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场自上而的亡。
提问平平奇睡了一觉,醒来时忽亡了,是怎样的感受
最有资格来回答这问题的绝对是梁都百姓。
随着梁与漠北的交好,局势一天比一天缓和,到漠北王带着他们的嫡公主娘娘回来探亲时,一多月的时间,老百姓们更清晰地认识到了漠北人的和善与爽快。
为了表明两交好之决心与诚意,在楼岚带人来访探亲之后,陆续就有漠北的普通平送各种草原上盛产的宝石、牛羊、皮毛商品来梁贩卖。
同样的,梁商队也到了随意进入漠北进行各种合法商业活动的通行权。
这一项“友好交流”措施,起因不过是公主远嫁草原,平日里吃用都是不熟悉不习惯的东,因此很长一段时间里,公主消瘦了很多,对故的思念也愈烈。
作为对公主爱深沉的漠北王,自是十分忧愁。
恰在此时,就有人提出,可以加大两之间在商业上的交流往来,以通有。
这小机灵鬼是谁,事后谁也说不清,总之这一提议让爱妻如命的漠北王眼前一亮,积极赞成此事,甚至为此愿意归还当初被他们占去的十座城池。
不用一兵一卒就收回十座城池,这绝对是从未想过的好事。
再加上漠北方面态度积极,连相安全政策都给想好了,就着梁方面点头。
如此巨大的诱惑面前,没有人能保持平常心。
更别说漠北方面从漠北王爱上公主后,一应表现绝对是诚意十足,在很大程度上打消了梁人的防备心。
有了交流,就有了了解。
梁都百姓见识到了漠北很多稀奇的东,也见识到了漠北人也并非全都是穷凶极恶逞凶好斗之辈。
甚至不少百姓都亲眼看见见证过许多次漠北人利用自己特殊的身份惩治鱼肉百姓的流氓权贵。
短短一多月的时间,漠北人将梁都百姓的好感度刷高高的。
如此基础之,一觉醒来,忽听见大街上有穿着黑甲的漠北兵敲着锣鼓,大声喧唱着漠北王进驻梁都后要如何如何治理、如何如何善待百姓措施。
说实话,作为每日里为一老小生计奔波,最大心愿就是别遇到祸事的普通老百姓而言,真没啥感触。
也就刚开始懵了一,而后就迟疑着三三两两议论起到底发生了什么。
有恰好就认识漠北商人的百姓就去询问,对方也表示不清楚,而后就直接叫住喧唱的官爷打探。
那官爷也不拿架子,很是平和地告大说们现在不是梁人了,们都是们漠北的老百姓了,以后们王一定带着们吃饱喝足,其他再也不敢来打们了
这绝对是老百姓最心的问题。
如此,堪称是一剂强有的定心丸。
稍后又有清理各种欺压百姓、鱼肉乡里、贪污敛财的官员权贵,新接手整梁都的漠北兵又敲锣打鼓,宣扬欢迎老百姓们亲自去现场监督。
这一天,绝对是梁都百姓经历过的最跌宕起伏,最富有传奇色彩的一天。
梁都的改权易帜进行如火如荼,周边梁官员军队听闻消息,有哗变称王的,有打起旗帜要进梁都救驾的。
而这些人很快就被打乱了节奏,不是集结兵后开仓却发现里面颗粒也,军草处可筹,就是自己麾的兵跑了才发现自己成了光头将军。
另外更有一大批商人忽集体撤离,让该处日常生活都艰难。
此时正是春耕刚结束不久,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有心打仗的人带兵清空了十数座村庄,都没能翻出多少粮食来。
早就集结在梁边城的漠北大军却已经分十数路南,铁蹄踏碎梁疆土上刚点燃的星星火点。
这是一场闪电般的灭战。前前后后,从楼岚在宫宴上发表一番“动手宣言”开始,不过一月不到的时间,整梁就已经彻底纳入漠北疆土。
因为提前大半年有漠北的细作潜伏进来,又放开手脚努发展线,梁内的情况封锁不错。直到梁临近的吴、周二收到消息时,楼岚已经将漠北的“移动朝廷”搬迁到了梁都。
此时尚且还未正式定都。
便是号,也暂且沿用“漠北”二字。
没有人劝说定都相事宜,因为他们都默契地心肚明,甚至就连他们自己,也有着与王一样的野心。
将动乱的苗头按压去后,更多的内务着新的掌舵人去安排处理。
夜晚,已近子时,勤政殿里依旧灯火通明。
楼岚坐在案桌后埋头批阅公函,有轻缓的脚步声靠近。
不用抬头,便道来的是谁。
清雅端着宵夜,到旁边单独的案桌旁放,看了看男人左右两边堆半人高的公函,也是担忧了一瞬。
“看了都一晚上了,先来吃点东歇歇眼。”
批一行文字,楼岚放笔,揉了揉手腕,起身挪到那边又坐。
只感觉腰疼,小腿肌肉也绷紧疼。
叹了口气,楼岚端起面条就埋头吃了一大口,才算是重新活了过来,“能用的人手还是太少了,赵丞相那老匹夫真是滑不溜手。”明明都已经跟他们干了一票大的了,结果把老东弄去起来了,自己又重新继续咸鱼度日。
清雅笑了笑,“赵世伯年纪大了,精不济也是正常的。呀,就别再惦记他了。”
