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一轮圆月熠熠生辉,清幽的月光照拂在斗拱飞檐上,树影摇曳,长廊旋盘,在夜幕中隐约只见棱角分明的轮廓。
呼呼的风声吹响着衣角,一道翩然的身影飞快的穿梭在黑夜里,隐隐打破了这里的静穆。
在长廊不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有一水榭建在高台之上,檐牙高啄,月光笼罩在水榭,仿佛披了一层薄而轻盈的纱衣,如仙境般缱绻朦胧。
见楼阁一处有亮光透出,原本那飞跃的身影停住脚步,落下地面,似要上前一探究竟。
在月光的照拂下,依稀可见来人是一个长着两撇胡子的俊朗男子。
真要说起来,长着胡子的男子并不稀奇,但若说这男子的胡子能长得和他的眉毛一样确实算得上是一个神奇的事。普天之下,也就只有“四条眉毛的陆小凤”有一双长得和眉毛大小长短一致的胡子了。
而且,江湖之上,还有着这样一个传言,即使陆小凤不管闲事,还是有麻烦找上他。
显然,这次他也是陷进一场麻烦中。
凉风拂来,天边乌云微动,银白色的月光透过轩窗泄入房内,桌上的檀香飘着隐约的青烟。
在陆小风向阁楼亮着烛光的房门走近时,似是有所感知,床上的女子睁开了眼。
“哐当”一声,房门像是被劲风猛地吹开,两截雪白的绫罗长袖从中飞掠而出,带着一股不可抵挡的凌厉之势袭来。
还未等他靠近房门,便见这突来的攻势朝自己袭来,陆小凤微愣过后,平地跃起,凌空一个翻身,堪堪避过了方才那一击,只是还未等他松一口气,一道白影不经意间已掠到他身边,出手如电,瞬息之间便点住了他的穴道。
被定住身形的陆小凤当下有些错愕,虽说是他大意轻敌所致,但来人身法之快,武功之高却是他始料未及的。
当今武林,他也只在两个人身上见过如此之快的身法,一个自然是西门吹雪,而另一个...
很快,陆小凤便看清眼前的人是一个美人,而且还是一个绝顶的美人。
不过双十之龄,穿得是明珠和蓝田暖玉装扮点缀,极为华丽的白色宫服。
肌肤胜雪,面若冰霜,是一个犹如莹玉塑成般的美人。
她的脸出尘绝色,冷艳无双,有着一种摄人的魔力,浑身上下都是充斥着一种难以掩饰的尊贵高傲,而这种高傲与尊贵恰恰是最吸引男人的。只是,瞧着女子的面容和身上清冷的气息,陆小凤觉得她和某个人有着几分相似,心中多了几分考量。
“在下并无意冒犯姑娘,还望姑娘手下留情。”一开始,陆小凤便察觉到女子并未对他动杀念,不然不会只点了他的穴道,好在她没点他的哑穴,让他至少能够开口说话。
“你不是这个岛的人,说,你来这有何目的?”微蹙秀眉,女子冷然地看着陆小凤,她的语声十分淡漠无情,有一种慑人的威严,脸上的神情更显出她一向是唯我独尊。
凭着多年流转花丛的经验,红颜遍天下的陆小凤知晓面前的女人属于最不好惹的一类,所以也难得收起一贯在女人面前的散漫,没耍嘴皮子功夫,如实道出来历,“在下陆小凤,远游途中遇到海难,醒来便已在这岛上,此番前来不过是打探出路。”
说来也是倒霉,他不过是要去游玩,不料突遭海难,被卷入海中荒岛。
更要命的是,岛上鬼魅魎魑、高手如林,哪怕随便拎出一个不起眼的人,也算得上是江湖上的二流好手,而这次他误打误撞闯进这里,可以说是踢到铁板了。
毕竟,在他一贯的认知中,女人不好惹,更何况还是一个武功绝顶的女人。
自身强行冲破穴道还需一点时间,而陆小凤此刻却感受到了从女子身上透出的冰冷渗人的杀意,为此不得想个法子拖延点时间,不然他的小命可真得要交代在这里。
流云长袖,一身高深莫测的武功,相似的清冷气质,这些让陆小凤心中隐约有了一个猜测,而在这危急关头,不得不去赌一把。
“姑娘,我还有一番话未说,等我说完你还决定要杀我,到那时动手也不迟。”
见女子意有所动,陆小凤接着说道:“姑娘是否就是移花宫宫主邀月?”
