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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宦心头朱砂痣 第192章 第 192 章

作者:袖侧 分类:科幻 更新时间:2024-09-15 00:24:42 来源:就爱谈小说

第192章

慈恩寺香火鼎盛, 想做道场十分难约,得排期。

陆睿回到京城便去下订了,排到了七月。这个道场是以璠璠的名义做的。他将此事托给了陆侍郎夫人, 让璠璠跟着这位伯祖母去给她娘亲做道场。

第二日, 陆侍郎谴了小厮往翰林院去告诉陆睿“放了值来我这里一趟。”

待散值,陆睿便去了陆侍郎的府中。

书房里,陆侍郎刚落完最后一笔, 见他来, 吹吹墨, 将那张纸递过去“跟咱家提亲的,我已经筛下了一些不合适的,这是留下来的,你看看。”

陆睿接过来。

眼睛扫过去,第一个就是渝王家小郡主。第二个是一位长公主所出的县主。

陆侍郎眼睛看着陆睿。

陆睿提起陆侍郎刚放下的笔,道“藩王、宗室, 皆不可沾。”

将郡主、县主直接划去。

再看, 冯学士的老来女。冯学士的老妻老蚌怀珠所得, 跟孙子孙女年纪相仿,可谓是掌上明珠。

陆睿道“学士已是我座师,没必要再结亲。”

将冯学士之女划去。

左都御史何大人之女。

陆睿道“何大人性子过于刚烈,不知变通。我读过他的奏折, 政见上颇有我不能苟同之处。”

将何家女儿划去。

剩下两个,皆是阁老之孙女。

陆睿道“高阁老尸位素餐,不过帮陛下在内阁占个位子罢了。他孙子上个月强占民女,刚被何大人参了一本。”

唯一剩下的,是宁阁老之孙女。

陆睿问“宁家女,哪一房的”

陆侍郎道“宁家五房。她的父亲没有考上进士, 以举人授官,在鸿胪寺挂个闲职。”

陆睿道“宁阁老与我祖父有私交,我少时在余杭进学,便在家里的山房里翻阅过他与我祖父的书信。此公行事,擅谋划,知权变,对我少时影响颇大。宁公长子如今在外任,亦是出色之人,简在帝心。”

“劳烦六伯。”他抬眸,“便订下宁家姑娘吧。”

什么郡主县主,这名单里其实颇有几个是陆侍郎用来试试这族侄的。在真正可以考虑的人选中,侄儿选了他也认为是最合适的那一个。

陆侍郎简直满意极了。

这个族侄,只可惜没生成自己的儿子。

堂弟从小娇生惯养,处处不行,没想到生个儿子强过了他去。

陆侍郎便与他细说宁家姑娘“宁姑娘在家里行九,在京城闺秀中有才名,出过诗集。你伯母已经打听过,端雅大方,温顺贞静,可堪为主母。她今年才及笄,明年完婚正好。”

陆睿俯身致谢“劳累伯母了。”

回到自己家中,陆睿看看天,问平舟“青州那边回信了吗”

平舟低头“没有。”

陆睿沉默了片刻,回到书房唤了书童研墨,提笔又写了一封信,告诉温家自己将璠璠带到京城,亲自照料;告诉温家,璠璠未来的嫁妆陆家早有筹谋,无需担心。

告诉温家,盼亲戚不断,往来书信。

信交给了平舟,让他送去了官驿。

陆睿自己在书房静坐。

夏日天长,此时天光仍亮。窗外花蝉繁茂,婢女们却都不敢笑闹,书房院落寂静无声。

似浮生偷闲,似时光静滞。

有心情想录下,提笔却忘言。

陆侍郎夫人和陆璠去慈恩寺,包了一间干净整齐的禅院。陆侍郎夫人居于正房,璠璠居于厢房。

璠璠生得冰雪一样的人儿,陆侍郎夫人两个儿子都带着媳妇在外地任职,孙子孙女们都不在膝前,其实极想将璠璠养在身边。跟丈夫提了才知道,陆睿从一开始就婉拒了。

虽遗憾,转念一想,陆睿既然已经决定出了妻孝便续弦,只半年左右的时间,倒也的确不必再折腾孩子。让璠璠就在陆睿府里养着,等继母来了,她比继母更熟悉自家。强于现在养在侍郎府,有了继母再回家,反而不如继母更熟悉自己家里了。

