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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无良 168、相媚好(下)

作者:小夜微冷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4-09-14 23:51:34 来源:就爱谈小说

第168章相媚好下

从道观出来后, 我就上马车,往丽人行总铺走去。

过年,天逐渐暖许多, 今儿风和日丽,碧空中漂浮着几抹轻云, 观里的香弥漫在周遭。

我是从观的偏门出来的。

马车吱悠悠摇曳在路上,前后皆有身着便装的侍卫守护, 掀开车帘往外瞧, 正门外头乌泱泱等好些仆人侍从。

不同等次的马车就有二十几辆,稍年长的仆妇正在说笑, 各管事们支使着小厮们清扫道路,年轻丫头们则臂挎着包袱, 一伙儿, 蹲在小摊跟前挑拣福袋,这还只是三四等的仆人, 正经伺候主子的丫头嬷嬷此时在观里, 侍奉着四姐等人用斋饭。

我不由得感慨,二十多年前, 我高家也算首屈一指的高门显贵, 族中为官者甚众, 宫里还有位得宠的贵妃,可也比不上如今煊赫繁盛。

越是在高处,我就越心惊胆战, 每一步都得算计准走。

想到此,我不禁眉头深锁,懒懒地靠在车壁上,轻叹了口气。

一旁跪坐着的云雀瞧见我这般, 将手炉捧上来,笑着冲我打手语娘娘何必如此焦心齐王根本比不上咱们小木头,奴也不知他如今还蹦跶什么,又是修佛经,又是结交文武官员,他难道不清楚,自己一点指望都没有

我笑笑,轻抚在云雀的发髻“傻丫头,人家可不一定这么想。”

秦嬷嬷转身从箱笼里取出温在热水里的茶,给我递过来,她左右瞧了番,将车窗闭紧,压低了声音,对云雀笑“云姑娘以后可不敢这样轻敌,咱们俩都是宫里出来的,便是没见过,听也听多,自古立太子,哪个不是争得头破血流赢家坐拥天下,输家能有几个善终没争出个高低里,谁都不会轻易言败的。”

“正是呢。”

我抿了口茶,忧心忡忡“张氏虽落败,李璋如今瞧着也不如睦儿得宠,可说句难听的,当年我被张素卿踩在泥里十几年不得翻身,后面冒死回长安,浑身上下就只有个破包袱,但如今不也翻起身来所以不到最后,谁也不知赢家是谁,等着瞧吧,若是李璋上位,我和三个儿子先倒,紧接着高家、孙家、何家、朱家一个都别跑,咱们得谨慎哪。”

蓦地,我忽然想起方才秦嬷嬷同我耳语的那番话,轻声问“咱们的密探没听错吧,公主和张韵微房里确实是男人声莫不是这两个小丫头胡乱玩闹”

秦嬷嬷细思片刻,皱眉“密探报给老奴时,老奴也不敢相信,仔仔细细地问了她,她不敢进愿真姑的院子,离得远,听得也不怎么真切,说像男人的咳嗽声。老奴觉得,宁可信其有,若真听错那无事,若里面真有个男人”

“那就麻烦了。”

我拳头不禁攥住,不知不觉,指尖竟轻轻嵌入掌心的肉里。

萝茵偷情我并不关心,我关心的是凭空出现在张韵微屋里的男人是谁他怎么混过我和李昭的眼线进去的这十年间,李昭从未放弃搜寻张达齐的下落,齐王府、澄心观、海家甚至我府上,都是暗卫集中监视的地方,也是邪了门了,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

因着李璋私养了苏才人,又和张韵微不清不楚的,所以,那外室的府宅和澄心观每隔段时日就要搜检一通,看有没有什么密室和暗的,可也是什么都没查出来,干干净净的。

有时候,李昭也会自嘲自己的疑心病,兴许张达齐早都死呢,否则羽林暗卫在长安和天下踏踏实实地查了这么多年,怎么什么都找不见何必如此紧张。

渐渐地,他放松了警惕,将更多的精力放在施行新政和睦儿的教养上。

可我不这么认为。

在年轻时,老陈曾教过我一招,如果要确定一个人死了,最好把他的头割下来。所以,在没有见到张达齐尸体前,我一直假设这个人是活着的,而且就隐在长安的某处,兴许早都和齐王接触。

若是张韵微屋里真能凭空出现个男人,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在那个屋子里有暗卫和密探找不到的暗李璋每月都去找张韵微寻欢作乐,那会不会他与张达齐在密中相见,共谋什么