“那有如何?”听到陆小凤如此轻易就道出她的身份,邀月面上微讶。
陆小凤缓缓一笑,接着又道,“那姑娘想必就是怜星的姐姐了。”
“你怎么知道怜星?”原本毫无起伏冷漠的语声此刻带着一丝急切,邀月一改之前的淡漠冷然。
在她想来陆小凤并不只是认识怜星那么简单,顾不得多想,此刻她迫切的想要知道就只是妹妹怜星的下落。
自怜星失踪已过去一年之久,她倾尽移花宫之力也没找到怜星的下落,她就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不仅如此,她派去找寻怜星的婢女花月奴,爱上了江湖中人江枫。江枫早先已有婚约,花月奴违背宫规,与江枫私定终身,两人珠胎暗结,并欲结为夫妻。
成亲之日,邀月前去江府,欲杀了江枫将月奴带回移花宫处置时,却和早已守候在江府的燕南天交上了手。
燕南天是江枫的结拜大哥,江枫有性命之忧,他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燕南天被江湖人誉为“天下第一神剑”,武功不亚于她,两人堪堪打了平手,而且也都负了伤。
躲在暗处的一些所谓的名门正派,见邀月受了伤,纷纷出来围攻她。
移花宫拥有天下第一掌法移花接玉,更有能与武道佛禅嫁衣神功相抗的最高内家正宗绝顶心法明玉功,凭此两样绝学移花宫得以独步天下。江湖中人畏惧移花宫的同时也在垂涎着宫中的武功秘籍。
而且,众人已从花月奴口中得知移花宫的二宫主已失踪多时,没了她,移花宫便少了一大威胁,加上邀月已负了伤,武林各大门派纷纷联合起来,打着为武林除害的旗号,围攻邀月,实则想要活捉她逼问出移花宫的武功秘籍。
在各大门派的围攻下,邀月不慎遭到毒门的暗算,中了毒器。所幸在生死存亡的关头,豁然贯通练成明玉功第九层极峰,将追杀她的人全数格杀。
为了防止城中还有埋伏,邀月没有回城疗伤,而是走到山崖下的树林,最后因毒发体力不支昏倒在那。
等邀月再次醒来,自己就已经在这座岛上,而救她的人正是这座岛的主人。
如今她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就算今晚没遇到陆小凤知晓了怜星的下落,邀月也打算离开这座岛了。
“怜星现在在哪?”看着陆小凤,邀月冷声问道。
像是没听出邀月话语里的威胁意味,陆小凤嘴角弯起一轻微的弧度,散漫一笑,“要想知道怜星在哪,姑娘不妨先将我的穴道解开。”
话音刚落,被那雪白长袖一打,陆小凤便觉身上的穴道被解开,脸上不禁露出一抹微笑。
……
在陆小凤跟邀月说起怜星的事时,隐蔽在岛中一处某人也知晓他已经到了此处。
华丽的大厅内,魅惑的乐音如流水般汩汩不绝,一群身着薄纱,面容艳丽无比的女子以中央那身着红衣,舞步摄魂的女子为中心在翩翩起舞,她们个个身姿妖娆,舞步轻盈。待目光转向上座的华服男子时,眸中秋水潋滟,暗波流盼,媚惑撩人。
男子低垂着眼脸,摇着手中的酒杯,深暗的眸子宛如黑洞,深不见底,让人猜想不出任何心思。
听着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不断向这边靠近,男子摆手,舞乐声骤停,舞姬并排退了出去。
修长骨感的手执着白玉杯,男子有些慵懒地倚靠在漆金雕龙宝座上,看着下面跪着的人,薄唇缓缓弯起,“这么说,她已经见到陆小凤了。”
“是,是的。”底下跪着人迫于男子身上的威压,小心翼翼的应道,隔了一会也没听男子再说话,额上渐渐渗出冷汗。
而就在他以为自己命不久矣时,才听得座上的男子开口让他退下,瞬间有种劫后余生的解脱感。
殊不知在他转身离开时,华服男子手里拿着的白玉杯已碎成了粉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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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陆小凤与邀月一同到了海边,那里停了一艘大船。据那船主所说,这艘船是岛中主人特意安排送他们回去的。
岛上存在众多谜团,如此轻易的就能离开,陆小凤心中多少觉得有些不对劲。
而在上船时,跟在邀月身后,陆小凤敏锐地闻出邀月身上的味道与昨晚所见的她并不一样。
不同于任何一种脂粉的味道,昨夜他见到的邀月,身上散发出的是一缕缕甜香,似兰似麝,醉人魂魄的香气,而不是现在所闻的淡淡的冷梅香。
船行途中,陆小凤多番试探,最后证实与他一起离岛的并非邀月本人。
两人不可避免的交上了手,而就在陆小凤擒获对方打算逼问其乔装易容成邀月的目的时,那人却服毒自尽了。
陆小凤深知此事并没有那么简单,而现在当务之急便是尽快赶回江南搬救兵。
……
岛上,地下一处的密室里。
邀月睁开眼,发现自己此刻在处在一个昏暗的石室里,双手被铁链拷着。浑身乏力,筋骨酸软,甚至无法运起一丝的内力。
轰隆一声门开启了,借着亮光,邀月看清了来人,正是当初救她,如今又将她囚禁这里的人。
“你醒了。”低沉的嗓音带着淡淡的愉悦,似乎单纯地只为邀月的醒来而欣喜,仿佛将她囚禁在这里的人并非是他。
“为什么”一双无波清眸漠然地目视着眼前之人,邀月冷声质问。
看着邀月即使被囚,也依旧是一副高贵冷艳的样子,丝毫不见狼狈,宫九唇角微微勾起,幽深狭长的凤目尽是旁人看不懂的情绪,有着一点的柔意,但是更多的却是风雨欲来时的阴沉诡异。
“只是不想让你离开罢了。”他走到她身旁,在她耳边缓缓轻笑道。
“留在这里不好吗,为什么要走?”
