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剑 第288章 母子仙缘洋儿还是想做宗门弟子

若说荀洋还是, 眼界不高，他母亲却已是筑基期修士，也曾随门内长辈外出, 见识过金丹修士出手的阵仗。在散宗，金丹修士已足以成为一门长老、掌门, 出手呼风唤雨, 仿若神仙人，远远不是筑基修士所比较的。但即便如此，和这三人举重若轻的手段比，依然是如同萤火见月。便是门内金丹长老在此出门，按她估算，从门内来到此处也要一日有余。这三名高人却是若无其事便打了个来回, 还顺手取来了那一切的祸源法宝，必定是茂宗、盛宗的高人

她所在散宗，说来是擎天三柱的上清门庇护之地, 但上清门弟仙踪杳杳, 乎从未露面，美妇也不敢做如此猜测，只知这是难得的因缘，忙挣扎起身下拜谢恩，自报姓名王月仙, 又将来历略微分说了句，被那女童止住道, “不用说啦，你出身的那个宗门竟敢阻我脚步，此应该已经都被我毒死了，什么是是非非也都无所谓了。”

王月仙不禁一怔, 她丈夫死后，在门内便是艰难度日，流言蜚语之，两母处境越发危险，最终只星夜出逃，和门派已经是翻脸成仇，门内不断派出精锐追杀，令王月仙不胜其扰，但即便如此，听到自己心目一辈也难以挑战的宗门，三言两语间便被那女童除去，心依旧惘然若失，好一会才拜谢女童为她报仇，那女童道，“谢我什么，你自生在宗门内，总有些玩得还不错的朋友，如今他也都死在我毒下，你心里居然一点都不为他难受，你这个人城府很深。”

她虽然似玉雪可爱，但性偏激，每每将人挤兑得无地自容，好在另人说话颇为公道，那少年男道，“幼文，你下毒犹如天灾，天灾杀了仇人，也杀了朋友，难道伤心之余，不感谢天灾么又不是她叫你去的，她顺你说句话，也要挨你的排揎。我猜你是因为输了我，到处寻人迁怒呢。”

幼文哼了一声，走到一旁去了，那黄衣少女道，“我瞧瞧这法宝是什么好东西。”

那少年男取出一团宝光扔给黄衣少女，黄衣少女捉在手摇了一摇，又喷上一口灵气，宝光逐渐敛去，现出一古朴铜镜，其上纂刻了两个篆字，似鸟似鱼，镜面却是模糊不清，只是偶然闪过一丝灵光，黄衣少女将镜面来回照了照，道，“没意思，破妄法宝。”

她将铜镜丢回给少年，王月仙忖道，“这仙和郎君或许是一对。”

正这样想，忽见少年对她微微一笑，摇身一变，现出原身，却是鬓若云裁、眉如远山，明艳如异花初开，气度似谪仙降尘，眉宇间却又深藏少许促狭的婉转少女，温声道，“你从长在大阵，见识短浅，却不知我这些宗门修士若是出门，往往幻化假面，躲开一些无谓的麻烦。”

王月仙出生以来，所生活的木阴城便是兵凶战危，城外有瘴疠爆发，灵气虽然浓郁，但却极不稳定，且妖兽横行，不听到附近的修仙族被妖兽捕杀。不论是灵玉还是宝药，都是捉襟见肘，越用越少，哪怕是金丹修士，也一样轻易不肯出城，她只在筑基之后，随商队一起到雷阳城去探望过一次胞弟，但雷阳城的境况也没好到哪去。虽说到底是超凡修士，也听闻一些大门大派的威名，但此见，才逐渐意识到高门修士，过的是散宗弟完不可想象的生活。不过她素性沉稳多智，也并不自卑，行礼道，“多谢娘指教。”

她已知这仙怕有读心之，忙将净心咒持上，少女也并不恼怒，笑吟吟地道，“你母俩还没说完罢不急，好好说，我去一旁试试这镜。”

