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白日里的演武, 晚宴开始时,原本各怀心思的使臣都老实了不少。
对迟阮凡来说,震慑住各国使臣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他还要展现他和摄政王的关系之好。
要知道, 上一世就是演武他和摄政王不合,双方派系明争暗斗, 这才让别国有了趁乱开战的机会。
迟阮凡还记得,那一天摄政王在他殿内坐了一夜,他们暂时言和, 由摄政王带兵出征。
战争持续了两年, 大晋以惨胜收场, 摄政王自此落下了伤病, 再受不得寒。
有了曾经的教训,迟阮凡自然不会再给别国可乘之机, 他在晚宴上充分表现和摄政王的亲近。
力求让所有人都能看出他们亲如一体。
宴会开始不过一刻钟,锦竹面前已经摆满了皇帝赐的酒菜, 不少使臣们送的礼物,也被皇帝转手赏给了他。
其他人怎么想, 锦竹不知道,他着实被陛下给弄迷糊了。
突然这般哄他开心,莫非为了晚上的事
陛下也想跟他彻底在一起吧。
余光瞥见宫人给皇帝换了壶酒, 锦竹借着歌舞声的掩饰,轻声提醒
“陛下少喝些,别醉了。”
迟阮凡刚让宫人换上兑水的酒,闻言笑道
“谢王叔关心,我心里有数。”
多年当皇帝的习惯早已刻进他的骨子里, 他绝不可能在人前喝醉。
而且今晚还有更重要的事,他绝不能醉了。
一众朝臣和使者将皇帝摄政王的交谈看在眼里。
虽然不知道两人在聊什么,但那亲密无间的气氛,却是所有人都能感觉出的。
突厥可汗冷着脸闷了一壶酒。
他这次来大晋,算是白来了。
大晋的将士比当年更强且不说,摄政王和皇帝,就根本没有不合的迹象。
那融洽的相处,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帝是摄政王的亲儿子
晚宴后,摄政王和皇帝一起离开,朝臣们起身恭送。
摄政王把皇宫把控得极为严密,朝臣们只能从摄政王每日上朝的方向,推断其宿在宫里。
但对方到底宿在哪座宫殿,确实连摄政王最心腹的将军都不知道。
对保皇党来说,不管摄政王宿在哪座宫殿,都是摄政王狼子野心,一手遮天。
回到朝阳殿。
迟阮凡还抓着腰间的玉佩,手指已经无意识把玩了一路,他道“我先去沐浴。”
他其实没喝什么酒,全是水,这会却莫名觉得浑身发烫,像是醉酒了一般。
“臣去更衣。”锦竹低声道。
两人视线相触,又很快分开。
迟阮凡走进偏殿,在宫人的服侍下褪去厚重的朝服,进入浴池中。
他在浴池中坐下,让温热的水没过肩头。
明明周身温度变得更高,他却感觉没那么热了。
大概是摄政王不再身边。
正想着,就听摄政王的声音响起。
“你们都退下。”
仅穿着一身里衣的锦竹走入殿内,命所有侍奉的宫人离开。
大太监安永忠看了眼皇帝瞬间僵硬的背影,有些不忍地别过头,带着宫人躬身退出。
他见过龙榻上那盒子里的东西,清楚摄政王在酝酿着什么。
别看这段时间摄政王都宿在陛下寝宫,偶尔还会叫上几次水,那都是开胃小菜。
今日早上,那盒子就空了,摄政王今晚,是要动真格的了。
摄政王权势滔天,名义上的一人之下,实际上的万万人之上。
可摄政王竟还对那只存在于名义上的“一人之下”不满,欲从另一个特殊的方面,将皇帝摧毁。
大太监内心的想法,迟阮凡是不知道的。
他看着摄政王合衣进入浴池,一步步朝他走来,不自觉咽了咽口水。
“陛下可是怕了”
锦竹在迟阮凡身前坐下,白色的里衣因池水的浮力而微微鼓胀。
“是有一点紧张,”迟阮凡心如雷鸣,他注视着摄政王的眼睛,眼里是全身心的信任,他缓缓道
“王叔总会包容我的,是吗”
“当然,我的陛下。”
现在的千秋节,还不是迟阮凡掌管政权时只休一日的规定。
千秋节休沐三日。
百官休息,皇帝也休息,自然没有早朝。
锦竹精疲力尽,睡到日上三竿还没醒。
迟阮凡撑着脑袋看摄政王。
他几乎没见过摄政王熟睡的模样,对方总起得比他早,每每他醒来时,身边早空了。
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他的注视,锦竹缓缓睁开眼,伸手揽住了他,低声唤道“陛下。”
“王叔。”迟阮凡回了一句,却诧异的发现自己的嗓子有些哑。
迟阮凡一时有些哭笑不得。
摄政王嗓子没哑,他的嗓子竟然哑了。
不过也是,他肆意惯了,就算宫人们就候在外间,他也敢在摄政王耳边一遍遍喊“王叔”。
摄政王却格外内敛,一直紧咬着牙不吭出声,只有忍耐到极限时,才会从喉中发出一声低哼。
“陛下可喜欢臣昨晚的侍奉”