“我要做什么从来不需要告诉任何人理由,同样,我要走也从未有人敢拦我。”冷然的话语,言语淡淡,却带着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没有人会怀疑她话里的真实。
看着宫九,邀月眸中杀意陡起,若非因他救过她,并未对他多设心防,她又怎会着了他的道而被困住。
察觉到邀月的杀气,宫九抿唇一笑,他忽而走到她身后,俯身在她颈窝,唇瓣若有似无地蹭过她的发丝,放肆又暧昧的在她耳边低喃,“若我偏要拦你,你会杀了我吗?”
鼻端满是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馨香萦绕,宫九唇角微勾,伸手拨开邀月垂在胸前的发丝,微凉的手指轻轻磨蹭着她柔嫩的脸颊,然后往下,顺着她纤细白皙的玉颈,直达到锁骨间。
“宫九,你敢再碰我,我定会将你碎尸万段!”指腹上的薄茧磨挲柔嫩的肌肤引起阵阵颤栗,从未遭受此等轻薄和羞辱的邀月怒不可揭,眸中杀意充盈,厉声斥道。
宫九陡然笑出了声,下巴靠在邀月的颈窝,头微微侧着,嘴唇似有若无的划过她精致的耳垂,“我很期待那天的到来。”他的声音邪肆魅惑,显然并未将她的威胁放在心上,不仅如此,他接下来的动作也越发的大胆,肆无忌惮。
手指在肩膀上游移,进而撩开了她那白色的外衣,雪白滑腻的香肩顿时暴露在眼前。
“你真美。”带着点点暧昧的沙哑,宫九轻声笑道,随即薄唇落在了邀月的肩上,轻咬了一口。
一阵微疼传来,邀月双手紧攥脸色冰冷至极,带着肃杀的愤怒,那双眼眸也犹如寒冰凝聚而成,迸出瘆人的寒光。
“我听说你还有一个妹妹,你想离开是为了她对吗?那么,我将她带到这里,你就可以不用离开了。”宫九忽而笑道。
“你敢!”锢着手腕的铁链疯狂的抖动着,带着沉闷的声响,邀月的身上瞬间迸出冰冷彻骨的寒意,她的脸色也越来越透明,苍白的无一丝血色,看来就宛如被寒雾笼罩着的白冰。
于邀月而言,怜星不仅是她的妹妹,更是她最重要的人,无论如何她都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到她。
虽不知宫九下了什么药,让她内力暂失,但如今的她已炼成明玉功九层极峰,即使内力被人尽数吸走,只要运转心法,一段时间后功力就会回复到巅峰状态。
明玉功乃最高内家正宗绝顶心法,神功威力玄妙而且亦可不老长春。移花宫历代宫主皆修炼明玉功。明玉功共分九层,只要能使到第六层,已可与当代第一流高手一争长短,若能使到第八层,就可无敌于天下。若练到九层极峰,运行时肌肤透明如玉,功力不往外挥发而是向内收敛,故而运功不仅不需损耗内力还可以增加功力,达到无止无歇、无穷无尽。
在宫九背身离开之际,内力源源不断的在邀月体内复苏,“咔擦”一声,铁链被震碎,刹那间,从邀月身上散出的强大的气劲带起一阵烈风,笼罩了整个石室。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金属交鸣声,地上一截截铁链碎片悬空而起,朝着宫九周身飞袭过去。
转身看向邀月,宫九薄唇微勾,眼底浮现一抹浅浅的笑意,甚至隐隐带有几许嗜血的兴奋。他恍若无事般立在原地,既不出手也不躲闪,就好像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那股攻击对他根本造不成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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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朦胧的暮色里,百花楼依旧鲜花满楼,平和而宁静。
手中提着洒水壶,和往常一样,花满楼在小楼里细心侍弄着二楼外栏边种植的花草。
