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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pt4 > 玄幻 > 我是佞臣我不想站队 > 第59章 落榜(入v第二天三和一)

第六十四章不要脸

却说那日毕昔年请客后, 刘裴文回了状元楼, 酒多了心中便有些不痛快。

他原本与梁德明结识,就是觉得梁德明的文采斐然,虽说赶不上自己了得, 那也是仅次的。没想到今儿遇到冯毕二人, 才得知梁德明不过是西北的开榜举人,前面还排着五个呢!而榜首解元冯少棠竟然是个还未满十四岁的半大孩子!

闽南文风说起来虽比不上江南,但历来都是比西北强不少的, 刘裴文便认为虽然同是举人, 自己也应比冯少棠强些才是。他应了老毕上宏鹤楼, 就是存了与冯少棠争个高低的心思。却没成想冯少棠根本不接招!

席间既不喝酒,也不吟诗,轮到他时只闲摘几句前人的文章词语来应对,这样的解元是真不善作诗只是策论写的好呢?又或者是有所隐瞒?

会试当前, 所有的举人都是对手。大佑尚文,每科会试前来京都的参考举人都达五千人以上,而能过会试的却从不超过三百人。

这三百人参加最后的殿试, 才能决出一甲二甲三甲进士,一甲为前三状元榜眼探花自不必说, 二甲进士出身也不过就二十余人,其余的则为同进士出身。

别看这同进士也是官身, 但向来为进士出身的官员们所诟病,同进士不得入翰林院,已经成了朝中不成文的惯例。而非进士不点翰林, 非翰林不得入阁这句话更是深入人心。

但凡有些心气的,要想大展宏图的年轻人,参加会试的目的就不仅仅是上榜,还要分个进士和同进士的区别。

但进士出身还真不是容易得的。大佑十八行省,每届也就有十八名解元。但并不代表每省的解元都能入选二甲,得进士出身。

首先江南的士子文人最多,有句俗话便是:外省前六排不上江南十六。每届科举一甲二甲中榜者,江南人士就要占到十之三四,这么一来剩下的名额划到其他省份,就不够每省都有了,常常有的省都没一个能入进士科。

刘裴文自诩必中进士,而同进士他自然是不甘心做的。因此对其他省的解元自然就格外的上心些。他想了想,最终还是敲响了梁德明的房门。

梁德明见到结识月余的士子友人们都被毕昔年拉去吃酒,便郁闷的回到屋里生闷气。他独自一人草草用了饭,越想越气愤,书也看不下去了,只好上床躺尸,正辗转反侧之际,便听闻有人敲门,外面传来了刘裴文的声音。

“德明兄可睡下了?”

梁德明忙翻身坐起,点了烛火便开了门。

“这么晚了,刘兄寻我何事?”

刘裴文进了屋,笑道:“说来惭愧,哥哥我吃了酒,睡不着,便想来寻你秉烛夜谈。不知可扰了你?”

梁德明忙道:“无妨,无妨。”

两人八仙桌前对面落座,因晚上叫水不便,两人也没吃茶,闲话了几句刘裴文便拐上了正题:“今儿见的那西北解元冯少棠,究竟是什么人?我瞧他文采不如兄弟,性情也不如兄弟,年龄更是小的很,只怕开蒙还不满十年,怎么……”

说到这里他顿住不再往下,言下之意便是怎么兄弟你倒屈居其后了呢?只是这话不方便方面出口。

这话正说到了梁德明的心坎里,梁德明想也不想的愤声道:“这冯少棠乃出身军户!”

“军户?”刘裴文一听也愣住了,军户,那不都是大老粗,竟然还能考中解元?天方夜谈吧!

