般，此时稍稍打扮了些，看上去与大梁女子无异。晏绥九忽然想到宋氏送去休书那日，她与苏楚在廊下的对话。苏楚曾说过，若有一日，大梁与扶苏反目该如何自处。她道，大梁是大梁，扶苏是扶苏。

那是苏楚对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劝阻，如今她选择入宫，在苏楚的心中便是选择了晏康越，选择了大梁。

她当初利用苏楚的思乡之情，害宋氏心头大乱，逼宋氏自递休书。而如今苏楚也要利用她入宫，在禁城安插扶苏的眼线。

晏绥九半响没说话，虽然知道苏楚不会害自己性命，心中却还是如冷风刮过，留下成片凉意。

她抬头看了眼阿诚，阿诚便跪了下去恭敬道：“阿诚见过小姐。”

眼角的泪痣十分醒目刺眼。

晏绥九并不担心枚於知道杀周家满门的人便是自己。她曾试探过枚於，枚於身手不差，既然能眼睁睁看着周逸川死在眼前，想来对周家并未有何感情。倒是不知，既然对周家人不喜却为何委身在周家。

苏楚吩咐道：“入宫后多留心着点。”

不知是对晏绥九说还是阿诚说。

晏绥九起身道：“既然阿娘不放心，我带着阿诚便是。”

苏楚道：“快去吧，莫让内务府等久了。”

苏楚是一路送她至正门，让晏绥九意外的，晏太师竟然也在。

晏绥九向晏太师行礼道：“女儿见过父亲。”

晏太师微微颔首，目光从她身上越置马车。晏绥九随之而望，立即明白，晏太师最后的埋伏也失败了，神女如今已经平安入京。

这次来接晏绥九入宫的却不是谢玉，她看着面生，那人走上前来请晏绥九上马车。想来神女入京，江起派了谢玉去接待。

果然，马车一路驰过大街小巷。

京城可供四辆马车并排而行的街道上，行人熙熙攘攘，摩肩接踵。街道两旁大小铺子招牌的旗幡随风飘扬。日光懒倦地洒在房檐上，折出道道光晕。

酒肆、茶楼皆坐满了人，二楼勾栏前挤满了脑袋，皆探头探脑来看传闻中的神女。

晏绥九与枚於、阿诚同坐一辆马车，晏绥九一路无言，枚於不知晏绥九为何心烦，也不敢打扰，只时不时去望阿诚，看她眼下的泪痣。阿诚向来少言，车厢内气氛一时如浓稠般尴尬。

“那便是神女。”

车厢外，传来大众的惊呼。

枚於去觑晏绥九的神色，只见晏绥九撩开珠帘，透过车窗看见遥清的马车从一个点缓缓放大。

车厢终于开始了谈话，晏绥九放下珠帘道：“倒是聪明。”

知道虚张声势，在众目睽睽之下，纵然晏康越神通广大，也无法对她再下毒手。

枚於见到晏绥九面无神色，难辨喜怒。也不知谓于晏绥九来讲，到底喜不喜神女入宫。

马车一路飞驰，最终在禁城宫门前停下。

看热闹的百姓竟也堆聚到宫门外，因着畏惧宫门带刀的侍卫，只远远的看着。

晏绥九正要下车，便听见车厢外传来一声马鸣。

遥清的马车紧紧挨着晏绥九的马车停下。马儿嗤了声，马蹄在地上来回跺着。

晏绥九甚至不用猜，也知是遥清这个蠢货开始找事。

城堞之上，江起望着这一前一后到来的马车。

上一世，遥清被晏绥九丢去万杏楼，遭万人凌.辱，终是一尸两命。

两车停了有些时候，却不见有人从车内走出。

江起好笑，这个时候谁若是先出了马车，便是把姿态摆到低位。

一个皇后，一个神女。

他看好戏般，等待事态的发展。无论晏绥九先出还是后出马车，都能叫人诟病。她若是先出，堂堂皇后，摄政王之女威严何在。若是等着神女行礼，在百姓眼中，又讨得了多少好。

枚於到底是江起的人，对神女如此无礼也恨不起来，只看着晏绥九，不知如何是好。

晏绥九又坐回掺着金银丝线的软簟上，她微微撩开珠帘，影影绰绰能看见等候神女到来，江起以及谢玉的身影。她看不真切江起的神色，知他未将昨夜自己对他说的真心话听进去，面上风轻云淡，心里有了几分怒意。

晏绥九吩咐道：“阿诚，你去通报圣上。顺带帮神女也通报一声。”

阿诚闻言便知晏绥九是何用意。

她从车厢钻出，跳下马车。潘邦的女子不比大梁女子娇弱，阿诚扯上嗓子一吼，连观望的百姓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禀圣上，皇后娘娘到，神女到。”

江起闻言面上笑意逐渐褪去，晏绥九又怎不知遥清给她下绊子。她现下是将烫手的山芋丢给他了，看他是先迎自己的皇后，还是怀龙嗣的神女。

嗯，着实难以选择。

谢玉躲在江起身后，道：“万岁爷，这……”

江起皮笑如不笑，从嘴里挤出限于两人能听清的话，“你，代朕去。”

谢玉快哭了，“万岁爷可不要为难奴才了。”

江起继续这个音量，咬牙道：“其他人还有多久能到？”