锦竹低声问着,双眼凝视迟阮凡的眼睛,不肯放过一丝情绪。
迟阮凡道“很好。”
好到让他怀疑,摄政王是不是早就有人了,不然怎么这么熟练
若不是他学习能力强,且会举一反三,都要被摄政王完全主导了。
锦竹看出迟阮凡眼里有一丝别的情绪,并不是纯粹的喜爱和满意。
但足够了。
彻底在一起后,小皇帝不仅不排斥,还喜欢着他,这已经是他想象中最好的结局。
锦竹握住迟阮凡的手,道
“臣与陛下过一辈子。”陛下莫要负臣。
迟阮凡记得,这是他在拒绝选妃时说过的话。
摄政王现在这么说,就是在对他郑重承诺。
“额,”迟阮凡回握住锦竹的手,道“一辈子,只有我和王叔,不能有别人。”
他还记着摄政王那熟练的技术。
锦竹闻言,眸中闪过明显的诧异。
下一瞬,他就不管身上的酸痛,翻身搂住迟阮凡吻了许久。
待分开平复呼吸时,锦竹埋头在迟阮凡耳边道
“陛下可真会讨我开心。”
迟阮凡满心疑惑。
他就说了句“不能有别人”,这是在讨摄政王开心吗
有什么可开心的
是觉得他的话很可笑还是摄政王也不希望他们自己有其他人
这个想法,让迟阮凡本就愉悦的心情,更加舒畅了。
迟阮凡翻身把摄政王压下去,趴在其胸膛上,盯着他的眼睛,坚定道
“王叔若违今日承诺,朕必反你。”
他早就不是上一世那对朝政什么都不懂,只凭直觉办事的傀儡皇帝了。
他曾真正掌管过政权几十年。
那个什么都不懂的他,尚且能从摄政王手里夺权。现在的他若是决心跟摄政王斗,绝对够摄政王喝一壶。
锦竹敏锐感知到了一丝威胁,却依旧伸手环住了身上人。
他道“我不会违背承诺,也不会给陛下谋反的机会。”
“朕谋反”迟阮凡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好一个权势滔天的摄政王
迟阮凡摁住锦竹的双肩,道
“朕可是皇帝,皇帝推倒你个专权擅势的臣子,能叫谋反吗”
“是我说错了,”锦竹眼里带着纵容,“陛下尽可像昨日那般推倒臣,臣绝对顺从。”
锦竹都这么要求了,迟阮凡哪能不让他如愿。
虽说休沐三日,却不是彻底没事干。
锦竹起身后,交代迟阮凡吃些东西再睡,就匆匆去了铸造坊看新弄出来的成果。
迟阮凡在心里感叹了声,摄政王不愧是武将出生,体力精力真不是一般人比得上。
昨晚加刚刚的运动,让他的体力消耗过大,早就饿了,又不想在榻上吃东西,就也起了身。
迟阮凡先在宫人的服侍下,去偏殿浴池沐浴清洗了一番。
洗完穿衣时,他注意到一个小太监的手有些抖,不由侧头看了眼那小太监。
这人有些眼熟啊。
“你叫什么名字。”迟阮凡随口问了句。
小太监惊得抬了下眸,又赶紧垂头,恭敬道“奴才旺喜。”
迟阮凡记起来了,这是他以前当傀儡皇帝时,暗中收服的太监,是忠诚于他的人。
他之所以一开始没记起来,是因为旺喜死得早,还是为他办事时,死在了突厥可汗手中。
没想到在这完全由摄政王把控的朝阳殿里,还能混进来他以前的人。
迟阮凡在心中感叹了句,出声道“安永忠,副总管好像还空着吧”
总管太监安永忠有些诧异地看了眼旺喜,低声道
“回陛下,是空着。”
“嗯,以后旺喜就是朝阳殿的副总管了。”迟阮凡道。
他知道旺喜能力一般,但他这一世也不需要对方做什么了。
就跟他在这朝阳殿里,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吧。
旺喜连忙谢恩。
安永忠暗自将旺喜打量了个遍,也不明白这小子是哪里得了陛下的青眼。
现在的朝阳殿可不比以前,摄政王天天歇在朝阳殿,对陛下极尽宠溺、万分呵护。
朝阳殿的每份差事都是香饽饽,更别提副总管这种职位了。
迟阮凡也不管他人怎么想,径直洗漱用膳,随后去书房,挥退宫人,点亮摄政王送的灯。
这也是一门学问,他得多学学。
不知看了多久,迟阮凡听到外间一个小太监道“陛下,奴才来给您添茶。”
他随口应了声,也没熄灭宫灯。
朝阳殿就这么点大,他昨晚和摄政王闹出的动静不小,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而且他现在就是个傀儡皇帝,都不需要在意形象。
一杯茶放到了桌案上。
“陛下,您受苦了。”
一道放得极低且略带哽咽的声音响起。
迟阮凡疑惑抬眸,看到了旺喜强忍悲痛的脸。
他顺着旺喜的视线,看到宫灯上的图。
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昨晚的事,迟阮凡无奈道
“朕临幸摄政王,何来受苦之说”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