三人身形一闪，又是不知所踪，王月仙感应之，仿佛到了林上极高空，这些没有护山大阵的荒郊野岭，随随地都可迸发空间裂缝，越是高空，空间便越是不稳，王月仙原本以为央洲陆便是如此，才听洋说起，才知道这或许是因为两大宗门交手的影响。但不论如何，那三人对空间裂缝似乎都极是不屑，王月仙乍然从重伤得遇仙缘，心也是又惊又喜，好在她还把持得住，仔细听说完了，也是左右为难，思忖半晌，对洋道，“阿母开脉，缺乏宝药，玉池并不太宽阔，此生修到金丹已是极限，倘若在木阴城，更是连金丹都没有可，若非如此，也不会和你父亲结为道侣，生下我。”

“如今受过重伤，攀登上境便更是艰难，若投到仙门下，为其奔走服役，已是难得的福缘。但我却有所不同，你天资禀赋，连仙都出言夸赞，将来成必定超过父母。也是因为不想耽误了你，这才没有在木阴城为你开脉。如今得遇仙缘，却又未蒙仙收录门墙，是随阿母，在仙荫庇之下，还是自去仙门下辈处为徒，那便都由得你。只是为人仆役和弟，却也有许多不同，你若做了仆僮，开脉所需，便只有阿母为你筹措，虽然也少不了功法修炼，但此后提升境界，想要请主君指点，也得再机缘。”

“若是去其余晚辈仙师处做学生，阿母便不和你都在一处，但不论是开脉还是修行，都有明师伴，也是一重好处。这两条道路有利有弊，你自己怎样择选了。”

王月仙教导，绝不会为他鲁莽决定，只是分析厉害而已，荀洋此前彷徨，也是不知两条路究竟有什么分别。听母亲为他分解，先微露恍然喜悦之色，接便沉思起来，片刻后跪下对王月仙磕了个头，道，“此后不常伴阿母身边，洋很舍不得，但洋还是想做宗门弟。”

说，便又起身投入王月仙怀，十分缱绻不舍，但饶是如此，却没有犹豫反悔。

王月仙对这个十分满意骄傲，搂他道，“无妨，倘若主君准许，只要一有机会，阿母来你。”

荀洋一旦打定主意，便不再多想，突然哭泣起来，“娘，刚才我还真以为你回不来了，心里害怕难过极了”

如此又哭又笑，说了许多闲话，又为已故父亲慨叹了一番，那少女独自飞了回来，笑道，“唉，你这些散宗修士之间，彼此倒是有些真情，不知多少盛门大族，父母女之间，便犹如陌生人一般，彼此客客气气的，所谓的感情也不过是比同门稍微亲近一些罢了。”

荀洋十分好奇，不知为何会如此，那少女了他一眼，像是穿了他的想法，道，“你是你父母的第一个孩，木阴城屋舍狭，也没有什么从人，便是他亲自带大的。你知道那些盛宗大族，人口有多少么有些修士的血脉成百上千，多出一个少了一个，又有什么稀奇呢甚至出生以后，未开脉修道，到死也没赶上父亲出关，母亲也只见了刚出生那面的都不在少数呢。”

高门大族这些新鲜故事，听得两母瞠目结舌，王月仙也是好奇不已，巴不得听少女再讲下去，但她也怕另外两名仙师久候，忙又拜下地去，将母两人的顾虑与决定婉转分说，那少女并无不悦，而是含笑道，“如此也好，我不欲收徒，这孩禀赋不错，难得心性很是清明坚忍，做个管事的确可惜了。”

又道，“我叫阮慈，乃是上清门紫虚天门下，日后你为我办事，只需说自己是捉月崖的人，他便都知晓了。此处距离上清门还有数十万里，按你的脚程，恐怕是走不过去的，我给你一艘法舟。”