谢玉掐着手指头算了算，惊喜抬头道：“应该就是这个时辰了。”

江起这才对着众人，拖延时间却掷地有声，“大梁国泰民安，风调雨顺。堪比贞观之治，太平盛世。朕今日得秀外慧中之后，得天赠神女，天赐神子，朕感恩天偌我大梁。”

在当今天子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后，谢玉带头跪了下去，随之谢玉手底下人也跪了下去，只听谢玉高声道：“天佑大梁，天佑吾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有人跟随道：“天若大梁，天偌吾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所有人齐声呐喊道：“天若大梁，天偌吾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时间，宫门前无论是戎装的侍卫，还是太监宫人，亦或者观望的百姓皆跪了下去。伏身叩拜天，叩拜城堞之上的天子。

“天偌大梁，天偌吾皇，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口同声，齐声呐喊。

震动巍峨宫门，震动天地，震动人心！

一片轰鸣中，有几辆马车又徐徐而来。江起终于一扬宽大的袖袍，“平身！”

李瑜与卫宁先遥清一步进城，故意散布了神女今日入京的消息，待遥清安全进城后才坐了马车而来。

李瑜一见宫门口两辆马车，却未见到遥清的人。

其中一辆是遥清的，李瑜认得。而另一辆奢华无比，车顶上金雕振翅欲飞的凤凰。以珠玉为帘，车身镶嵌宝石，不肖想，也知里面的是何人。

李瑜心中一沉，卫宁本就绷着一根弦，见李瑜如此忙道：“瑜姐姐，可是出什么事了？”

李瑜实话实说道：“遥清似乎…招惹了皇后。”

卫宁听闻后，吓得眼泪花在眼圈内打转，“啊！那可如何是好？”

这一路上，卫宁听李瑜讲了不少这位皇后的“光荣”事迹，此时刚至禁城宫门，连人的面儿都还未见着，便将人招惹了。

李瑜出身安慰道：“无妨，先下车。”

李瑜与卫宁在马夫搀扶下跳下马车。再看禁城宫门外人山人海，她俩下了马车后，又有四、五辆马车上走下人来。李瑜拉着卫宁退至角落，她们只是遥清的陪嫁媵妾，而这些马车上下来的人，多是选采中选入宫的妃子们，自然是冲撞不得的。

安浅从马车上走下，她眼底乌青，想来昨夜的刺杀让她整夜难眠。她行至晏绥九的马车前，解围道：“安浅见过皇后娘娘。”

虽然册封大典未举行，晏绥九身无爵位，安浅倒是个聪明人，提前唤一句“皇后娘娘”，一日两日又有何差？她身为贵妃，位份只会比神女高，今日替晏绥九解了围，也算得了她一个人情。

有了安浅行礼后，晏绥九便可下车。枚於先她跳下马车，继而有人跪在车前，待背上承了力后仍是垂着头不敢起身。

晏绥九一出现，众人皆来行礼。

众人簇拥中，晏绥九冷冷望了眼江起。

江起看着晏绥九施了精致脂粉的面容，那一双凌厉的眉微挑。黑发盘成好看的髻，金步摇随着她细微的动作，泠泠作响。响地江起心底生畏，他暗道不妙，似乎将晏绥九惹恼了。

宫门大开，宫人迎人入内。

晏绥九坐上辇，枚於与阿诚分别站在两旁。

李瑜劝不动遥清行礼，见晏绥九的辇离地，便拉着卫宁几步上前伏身跪下，试图替遥清挽回些成见，“妾见过皇后娘娘。”

晏绥九是认得李瑜的，淡淡一眼便别开视线。

李瑜身子伏地更低。

未得晏绥九准允，李瑜与卫宁只是媵妾，身份低微自然是不能擅自起身。

遥清的辇特意在两人前停下，她不屑地看向二人：“想讨好人家也要看自己是什么身份，丢人现眼。”

卫宁又想与遥清吵，余光瞥见一双绣花鞋。

头顶传来一道声音：“我家小姐说，未及册封大典，不必行如此大礼。”

虽然赦令，李瑜却觉得当中话里有话，册封大典不过三日后，这礼早行晚行都是要行的。

册封大典在即，中选的秀女们已入宫做了准备，只待册封当日受金册，预备观礼。

入宫当夜，李瑜与卫宁是遥清的媵妾，三人一个殿宇。神女入宫自然是众人热议的对象，为避嫌，三人也未敢去见江起。

乾清宫中，江起吩咐谢玉道：“将这些玩意儿分了。”

谢玉看着排排正垂头而立的宫婢。其手中皆拖着玉盘，盘中珠翠琳琅。宫婢后又立着几排内监，两人一组抬着各色各样的玉雕。

便是新人刚入宫而已，用不着如此赏赐。

想到今日事，谢玉猜测道：“万岁爷，您莫不是为了讨好晏家那位？”

江起被戳破心事，怒道：“朕有何必要讨好她？揣摩圣心，谢玉你胆子越发大了。”

谢玉跪下去道：“奴才不敢，奴才这就去办。”

半个时辰后，谢玉回来复命，“禀万岁爷，东西都赐给各宫了，除了…除了晏家那位。”

江起不以为然道：“她不要便算了。”

谢玉道：“诺。”

暖阁内，香炉升起袅袅青烟，江起鼻尖嗅着龙涎香，一阵沉默后，又道：“……她可说了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来的甚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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