梁德明开始满嘴抹黑道:“刘兄应知我西北行省为西北军当政,巡抚老爷的官印还顶不上西北军大帅一句话。西北军一群军棍,好容易出来个能写字的,怎么不捧着供着?有西北军李大帅打招呼,学政大人自然承情,所以啊,这解元只怕水分大着呢!”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刘裴文连连叹道。

梁德明又为自己辩解道:“只可惜小弟乡试那日身体不适,不然也不至于……”他又为自己为何连二三四五都没排到找了个理由。

梁德明为啥排第六,已经不是刘裴文感兴趣的事了,他自以为摸到了西北解元的老底,去了个竞争对手,很是满意。便抚慰了梁德明几句,辞了出来。

自此,一道消息便在京都士子间流传起来,士子们口耳相传着西北解元公出身军户,解元名头也是李家军和巡抚考官们疏通得来的。

谣言越传越广,甚至连李家军暗地里许了考官多少银子也被人杜撰了出来。冯少棠恰好深居简出,从没人听闻过他的诗作文章,又映证了这点。谣言越传越烈,只背着冯少棠以及与其交好的毕昔年。

却说这日冯少棠读完了书,见时候还早,突然起兴想看看过去的老宅。当年他们冯家被抄,留下的三进老宅虽说算不上气派,却地势极好,离皇城只得一炷香的脚程,也不知如今便宜了哪个官员?

她凭着记忆慢慢的寻了去,当走到胡同口时却惊讶的发现老宅的门口仍旧挂着过去的匾额,老爹亲笔题的冯府两字毅然在目!

府门口坐着个门房,正盘着腿嗑瓜子,瞧着大门前后规整清理的模样,也不像是空置着没人住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接手老宅的人也正巧姓冯?

冯少棠想了想,没有上前去问,只从宅院门口走过,拐了个弯寻到几个玩耍的孩童,拉着问道:“我找冯京冯老爷,是在隔壁这冯府里住着么?”冯京不过是她随口编的。

一女孩儿忙红着脸回道:“不是不是,隔壁是刘府。”

“刘府?”冯少棠一愣,“不分明挂着冯府的匾额吗?”

另一女孩儿抢着道:“我知道!我知道!刘府的刘大人可是吏部侍郎!他的先生姓冯,这宅院原是他先生的,后来因为什么事冯家被抄了家,刘老爷特特的从官中将冯府买了下来,一草一木都未动,连匾额都没摘,说是给先生守着宅院的意思呢!所以虽然是冯府,住着的却是刘大老爷。”

冯少棠闻言,脸色都变了。只默默不语,咬紧了下唇。

几个孩子见状,忙劝道:“你找的冯老爷虽不在此处,也不必担心,必是能寻访到的,莫要急了。”

冯少棠这才回过神,道了谢,快步走开了。

她返回了租住的宅子,进了屋毕昔年还未回来。冯少棠奔至东厢台阶上,撑着墙便干呕起来。

呕了几声,没能呕出什么,她只觉得胸中堵得慌,直泛恶心!

刘名权!好个不要脸的刘名权!当初谋算他们父女俩未能得逞,转脸竟然回京中做戏!

借着买下冯家老宅的名义,假装继承老爹的衣钵,来诓骗拉拢清流的势力!

前脚能谋害恩师,后脚就能鸠占鹊巢!看来对于不要脸的人,还真不能低估了他不要脸的程度!

第六十五章打听

冯宅里,刘名权誊写完奏章,抬起眼便瞧见窗外斜枝上盛开的杏花。他皱了皱眉,心中再度泛起一股子将其剪掉的欲、望。

最终他还是放下了笔,却啥都没做。

这个宅院太小太小,根本容不下他刘名权广阔的心胸。可偏偏这个宅院一点儿都不能动,正因为这不动,依然保持原貌,才能使得他请来的每个清流文士产生缅怀和眷恋的情绪,才能使得他们从感情上偏向他!从而支持他的主张!

而他隐忍七年!终于才渐渐得了清流的认可,这七年间他不是尚书胜似尚书,可偏偏皇上就不给他那个名分!每每想起近在咫尺的尚书之位,这狭窄的院子,不合时宜的花草,都已然是细枝末节的事了。

他又撩袖自己磨起了墨,这清流一派旁的不说,就有一点不好,太过讲究风骨节操。收受贿赂那是绝对不能有的,至少明面上不能有;家里也是越清贫越好,为了稳居清流的魁首位置,他也不得不标榜清廉,堂堂一介吏部侍郎,都没有自己的宅院,只暂居先生旧宅,家里前前后后也只得三五个仆妇家丁。

结果人手不够问题就来了,什么都得亲力亲为,连磨墨都要自己来!

