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喻盘算了差不多两天, 定亲是不可能的,他没有看好的女婿人选, 仓促定亲很可能坑了闺女。
那么就得想法子阻拦了。
乔喻去了趟库房,出来的时候手里捧着一只锦盒和一只木匣子。
“老爷,打听到了, 大明宫戴内相之孙下月初娶妻,周内相下旬纳妾。”
“”乔喻蹙了蹙眉, “罢了, 将东西送去戴家, 权当提前贺喜。”
戴权是大明宫掌宫太监, 权势颇大, 乔喻要打听大明宫的事寻他是最便利的。同样的, 圈钱也是圈得最狠的。
未免显眼, 王石派了自己的小儿子王侖送了去。王侖肖其母,生得清秀, 由于是幼子性子也活泼,接到东西很是兴奋, 就差拍着胸腑了,“阿爹放心,我必好好儿送到的。”
王石不免再次叮嘱“给我仔细些, 绷紧你的皮。”
王侖笑嘻嘻道“是是, 我这就绷紧了皮,阿爹我去了。”
王石笑骂一声,若不是知晓这个儿子素日行事都有颇章法, 早就一拐棍抡上去了。
礼物被送到戴权手上已经是两日后了。
戴权眯着眼睛把玩手上的两件东西,一样是董其昌的字,一样是稀有的舶来品,珐琅鼻烟壶。
“帖子呢”
一名容貌秀丽的小妾捧着帖子奉上。
收到重礼的时候戴权就有所猜测了,等看了帖子,果不其然。
“真是为难杂家呢”将两件东西收好,戴权在妾侍细心的伺候下眯起了眼,不多时轻声道“罢了,看在王老太爷的份儿上,这个忙也得帮上一帮。”复又打开了盒子。
身后的女子眉毛都没动一下,依旧不轻不重地捶着背。
戴权将精致小巧的鼻烟壶举到眼前细细打量,心情颇好地问了句“阿容觉得如何”
“老爷瞧上的,自然是极好的。”
戴权那里的消息来得很快,乔喻捏着手里这张薄薄的纸笺,陷入了沉思。
纸上清楚写了上皇为六皇子取中王熙凤最重要的原因使幼子有所恃不至受侮。
乔喻冷笑,当初将儿子宠得骄纵任性,不知轻重,自视甚高,不尊兄长,这会儿兜不住了就要牺牲别人家的闺女,真不愧是当皇帝的,脸皮比城墙都厚。
不患寡而患不均,有这样一个偏心的父亲,也难怪前头几个王爷同这位六皇子殿下都只有面子情,年龄差得既大,性子还不讨喜,除了跟班七皇子,竟没有交好的兄弟了。
“真是可惜了一番爱子之心了”乔喻手一松,纸笺打了几个晃落进炭盆里瞬间化作了黑灰。
“来人。”
门吱呀一声打开,王俞板着脸躬着身子问道“老爷有何吩咐”语气堪称庄重。
乔喻抬眼一看,果然,王石又在门外“守门”。
乔喻无奈地摇摇头,吩咐王俞“将这几封信送出去,要快。还有,将库房里那套海西福朗思牙的西洋茶具取出来,叫你弟弟再跑一趟。”
王家库房里藏了大量珍贵的舶来品,像这样极为稀有的成套的玻璃茶具,乔喻送出去半点不心疼。
王侖这回就小心多了,将盒子里外包了层,才小心翼翼地捧在怀里,从主院出来的时候,恰好遇上了过来请安的王熙凤,连忙低头行礼道“请姑娘安。”
“不必多礼。你手里的是什么”王熙凤好奇道。
“这是送去大明宫戴内相处的谢礼。”王侖笑道。
王熙凤有些疑惑,自家何时与宫里的宦官有了来往,不过也没多问,只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去吧。”
等见到了乔喻便直接问道“爹爹,我方才遇见王侖了,咱们家几时开始联络内相了”语气有些担心。
乔喻道“无甚大事。你祖父在时,与戴内相也是相熟的。”
“便是如此,如今非年非节的家里当真无事”王熙凤有些疑惑,无缘无故的,贿赂宦官作甚。
“若真有什么大事,你又怎会不知。”乔喻哄道。心里想着,等事情解决了再告诉你。
王熙凤狐疑地走了。
第二日,乔喻收到了一封回信,来自于王子腾,年前那批匪寇的踪迹找见了。
“请叔爷爷安、叔叔。叔爷爷,人我关在山洞里呢,已经饿了一日了。”
说话的名叫王承义,金陵三房子孙,族学武学里最早出师的一批人当中的一个,被放进王子腾部下历练,几年时间练出了一身腱子肉,也升了职,手底下带了几十号人。
王仁一拳打在侄子胳膊上,被打的没什么感觉,打人的疼得直咧嘴。“好家伙,真壮实。”王仁咋舌道。
王承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仁叔可是打疼了,我们习武的都是这样,身上的肉可硬,叔叔下回可要小心些,别弄伤了自己。”
一番话说得王仁涨红了脸,乔喻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叫你懒,连妹妹都打不过,还和侄子动手脚,将来要是连儿子都制不住,看你怎么办。
山洞很浅,一会儿就走到了头,只见一名大约十四五岁的瘦弱少年被捆成粽子绑在石柱上,周围几名身材魁梧的青年错眼不见地盯着人,看到上司来了,方起来行礼,王承义叫他们都去洞口守着。
大约是被折磨得不轻,那名少年见到有别人来眼睛都亮了,一脸期盼地看着乔喻他们,只是嘴被堵了,一个字说不出来。