晶莹的水珠从花面上缓缓滴落下来,混入了泥土中。轻抚着面前小楼花架上刚刚盛开的鲜花柔软的花瓣,领略着沁人的花香,花满楼嘴角噙着笑意,面色温柔平和。
“花满楼——”就在花满楼将最后一盆花摆放回原处放好时,伴随着一道熟悉的喊声,一道身影凌空闪过,从敞开的窗口落了进来,打破了小楼的宁静。
转身看着来人,花满楼浅笑:“陆小凤。”他的面色依旧从容柔和,似乎对陆小凤每次来都不走正门,而翻窗进来的行径早已习以为常。
下船后便马不停蹄的赶来这里,连日的奔波让陆小凤比平日看来多了些许的狼狈。
自顾自的在凳子上坐下,陆小凤拿起桌上的茶壶一饮而尽,“花满楼,还好你们还留在百花楼,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该去哪找你们。”
三个月前,铁鞋大盗假扮宋神医混入花满楼父亲花如令的寿宴中欲盗取翰海玉佛,并将众人逼进密室。被陆小凤揭开真实身份后,铁鞋扔出了一枚霹雳弹,迅速的跃进密室的最深处触发了机关,让铁闸落下来,将众人隔在了外面。不曾想花满楼在铁闸落下前也已跃进。当铁鞋意识到在他身旁站着一个人,花满楼已拔长剑直指于他。铁鞋的面具被剑锋划落,当真实面目曝露,铁鞋狂笑后唤出女儿孔雀王妃,孔雀王妃随即挟持怜星出现在众人眼前。怜星因想在成亲前复明花满楼的双眼而强行突破明玉功第九重受伤昏迷在房中,却被铁鞋等人掳走,铁鞋掏出墨玉梅花令缓缓道出怜星的真实身份,眼底尽是对移花宫至高武功心法的疯狂贪婪。
花满楼欲救怜星,铁鞋提出让他自废武功便可不杀她。明知是个陷阱,在众人阻止下,花满楼还是甘愿自废了武功,当他呕出鲜血,撑着剑半跪在地上,铁鞋想要一掌取花满楼性命以绝后患时,他的穴道被人扣住,一股可怕寒意直透心底,身体凝结成冰,慢慢丧失了生机。
铁鞋死后,怜星急忙扶住花满楼,并运动为他疗伤。当看到花满楼受伤,怜星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揪心和愤怒,情急之下突破了明玉功第九重。练至明玉功第九层不仅能冠绝天下,同样也有脱胎换骨之能,怜星的左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周身也笼罩着一层明玉般莹润的光泽。在她全力运功的情况下,花满楼的功力不仅恢复还更上一层。而当花满楼醒过来发现,自己的眼睛竟能看见了,这一变化让众人惊喜不已。在众人的祝福声中,花满楼和怜星如期拜堂成了亲。
而在这以后的不到一个月,江湖发生了一件大事。移花宫大宫主邀月失踪,生死不明。
早先,陆小凤便听花满楼说过他和怜星要四处寻找邀月。
距离花满楼和怜星成亲已经过了三个月之久,他们也去过了好几个地方。
从岛上回来,陆小凤对花满楼和怜星现在是否会在百花楼也是不太确定,抱着碰碰运气的心态而来,所幸他在这方面的运气向来不错,没白跑一趟。
“怎么有空来我这里?”花满楼走了过来,在他面前坐下笑问道。
“我来当然是有要紧的事了。”陆小凤如平日般潇洒随性地笑道。
“对了,怜星呢,怎么没看到她?”在屋内四下看了一遍,并未见到怜星,陆小凤想着这次前来的目的,便向花满楼问起了怜星。
“星儿她刚刚睡下。”
见陆小凤面露不解,花满楼笑着解释了一句:“有孕之人,难免困乏嗜睡些。”
“等等,有孕?你是说怜星已经怀了身孕了?”闻言,陆小凤顿时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说道。
“不错。”唇边弯起一抹笑意,花满楼面色温和的点头笑道。
下意识的摸了摸脸上新长出来的两撇胡子,陆小凤渐渐从方才的震撼缓过神来。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怜星和花满楼不过刚成婚三个月便怀了孩子,着实有够快的。但不管怎样,这确实称得上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也难怪他们会回来百花楼。