屋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他的亲随刘元一挑帘进了屋,快步走到跟前道:“老爷,按照您的意思,我去礼部查了本次会试的名册,张幼熙果然在册,老爷您说这下一步该怎么办?”

刘名权闻言,微微笑了笑,没有急着开口。

张幼熙,海口省怀县人,正是首辅张文举的小儿子。今年刚刚十七岁,已在家乡考中了举人,赶赴京都参加本科会试。

他刘名权既然被皇上钦点为本科会试的主考,张幼熙不中也就罢了,若是中了,出来便是他的门生。

如今他刘名权可不再是依附张文举混日的了普通官员了,他引领着清流一派,渐渐的有了与张文举对峙的实力。将来张首辅若是日日瞧见自己宝贝儿子,在他刘名权跟前低声下气的自称学生,心里又该是何等滋味?

想到这里,刘名权不由冷笑了一声。

刘元见老爷不发话,忍不住凑上前低声道:“老爷,您瞧着要不要使点手段,给那张幼熙弄出点什么来?”

他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了,刘名权又哪里有听不懂的。历朝历代,科举考试从来都没有真的清水无鱼过。且不说下场前的试题泄露、士子的夹带私抄,就说这里应外合贿赂考官后的替考、割卷就屡禁不绝。事实上这么做对于考官来说,有时也未必就是那么些贿赂的银子,还有隐身其后更深的含义。

朝堂如今分为两派,一派是世家为支撑,以张文举为魁首的贤党;另一派便是以他为代表的清流。

清流且不说,多是书香门第出身,以治世能臣为己任的读书人。而贤党一派,则多为世家富户子弟,这些人若凭能耐科考,又有几人能真正赢得过清流的?所以贤党中通过科考舞弊晋升朝堂的,并非一个两个。

既然如此,作为贤党政敌,他刘名权动用点手段,让张文举的儿子落榜,又算得了什么呢?至于张幼熙本身的才学,都已经不重要了。

不过想了想,刘名权还是摇了摇头,他今科主考,并不代表今后一直主考。打发张幼熙回家再读三年又如何?

张幼熙还年轻,有的是机会!若张幼熙真有才学,他要想堵住他进朝堂的门路,那是不能够的,毕竟张家还有个首辅在堂上。

倒不如借此机会,让张幼熙拜入他的门下,若是以后有机会用师生名分拉拢张幼熙,把他拉入自己阵营自然是上策,就算行不通,能当着张首辅的面,做他儿子的先生,都是件爽快事啊!

“无需多事,你只需找人暗中提点我张幼熙的卷宗,我倒要亲自看看他的文章如何。”刘名权最终这般对刘元说道,“其他人等呢?今岁可有什么名声大噪的士子?”

除了张幼熙,更重要的事则是在本科会试中大力发掘人才,好充实自己的班底。毕竟再怎么拉拢清流,到底没有自己的门生好摆布的啊。

“倒是有一两个,江南才子陈敬和余梁宇。”刘元想了想,说闲话般的又道,“除此之外,另有个解元也得了名,却不是什么好名声。”

“哦?说来听听。”刘名权来了兴致。

“这解元是西北行省的,听说是行伍出身,西北军麾下的军户人家出的才子,年方十四。”刘元道。

刘名权一听倒是有些意思,便道:“军户里面出解元?这倒是少年得志啊!接着说。”

刘元便接着道:“据他同乡人说,他为人倨傲,从不在公共场合谈论诗文,胸中无半点余墨,只是因为西北行省李大帅的保举,这才得了乙课的解元。”

刘名权听闻李大帅的名头,不由皱了皱眉头,停了下手中的动作。且不说旁的,李大帅身死的战报已经送抵了京都,皇上的心情很是不好。

要知道南吴北李,大佑朝当下也就两名老帅了,除了南边的吴崇年吴大帅和西北的李怀修李大帅外,其他的年轻将帅还都稚嫩的很,压根提不上桌面。

皇上对于这两名老帅的心情很是复杂,要说依仗,还真得依仗。毕竟北方蛮族一直是大佑的心腹之患,这蛮族是率杀不绝,年年来犯,所以大佑朝自开国以来,就在北边屯军户,用重兵。