上午入住之后,隔壁院落是熟人,还来打了招呼,抱怨自家要被人挤走。

陆侍郎夫人问“谁家这么大排场”

“不知道呢。”对方抱怨,“我相公昨晚赶过来的,今天带我们回去。他也不说。”

果然下午,有新的人家入住。陆侍郎谴了身边的妈妈“去看看是谁家,是否需要走动。”

妈妈去了回来“是监察院霍都督的夫人。”

“竟是她”陆侍郎夫人恍然,“怪不得如此霸道。”

京城权贵多如狗,宗室遍地走。文臣有文臣的风骨,七品御史敢跟宗室杠一杠。

只从来没人敢跟监察院对着干。

避之不及。

监察院是鬼不是人。

只要监察院想办你,就一定能办得倒你。办案无需证据,先枷人,再反证。

做官的人,谁个敢保证真一点黑料都没有。哪怕真的公事上缜密抓不到把柄,从下人口中挖出来你家后宅扒灰奸嫂的烂事,一家子的名声就全毁了。

陆侍郎夫人叹“怎叫我们赶上了。既知道了,不打招呼也不合适,去,拿老爷的帖子去投吧。”

妈妈便去了,回来复命“霍夫人也是为亲人做道场的。只她有个咳嗽易喘的老毛病,遇风沙、花时都不行,所以不便与人走动,说请夫人见谅。”

陆侍郎夫人反松了口气“那正好。”

又道“怪不得听说她总是带着面衣不露脸。”

说完又好奇,询问隔壁情况。

妈妈说“看着倒也规矩,只院中都是年轻丫鬟,跟着四个监察院的番子,看着像净过身的。只没看见有持重的妈妈,也没有媳妇子。”

“不稀奇。”陆侍郎夫人点评,“毕竟是从前没有根基,才起来的人家。”

系统培养出来的家生世仆,就和书房里典藏的古籍、酒窖里自酿的好酒、宴席上出彩的私房菜、气味独特的香方子一样,都是积年累月攒出来的,都是底蕴。

虽大周的世家,只是诗礼传家的书香世家,不是古时能撼动社稷帝位的门阀,但也不是暴发户能比得了的。

许是禅寺幽静,佛气熏人的缘故,这一晚陆侍郎夫人觉得睡得格外香,竟比在家里睡的还好。

待夏青家的领着璠璠来请安,她问璠璠睡得可好。璠璠道“梦到我娘亲了。”

陆侍郎夫人惊讶道“是么你娘亲还给你托梦了”

璠璠道“她说很想我,一直抱着我,还亲我的脸。只我想跟她说话,却张不开嘴,不知道怎么回事。”

陆侍郎夫人心酸又欣慰“那今天再梦一回。”

璠璠说“好。”

又道“娘身上的香,和爹熏得一样。”

这是因为跟着父亲生活,已经忘了母亲的气味,只记得父亲的气味了。

陆侍郎夫人更心酸,摸了摸璠璠的头。

只陆侍郎夫人不知道的是,入了夜,陆家包下的院子里,有黑衣人从隔壁而入,用细细的铜管将一股烟吹进了各个房间。房中的人睡得更香甜了。

一个身形纤细的黑衣人推开了厢房的门,丫鬟婆子都睡得熟了,醒不过来。

她便径直进了内室,看了眼熟睡中的璠璠,拉下了面衣。

正是霍夫人温蕙。

番子们用的是监察院独门配方的高级货,令人陷入深度睡眠,第二日早上起来,精神充沛。决不像普通的江湖迷香,让人醒来后头痛欲裂,胸闷欲呕的。

监察院用这个法子也不知道偷偷窃得了多少情报密信,还能不叫人察觉。

昏暗中能看到璠璠的轮廓。

她的脸庞比小时候长了一些,没有那么圆了,轮廓出落得更好看了,像她的父亲。

温蕙只带着笑痴看,轻轻地吻她的脸颊

一滴眼泪落在了那孩子的发间。

此时,开封府衙的大牢里,温松竖着耳朵听着。

夜里有该两个衙役值夜,可其中一个欺负另一个“你在这看着,我出去办点事。”