脸上的笑意渐渐浮现,陆小凤摇头朗声笑道:“不得了,想不到花满楼你这么快就要做爹了!要是有好酒在,那我还真得要和你好好喝一杯。”
花满楼随之轻笑一声,“想喝好酒倒也容易,我这还留有你上次带来的卧云楼的女儿红。”说完,花满楼便起身要去将酒取来。
然而,陆小凤却摇了摇头,也叹了一口气,“既然是好酒,怎么说也得在适当的时机喝才痛快,不然岂不浪费。这次我来是为了另一件更为紧要的事。”
话锋一转,不复方才的玩笑样,陆小凤看向花满楼,正了几分神色缓声道:“花满楼,我见着怜星的姐姐邀月了。”
“而且据我所知,邀月现在所在的那个地方并不简单,处处都透着古怪。”
顿了一会,陆小凤又将他在岛上遇见邀月后发生的事告诉了花满楼。
……
“陆小凤,我将星儿安置家中后,便赶去与你会合。”花满楼轻皱眉头,想了一会说道。
鉴于岛上有太多尚且不知的危险,而怜星又怀有身孕,花满楼自是不愿让怜星知晓涉险其中,便在陆小凤提出前去万梅山庄找西门吹雪帮忙时,想着把怜星安置回花家,托父母亲和哥哥嫂嫂为之照看后赶去与陆小凤会合,与其一同前往那座岛。
“好。”陆小凤点头应道,便向门口走去,打算动身离开去找西门吹雪。谁知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怜星?”看见来人,陆小凤不禁咋舌。
怜星神色冷淡的看了眼陆小凤,很快便又移开视线,并未开口说话。陆小凤讪讪摸了摸鼻子,不由回头看向了花满楼。
“星儿。”担忧地轻唤了她一声,花满楼走到怜星身旁。纵然他听力异于常人,但以她的武功若她不想让他知道她来了,那么他便不会发现她。他不知道她在外面待了多久,又将他和陆小凤的谈话听进多少。
轻轻地拽着花满楼的衣袖,怜星抬眸看着他,轻柔声音却带着笃定的坚持,“七童,我也要和你们一起去。”
料到她会这么说,花满楼微叹了口气,伸手将怜星揽入怀中,轻声安抚,“星儿,我和陆小凤会将你姐姐带回来的,你在家等我们回来。”
摇了摇头,怜星轻轻挣脱花满楼的怀抱,“七童,我知道你担心我和孩子,但她是我的姐姐,无论如何我都要去。”
伸手覆上自己的小腹,清眸中满是坚定,怜星对着花满楼柔声浅笑,“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不会让腹中的孩子有事。”
邀月对怜星的重要,花满楼是最为清楚的人。手心柔柔的握住怜星放在腹部的手,花满楼知道此时她心意已决,断然不会改变,便不再出言劝说。
无论发生什么,他的妻子和孩子,他一定要护的周全。
看着这温情的一幕,陆小凤唇角微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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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一声巨响,一掌所带的劲气因为没打中宫九,击中了他后方的石壁,那一方石壁则是被那股劲气轰的四分五裂,震起一片粉尘。
粉尘飘散,只见石室内一片狼藉,四周的墙壁坑坑洼洼,布满了裂纹,遍地都是碎石粉屑,至于木架和一些字画藏书更是散落一地,有点还燃烧着火焰,冒着缕缕黑烟。
“嗖”的一道轻吟,白绸再次以凌厉迅疾的气势飞射而出,宫九身形微闪躲了过去。邀月纤手轻转,绸带末端转了个弯,如灵蛇回首般从宫九身后追噬过去。
宫九立时旋身,堪堪避过,但脸侧却被那白绸划出一道的血痕,丝丝血迹流淌而出。刚落地,陡然间一股寒冷的劲风以击到他的小腹。
宫九脚下踉跄退出几步,稳住身形。
脸上细细一道的血痕,还在缓缓渗着血。抬手拭过脸颊刺疼处,但见指间留下一抹触目惊心的深红,宫九眸子忽暗,身形微不可察地颤了一下,他抬头看向邀月缓缓笑了,“你赢了。”