瞧瞧吧,如今的齐王真是越来越像他舅舅,明面上是温文尔雅的君子,修佛经美化自己的名声,可暗地里算计睦儿,拉拢官员。

越想越心惊,正在我烦躁间,马车忽然停。

外头传来一阵吵杂声,紧接着就侍卫愤怒呵斥声也响起。

“外头怎么”

秦嬷嬷和云雀下意识护住我,扬声问。

“回夫人,是个倒夜香的汉子寻事呢。”

侍卫的声音瓮声瓮气传来“按规定,倒夜香的人不许白日游走在街上,这汉子昨晚喝多,忘记推车出城,如今急着赶路,好巧不巧地一头撞在开路侍卫身上,屎尿流一地,脏臭不堪,这汉子酒劲儿还盛,正撒爬打滚,竟说是咱们故意欺负他,这样的泼皮无赖就是欠打。”

我听了这话,将车窗推开。

果然瞧见前头已经聚不少人,而恶臭味儿一簇簇传来,让人发呕。此时地上做个干瘦黝黑的汉子,瞧着四十许岁,油腻稀疏的头发随意用布条扎在头顶,样貌平平,双眼猩红,一脸的酒气,这样干冷的天,他穿着单薄的衣衫,脚上蹬着双草鞋,大脚趾露在外头,指甲缝里全是黑泥,是个穷苦之人。

这男人坐在屎尿上,冲周遭的百姓哭号,撒酒疯“没天,天子脚下,也不知是哪家官太太这样大的威风,逼得人吃屎喝尿,还要打死我哩。”

人群中好似有认识这汉子的,捂住口鼻指责“老朱头,分明是你撞上人家小哥,倒撒起无赖,一身的酒味儿,铁定昨晚上又在窑子里把银钱挥霍光,今儿专往人家富户身上讹。”

又有人讪笑“正是呢,长安城倒夜香的里,就属你刁钻可恶,赶紧拾掇完夜香回去看着你老婆罢,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你这摊牛粪上,她迟早带着孩子和人私奔。”

哄笑声此起彼伏,那倒夜香的汉子被人羞辱,立马站起要打架。

我嫌烦,随手将无名指上的一只金戒指褪下,扔到窗外,淡漠“升斗小民日子艰难,把这金戒指给那汉子,让他莫要纠缠拦路,若是将官差招来,没他好果子吃。”

没多久,马车再次吱呀吱呀地朝前行,周遭的喧闹声也渐渐止了。

忽然,我听见一旁传来那倒夜香男人沉厚洪亮的纳福声“多谢夫人赏赐,您真比九天玄女娘娘还要善哩,小人愿您长命百岁,多子多福。”

我摇头笑笑,隔着车窗上的纱,顺带往外瞅眼。

那汉子此时站在路一旁,手里攥着枚金戒指,高兴得眉眼俱笑,连连冲我作揖行礼。

我没再会,让云雀点一炉瑶英香,驱驱味道。

约莫行小半个时辰,就到丽人行总铺的那条街头了。

离得老远就能瞧见,铺子外面站二十多个手持棍棒的护卫,来回巡视,不许任何人靠近,不论是谁,若是想过去,只能从另一条街绕。

我吩咐护卫将马车赶入丽人行的后大门,轻车熟路地进招待萝茵的隔间。

隔间不甚大,只放了一张方桌,和两把椅子,是燕娇几年前提出来,原是想暗中考察铺子里的管事和伙计们有无用心接待贵客,年底根据考绩,发放额外的赏银,没想到今儿竟有这么个用处。

我坐到椅子上后,秦嬷嬷立马将贴墙摆放一尊佛龛挪开,登时就露出巴掌大小的空隙,正巧能看到墙后贵客间的光景。

贵客间是专门接待高门贵妇的,故而布置得阔气辉煌,地上铺了厚软的织金毯,所用器具皆是红木,更衣内室外立着个一人高的木屏风,上头请名家画了簪花仕女图,桌上摆着西洋钟和名贵的血珊瑚摆件,漆盒中是精致香甜的糕点,茶具都是一用一换的定窑瓷杯。

此时,贵客间里有不少年轻貌美的妇人。

最上首端坐着的,自然是大名鼎鼎的江城公主萝茵,这丫头穿了身银红雪缎袄裙,头上戴着昭君套,化精致的酒晕妆,秋水眸子含情溢彩,十分光彩照人,怀里还抱着只通身雪白的猫,她唇角眉梢含着股子高傲,只将注意集中在摩挲小猫上,并不睬旁人。