自从李家军驻扎西北,为天子守国门后,蛮族倒是安泰了百余年,可李家军扎下了根也就日渐壮大,尾大不掉了。南方呢?也同样,近年来南方多涝,流民四起,再加上西南的属国也并不那么安分,所以吴大帅便带兵常驻南边,也有了重复李家军覆辙的趋势。

从某种意义上说,李大帅身死,皇上是应该松了口气的。可李大帅死了,他的儿子究竟能不能为大佑守住西北防线,又令皇上不免纠结。

他刘名权个人则是对李家军半点好感也无的,想到西北李家军,他就不免想到那个人。那个人无论是在京都还是在西北,只要他存在一日,对于他刘名权来说就是座大山,一座随时能压死他的大山!

他如今得势也不过是借着那个人的名声班底,他住着那个人的故居,却总有种随时会被那人夺走手中权力的感觉。

可就算如此,难道他能在这当口炒作西北省乡试舞弊的事么?当然不能!

皇上即便心中真松了口气,面子上对于李大帅那也是半点指摘都不能有!毕竟李家世代为国,在民间的口碑可是极好的,如今大帅也是身死沙场,皇上若是有半句怨怼,只怕会落个薄情寡义的名声,皇上历来最要脸面,所以早早就封了一等忠勇公的名号,差人送到西北去。

如今所谓的舞弊事件,别说消息来源可不可靠了,就算是李大帅生前真的主导了乡试舞弊,又能算的了什么呢?

只揭过去罢了!

他刚想开口让刘元派人将此类谣言压一压,刘元却抢先一步,津津乐道的说:“小的还听说这叫冯少棠的小子长得细皮嫩肉,肖似好女,真不知道西北军户怎么整出这么个宝贝来的呢!”

刘名权闻言一惊,不由变色脱口道:“冯少棠?他姓冯?”

“是啊,”刘元愣住了,“是姓冯啊。”说罢他抬眼瞧见刘名权松开了揽袖的手,正杵着发呆,不由急急道:“老爷,老爷!您袖子沾到墨汁了!”

第六十六章会试

临到会试还有六天了,梁德明开始夜夜难寐。他原本在家乡的时候,傲视群雄觉得没人比的上自己,可来了京都之后,逐渐发现自己根本算不得什么。

西北省开榜举人,这名头但凡提起,旁的举人面上赞一句了得,实际上心里都在嘲笑他,因为大家都明白,西北第六到了京都,只怕能凑个同进士都算幸进了。

到了下场前几日,士子们的诗会清谈也都停了,几乎所有人都忙不迭的再次开始温书,除了风头最劲陈敬和余梁宇还在呼朋唤友,其余的人连旁听吹捧他们的时间都没有了,梁德明也不例外,因为睡不着觉,他干脆四更天便早早的爬起来,就着清晨醒脑的凉风,在客栈中庭里独自温习。

这日清晨读完了书,挨到天亮,准备回前堂用膳,刚跨进客栈前堂门槛,便碰到了刘裴文。

“真是凑巧啊,我正要寻德明兄呢,可有空同去东街茶舍用早膳?”刘裴文一见着他就笑着过来拉扯。

刘斐文是这些天和他走的最近的士子,又是解元出身,他既然相邀,梁德明自没有二话的,虽然还准备赶着时间温书,但梁德明想了想,东街茶社也就多跑几步路,不耽误时间,便回道:“该是我请刘兄才是。”

“不用,不用!”刘裴文笑道,“今儿自有妙事,有贵人请客,我不过是做个中人罢了!”

“什么贵人?”梁德明不由问。

“随我去了便知。”刘裴文眼神灼灼,渴望的神情流露无遗。

梁德明便揣着满肚子疑问被他拉去了东街。

却说两人来到茶社,上楼便进了间包厢,一开门只见包厢里一高大身影背对着站在窗前,身边蹲着个亲随正在煮茶。

“快快上前拜见恩师!”刘裴文推了梁德明一把道。

梁德明糊里糊涂跟着上前,口里问道:“什么恩师?到底何事?”