收回绸带,邀月看着中了她一掌却像个没事人的宫九,秀眉蹙眉,面色冷然至极。从一开始他就不曾出招反击,只是一昧躲闪,将她的招式一一化解,就连冠绝天下的掌法移花接玉也未曾能在他面前使出。
移花接玉以“以柔克刚,后发制人”著称,只因其心法要诀之下形成的速度奇快,而且在摸清对手使力的方向之后就可以随意转移他人的攻击位置,对方真气力量还未充分使出来之前,就抢了先机,将对手力量拨回。
而宫九就像熟悉这一点一样,一直都在被动躲闪她的攻势,却未发起反击。
只是……
邀月微微眯眸,眼中杀意愈浓,若他只会躲,那么他的内力总会有耗尽的一刻,到时,杀他只会易如反掌。
而正当邀月准备再度出手时,便听宫九开口说道:“这场比试是你赢了,我留不住你,若你想离开,我不会拦你。”
说着,宫九背手启动身后的机关。倏然间地面在微微颤动着,屋顶上方的碎石噗噗而落。
身形转动间,邀月躲开落下的石块。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两边的本是裂痕密布的石壁轰然倒塌。
“你要是离开,一个月后我便会去寻你,若你想杀我泄愤,尽管来便是。”
漫天尘土中,邀月已是看不见宫九的身影,只能听见他的说话声。
待到尘土散去,看着已是无人的对面,邀月一直毫无波澜的双眸,隐隐闪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情绪。
良久,甩袖离去。
……
“大师姐,接下来我们是回峨眉吗?”郊外密林间,石秀云跟在马秀珍身后问道。
“不错。”
“那二师姐她——”石秀云停下脚步,想到方才在万梅山庄发生的事,欲言又止。
“她已不再是你的二师姐!秀云你记住,从孙秀青她背弃师恩,决意嫁给西门吹雪的那一刻,她就不再是我峨眉之人!”马秀珍转身愤然道。杀师之仇,不共戴天,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最为聪慧懂事的师妹会爱上杀师仇人。
在金鹏王朝的纠葛中,孙秀青中了上官飞燕的毒针暗算被西门吹雪带走,马秀珍和石秀云曾去万梅山庄,想找西门吹雪报师仇并带回孙秀青,却不想被西门吹雪的随从阻拦,她们根本进不去万梅山庄,无奈之下只好离开。然而,在不久之后,等她们养好伤,处理完独孤一鹤的后事,再次去到万梅山庄,却得知孙秀青已经嫁给了西门吹雪。马秀珍震惊愤怒之余挥剑想杀了西门吹雪,却被他不费一招半式轻而易举击退,若非孙秀青在一旁求情拦住西门吹雪,只怕她已经死于乌鞘剑下。
“师父和苏师兄都死在西门吹雪剑下,我们却无法替他们报仇,如今峨眉派已不复师父在世时的荣光,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让峨眉派就此败落。”握着剑鞘的手用力收紧,马秀珍眸中恨意连连。
“可——”像是想到什么,石秀云咬了咬唇,有些不愿和不甘心。
离开万梅山庄时,她们二人刚好与来找西门吹雪的陆小凤花满楼碰了面。
马秀珍看出石秀云心中所想,微叹口气,劝说道:“秀云,花满楼已娶妻,你和他注定不可能在一起,就不要再记挂于他。”
石秀云脸一白,忍不住急声辩解,“那陆小凤呢,师姐难道就能忘了他?”
听到石秀云说到陆小凤,马秀珍心神一震,嘴上却依旧强硬道:“陆小凤与我何干,我马秀珍岂会为一个贪图美色的浪子动心!”
“呵。”忽然,林中传出一声冷讽的笑。
“峨眉派的人也不过如此,只会为男人摒弃道义。”
“谁,谁在那,快出来!”马秀珍和石秀云纷纷拔剑,四下张望。
而在她们还没察觉到之时,一道白影宛如乘风,翩然落于地面,长袖轻拂。
看着突然出现的邀月,马秀珍微蹙眉,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倒是石秀云不满被看轻,怒然朝邀月喝道:“你是何人,我峨眉的事哪轮得到你一个外人说教!”