而在公主跟前坐着个二十几岁的美人,正是张韵微。这丫头如今已经张开,身段窈窕,肌肤白腻如瓷,眉毛细长,杏眼樱唇,薄薄施了一层粉黛,头上戴着女道士的莲花冠,身上穿着水田衣,襟口是的扣子是数十粒小珍珠做成的,耳上戴着对海珠耳环。

她的容貌不是顶美的,可就是很耐看,身上有股子书卷气,给人种清冷的距离感,可偏偏眉眼温婉,举止轻柔,又给人中舒服亲近之感,怨不得齐王经常去寻她,我要是个男人,我也喜欢这样的姑娘。

立在萝茵和韵微跟前的,是燕娇。

多年来的商海沉浮,使得燕娇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大几岁,她梳妇人的发誓,头上戴着支碧玉簪,因着给女儿哺乳,她丰满了不少,身上穿着鹅黄对襟小袄,领子是风毛出得极好的紫貂皮,眼里透着股热切和厉害。

此时,燕娇亲手捧着个琉璃盘,给萝茵屈膝见一礼,笑“这是岭南快马加鞭运回来的香提,是葡萄的一种,香甜可口,有股子茉莉味儿,便是宫里都吃不到,公主尝尝”

萝茵淡淡地扫了眼果子,脸上并未有任何表情。

燕娇将果盘放下,让人端进来数十瓶大小不一的瓷罐,她弯着腰,耐心给公主介绍:“若不是好东西,贱妾可万不敢捧到您跟前儿,贱妾今儿给您准备丽人行卖十多年的护肤润体膏子,在长安城贵妇中的口碑自不必讲,这不,又断货,黑市上倒也有,翻了好几倍的卖。

除此之外,贱妾特特给您奉上新出的好东西,名唤“相媚好”,这里头额外添加依兰花油、杏仁油,若是配以按摩手法,不仅能让身上的肌肤白嫩得如同剥了壳儿的鸡蛋,更重要的,还能使那儿更丰满柔软”

“行行。”

萝茵不耐烦地打断燕娇的话,淡漠“什么丰满柔软,这样的话居然敢在本宫跟前大剌剌地说出来。”

“贱妾失仪。”

燕娇赶忙屈膝致歉,态度谦卑至极。

谁知就在此时,萝茵眉头忽然蹙起,盯着燕娇袖口的一块胭脂渍“这是什么你出来侍奉本宫,难道不换件干净衣裳”

“贱妾失仪。”

燕娇先行礼告罪,然后才翻起袖子看,笑“原是贱妾的女儿顽皮,玩弄胭脂膏子时不当心弄在贱妾的袖子上。”

“小小婴孩就喜欢调脂弄粉,可见是娘胎里带来的毛病。”

萝茵上下打量着燕娇,唇角浮起抹轻蔑的笑“听说你并未成婚就生出个女儿,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么是以前教坊司的恩客得亏赵先生你名气大,又和某位宫妃走得近,没人敢治你的罪。只是赵姑娘,你只管生,却丝毫没有顾念女儿,一个没有父亲的女孩儿,将来谁敢娶她你如今入了商籍,自身都难保,名声也不好,如何给女儿一个体面的将来可见是个自私的。”

这一番话说得,燕娇的眼皮生生跳了两下。

得亏这妮子这么多年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经历无数艰难,倒也没把萝茵的刻薄放心上,忙笑“是,公主教训的是,贱妾记下。”

此时,一旁坐着的韵微忙站起来,走过去扶住燕娇的胳膊,摩挲着,柔声笑“你别理萝茵,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说到这儿,韵微泪眼盈盈地望着燕娇,笑“当年在闺中时,我和赵姐姐多有往来,没成想咱们两家都遭逢巨变,哎,造化弄人啊。如今姐姐可是长安城数一数二的奇女子,经营着无数铺子,把那些竖冠男子都比下去了,妹妹是打心眼里敬服。”

“张姑娘谬赞。”

燕娇颔首,屈膝回个礼。

“行,这儿不用你伺候,将胭脂膏子放下,你退下吧。”

萝茵冷着脸赶人。

“是。”

燕娇行个礼,忙往出退,恭敬道“那贱妾就告退,公主和张姑娘若是有事,只管差人喊贱妾。”

