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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竟是本王自己(双替身) 47、四十七

作者:写离声 分类:都市 更新时间:2024-09-15 09:48:12 来源:就爱谈小说

桓煊目光一凝,随即面露焦急之色,问那中官道“伤在何处”

中官道“伤在后背上。”

桓煊对医官道“郑奉御去少阳院吧。”

郑奉御道“殿下的伤飞霜殿还有两名侍御医,老夫叫人请他们来给殿下医治”

桓煊道无碍,看了眼给他打下手的年轻医官“这位司医留下便是。”

又对那中官道;“你们先去少阳院,孤稍后便到。”

太子受伤,他这个胞弟但凡没有下不来床,总是要去露个脸的。

医官替他检查左胁的伤口,他伤得不算重,但因为一直在奔走,伤口几度崩裂,又没及时敷药,伤口便有些红肿。

医官替他清洗了伤口,敷上伤药,重新包扎,末了叮嘱道“殿下这几日请小心静养,以利愈合。”

桓煊命内侍赏了他财帛,将他送出殿外。

医官走后,桓煊简单擦拭了一下身体,换了身衣裳,在随随床边坐下。

她背上有伤,只能侧躺着,显然睡得不稳,双眉紧蹙,睫毛不时轻轻颤动,额头上不断有冷汗沁出来。

桓煊叫人换了热水来,绞帕子替她擦拭额头上的汗,将她鬓发掠到耳后,用手指抚她眉头,可刚展平,立即又皱了起来。

高迈在一旁等了半晌,终于走上前来,欲言又止道“殿下,少阳院那边”

桓煊颔首“孤知道。”

他握了握随随的手“我要离开片刻。”

随随在睡梦中回握了他一下,喃喃地唤了一声“殿下”。

桓煊心尖一颤“很快就回来陪你。”

到得少阳院,皇帝、大公主和一干皇子都在。

皇帝见了他道“三郎也受伤了,伤势如何”

桓煊道“只是些许皮肉伤,已无大碍。二哥伤势如何”

皇帝朝琉璃屏风内望了眼“没有性命之危,郑奉御正替他上药,我们进去看看。”

桓煊随父亲绕过屏风走到榻前,只见太子趴在榻上,郑奉御正替他清理伤口,阮月微坐在榻前握着太子的手,见到桓煊,不自觉地松开夫君的手,随即才回过神来,起身向皇帝敛衽行礼,又对桓煊道“三弟来了”

桓煊微一颔首“二哥怎么样”

阮月微哽咽道“殿下为寻我遭贼人伏击,叫贼人砍伤后背,失了许多血”

桓煊看了看太子背上的伤口。

他的伤势比预料中更严重,一条斜斜的刀伤横过后背,深处几乎见骨,中衣后背已被全血浸透了。

他故意受伤以避嫌疑,也算是下了血本。

桓煊向他行礼“二哥,弟弟来迟了。”

太子缓缓睁开眼睛,气若游丝道“是三郎来了”

冲他勾了勾嘴角“你也有伤,不躺着静养,来这里做什么”

桓煊道“只是些许小伤,二哥受了这么重的伤,理当来探望。二哥眼下怎么样”

太子道“皮肉伤罢了,不值得大惊小怪。”

顿了顿,目光动了动“多谢你把阿阮平安带回来,只是连累你也受了伤”

他这么一说,那些死士的目标便成了他自己,而桓煊只是因为越俎代庖去救太子妃,这才落入埋伏受牵连毕竟阮月微是太子妃,用她作饵理所当然是为了谋害太子,谁也说不出个不是。

可即便猜到他心思,桓煊也不可能对阮月微坐视不理,太子便是算准了这一点。

桓煊道“二哥不必见外,这是弟弟分所应当之事。”

顿了顿道“二哥是在哪里遇伏的”

太子道“在行宫西北三十多里,出了围场地界”

“刺客有多少人”桓煊问道。

“黑夜里看不清,总有好几十人吧”太子想了想道,“我带去百来个随从和羽林卫,折了一大半在那里。待天明叫侍卫去清点尸体。”

顿了顿道“幸而捉到两个活口。”

桓煊目光微动“可问出刺客来历”

太子道“已将人交给沈将军去审问了。”

右千牛卫大将军沈南山是皇帝亲信,太子既然敢把人交给他去审,自然是准备了万全之策。

话音甫落,便有内侍在屏风外禀道“启禀陛下,沈将军求见。”

皇帝道“请他在殿外稍待片刻。”

等郑奉御帮太子包扎完伤口,皇帝这才屏退了医官、内侍和宫人,又和颜悦色地向阮月微道;“阿阮也累了,先去内殿歇息吧。”