邀月漠然地看了石秀云一眼,冷声道:“将死之人,不配知道我是谁。”
“你!”怒喝声中,石秀云持剑袭出。
白色的剑刃寒光熠熠,正不断迫近着,但邀月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轻轻挥了下衣袖。
未看清邀月如何出手,石秀云只感觉一股极大的力度袭来,胸口已猛遭重击,被重重地抛在几丈之外。
“小师妹!”马秀珍面色大变,急忙走到重伤的石秀云身旁,小心扶起了她。
然而,石秀云因伤势过重,已经是不省人事。
“可恶!”轻轻放下石秀云,马秀珍拾起地上的长剑,直指邀月。
“听说你们峨眉派以剑术闻名,若你能在我手下撑过一个回合,我便放你一条生路。”邀月冷声开口道。
从岛上离开后,邀月便往江南而去,途中她听闻不少人说起江湖上的事,对江湖上的门派和势力有了初步的了解。
她之所以给马秀珍机会,不过临时起意想看看峨眉派的武功门路。
“狂妄至极,我今日倒要让你尝尝小瞧我们峨眉派的下场!”马秀珍手握长剑,体内内力迅速转盛,伸腕一剑急刺而出。
这一剑她含愤出手,虽是十分迅疾,但马秀珍不像自己师父独孤一鹤那般了悟剑意,这在邀月眼里丝毫构不成威胁。
伸掌吸过竹上的叶子,竹叶迅速在右手指间闪现,在真气牵引下,化为利刃的竹叶犹如蝴蝶一般,翩迁起舞,将刺来的剑尽数拨开。
持剑的手臂被邀月内力操纵的竹叶震的微感酸麻,当马秀珍渐觉力不从心,无力抵挡时,竹叶忽而变换了一个方向,从她的手背擦过。
“咣当”一声,马秀珍的剑落在地面上。
“大师姐!”竹叶正朝着马秀珍脖颈处射去,从万梅山庄追出来的孙秀青见状心惊之下不禁喊出声,飞身要为她抵挡。
然而她身后的人却比她快了甚多。
只见面前人影一闪,孙秀青便看到,西门吹雪出现在马秀珍身前,替她挡下那片足以取掉她性命的叶子。
顾不得想太多,孙秀青赶紧上前,拉着马秀珍躲到一边,之后又是跑去察看石秀云的伤势。
看着站立在丈远之外,一袭飘逸的白衣的西门吹雪,邀月眸光微凝。
而就在这一瞬之间寒光一闪,一柄长剑已径直刺过来,直冲她的心口而来。
剑气夹杂着刺骨的寒意与冷冽,只见邀月右掌轻轻一飘一引,剑尖在距离她不到一寸的距离蓦然停住,并生生折了个弯。
手中的剑生平第一次失了准头,感觉真气回袭,西门吹雪眸中闪过一丝异色,似有不解。
站定身形后,西门目光锐利的看向邀月,“你会使剑?”
“是有如何。”
移花宫武功繁多,其中不乏高深绝妙的剑术秘籍。邀月手中有前移花宫宫主传给她的能够切金断玉的神兵碧血照丹青,她的剑术修为可以说不输给一般的用剑高手。
“你的剑呢?”西门吹雪又问道。
“我从不使剑,因为没人能让我用剑。”邀月声音淡淡,有着一股清冷的傲然。
凭借明玉功和掌法移花接玉,邀月已独步天下,寻常人很难在她手下撑个一招半式,自然不需用上剑法。
“方才我们的比试未完。”西门吹雪冷声道。
言外之意便是接下来继续比武分个高下。
邀月自是听懂其中之意,正好她也有和他一样的念头。
山风在竹林间吹过,竹叶沙沙作响。
感受着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压迫和空气中让人难受的剑意撕裂感,邀月衣袂飘飘,对于充满杀意的剑法依旧面不改色,风姿傲立。
身形转动间拉出一道道残影,邀月风轻云淡的闪避开来的一剑。
就在这时,一股冰冷至极的杀机突然从背后突然升起,没有丝毫征兆,邀月微微一惊。
身后气息骤然出现,不过一瞬,一剑刺出。一往无前的杀意剑芒,即便明玉功真气所阻,才堪堪从邀月衣角折过。
邀月旋即朝西门吹雪劈出数掌,掌影如飞花,虚实莫辨。
白影剑光闪动间,不断呼啸而出的掌风,劈断了周遭数十根翠竹,在山林间引起声势不小的动静。
“怎么就打起来了。”闻声赶来的陆小凤看着打得难分高下的两人,有些头疼地轻叹。
“姐姐...”眸光紧紧的落在那道熟悉的身影上,怜星喃喃唤道。
听到怜星声音的邀月随后也望向她,只是对面的西门吹雪并未打算让她在交战时有分神的机会。
光影闪动间,他的剑再次到了邀月面前。
邀月面上闪过一丝被打断的不愉,出掌迎上西门吹雪。
见到怜星后,邀月不打算与西门吹雪纠缠下去,想尽快结束这次战斗。
身影盘旋飞舞间,邀月一掌击在竹林上,震起无数竹叶纷飞,竹叶因被灌注了真气旋绕在了她的身旁。
