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一通豪迈的表白被秦秋颜撞破,秦家府上的人,便觉陈槐安像是变了个人似的,每日天不亮,东院的书房已是点起了灯火,直到深夜,不少下人都已经睡下了,书房里依旧灯火通明
以至于许多时候,东院的下人们都不敢睡得太早,免得姑爷苦读到深夜,渴了饿了,无人伺候。
只是秦家府上的人并不清楚,陈槐安如此夜以继日地铺在书房中,其实不是在苦读,而是在写书。
春闱会试的规矩,陈槐安早已经向刘子寒打听清楚了。
与天朝历史上的科举不尽相同,潇湘国的春闱会考,又被称作“前考”,不考别的,只考文才。在规定时间内写诗即可,不限题目,不限用意,不限篇幅,最终以数量和质量作为考核的标准。
能在数量,质量两样上,均排进前三百的,便算是考过,即刻封为贡士
而紧跟着,便是被称为“后考”的殿试
三百贡士中,排名前三十的,变有资格进入皇城,在御前接受考核
不同天朝历史上的科举,这里的殿试,不必等到春闱次月,隔日便考,再隔日,便有金榜布告天下
能在三百贡士中,排进前三十的,官职基本都在七品以上,高中榜首的状元郎,更是可以直接封为四品以上的官职
而三十名以后的,则会分派到各州郡,由各州郡的地方官员考核选用,大都,也便与京官无缘了。
这样的考核制度,对于陈槐安来说,简直易如反掌
比写诗还要比谁写得多,写得好
不好意思,我陈槐安不是针对谁。
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乐色
得知了此事,陈槐安便也轻松了许多。
不过终究,还是不能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免得秦秋颜看了,也会担忧。索性,陈槐安便是每日待在书房里,叫旁人看他,是在埋头苦读,实则,早已是在为今后做打算了
如此转头来,不知不觉,已是来年二月底。
这一日,天色渐晚,秦家府上,却是热闹得很。
宴堂之中,一家老小齐坐,把陈槐安直接捧到了家主秦安山的身边,座次要比宁氏与大公子秦肃更高一等
桌上摆满好酒好菜,秦府一家子,皆是一杯接一杯的饮酒
唯独让陈槐安喝茶。
“明日你便要参加春闱了,还是莫要饮酒,免得明日宿醉,影响你的发挥。”
岳父大人如是说道。
“夫人,明日春闱,我须带领京都卫的军士们在城中戒严,去不了考场,肃儿和秋颜,就由你带去。我将府上最好的马车派给你们,一定把槐安贤婿,平安送到”
多吃了几杯酒,秦安山也变得豪迈了许多,大手一挥,朗笑道。
宁氏却在一旁调笑“老爷你就放心吧,凭咱们槐安的文才,考中贡士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秦肃也在一旁附和“母亲说的是,咱家妹夫的文才冠绝古今,想必这春闱上,妹夫定是要扬名四海了”
瞧着这母子二人一唱一和,好似两个捧哏的,陈槐安不由暗下发笑。
抬头看向秦秋颜,便是瞧见秦秋颜亦是正偷笑呢
果真是尽是不同往昔啊,曾经在府上,母子二人心情好了,便直呼陈槐安的大名,心情不好,什么难听的词汇都能蹦的出来
现而今,他还没和秦秋颜成亲呢,倒是变得一口一个“咱们槐安”,“咱家妹夫”,叫得那叫一个亲切啊
就差上来抱着他的脸舔上两口了
不过,这也正是陈槐安愿意看到的。
毕竟他和秦秋颜的婚事,已是板上钉钉了,今后便是一家人,陈槐安也不愿看到,家中还如曾经那样勾心斗角。
虽是明知宁氏母子二人的恭维,颇有几分墙头草的味道,但终究,也算是能和睦相处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一大家子方才散了。
只留了秦秋颜,起身与陈槐安同行,送他回东院。
二人并肩走在去往东院的廊道上,你不言,我不语。
终是秦秋颜憋不出,“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笑什么莫不是满心想着要嫁给我了,自己偷着乐呢”
陈槐安挑了挑眉毛,揶揄道。
“好你个陈槐安真是越来越嚣张了你就不怕我一巴掌”
秦秋颜皱了皱鼻尖笑骂道,扬起手掌,却没往下打,只没好气地拍在陈槐安的肩头上。
见秦秋颜是这反应,陈槐安便心头有数了。
今天说话放肆些,想必秦秋颜也不会介意
于是壮起胆子,义正言辞道“你自己说的我要是春闱考了榜首,你就嫁给我明天就是春闱,后天就是殿试,大后天,金榜就放出来了那不就是三天之后,你就要嫁给我了”
“还敢偷换概念”
秦秋颜一把捏住陈槐安的耳朵,手上不用力,脸上却摆出一副“恶狠狠”的神色来。
训话道“我说你想娶我,就考个榜首给我看看,几时说过你考了榜首,我便嫁给你”
“嘿嘿,我家秋颜脸皮薄,怪我怪我,不该把话说破了。”
陈槐安也不挣扎,反倒是一脸贱兮兮的笑道,“你看你看,脸红了吧肯定在悄悄想着婚事呢”
“陈槐安”
秦秋颜的声音忽然抬高了几分,“再怎么得意忘形,也要有个限度”
陈槐安一愣,赶忙收声
心想着莫不是嚣张过头,惹秦秋颜生气了
却见秦秋颜再度“噗嗤”一笑,严肃的表情立刻垮了下来。
“若是从前,我一定会这样训斥你。但今天算了,姑且让你得意一下吧。”
秦秋颜笑吟吟地看向陈槐安,道,“闭上眼,站好别动。”
陈槐安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赶忙闭上眼,站得笔直。
而后便是察觉到,一股香风扑面而来,秦秋颜竟是“啵儿”的一声,在他脸颊上轻啄了一口
而后温软的鼻息凑近他的耳边,低语道“这是提前给你的奖励,奖励你最近刻苦用功,表现良好。想有更多奖励,春闱和殿试,可要好好努力,若是考得不好,奖励便没了。”
说罢,也不等陈槐安回过神来,秦秋颜已是转过身去,双手背在身后,朝自己的住处走去,脚下的步子,都变得轻快了许多。
陈槐安在原地愣了好半晌,这才摸了摸脸颊,回过神来。
“上辈子要是也如此,我特么何愁考不上清华北大”
陈槐安握了握拳,只觉心头斗志昂扬
秋闱无奈放弃功名,一直是他心头颇为不甘的一件事。
这一次,定要彻底翻身,将曾经的那些污名,洗刷清白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