没多久,屋里便只剩下萝茵和韵微主仆。

萝茵将猫儿松开,用帕子在面上扇几下,端起自己带来的茶杯,喝口,撇撇嘴“你同她说那么多话做什么一个教坊司出来的卑贱之人,也值得你这般赞誉。”

韵微用帕子角擦着唇边的浮粉,斜眼觑向萝茵“你呀,虽说是圣宠不衰的公主,可这嘴也忒厉害了,没的得罪人。她能从泥里爬出来,将生意做到如今这般,就比我强,就值得我夸。”

听到这儿,我冷笑声。

张韵微十五岁的时候就敢在勤政殿救父,当年我就断定她不是个简单女孩,十年过去,果然如此,脑子比萝茵这蠢货好太多。

我扭头,轻声问秦嬷嬷“头先咱们让礼哥儿夫妇请驸马用饭,结果如何齐王的侧妃金氏查的怎样”

秦嬷嬷蹲到我腿边,低声“那日礼哥儿在春一醉宴请的驸马,席面上,他和德润小姐表现得鹣鲽情深,屡屡让驸马抱他的儿子,驸马虽说言笑晏晏,没怎么悲痛,可散席后,他换上寻常书生的衣裳,独自去酒楼喝闷酒,期间点了个弹唱妓女,喝高后,抱着那姑娘直哭,好像回府后同公主发生过争执,过几日又偷摸去酒楼,还点了那个妓女,这次倒是没多喝,但与那妓女说很久的话,夫人您知道的,在酒楼弹唱的女子都是人精,几句温言软语,就哄得驸马掏了五十两的赏银,怕是来日两人发生点什么,也未可知。”

我皱起眉,遥想当年,梅濂变心也从偷偷嫖娼开始的。

袁敏行出身清贵,虽说去酒楼是心情抑郁,可这到底不是正经之举,找个机会,得和这孩子好好说一下。

“那侧妃金氏呢同袁驸马有无关系”

我轻声问。

秦嬷嬷细细思索了片刻,“老奴着人查过,金氏也是官宦人家的姑娘,出身清白,他父亲和袁首辅乃同窗好友,所以父母亡故后,金氏便寄居在袁家,也没听说和驸马有什么事儿,都规规矩矩的。”

“嗯。”

我点点头,暗莫不是我猜错

想到此,我接着往贵客间里看,这时,满屋子的丫头、嬷嬷们已经退出去,只剩下萝茵和韵微两个。

张韵微将溜下的头发别在耳后,从漆盘里拿起盒胭脂,旋开,小指蘸了点准备往唇上抹,忽而重重地叹了口气,将胭脂盒子放下,也不知想起什么伤心的事,眼泪登时滚落了下来。

“姐姐,好端端的你怎么哭了”

萝茵面色稍显惊慌,身子忙探过去,用帕子给韵微擦泪。

“没什么。”

张韵微痴愣愣地盯着自己指头上的嫣红,自嘲一笑“出家之人如何配用这样的好东西”

萝茵恍然,立马握住张韵微的手,秀面带着急切之色,自责不已“你放心,我既然能将你的禁足解除了,就一定能将你送入齐王府,海氏那贱婢好张狂,仗着自己母家显贵就瞧不起人,在我哥跟前吹枕头风,不许你进府,还数次当着我的面嘀咕,说你心术不正,不叫我同你往来。”

“你哥也有难处,这是我和他的事,你就别管。”

张韵微轻拍着萝茵的手,怅然道“我知道你心里挂念着我,可你也该清楚,我的禁足解不解是一样的,陛下和元妃娘娘厌弃我,我怕是这辈子都得困在澄心观。”

“胡说什么”

公主啐口,忙安慰“你当年不过是为舅舅据理力争,说了几句话罢了,真不知父皇为何如此容不下你。哦,我知道,定是元妃那贱人在父皇跟前挑拨,她厌恨我母亲,连带着厌恨我和哥哥,可又奈何不我们兄妹,就将火气撒在你身上。”

“又说小孩子话。”

张韵微抿唇一笑“如今我能出澄心观,还是人家元妃宽宏大量。”

“哪里有她的事。”

公主眼里满是鄙夷,冷笑数声,手张开,盯着自己殷红的指甲看“她那贱种儿子惹下那泼天的祸事,她自然是要讨好我,求我在父皇跟前说好话,你瞧瞧,她上赶着让人去给我娘医治,又冒死将你的禁足解。”