乔喻使了个眼色,少年的绳子被解开只剩下手腕被绑着,嘴里的布一拿开,就急忙道“我咳咳咳”嘴巴被堵了半日,这会儿又干又哑,话都说不完整。
“给他喝点水吧。”
少年猛灌了几口水,能说出话了,张口便道“我们不是坏人,你们为什么要抓我”表情也是委屈无比。
乔喻有点好笑,“我们是谁你为什么觉得我们抓你是因为我们认为你是坏人”
少年愣了愣,似乎有些不能理解这个问题的意思,又强调了一遍“我们不是坏人。”
王承义这时凑到乔喻耳边道“这小子一直这样,似乎是这里有些问题。”说着,指了指脑袋。
乔喻点点头,转而问道“少年郎,你叫什么名字”怕他听不懂又补充道“我应该叫你什么”
“窝头,我叫赵窝头。”
乔喻又问“窝头,你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抓你”
窝头摇摇头“我是好人,不抓好人。”
乔喻眼神闪了闪“为什么不抓好人”
“光头哥哥说的,不能抓好人。”窝头坚定道。
“光头哥哥是谁”
“是哥哥。”
乔喻换了个方向“你光头哥哥真的没有抓过好人吗是不是骗你的”
窝头听见这话气得脸都红了,说话都有些结巴起来“不不会骗窝头,没哥哥、大、大哥不抓好人”
“大哥是谁”
“大、大哥就是大哥你真奇怪”窝头不觉得自己傻,光头哥哥天天夸他聪明的,面前这个好看的大叔才傻。
乔喻脑壳有点疼,这明显一啥都不懂的傻孩子,转而问王承义“没有其他人的消息么”
王承义道“有。”指了指窝头,“有人在找这小子,不过谨慎得很,没露头就缩回去了,藏得忒好我怀疑有人帮他们呢。”
“你是说”
王承义肯定道“当初抓着这小子是在附近镇上的药铺里,他买金疮药的时候露了口风,说他家里好几个兄弟被鞭子打伤了,止不住血。”
乔喻点点头,人大概率是没抓错的,那伙人里头确实有一光头,于是又问窝头“你家里有人受伤了,你没能及时带药回去他们怎么办”
窝头瞬间红了眼“是我不好呜呜呜”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乔喻轻咳一声,蹲下身,一脸“担忧”地哄道“那我们把你放了,再带你去买药救你兄弟好不好”
窝头猛然抬起头,惊喜道“真的么可是我没银子了”
“银子我有,你要买什么都可以。”乔喻头回哄骗傻孩子,难得良心不安了一回。
果然换来了窝头一脸真挚的表情“你是好人”
被发了“好人卡”的乔喻带着窝头去了镇上买药,王仁和王承义带着手下不远不近地跟在后头。
付了药钱之后,窝头明显将乔喻当成了自己人,一边啃着包子,一边和乔喻说话“大叔,你为什么和那些抓我的坏人认识”别说人家傻,一个问题就问到了点子上。
乔喻微微一笑“他们不是坏人,只是抓错人了,你是好人,所以他们就放了你呀。”
窝头点头道“原来是这样啊。谢谢大叔,大叔你还请我吃包子,大叔你一定也是好人”
“嗯,多吃点。”
一路去了窝头村子,有人带路实在是方便,窝头一现身,村子里就有好几人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窝头你怎么才回来,阿满他们都以为你出事了”、“窝头你没事就好。”、“那谁不是说窝头被抓走了吗”、“窝头”
也有人警惕地看向乔喻。
窝头高兴地摇摇手里的几大包药和包子,说道“我被坏人抓走了,遇见了这个好大叔,将我救出来,还给我买药啊,对了,药我要去找哥哥他们,有药了”
村口的动静已经惊动了藏着的人,跑出来打探消息。
乔喻今日穿得极为普通,乍一眼并不引人注意,一开始就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周围的人。做过匪寇的人和普通百姓总是有些不同的。
第一眼并没有,但后面探头探脑的人里头的确有几个。
乔喻垂下眼,找着了就好,一边将袖子里藏的几个瓶子捏在手里摩搓起来。
“大叔,我带你去找光头哥哥。”
“嗯。”
这位“光头哥哥”已经出来了。
村子里快步走出来几人,领头的那个高高瘦瘦的,扎着头巾的脑袋露出一小半,锃光瓦亮。
“光头哥哥”窝头开心地招呼道。
“窝头,你先进去找大哥。”这个叫“光头”的显然是个正常人,一双眼睛紧紧盯着乔喻,待窝头被兄弟带走了,问道“你是何人”
乔喻微微一笑,十分有风范地道“敝姓王,家住皇城脚下清平巷广济伯府,小友几月前曾见过家中小女。今日特来拜会故人。”
“光头”在乔喻说出“广济伯府”四个字的时候就傻眼了,身旁原本围着乔喻的两个小子直接吓得后退两步,其中一人脸色惨白,瞪大了眼,一掐大腿,登时发出撕心裂肺的大喊
“啊啊啊老大快跑啊鞭子她爹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or早上好or中午好么么哒づ ̄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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