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章这话一出口,陈槐安顿是眉头一皱。
之前长廊诗会,便是陶章放出,他假借父亲诗文,招摇撞骗的谣言,不仅惹得京城的文人们,对他议论纷纷,还惹了秦秋颜勃然大怒
今天,这厮居然又来这一套
在场的诸多才子,一听这话,脸上立刻生出了几分疑惑的表情。
他们当中的绝大多数,都听说过之前,关于长廊诗会的传闻,对陈槐安本就有几分成见。
现在,今年的秋闱第一,已经成为举人的陶章,再次出来发话,才子们立刻疑惑起来
陶章冷笑着看向陈槐安,寒声道“陈槐安,你说这些对联,都是你自己写的,我很是怀疑。”
一边说着,陶章便一边拍下六两银子
“按你的定价,六两银子,翻你全部的七副对联还有多的,你可敢让我看看你的对联”
“随你便。”
陈槐安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陶章面带着几分阴冷,上前来陆续翻开七副对联。
看过之后,陶章顿是仰面大笑起来
“哈哈陈槐安,果然不出我所料”
陈槐安一愣,眉头皱的更紧了几分
按说这些对联,他从未与人分享过,都是属于前世记忆的东西
可陶章那一脸胜券在握的表情,又是怎么回事
“你什么意思”
陈槐安皱眉问道。
“什么意思陈槐安,你这厮还真是大胆敢擅自到我陶府上,偷窃藏书”
一边说着,陶章便一边从衣袖之下,拿出一本书来,往地上一扔
“你自己好好看看你这七副对联,是不是都在这本书上”
陈槐安面带几分疑惑地拿起那本书来翻看,翻了几页,顿时瞪大了双眼
仿佛有一桶炸药,在心头猛地炸开
他拿出来的七副对联,果不其然,全都在这本书上,上下联一字不差
虽然这本书上的笔迹不是他的,但这些对联,分明是他自己抄写下来的
为了方便记录使用,每想起一个合适的妙对,他都会抄录下来,留下备用,最终装订成了一册。
可抄录的这些对联,他全都封存在屋里,从未拿出来给别人看过
怎会落入陶章的手中
“陈槐安,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陶章冷哼了一声,“私自潜入陶府,偷窃书籍,还敢拿出来招摇撞骗陈槐安,今天,谁也救不了你”
说着,陶章便朝身后招呼了一声,陶府的家仆立刻心领神会,立刻转身,直奔官府去看那架势,是要找来官府的人,把陈槐安就地拿下
陈槐安的脑子一阵飞转,猛地想到了一个可能
秦府上,有人进过他的房间,看到了抄写这些对联的纸,并将其散播了出去
最有嫌疑的人,恐怕就是宁氏
宁氏可是一直都更中意陶章,巴不得让陶章取代他的
今日陶章拿着这些对联来问罪,就是最好的证据
陶章看向周围的文人才子们,笑道“诸位不妨想想,陈槐安,本就是秦府一介废婿,过去的六年里,可谓是不思进取,虚度时光秋闱大考落榜,也说明了他根本没有半点才学可言”
“就凭他陈槐安,怎么可能写出这种妙对来这分明,是我陶府上的唐先生所写这厮,是潜入我陶家,偷了唐先生的著作,拿出来招摇撞骗”
一边说着, 陶章便一边走回马车旁,恭敬道“唐先生,请您与陈槐安当面对峙”
“好。”
马车里,传来一声颇为苍老的声音,紧跟着,便有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杵着拐杖走下马车
周围的才子们一见这位唐先生,赶忙抱拳参拜
京都府中,最具名望和地位的老生,乃是“周柳唐方”四位,秦家府上的柳先生,排名第二,而这位唐先生紧随其后,排名第三,是陶府上的授课老生
那唐先生走下马车,走近陈槐安,冷笑问道“小娃娃,读书这件事,没什么捷径可走,你说说,为何要偷盗老夫的著作,拿出来骗人钱财啊”
陈槐安瞪着唐先生,恨得咬紧了牙
好个无耻的老东西
这些对联,是陈槐安前世的记忆,而不是自己写出来的,这不假。
但这唐先生,居然将这些流芳百世的妙对,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何等厚颜无耻
陶章双手环胸,冷笑看着陈槐安,道“陈槐安,我家下人已经去报官了,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如实回答唐先生的问题,我还能看在秦府的面子上,饶你一码否则,你就等着在大牢里蹲上几年吧”
陈槐安只觉,一股恶寒,沿着后背一路冲上头顶
他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而后走近陶章,沉声道“借一步说话。”
陶章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好,给你留点面子。”
二人一同走进酒馆后巷。
陈槐安一开口,便没打算有所保留“作假的手段不错这些对联,我家岳母大人给你的吧”
“你倒是聪明得很”
陶章亦是没打算隐瞒什么,“不错,宁夫人给我的。昨天连夜抄录了下来,再标注上唐先生的大名现在,你有口难辩”
陈槐安再度深吸了一口气“我很好奇,你陶章现在,也是堂堂举人了,为何非要执着于除掉我”
陶章冷笑了一声“你不是挺聪明的么连这都想不明白”
陈槐安顿是苦笑了两声。
是啊,他又怎会想不明白呢
宁氏一直以来,都中意陶章,想要让陶章来做秦府的姑爷。
除掉他陈槐安,此事便顺理成章,不仅宁氏少了个眼中钉,陶章也能如愿迎娶秦秋颜。
如此双赢,两人自然是一拍即合。
只是陈槐安做梦都没想到,狠狠捅他一刀的,居然真的是宁氏
陶章再度冷哼了一声,笑道“陈槐安,其实还挺佩服你的。别人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的文才,其实在我之上”
“那天刘尚书去秦府宣读圣旨,已经说明了一切。你的诗,你的文才,都是真的。陛下赐你御赐考生,就是最好的解释”
陈槐安笑问“难不成你怕了”
“算是吧。”
陶章居然意外的十分坦然,耸了耸肩,道,“有你这么一个竞争对手,确实挺可怕的。所以于公于私,除掉你,对我来说是最好的选择。”
“你应该很清楚吧我知道你是御赐考生,但,旁人不知道。在他们眼中,你不过是个秋闱落榜的废物,而我,是今年的举人只要我开口,所有人都会相信我,而不是相信你”
陈槐安颇有些哭笑不得地问道“那你不如索性找个杀手,一刀捅死我拉倒何须费这些心思”
“陈槐安,你是聪明人,我也不傻。陛下赐你御赐考生,难道你身边,真就没有个高手保护”
陶章朗笑了三声,“所以对付你,只能智取陈槐安,我可以给你个机会,你现在出去认罪,我可以放过你,在京城以外的地方,给你置办几亩地,你大可以安逸地过上一辈子”
“在秦府的日子,你也不好过对吧索性一走了之,对大家都好”
“哈哈你的美意,我心领了。”
陈槐安也同样朗笑了三声,“有什么话,出去说吧。”
说罢,他便大步朝外走去
当二人重新回到街上,几名捕快,已经带着枷锁镣铐赶了过来
且是一听报案的人,是当今举人,负责整个城东的捕头林显,也一并赶了过来
陶章冷声笑道“陈槐安,你最好老老实实地交代你若是老实认罪,我还可以在林捕头面前替你求求情,放你一马不然,就全权交给林捕头处理”
却不料,陈槐安仰面大笑起来
“我只说有话出来讲,可没说,我是出来认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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