阮月微知道这是要支开自己,便即敛衽一礼,退至内殿。

桓煊也行礼道“儿子告退。”

皇帝看了一眼太子道“三郎不是外人,留在这里一起商议。”

桓煊道是。

皇帝便向中官道“请沈将军进来。”

沈南山走进殿中,行过礼,对皇帝道“启禀陛下,那两个刺客已经招供了。”

皇帝道“是受了何人指使”

沈南山道“他们招认是受淮西节度使指使,来刺杀太子殿下。”

此言一出,连桓煊都有些讶异,他以为太子可能会顺势贼喊捉贼,他却比他料想的更老谋深算,将皇帝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

淮西藩镇虽然只有三州之地,却地处大雍的腹心,扼南北漕运之咽喉,如今的节度使郭仲宣贪得无厌,朝廷每年都要花费大量税钱安抚,是皇帝一直以来的心腹大患,比河朔更危险。

皇帝一直有征淮西的念头,只是朝臣中有不少反对的声音,遂举棋不定至今。将行刺一事推到淮西节度使身上,无异于给皇帝递了刀柄。

而众所周知太子是主战的一派,淮西节度使想要除掉他也说得过去。

即便皇帝心知肚明其中有太子的手笔,也会趁此机会堵上朝臣的嘴,发兵征讨郭仲宣。

且皇帝让太子与三子互相制衡,若是废除太子,齐王顺利成章立为太子,到时候即便卸了他的兵权,他在神翼军中的威信却是一时半会儿不能消除的,对皇帝来说难免是种威胁。何况朝廷缺少将才,征讨淮西他是最适合的将领。

桓煊不由对这二兄刮目相看,若是栽赃嫁祸给他,皇帝不可能相信,定要命人追查,再周密的部署也经不起细查,而他这一招祸水东引,却正合皇帝的心意。

却是他低估了太子。

果然,皇帝勃然作色“郭贼好大胆子,竟敢谋害储君,伤我二子,是朕这些年对淮西太过姑息了。”

他走到太子榻前,俯身温言道“二郎放心,阿耶定然给你个交代。”

又对桓煊道“三郎这段时日便留在行宫中将养,此处离兵营也近,待你养好伤便加紧练兵,早日替朕将那郭贼碎尸万段”

桓煊知道父亲对淮西志在必得,他虽不主张用兵,但也只能道“儿子遵命。”

皇帝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歇息吧。”

桓煊向父兄行罢礼,出了太子的寝殿,正要登辇,忽听有人叫“三郎留步。”

他转头一看,却是长姊提着裙子追出来。

桓煊道“阿姊何事”

大公主歉然道“听说我府上的侍卫里混入了细作,伤了你那个都怪我选人的时候粗心大意”

那侍卫容貌出众,身世也清白,是以入府虽只有半年,她在挑人随行时一眼便挑中了他。

桓煊虽不至于迁怒她,也没什么好脸色“阿姊往后谨慎些便是。”

说着便要上步辇。

大公主拉住他道“那小娘子伤得重么”

桓煊脸色一沉“托长姊之福,万幸没死。”

大公主吃了一惊,她这三弟性子冷,自小与她不亲近,但在她面前一向都是客气疏离的,这还是她第一次见他发脾气,可见他待这侍妾很不一般。

可这么喜欢,为什么不给个正经名分接进府里呢虽说娶妃前府里有个贵妾说出去不好听,可养着外宅也不是什么好名声。

她想了想道“害她受伤我也过意不去,总得想个法子补偿才能心安。她跟着你,财帛肯定是不缺的,你替我想想”

桓煊正想说不必,忽有一个念头闪过,改口道“阿姊有心,既如此,弟弟便不同你见外了。”

他的态度一下子拐了个大弯“不如就劳烦阿姊向阿耶陈情,替她请一个封号吧。”

大公主吃惊地张了张嘴,这小子还真是不同她见外“这”

桓煊道“若非她奋不顾身替我挡了一箭,眼下性命垂危的就是我了。我这条命,怎么说也值个乡君封号吧”

顿了顿,冷了脸色“阿姊若觉为难便罢了。”

大公主一想,如果没有这女子挡下这一箭,受伤的便是桓煊,若再有个好歹,便是她的疏忽害死了自己亲弟弟。

且不说父母会怎么追究,她这辈子怕是都不能心安了。

这么一想,鹿氏简直是她的恩人。

她忙道“不为难不为难,一个乡君罢了,我去同阿耶说,你放心。”

桓煊这才缓颊,向她一揖“那便多谢阿姊了。”

