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赠我一杯酒 第56章 心如明镜

鱼尺素还欲再言，被羊澄观胡大夫连着方姨一并扯出了堂屋。

刚出门方姨就连声追问：“鱼公子当真识得那叫什么州的大官，能保我们寨中老小平安？”

胡大夫摸着胡子，抢先答道：“方姨，你还没瞧出来么？双溪寨是天降贵人了，还不快来拜拜眼前这两位活菩萨。”说罢冲着鱼羊二人鞠了一躬。

方姨被唬得越发蒙头蒙脑，也跟着要鞠躬，鱼羊二人忙伸手拦住。

鱼尺素道：“方姨莫慌，我们不过是行脚的商贾，在外识得一两个厉害人物。这几日，阴错阳差落脚双溪寨，得寨中诸位多方照顾，既然眼下山寨有难，我们岂能坐视不理？”

听她一番肺腑之言，方姨不由心头一热，哽咽道：“鱼公子、小成哥，你们当真是菩萨心肠……”

见方姨反复絮叨停不下来，鱼尺素打断了她，又问道：“一直不见小王寨主，她可是平安回来了？”

方姨擦了擦眼角，回道：“回来是回来了，只是和石头一样，身上擦伤了一片。”

胡大夫立刻蹦了起来：“她在哪里？老夫这就去给她瞧伤。”

方姨忙拦住道：“石头木头正在气头上，你可千万别去自找晦气了。木头伤口早上了药，现下她正睡着呢。”

几人边走边说，没几步便走进了一处偏院。方姨道：“你们在小成哥住处歇歇，我去拿些吃食过来。”

羊澄观指挥着胡大夫搬了方桌矮凳出来，三人刚在院中坐下，就听见隔墙不断传来嘤嘤的哭泣声。

鱼尺素踩上墙边水缸踮脚一瞧，隔壁院中竟关着几名妇人，一挨一个捆成一串，里头有个眼熟的，瞧着竟像是环水村里正家的儿媳。

跳下水缸，鱼尺素眉头紧蹙道：“王寨主竟真抓了里正们的家眷。”

羊澄观自顾自倒水斟茶，回了句：“难道你以为真强盗只会嘴上唬人么？”

胡大夫先抢了一杯灌进嘴里，摸摸胡子道：“石头年岁不大，却最是老谋深算，老夫早就劝山下各村别跟石头玩心计，每次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鱼尺素正欲接话，恰好方姨推门进来，后头跟着阿齐，两人手里都提着篮子。

见阿齐半垂首，一副恭顺模样，鱼尺素不禁问道：“阿齐姑娘，上山这几日可一切安好？”

阿齐瞧她一眼，又将头低下，默默打开篮子，端出来几个盘子几个碗。

方姨殷勤笑道：“今日端午，本该摆筵席大家乐呵乐呵，谁知出了变故。幸亏阿齐带着娃娃们染了彩蛋，还有今日新抓了几尾鲫鱼，好歹做了两样菜将就着应应景。”

就见阿齐摆出来的几样，一个碗里装着红曲染的鸡蛋，赤彤彤的煞是喜庆，另一汤碗里是糊糊汤，灰白一片，瞧不出是什么吃食。

鱼羊二人微微一嗅，立时盯准了那碗糊糊汤。这汤虽其貌不扬，但闻着却鲜香无比。

羊澄观乐道：“这鲫鱼怕是熬了一天吧，骨化肉碎才成了这糊糊汤。”

阿齐又拿出三碗米粉一一摆在三人面前，方姨取了勺子舀出糊糊汤依次浇在米粉上，最后淋上细碎的萝卜丁和葱花，才笑道：“小成哥果然是行家，这是寨子里几户外来人家做的，说是楚地特产，不用什么金贵材料，只熬汤须耗费些工夫。你们快尝尝味道。”

阿齐一一递上筷子，鱼羊二人毫不客气，各自端碗吃了起来。胡大夫倒是好一番推让，撇嘴道：“世上万般珍馐，老夫独独不爱这小鲫鱼，肉少刺多惹人恨。”

羊澄观先笑道：“这糊汤粉，吃鱼不见鱼，无骨独留香。看来是专为胡大夫而做的，若你执意不吃，就便宜我们了。”

鱼尺素也劝道：“胡大夫无须担心，这鱼肉鱼骨已全融进汤里，骨中精髓也化在里头，尝起来这糊糊比寻常鱼汤更有几分浓香鲜甜。”

听二人这般解说，胡大夫才小心翼翼端碗撮了一口汤。汤入了口，他咂摸许久才咽了下去，随即笑道：“还真没有刺。”言罢举碗呼噜呼噜几口就吃了个干干净净，之后才点头满意道：“有鱼香，无鱼骨，舒服。”

见他一副讨打相，方姨不禁哑然失笑，夺过他手中碗筷，收进篮子里，说道：“可别美了，这是给两位贵人预备的，你平白沾光而已。”

等鱼羊二人吃完，阿齐麻利地收拾停当，和方姨一起转身走了。

门一关上，又听啪嗒一声，似是上了锁，院中三人沉默相对，半晌没人言语一声。

忽然，羊澄观开口问道：“胡大夫为何忽然缄口不言？”

胡大夫摸摸胡子，讪笑一声，没有作答。

鱼尺素干脆单刀直入，追问道：“方才阿齐姑娘背着方姨，连做了几个手势，胡大夫瞧得清清楚楚吧。”

就见他突然泄了气，埋头趴在桌子上，半天才嗫喏道：“阿齐劝咱们快逃，说石头要拿咱们当人质。”

胡大夫兀自沮丧，旁边羊澄观但笑不语，鱼尺素轻扫一眼紧闭的大门，也不发一言。

看二人云淡风轻不急不慌，胡大夫急道：“你们别不当真，石头一贯心狠手黑，说不定哪天当真会拿你我做祭旗的炮灰。”

羊澄观眼波微转，瞧瞧鱼尺素，笑得更是意味深长：“那就见识见识王寨主的本领了。”

胡大夫还要继续说话，不料大门砰一声被撞开，竟是方姨去而复返。

就见她匆匆跑来满头大汗，一进门直奔胡大夫，紧抓住他不放，唬得他左躲右闪也没逃开。好容易喘匀了气，就听方姨颤声央求道：“狐狸，狐狸，快去看看，木头，木头她昏过去了。”

一听此言，胡大夫立时蹦起三尺高，念叨着快，快，反扯着方姨赶忙走了。

剩下鱼羊二人，面面相觑后又同时挪开眼神。羊澄观忽然笑道：“澄观愚钝，有一事请教。”鱼尺素刚回头，就听他继续问道：“长庆楼何时与本地贺知州有交情了。”

作者有话要说： 米粉现在风头正劲的好像是螺蛳粉，其实全国很多地方都有好吃的米粉，浇头各有各的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