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他之前的那一缩,所以匕首刺的并不深,又有于大武及时击退侍女,也没有给到对方对他进行二次伤害的机会。
而且匕首并没有刺到肝脏和脾脏,出血量来看,也没有割破动脉。
否则他此时很难保持清醒,甚至极有可能当场死亡。
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
双手按在匕首周边的肉上,舒缓了一下后,林宋让旁边的捕快找来了一些东西,垫在了他的头和脚下面。
他的这种情况,在前世的话,算不上多大的问题,去医院很容易就能治好。
但放在这个时代,哪怕他自己有着一定的临床经验,也需要谨慎处理。
毕竟没有输氧输血措施,也没有抗生素,处理得不妥当,伤口感染的话,最后也会得败血症而死。
及时的止血、伤处的消毒防止感染,保持正常体温,促进血液流动、以及最后的缝合等,一系列地措施都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想到这里,林宋轻声问道“于将军,可有止血用的金疮药”
一般军队当中都会配有金疮药,用以治疗刀斧损伤和跌扑打碎,具有很不错的止血效果。
但让他失望的是,于大武愧疚地摇了摇头。
“大人,再忍耐一下,我已经让捕快去找大夫了很快就会有大夫过来。”
看着林宋面色苍白,一直守在旁边的刘青竹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但此时依旧颤着声安慰林宋。
等大夫过来,恐怕黄花菜都要凉了
林宋轻微地摇了摇头,闭上眼说道“取布带、针线、烈酒、盐、烧开过的常温水过来。”
刘青竹楞了一下,一时间没意识到林宋的用意,但还是很快点了点头,吩咐着衙役去找林宋需要的东西。
此时场上的情形已经得到控制,虽然也有几个匪徒趁乱越窗套了出去,但很快就被林宋安排在外面的士卒给抓捕了回来。
其中就包括老鸨和那个侍女。
而李二虎此时也押解着王春生走了过来,想要给林宋汇报时,被于大武拦了下来。
“大人,您要的东西拿过来了。”
很快,捕快就从彩画堂拿到了林宋所需要的东西,疾步跑了过来。
“好。”林宋轻微地点了点头,眼睛看着刘青竹说道“将烈酒点燃,把针放在上面炙烤一会儿。”
按理来说,他是需要对伤口进行消毒的,原本考虑的,就是用烈酒来消毒。
但想了想,他还是放弃了。
这个时代酿的酒,度数很低,根本达不到杀菌消毒所需的度数,反倒有可能造成感染。
还是用盐水杀菌更靠谱一些。
让李二虎凑合地配了一壶盐水后,林宋对着于大武说道“稍后,劳烦于将军拔出这柄匕首。”
于大武张了张嘴,犹豫了片刻“林大人,不如等大夫过来再进行处理吧。”
像他这种经历过沙场征战的人,对于这种腰腹被桶伤的是屡见不鲜,绝大多数,最后都死了。
有治疗不及时的,有治疗了,但之后依旧死了的,只有极小部分人,才活了下来。
像林宋这种身体羸弱的书生,此时在他的眼中,基本和半个死人没差多少,自然不想上去拔匕首。
林宋遇袭这件事,他虽然多少要负些责任,但顶多就是被郑克云呵斥几句。
但如果他拔下匕首,最后林宋死了。那郑克云那里,他就完全无法交代了。
林宋也读懂了对方的心思,倒也没有强迫。
毕竟除了于大武,刘青竹应该也可以手很稳地将匕首拔出来。
等刘青竹将针消过毒,又穿好线后,林宋伸手接过,同时让捕快从背后把自己托了起来。
又让刘青竹把自己的衣服撕开,露出血染的肚皮后,对两人吩咐道
“二虎,用盐水先清洗伤口。青竹你把匕首拔出来,手稳,别乱晃。之后再清洗。”
为了避免说话时腹部运动影响到伤口,林宋说的很轻缓,也尽量的言简意赅。
两人听完后都是点了点头,一脸凝重地执行着林宋的安排。
“啊”
两次三番地触痛伤口,林宋虽然意志力足够强,但也不住地倒吸凉气,咬牙忍受着。
所幸他用手一直按着伤口附近,在匕首被拔出后,虽然依旧有血丝丝缕缕流出,但并没有大规模出血的情况。
老天爷保佑啊
作为一个新时代的无神论者,林宋此时也不得不为自己祈祷。
手里握着银针,开始对伤口进行缝合。
大概一寸多长的伤口,粗略地缝合的话,大概需要四五针。如果想不留痕迹,严密缝合的话,则需要大概二十针。
伤口是在肚皮上,林宋自然不需要考虑痕迹的问题,而且严密缝合他也做不到。
但就算是粗略缝合,他也很难下手。
毕竟是没进行过任何麻醉措施,他甚至都觉得第一针下去,他就有可能会疼到晕过去。
有心想让刘青竹或者李二虎来缝,但最后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这两人懂不懂如何缝伤口暂且不谈,恐怕对于怎么拿针线,也是一知半解。
因此,他只能指望自己。
犹豫了半天后,林宋按着伤口附近的手一缩,将伤口两边紧紧贴合起来,一咬牙,银针就刺入了肌肤中。
“嘶”
旁边围观的人,都是齐齐倒吸了一口凉气,毛骨悚然间,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而林宋本人,更是汗如雨下,额头上青筋暴起,咬牙忍受着巨大的痛楚。
来回五针缝完后,林宋整个人都接近虚脱了,身体一摊,朝着旁边倒了下去。
意识弥留之际,只听到刘青竹和李二虎呼天抢地的喊声,似乎是说,大夫来了。
来了就,就好
一个念头没转完,就昏迷了过去。
等到醒来时,竟是已经到了第三天的中午,昏迷了足有一天两夜。
期间其实也偶有意识恢复的时候,但那也是很模糊的情形,在感觉被人喂了一些稀粥后,又是昏沉沉地倒了下去。
“小姐,粥好了。”
此刻,耳边却是足够清晰地听到了一道脆生生的女子声音。
听着像是婧儿的声音。
林宋缓缓地睁开眼睛时,映入眼帘的,是柳半妆撅着嘴,轻轻地吹着瓷勺里面盛的一勺粥。
一如之前在得月楼时,她吹纸上的墨迹。
“小姐,小姐,林公子醒了”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