那人转过身,只见他约莫四十许,身材魁梧,样貌堂堂,站在那儿一股子久居上位的气息扑面而来。

“此乃吏部侍郎刘大人,今科的主审官,若我等有幸上榜,他自然就是我等的恩师了,你还不快拜见?”刘裴文解释道。

梁德明一惊,人都僵住了!他心中模模糊糊燃起一阵狂喜,却又不知喜从何来。要知道考前士子与考官照面那是极为忌讳之事,所以即便所有人都知道吏部侍郎刘名权刘大人是主审,却没有哪个愣头青敢公然上刘府拜见的!更何况就算是真有那么傻的书呆子,刘大人也断然不会见。

现下竟然在这行事周密的茶社里,他区区一介士子,莫名就见到了主审大人,难不成有什么好事要从天上掉下来?

“你竟傻了不成!”刘裴文笑着拉他一同拜了,却见刘名权态度和蔼,平易近人的道:“来,来,入席吧,不过是顿寻常早膳,你等也莫要拘束了。”

说话间一堆吃食便送了上来,春卷、虾饺、芝麻糖、橘饼,零零散散摆了满桌,一股清香随着倒入茶碗的茶水溢出,浸染满屋。

入席后,刘裴文款款而谈,拼命在刘名权面前显示自己;梁德明却口拙的只能低头闷吃,他心中一会想自己被主考青睐,马上就要飞黄腾达了,一会又害怕是黄粱一梦,转醒之后才发现是一场空,于是就这般胆战心惊混混僵僵的用完了早膳,也没从刘名权刘大人口里听到一星半点的意思,便随着刘裴文走出了茶馆。

回程路上,刘裴文笑骂道:“德明兄平日里口舌锋利,怎的今儿变成了闷口葫芦了?这般大好机会,你只顾着低头吃食,真真的可惜啊!”

梁德明也深悔自己的失态,嘴里只道:“不知这位大人今儿见我等,是何用意?”

“这还瞧不出来?”刘裴文白了他一眼,“我俩这科只怕是必中的了!”

“果真如此?”梁德明大喜,忙又追问细节,“可刘大人并没有说什么明白话啊!”

刘裴文假作啐了他一口,笑骂道:“明白话?你若只等着听明白话,还不如干脆打道回西北算了!朝堂大员,哪个会和你说明白话?刘大人自接了主审后就该是闭门谢客,今儿却亲自来见我等,你还想要什么明白话不成?”

“哦!哦!”梁德明狂喜的叫了两声,“这么说刘大人是看中我俩了?”

“可不是吗!”刘裴文压低嗓门道,“你也该知道,朝中做大官也得有门生故吏的帮衬,前些年盘踞一甲二甲那些个世家子弟,你真以为他们才学就胜过天下士子了?还不是贤党一派都安排好的!

我等入了官场,天生是清流派系,刘大人今儿是给我示意呢!今后我等上了朝堂,自然也要以刘大人马首是瞻!且不说将来,只是当下回到客栈,我俩便得忘却此事,绝口不提,只等下场罢了!”

“好好好!自当如此!自当如此!”吃了定心丸的梁德明忙连声赞喝。

转眼间五六日便过了,正到了会试当日。

五更天的时候,冯少棠和毕昔年便起身更衣了。毕昔年让书童送上了状元饼和及第粥,算是在吃食上讨个口彩,又絮絮叨叨的掏出了物什,递给了少棠。

“鲤鱼跳龙门!赶紧的!攥在手里拜拜!讨个吉利!”老毕扯着冯少棠道。

冯少棠细看去,可不得了,一条指头长的鲤鱼,纯金打造的,璀璨夺目的吓死人了!要知道大佑朝物价并不高,通行的都是大佑通宝,银子都极少见到,更别提黄金了!这金鲤鱼只怕不少于二两重,相当于五千多贯钱呢!

“你怎的随身带着这么贵重的东西!”她忙推拒回去,“快拿回去收好了!”