随着西门吹雪手中长剑再次出手,邀月身侧的竹叶宛若锋利的暗器穿花飞雨般跟着射向了西门吹雪。
只听得叮叮几声清脆的金属交鸣,数片竹叶拨得西门吹雪吞吐着剑芒的长剑直荡了开去,西门吹雪随之退开了三步。
长袖拂动间,邀月已是飞身掠到了怜星面前,将目光落在了怜星和她身旁的花满楼身上。
而在西门吹雪欲再向邀月动剑时,陆小凤及时拦下了他。之后,也不知道陆小凤对他说了什么,西门吹雪别有深意地看了邀月一眼,留下一瓶伤药给受伤昏迷的石秀云便带着孙秀青离开,马秀珍则怨念似地嗔怪了陆小凤几句,不甘地带着石秀云离开了。只是她不知道,若非邀月的注意力全然在怜星的身上,就因她刚看邀月时露出的那一抹杀气,只怕她与石秀云很难活着离开。
“姐姐。”怜星面色淡然地唤了邀月一声,率先打破沉默。
“一声不吭地消失了一年多,我还以为你眼中没我这个姐姐。”邀月脸色不悦,语间习惯性地带着几分斥责,重逢那一刻的惊喜与欣然已被她压下。
“我不在姐姐身边烦你,不正是姐姐所希望的。”怜星语气淡淡,平静的毫无波澜。 纵然前世绝望种种未曾发生,怜星仍然将邀月视作她的姐姐,会比世上任何一个人都要更担忧牵挂邀月的安危,却也不可能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做到心无芥蒂。分开,或许是最好的选择。
闻言,邀月眼眸一沉,眼底微微地融进了一丝薄怒,“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怜星目光直视着邀月,无一丝惧意。正当她要说些什么,这时右手一暖,被一个温厚的手掌握住,怜星抬眸望着身旁之人,浅浅笑了。
花满楼明了怜星的心思,握紧了许她的手,旋即松开,与陆小凤暂时离开会,留空间给她们姐妹二人好好谈谈。
“你不肯回来,是因为他”花满楼走后,邀月微蹙眉,方才怜星与花满楼亲密举动落入她眼中,自然看出两人关系的不一般。
凌厉的眼神落在怜星的身上,邀月冷声责问,“他是何人,你与他是何关系?”
“他是我的夫君。”怜星看着邀月,眼神中透出不容置疑的坚决,这是自她任移花宫二宫主后第一次面对动怒的邀月没有丝毫的妥协。
“夫君,简直荒谬!”
“身为移花宫宫主,你可知公然违背宫规私嫁他人是什么下场!”经历江枫和花月奴一事,邀月最恨背叛之人,她怎么也想不到一向乖顺从不敢忤逆自己的妹妹竟会如此背弃她。
“如何处置,不过全凭姐姐一句话。”无论是被废除武功还是宫主之位,怜星全然不在乎。至高武功,无上地位从来都不是怜星所追求的,如果可以,她情愿做个普通人,双亲健在,能与所爱之人厮守一生。
邀月看着怜星眉间不变的那缕淡漠从容,亦觉得她与从前不一样了,她嘲讽地冷笑,“好,很好!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
一掌劈断青竹,邀月愤然甩袖,“从此刻起,移花宫再无二宫主!”
“怜星,你好自为之。”晃眼间,邀月便消失在林间,只回荡着她的话音。
望着邀月离去的方向,怜星终究忍住不出声唤她。一滴清泪缓缓从眼角滑落,她知道她们姐妹已然决裂,再无修好的可能。
往后,怜星再次听说邀月的消息已是一个多月后。据江枫亲信江别鹤所言,花月奴产下双生子当天,邀月孤身前来,不仅废除花月奴武功,还重伤江枫和燕南天,最后江枫和花月奴因伤势过重双双殒命,而燕南天与双生子则下落不明。
事情的真相尚不得知,但江湖众门派纷纷对移花宫和邀月忌惮不已,特别是昔日围攻过邀月的各派掌门。
移花宫宫主邀月之名,在很长的一段时间,江湖无人夺其锋芒。
作者有话要说: 怜星篇算更完了,番外也暂时更到这里,发现如果接着写可能要再写两万多字才能写完。如果小仙女喜欢邀月和宫九cp,想看更多他们的故事等我更完微微一笑和香蜜,我再写写。因为我写文完全靠三分钟热度,最近狂磕香蜜cp的文和视频,心痒痒地想写香蜜的文,一开始看的比较多的是润玉和邝露的,都是在虐身虐心,虐得我转而看润玉和穗禾的文,哈哈,玉穗cp看得我很心水。后来看B站的视频又觉得灵儿和润玉很搭。玉穗文看得多了,觉得自己很难写出新花样,就想写穗禾重生虐二凤的文,灵儿和润玉的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