听到这儿,我口里的茶差点吐出去,而跟前的云雀不屑地剜眼,掩唇轻笑。

秦嬷嬷笑着叹了口气,没忍住,说了几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陛下当年为她选定袁家,原想着驸马是老实稳重的人,能善待她,又比她大几岁,能给她教,只可惜凤凰偏往老鸹巢里钻,学了一肚子聒噪,惹人烦。”

我继续往里看。

此时,张韵微忙给萝茵捧上茶,紧接着又将那瓶“相媚好”膏子递给公主,顺着公主的话,打趣“好了,不生气,人家元妃母子不过是一时困顿罢了,对了,我也十来年没见过这位娘娘,她如今怎样,老没陛下就没有对她厌烦,就没有想过选妃开后宫”

“快别提了,上回我听你的,带了两个标致的丫头进宫给父皇请安,原是想让父皇把那两个丫头留下,换换口味,以后有个什么事,在宫里也有个能吹枕头风的人,谁知我刚说了几句话,被父皇厉声训斥了顿,说我不安分。”

公主轻咬下唇,重重地拍下桌子,震得茶盏都跳几下,气恨道“也不知高妍华那贱婢使什么狐媚子功夫,把父皇迷成这样,听说她喝少女的血,才使得容貌不衰,而今瞧着也就三十出头,成日家打扮得花枝招展,那腰比我的丫头腿都细。”

说到这儿,公主两手聚到一起,比划个圆圈,嗤笑“腰就这么点,你觉得这是有福之相么”

“哈哈。”

韵微笑得花枝乱颤“你这嘴也忒不饶人,我以后可不敢得罪你,最好躲你躲得远远的,否则指不定被你怎么排揎呢。”

“姐姐若是不同我好,我就哭死。”

公主忽而悲伤涌上面庞,竟垂下泪来,抓住张韵微的手,哽咽道“我娘被关在冷宫,哥哥整日家忙,父皇又不管我,公公和驸马是假学,都嫌我厌我,惟有姐姐你真心待我,那几年若不是你在跟前安慰,我都不知道怎么活过来。”

“哎,咱俩一起长大,你说这样的话可就见外。”

张韵微忙“别哭了,瞧瞧,妆都花了呢。”

“是真的。”

萝茵仍哭哭啼啼地,泪眼婆婆地望着张韵微,哽咽道“若不是当年姐姐提醒我,让我留心驸马和金氏有没有私,我还被蒙在鼓里呢。我查了才晓得,他们俩多有诗词相和,而我和驸马成婚当天,那金氏哭了一晚上,这算什么肯定是有事儿的啊。”

“都过去了,金氏已经进王府,碍不着你和驸马。”

张韵微柔声安抚“驸马也算老实,不过是少年时被美色迷眼不懂事,想来如今变好了,你和他好好过日子罢。”

“快别提他,提起就生气。”

萝茵撇撇嘴,恨道“那日他也不知撞什么邪了,醉醺醺地从外头回来,居然强闯我屋子,要同我做那事,说什么昔日好友的孩子都满地跑,他却膝下空空,求我给他个孩子。”

“你给么”

张韵微吃着香提,笑着问。

“美的他。”

萝茵翻个白眼“心里有旁的女人,还指望我把身子给他看他一眼都恶心,我呀,当即就让嬷嬷们将他捆起来,打一顿,扔进浴桶里好好反省,若再冒犯我,我就告给父皇”

“你呀你不是我说你,忒欺负人了,就仗着驸马老实好面子、不敢往外说,可着劲儿胡来吧你。”

张韵微用帕子擦了下手上的果子汁液,摇头无奈一笑“少不得事后,驸马还要哄你,求你宽恕他罢。”

萝茵面带得意之色“我才不要他哄,把他赶出去。”

张韵微斜眼觑向萝茵,坏笑“你不要驸马哄,要谁哄他”

萝茵脸忽然胀个通红,用帕子隔空抽打张韵微,撒娇“姐姐。”

“你这会儿倒害臊。”

张韵微吃着茶,打趣“也不知谁昨晚上和小宝儿颠鸾倒凤,弄得动静太大,我在外间听得面红耳赤的,我问你,你的小宝儿把你哄好了没”

听到这儿,我心里一咯噔。

密探没有听错,那屋子里果然有男人小宝儿,那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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