“讨个吉利的!你赶紧拜过!”毕昔年又把鲤鱼塞了回来。

冯少棠哭笑不得,只得合拢双手,夹着金鲤鱼应景的拜过,随后忙把金鲤鱼送了回去,却见毕昔年将鲤鱼收回匣子里,自己并没拜。

“怎的你自己不拜?”她忍不住问道。

“没那个必要!”毕昔年挥袖道,“我反正是来跑龙套的,拜了也是白沾了仙气,分薄了福分。”

冯少棠:“……”

接下来的会试,也不知道是不是拜过金鲤鱼的缘故,还真就诸事皆顺,三场的考题均都是老爹冯秉忠押中过的,冯少棠笔走龙蛇,答得极为顺利,三场皆是头一个交卷,等三天考毕,冯少棠拖着疲惫的身子,带着解脱的心态走出贡院,只等放榜。

第六十七章落榜

放榜那日,天刚擦亮,贡院外围的龙门墙前,便已经聚集了众多观榜人。参试的士子,亲眷家仆,浩浩荡荡的足有上万人之多。

人们裹着棉袍,挑着灯笼,在二月寒风中翘首以待。最终几声呼喝响起,贡院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数万人均簇拥上去。

“规避!肃静!”衙役们赶开人群,主考官刘名权带领众考官人等,行至龙门墙前,将登载着今科贡生的金榜张贴于墙上。等衙役们簇拥着考官们退走贡院,呼啦啦上万人便都蜂拥至龙门墙前,仰着脖子心情焦虑的在榜单上寻找自己的或亲友的名字。

冯少棠也在人群之中,只在刘名权露脸的时候,她遥遥的瞥了他一眼,随即就被毕昔年拉去看榜了。抬眼望去,密密麻麻的贡生名录上,榜首会元毅然是西北梁德明!

“不可能!”老毕拍腿大叫起来,那梁德明怎么可能考中会元?

冯少棠没有吭声,心中只冒出了些不详的预感。

不仅老毕如此,围在榜单前的江南士子们也都鼓噪起来,江南历来是大佑文人荟萃之地,且不说皇上最后钦点的一甲,就是会试贡生前三也极少落入他省士子头上的,如今头一名会元竟然不是江南士子,还是个西北人?这怎么可能?

有熟识梁德明的,也纷纷心中暗自不解,梁德明平日里在各种诗会清谈上也未曾展露出过人才华,他的诗作和文章不少人也是见过的啊!但不论如何,皇榜既然放了,那会员的名分便已定了,任谁心中有疑问,脸上也是堆着笑容道贺的。

而梁德明本人呢?此刻已做木鸡状,众人回首在人群中寻得他时,只见他踮着脚、撑着脖子,直勾勾的盯着榜单卷首自己的名字,连周围的道贺声都未曾听入耳中,老半天才‘呃’的一声尖叫,随即牙关咬紧,栽头倒地!

众人忙又抹胸的抹胸,掐人中的掐人中,好一通救治不提。

再说冯少棠这里,从卷首看到卷尾,都没有找见自己的名字,毕昔年倒是又一次挂了榜尾!如此一来老毕已经有了官身了,只要通过最后一场殿试,最起码也是个同进士。

老毕大喜过后,倒是没有自顾自的庆贺,只拉着冯少棠道:“莫慌,再仔细看过一遍!我就不信了!我老毕的文章都能挂榜尾,冯兄弟你怎么可能落榜呢!”说着又替她重新找寻起来

冯少棠此刻心中却已大乱。

三场考题,凑巧都是老爹曾经给她押中过的,她试写的文章琰泽给改过,老爹给改过,经过两道添补润色,不说毫无瑕疵,那也该是极好的,即便排不上前几,也没道理被落卷才是。可偏偏榜单上就没有她的名字,这其间唯一的解释,就只有一个:刘名权已经认出了她,并且从中作梗!

本次会试,她最担心的事就是被刘名权认出来,所以下场前她闭门谢客,什么风头都不出,连教坊也没去探望,没有露出一丝冯家杀回京都的端倪,没想到竟然还是逃不过姓刘的眼睛!