稀里哗啦一碗面迅速吃光,楼岚擦了嘴角,又喝了口热茶,想了想,还是不甘心“明儿要去他,做做属访。”
已经习惯了这人时不时冒出些奇奇怪怪的词语,清雅问“何为访”
“拜访他们,了解了解属的生活情况,若是有需要帮助的地方,自当帮扶一二,这样才是真的敬贤士,爱民如子。”
这么一说,他还是那老匹夫的爹了嘿。
楼岚被自己逗一乐。
闲聊几句,见气氛差不多了,清雅忽问“阿岚,如今原军该如何安置”
梁虽不强盛,却也并非一点兵也没有。
此次漠北军能轻松南,及时按战火的苗头,各处被分散又由赵丞相以清雅名重新集合起来的原军直接放行,并帮助安抚当地官府百姓,也可算上功不可没。
不过清雅并没有直接要赏赐,毕竟原军的行为,真要计较起来,算上是“叛”。哪怕这叛是帮了漠北,清雅也不能断定楼岚会对此心芥蒂。
没有当权者会喜欢叛主之人,因为他们多疑善虑。
清雅自己可以毫顾虑地对楼岚付诸托付身性命的信任,可她不能草率地代表十数万原军。
楼岚如何不她的顾虑,却并未表露,而是佯装觉地摆摆手“还能如何安置现在他们就是们的原军,自是回归旧部,该如何便如何,好好为天百姓守住疆土。”
听他如此说,清雅反而有些担心,思考片刻,斟酌道“外祖父一一生还,至今也未听说有幸存血脉遗骨。不若们替外祖父选位有情有又善谋略带兵的子,也算是继承了原香火。”
这既是给了楼岚掌控原军的机会,又让清雅外祖父一有后人上香叩头。
楼岚也道这时候的人对于后香火之事格外看重。
他意便是逐步同化原军,看在清雅的份儿上楼岚可以允许原军继续存在,作为她外祖一的象征。担绝不允许有人利用原军生出异心。
这般提议,自是两全其美,楼岚没有拒绝的理由。
稍后楼岚便用装可怜的方式留清雅陪自己一起处理公务。
此时尚女子不干政的说法,清雅只是试探了一番,确定楼岚真的是想要她帮忙,而不是猜忌,便也放心来,认真帮着将公文分类,偶尔有拿不准该分到轻重缓急内务外务哪一叠时,便轻声询问楼岚。
两人分工合作,效率确实提高了不少。
之后楼岚就以此为由,每每拉着清雅一起在勤政殿当牛做马劳心劳。
赵丞相有幸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位被王上亲自“访”的臣子,外人看来真真是满心满眼的羡慕嫉妒恨,可赵丞相人却有苦说不出。
他说自己年迈,精不济吧,王上立刻正严辞请来数位太医,吩咐太医们要日日为他烹煮药膳。
“赵相还是年轻时吃了太多苦,看,郊外田垄上便是满头银发的老叟也能挥舞锄头,为一生计劳作。”
赵丞相又顺势说自己年轻时忽略了人,现在年纪大了,就想要多多陪伴人,享受享受含饴弄孙的乐趣。
这次王上听连连点头,满脸感慨,瞧着是颇为赞同的。
而赞同过后,却是一大通“爱子孙,当为之计长”的长篇大论,说什么他的丞相府寒酸破败,每日里羹食也着实寡淡了些。
末了还招手唤来了在一旁玩耍的小孙孙,一脸疼惜地摸着孩子脑袋叹息,“看看这可爱的小娃娃,长眉清目秀,却小脸瘦黄,头发也没甚光泽,一看就道是身子没补好。可怜,可怜啊。”
可怜完了,又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糖,递给小孩儿,问“小娃娃,想不想吃糖”
这会儿的糖还是奢侈品,赵丞相咸鱼半身,又不贪污敛财,唯一或可依靠的儿子也早就在数年前丧生,只单靠微薄的俸禄,自是没余钱给小孙子买这些小玩意儿的。
小娃娃就没有不爱吃糖的,了意外之喜,小娃娃对这位据说是王的叔叔好感飙升,让说什么就说什么。
于是,咸鱼半身保平安的赵丞相最后被自己疼爱有加的小孙孙闹着让他好好给王上办事,多多挣钱回给他和祖母买糖吃。
楼岚满意地背着手离开了,假装自己并非被某老匹夫拉长着脸三次端茶强行送的。
漠北从上到都是雷厉风行的性子,又有楼岚改革的新规制,每人的职责清晰分明,运作起来也井井有条,快而不乱。
旧梁很快就被翻新,有才能的继续任用,才有德的,留备用,既才也德的,那基上轻则“净身出户”,重则抄不够还要掉脑袋。
漠北迁居梁后,其余四自紧张不已,频频送来书信,想要派来使者“恭贺”。
说是恭贺,真实目的不言而喻。
不外乎就是打探一他们这边的态度。
毕竟老丈人都说灭就灭了,跟玩儿似的,谁道对方会不会收拾好旧梁就要挥军继续南,来打他们
此番迫切希望,也正合楼岚意。
两月后,六月的炎炎烈日也没能挡住周、吴、郑、乾四使臣团携带各种珍奇贺礼奔向旧梁都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