大公主虽有些粗枝大叶,人却不傻,知道他替那女子请封,自然不只是为了给她一个出身。

那女子出身虽贫苦,至少是良籍,进王府做个孺人已够了。他替她讨封号,这是要纳她作侧妃

这倒是令她始料未及。

他尚未娶妃,府里有一两个贵妾没什么大碍,可侧妃先于王妃进门可就是大事了。

这些事本该由母亲过问的,奈何皇后对三子不闻不问,连婚事都不管,只能她这做长姊的多操心了。

大公主欲言又止道“三郎,这鹿娘子替你挡箭,你看重她些无可厚非,但恩宠太过于她未必是好事”

桓煊颔首“我知道。”却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大公主暗暗叹了口气“阿姊就不和你拐弯抹角了,阿耶替你相中了阮家六娘子,你究竟意下如何”

桓煊一听她提起这事便不自觉地皱了皱眉“上汜那日我便同阿耶说过无意娶妃,遑论阮氏女。”

大公主一时也有些闹不明白了,他因为放不下阮月微才找了个肖似她的替身,那阮六娘分明是她堂姊的翻版,他却偏偏不要。

“可你总是要娶王妃的,到时候新妇进门,你叫鹿氏怎么自处”

“不娶就是了。”桓煊毫不犹豫道。

大公主一噎“你难道就一辈子守着个妾室过了”

桓煊敷衍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有劳阿姊先替她请封吧。”

“我省得,”大公主道,“可你婚事总是拖着,阿耶那边也交代不过去。”

桓煊道“阿姊放心,这一年半载阿耶不会催我。”

大公主诧异道“出了什么事”

皇帝信赖长女,朝政之事也常叫上她一起讨论,桓煊也不瞒她,直言道“阿耶打算对淮西用兵,不出意外是我领兵。没几日就该定下来了。”

至多四五个月,待粮草调集,他便要出征淮西,皇帝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候催他娶妃。若能打下淮西,将三州重新纳入朝廷治下,到时候他提什么要求父亲都不好拒绝,娶平民女子为妃虽然惊世骇俗,但他执掌重兵,皇帝私心里并不希望他娶个高门世家的女子为妃,到时候他多求几次,父亲多半就半推半就地允了。

桓煊自然不会把这些打算告诉长姊。

大公主就是做梦也想不到他打的是这主意,只是诧异道“怎么突然就要发兵”

她知道朝廷上下为了淮西问题争了两三年,一直没吵出个结果,她家驸马便是御史,为此不知打了多少嘴仗了。

突然就决定下来,必定有什么缘故。

她立即想到今晚之事“莫非”

桓煊点点头。

“难怪”大公主抚着下颌若有所思。

桓煊道“弟弟先告辞了,阿姊别忘了请封的事。”

大公主嗤笑一声,乜了弟弟一眼“知道了,我答应了你自会办到的,你阿姊还没老,不必一直念一直念。”

众人都离去后,阮月微沐浴更衣出来,回到太子床前,见夫君昏昏欲睡,便跪坐在榻边,将脸贴在他手臂上,轻轻道“郎君疼得厉害么”

太子蓦地抽出胳膊,牵动背上伤口,顿时疼地直抽冷气。

阮月微唬了一跳,忙道“郎君怎么了”

一边从袖中取出帕子替他掖额头的冷汗。

太子咬了咬牙道“无事”

重重地喘了几口气,方才抬起手抚了抚她脸颊“你也受了惊吓,早点就寝吧,不必在这里陪我。”

阮月微虽未受什么伤,但脸上身上难免被树枝草木蹭到,她皮肤细嫩,便留下了一道道红痕,又哭肿了眼睛,显得越发楚楚可怜。

“妾不累,只想陪着郎君。”阮月微道。

恰在这时,宫人端了药进来,阮月微接过药碗道“妾侍奉郎君服药。”

太子道“这些事让宫人做便是。”

阮月微道“妾想伺候郎君。”

太子冷冷道“孤说了,让宫人伺候。”

阮月微正用玉匙调着药汤,手一颤,将药汤泼在了地上,红着眼眶道“郎君,妾可是做错了什么事”

太子不理会她,向侍立在一旁的宫人道“太子妃累了,扶她回房歇息。”

话音未落,阮月微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

太子却懒得再看她一眼,只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宫人扶起阮月微“娘娘请吧。”

翌日晌午,太子方醒,便有内侍来禀,道右卫率求见。

右卫率孟诚是东宫侍卫统领,亦是太子的腹心。

太子立即道“叫他进来。”