那么她剩下的唯有两个选择,要么就忍气吞声,败走西北,过三年再来,想必三年后的主审应不会再是刘名权;要么就争个到底,放榜十日后贡院将会把所有士子的墨卷和誊抄的朱卷都公开展示,为的是让士子们亲眼瞧见卷宗上考官的批示,也算是给落榜者一个死的明白的机会,她冯少棠对自己的文章有信心,就可据此追述上去,争个水落石出!

可无论哪个选择,都是不成的!

第一个,退避西北,三年后再来。虽然避开刘名权,表明上简单,却是风险最大的。

刘名权是什么人?那就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无耻之徒,他既然已经发现自己要替老爹走仕途,即便是本科未取,刘名权也有的是办法堵住她晋身朝堂的路!甚至把她摁死在科考路上!更何况他们冯家还等得起三年吗?三年后京都教坊的母亲妹妹们,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在!

第二个,据理力争,她若真的整臂高呼,且不说能不能讨回公道,起码她的出身肯定是隐瞒不了,众人瞩目聚焦在她身上,她改了户籍,参加科考的事就势必会被抖出来。即便是西北李大帅的保举,但罪臣之后不得科举,在大佑可是写在律法里的。

刘名权这一步不露声色的棋,倒是将她逼入了两难之地!

这厢毕昔年又从头至尾仔细瞧了一遍,仍旧没有找到冯少棠的名字,不禁着急道:“冯兄弟莫要气馁!只怕是阅卷的考官疏漏了,我们等十日后查卷!定要瞧个明白!”

十日后查卷?等十日后,若卷宗有何意外,她即便是满身张嘴,又怎么说得清楚!

两相其害取其轻,她冯少棠就算是身死,也得死得明白!

冯少棠转首冲毕昔年道:“可否累毕兄帮我寻笔纸来?”

毕昔年一愣,二话不说便应了,他挤出人群,寻到贡院不远处的一家书斋,买了笔纸又急急的奔了回来。冯少棠接过笔纸,于贡院人群外寻一尺见方地,跪坐在地,铺开纸张提笔就写。

她写的正是会试当场自己所做的文章!

每科会试张榜,中榜或落榜的士子各种失态,那都是司空见惯的,有得中后如梁德明般惊喜晕厥的,有落榜后抱头痛哭咒骂不已的,所以一开始冯少棠在地上落卷写文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

可渐渐的,随着她漂亮的馆阁体一个个落在纸上,文章逐显身形之后,围观的人便越来越多了。

周围的人先是带着看笑话的心态围观,待瞧上片刻后不禁肃然起敬,随后口口相传,很快在场的人都知道了,有一士子正在地上书就会试文章,那写的真个叫好,于是纷纷簇拥去看。

渐渐的,观完了榜单本应散去的人群,到有一大半人围拢在冯少棠身边,看着她落笔行文,后方瞧不见的也舍不得走,只竖耳听着前面的人转述。边瞧边听,行到精妙处甚至引起众人赞叹!

不少榜上贡生,两项比较自己的文章,不禁去了欢喜之情,倒生出了惭愧之意。当冯少棠写完最后一个字,落款‘西北冯少棠,求问落卷指摘’的时候,众人都跟着喧嚣起来!

有风骨的贡生们纷纷议论,说这等文章竟然还被落卷,真是全无道理!难道考官们都瞎了眼?落榜后心中不平的士子们更是群情激愤,恨不得借此事由争得会试重判才好!一时间只见冯少棠跪在自己默写出的卷宗前,周围围满了激愤的士子!

贡院内,副审杨屹快步走到刘名权跟前,低声道:“大人,外面有一狂生,伏地作书,求问因何落卷。引起了众士子围观助阵。大人您瞧该如何是好?”

刘名权眼神一变,整衣起身,他迈着步子缓缓走出贡院,瞧见聚拢成群的士子们,不由心中暗笑:鱼终于上钩了!

作者有话要说: 冯少棠:我没中,谁还能中?有猫腻!

毕昔年:我老毕再次吊车尾!锦鲤在世啊锦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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