说，脚下轻轻一跺，林间便骤然多出一艘法舟，阮慈又道，“这乾坤囊里有些灵玉，可以驱法舟，还有一块令牌，法舟会将你送到紫精山附近，你到了紫精山大阵，将令牌投入，自然会有人送你去见我门下的虎仆，之后便听从虎仆安排，他都知晓的。”

王月仙才听到上清门三字，便欲晕去，所幸还掌得住，听阮慈如此细致地吩咐，丝毫不因自己出身显得高慢，心更是崇慕不已，忙是一一应下，又要带洋行礼。阮慈摇手止住，又了荀洋一眼，笑嘻嘻地道，“你这孩倒满可爱的，日后我是你门内长辈，虽说还不知你拜的是哪一门，但在你娘要为我做事的份上，见面礼便索性先给了你罢。”

说将手一扬，只见一道宝光投入荀洋怀，其人却是转身化光而去，再无任何留恋。

如此仙人风姿，何止荀洋，便连王月仙也是徘徊回味良久，才招呼登上法舟，投入灵玉，那法舟之便留有禁制，虽说王月仙法力神念都不足以驱，但只需要激发禁制，便自行往上清门向投去，更识得趋利避害，躲开那些灵炁暴躁、瘴疠爆发的危险地带。

如此一艘法舟，虽然只是法器，但在木阴城也足以掀起腥风血雨了。母人都有如在梦的感觉，王月仙流连了许久，逐渐冷静下来，荀洋却还傻乎乎地四处张望，喃喃道，“娘我该不会是在做梦吧”

王月仙噗嗤一笑，将他搂在怀里，柔声道，“怎会是做梦呢苦尽甘来，我母俩的好日终于要来了。”

想到前情，鼻间忽然一酸，暗道，“师哥，倘若你也在，那那又该有多好。”

她和丈夫也是情投意合，这才合籍双修，此事虽然已是数年前的往事，但依旧思之心伤，也不愿被到，将眼泪忍下，对荀洋道，“洋，你刚才也听主君说了，不止是你，连娘在主君眼，也是见识短浅之辈。但见识短浅并不丢人，只要聪敏好学、进退得宜，照旧得到主君长上的欢喜。你不可唯唯诺诺，遇事不敢争先，但也切忌自作聪明，因自卑反生自傲，处处要掩饰自己的短处，反而自曝其短，显得寒酸。”

荀洋点头道，“我晓得的，娘，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到了门内，洋一定处处心，不会招惹麻烦上身。”

王月仙最怕是主君还未回山，自己不曾站稳脚跟，便惹出麻烦。也不知主君在上清门又是什么身份，会为荀洋介绍怎样的老师，不过她亦是知道这已经是极其难得的福缘，也不敢奢求太多，只又嘱咐道，“到了门内，也要谨记，你我母人的性命是被主君搭救，大仇也是因主君得报，你的仙缘更是因主君而得，倘若是主君身边亲近的晚辈收了你，也不必多说什么，好生修行便是了。但若是主君授意你拜入其余关系略远些的仙师门下，那你便要留心在意了，第一个，你心要知道是谁和你最为亲近”

如此絮絮叨叨，嘱咐许多话，荀洋都一一听了，王月仙道，“好啦，去玩一会罢，也不知还有多久才到山，入内之后，便要好生修行，不会再有这样欢喜无忧的日啦。”

荀洋早对法舟的一切好奇不已，也觉得母亲所说很有道理，便忙四处探索起来，王月仙在蒲团上望灵的身影，只觉得一生之，再没有一刻比此更加欢喜，可惜丈夫早亡，否则当真是别无他求。

想道丈夫，心下又是一阵酸楚，忖道，“师哥，你可知门内垂涎欲滴的法宝，极可已被主君随手赏给洋当见面礼了高门修士，对这些法宝当真是不屑一顾，你想象得出来么唉，你从那宝藏回来，便已是强弩之末，气息大异寻常，连一句话都未曾说死了，我连你是怎么死的都不知晓。飞花派的那个老伙如何伤得了你，你在宝藏又遭遇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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