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赠我一杯酒 第52章 气势汹汹

那虬髯大汉早立在桌边，剥开几个吃了起来，此刻塞了满嘴的粽子，还急忙含糊着插嘴道：“哪个都好，哪个都好，不如全做些给大家尝尝。”

王木溪拉着方姨坐下，也一个个尝过去，两人一会儿说鲜肉粽油香十足，一会儿夸枣栗粽软糯弹牙，连浇桂花蜜汁的小白粽都觉得劲道凉甜，极对口味。

几个人吃得欲罢不能，最后央求鱼羊二人每样都多做些，除了送去山下，还要留些给寨子里的人吃。

鱼羊二人也没推辞，之后几日除了料理三餐，便是围在一起包粽子，虽然天气已炎热起来，幸得有冰窖在，包完的粽子都堆在里头，好生存了下来。

王木溪不似之前那般日日过来点卯，好不容易跑来一次，拉着鱼尺素不停诉苦，说是正被圈着做针线，眼也花手也累。

旁边胡大夫听得捧腹大笑，揶揄道：“拿针捻线都做不来，日后可如何配得良人？”气得王木溪抄起扫帚满院子追打他。

几日不见阿齐，雪盏桃樽一问起，王木溪又竖起吊梢眼要骂人，鱼尺素递了一颗蜜枣给她，才压住她的火气。

胡大夫在旁边偷偷打了几个手势，告知他们无须担心，一切有他照应。

到了端午那日清早，王木溪带来几个大汉，帮着鱼羊二人抬出来几大盆粽子。几个大汉都是做惯苦力的，虽手抬重物却脚步生风，行走了小半日便下了山。

还没走近那巨水河堤岸，就听前方锣鼓齐鸣人声鼎沸，王木溪到底还是少年心性，一蹦一跳就要冲进人群去张望。

谁成想早有人将她认出来，等她一靠近便哗一声让出一片空地，个个躲出老远。王木溪环视一圈，手中鞭子一抖，吓得众人又后退了一步。最后她干脆一跺脚，招呼自己人占了这片空地。

就见几个大盆一字摆开，七八个彪形大汉横眉怒目立在两边，端的是气势汹汹，威势逼人。

巨水河沿岸本来密密麻麻挤满了各村村民，不论男女老幼，个个花枝招展光鲜亮丽，娃娃们脖颈手腕上都系着五彩绦子长命缕，三五一群的正在撞蛋。还有各村的锣鼓队，铙钹挥舞得震天响，较劲一般地在比拼气势。

双溪寨除了王石溪王木溪各自领着赛龙舟和散点心的两队人马，其余一个都没有下山，没想到平白占了好大一片地方。

河对岸新搭的高台上，环水村里正老爷正端坐在上面，和人谈笑风生。几人中两个身着绿衣公服者坐在上首，胡大夫不由得笑道：“今年端午龙舟会，当真声势浩大，不但各村里正在，连县丞县尉都到场了。”

刚说完，就见王石溪缓步走上高台，台上几人一见他身影，瞬间像被定了身，个个一动不动，僵在当场。

今日王石溪换下往日的黑衣，新换了身麻布凉衫，浑身煞气收敛了许多。

台上众人愣怔半晌，倒是环水村里正老爷头一个立起来，脸上强扯出笑容，拱手向他行了一礼，王石溪也恭恭敬敬回敬一礼。其余几人这才如梦初醒，一一与王石溪行礼寒暄。

台下众人看得明明白白，不由得纷纷回头去瞧抱着鞭子的王木溪。王木溪吊梢眼一竖，放开鞭子一抖，又将众人吓得一哆嗦。

此刻，忽听鞭炮齐鸣，又兼一阵喧天锣鼓，引得众人都向高台看去。就见上面县丞站起身来，大声念道：“五月初五，龙舟竞渡，去邪祟、攘灾异，保我巨水县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他瞧了眼王石溪，继续说道：“今日更有山上双溪寨，去邪归正，改恶从善，与众乡人佳节共享，实是我巨水县一大幸事。”

王石溪闻言起身，向四下里恭恭敬敬行了一礼，高声说道：“几年来我与双溪寨众兄弟行事鲁莽，叨扰了诸位乡邻，自今日之后，我们愿弃恶从善，将往日恩仇一并抹消，与诸位乡邻同心同德，分甘共苦。”

此言一出，河岸边一片哗然，有的愤恨喊叫，有的暗暗窃喜，嘈杂之声更胜方才十倍。

眼见下面群情鼎沸，县丞却视若无睹，向那敲锣打鼓的做个手势，顿时锣响鼓鸣，震天动地一般，彻底盖住了嗡嗡的议论声。

此刻，就听一**声浪从高台向河岸边传来：“散点心喽！散点心喽！”

话音未落，人群中陆续走出一些壮实妇人，有的抬大盆，有的端竹篦，里头装的都是些糕饼点心，沿着堤岸一路散了过去。

雪盏桃樽踮脚探头望去，只瞧出来有粽子，也有先前吃过的红凌饼。

王木溪急吼吼去喊自家几个壮汉：“快！快！你们也去！”

壮汉立即听命，抬着大盆往人堆里走去。哪知道他们到哪里，哪里就哗的闪出一片空地，递出去的粽子没一个人敢伸手去接。

王木溪看在眼里，又恼又恨，当即涨红了脸。她提起鞭子正要发作，又被鱼尺素拦住。就听旁边雪盏桃樽开口劝道：“小王寨主莫急，几位大哥气势非凡，想是吓到人家了，还是我们去吧。”

言罢二人接过大盆，笑语盈盈先走向几个熟面孔，都是那日环水村龙舟宴时一起烧菜的掌勺大厨。

粽子递到眼前，几人犹犹豫豫，推让几次没推回去，最终还是接了过来。旁边围着的童子少年，早被粽香勾得涎水上涌，见有人第一个接了，立时争着上来哄抢。

慢慢地，一大盆粽子散了个七七八八，上来主动讨要的也越来越多。

见她二人手忙脚乱应付不过来，鱼尺素喊羊澄观一起端盆去散。王木溪听见，忙伸手过来，笑道：“小成哥腿脚不好，我来，我来。”

旁边挤作一团的村民一见，立刻畏畏缩缩退了回去，羊澄观忙说：“些许小事哪里值得小王寨主出手，我们来做就是了。”

王木溪又羞又恼，恨不能咬碎一口银牙，看看远处高台上的哥哥，狠狠跺了一脚才强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