孟诚走进殿中,却是一脸忧心忡忡。

太子脸色微变,立即屏退了宫人内侍。

孟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属下无能,请殿下责罚。”

太子脸色一白,低声道“出什么事了你先起来再说。”

孟诚膝行上前,附在太子耳边道“属下奉殿下之命清剿余孽,清点尸首,却发现少了两人”

“只是少了两个人罢了,”太子松了一口气,“或许数漏了,山林这么大,遗漏一两个也是常事,不必大惊小怪。”

孟诚的声音几不可闻“可是失踪这两人却都是与属下打过照面的”

他们这回部署在山中的死士有三百人,知道内情,与孟诚接洽过的,却只有寥寥数人,偏偏少的两个都在其中,实在不像是巧合。

太子一听这话,冷汗顿时涔涔而下“你确定”

孟诚道“属下各处都派人搜遍了,仍是少了这两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太子皱着眉道;“羽林卫那边打探过吗”

孟诚道“属下打探过,暂且没什么消息。”

若是人真的落到了禁卫手里,也就是到了皇帝手里。

他心里明白,这次的事父亲未必不会起疑,只不过因为淮西之事合了他的心意,因而睁只眼闭只眼,但若是有切实的人证落到他手里,他会如何处置就难说了。

更坏的结果是那两人落在了桓煊手里。

无论如何,这两个人一日找不到,便是遗患无穷。

孟诚猜到太子心中所想,安慰道“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要活捉他们没那么容易,齐王随驾的侍卫不多,应当不至于落到他手里。”

可这样的事最怕的就是百密一疏,太子道“再去找,就是把骊山翻过来也要将那两人找出来。”

孟诚忙道“遵命”。

太子道“退下吧。”

他的脸色阴沉得快要滴下水来,这回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布了那么久的局,折了他上百个侍卫进去,那小子竟然死里逃生,连那贱妇也是毫发无伤。

正思忖着,便听帷幄外传来阮月微的声音“郎君醒了么”

太子眼中闪过阴鸷之色“谁叫你进来的”

阮月微如遭雷击,她在东宫中一向可以随意行走,便是到太子的书房中都无需通禀,前些时日太子待她简直如春风细雨一般,怎么一夜之间就天翻地覆了

她忙跪倒在地,啜泣道“妾做错了什么,请殿下明示。”

太子定了定神,想到他那岳丈虽无用,宁远侯府到底有些根基,多少算是他的助力。

况且他先前对阮月微百般体贴,态度突然转变,难免叫人看出端倪,便强忍着放缓了声气“是孤的不是,受了伤身上难受,脾气急躁起来。你过来,让孤瞧瞧。”

阮月微心里的石头这才落地,走过去伏在太子榻边低泣起来“妾还以为郎君厌弃了妾”

太子抬手抚了抚她后脑勺,然后缓缓往下移,握住她的后颈轻而缓慢地摩挲,柔声道“说什么傻话,孤怎么会厌弃你,孤疼你还来不及。你胳膊上是不是也受伤了给孤看看。”

阮月微抬起头,破涕为笑,撩起袖子,指着上面树枝划出的红痕道“可疼了,皮都破了呢,不知道会不会留疤,若是留下疤痕,郎君真要厌弃妾了。”

太子笑着刮了刮她鼻子“孩子话,无论如何孤都不会厌弃你。不过这么漂亮的肌肤留了疤甚是可惜,孤叫人去尚药局取药膏,你记得吩咐宫人替你涂。”

阮月微眼中满是柔情,拉起他的手,轻轻贴在自己脸颊上“郎君也要快点养好伤。”

太子轻笑道“怎么,急着要给孤生个小皇孙”

阮月微红了脸道“郎君又拿妾说笑。”

太子道“你不急孤急,孤的第一个儿子只能你来生。”

随随整整昏睡了三日方才清醒过来。

她睁开眼睛看着帐顶上晃动的日影,一时以为自己还在魏博家中,半晌才想起这是骊山温泉宫,受伤那一晚的记忆渐渐清晰,后背和胳膊上的伤也疼起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清晨寒冷的空气进入她的肺腑,雀鸟在窗外啁啾,微风轻拂秋叶,发出簌簌的声响。

她像是做了一场漫长的梦,那个光风霁月的身影,那些美好的期冀,那些多年放不下的执念,似乎随着这一场伤病慢慢消逝,犹如一场漫长的幻梦。

一只温暖干燥的手掌轻轻落在她额头上,随随看向床边的男人,他看着有些憔悴,眼窝凹陷,双眼中布满血丝。

“醒了”他的声音也有些嘶哑。

随随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眼神渐渐清明。

她点点头“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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