另一个心知他是出去找粉头,今晚又让他一个人当值。只那人是衙门里的老人了,自己资历却浅,只能认了。

待那个走了,这个也掏出来预先藏好的半只烧鸡,一瓶小酒,美滋滋地吃起来。

温松觉得是个时机。

温松如今,是大盗谢白鸿。这是个已经在刑部核审过,判了秋后问斩的盗贼。

这贼人名字听着雅,却生了一把大胡子。温松被关到如今,也是一把大胡子,正好瞒天过海,桃代李僵。

下个月,他就要被问斩了。

温松听着那衙役吃烧鸡吃得香甜,站起来走到栅栏边,拉开裤裆对着牢房过道撒了一泡尿。

衙役正在啃鸡爪,忽然听到水声不太对,咬着鸡爪过来看了一眼,大怒“干你娘老子晚上才扫过的”

因温松尿的正是大家行走的地方。上面的人隔三差五地会下来牢房中巡视,说不定明日就要来。

且牢狱的防疫,一向是紧要之事,小衙役被资历老的衙役欺负,这些洒扫的事都归他,岂能不气。

谁料温松挑衅道“就尿了,怎地再扫就是,反正都归你。”

衙役大怒,吐了啃了一半的鸡爪,回去抄起扫帚,挥舞着往牢房栅栏上拍“干你娘干你娘都当老子好欺负是不是”

他气不过,把扫帚从栅栏中间伸进去想抽打温松,却被温松抓住了往里带。衙役不肯放手,便被带过去,身子撞在栅栏上,更怒,手伸进去胡乱想拍打这可恶的犯人。

孰料手腕忽然被捉住。

鉄钳一样。

衙役忽地警醒,却已经迟了。

温松钳住他手腕向后扯,将衙役扯得身体紧紧卡在栅栏上。他的另一只手却从栅栏间伸了出去,从后面搂住了衙役的头。

咔吧一声。

衙役脖颈折断,软软滑倒。温松拽过他尸身,从腰间摸到牢门的钥匙。

脱出牢门,在值间的墙上找到了铁镣的钥匙。

脱去手脚锁链镣铐,温松揉揉手腕,先把盘子里剩下的鸡肉都填进嘴巴里。

看了眼衙役的尸体。

他观察很久了,凡这两人当值,资历老的那个一溜就是一夜,要到明日换班前才回。

他用力咀嚼了几口,趁着夜色脱出了牢房。

京城,禁中。

霍决和陆睿在宫城中不常碰面。

他若有公事禀报,多是不许人在旁记录的事。若只是伴驾,则又和陆睿时间错开。

只即便是这样,终究同在禁中,同围绕着皇帝,偶尔还是会相遇。

这一日皇帝召了当值的翰林问对,翰林还没到,霍决先来了。

待他禀完事,跨出殿门。内殿门外的廊中,当值的翰林已经侯在那里了。

这天当值的是陆睿。

霍决看了他一眼。

陆睿叉手行了一礼“都督。”

霍决颔首“翰林。”

陆睿从他身边擦身过去,迈过了门槛。

在禁中,这是第一次,霍决和陆睿离得如此之近,衣袖擦着衣袖而过。

霍决的鼻端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淡香。

他怔住。

这香从温蕙主持中馈之后,他闻到了有一阵子了。

不久前他刚刚问过温蕙香料的名称,是大象藏。

陆睿在御前答对颇久,没想到出来在殿外还能看到监察院都督霍决。

霍决还喊住了他,道“往南阳去宣旨的,明日后日也该到了。”

陆睿看了他一眼,道“原来是都督给陛下出的主意。”

霍决也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忽然走近两步。

他靠得太近了。

被一个涂着唇脂的男人靠近,于一个正常且不好龙阳的男人来讲,实不是什么舒服的事。

但陆睿定住了身形,没躲。

监察院霍都督忽然嗅了嗅,问“陆翰林这香十分好闻。不知道什么什么香料”

陆睿道“香料是大象藏,只方子是余杭陆氏家传的。”

世家但凡说“家传”的,便是不外传的私藏之物。

气味独特的熏香,也常常是一个人私密且独特的标志。

霍决负手而立,称赞“很好闻。”闪身让开了路。

陆睿行个礼,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霍决再次闻到那股熟悉的淡香。

在她贴身的衣物上,在她的皮肤上,在她的发丝间。

原来,都是陆嘉言的气味。 ,无防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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