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当爹那些年 王子胜（26）

不远处的山林里惊起几对山雀, 拍打着翅膀从众人头上飞过。

光头深觉丢脸，从袖子里掏出一把扇子“啪”地一下甩在了大呼小叫的小弟头上“喊什么喊抓人啊”

“真抓啊”小弟们都有些犹豫, 互相对了个眼神，磨磨蹭蹭地围上去。

这一步一挪的动作成功让顶头上司黑了脸，光头恨铁不成钢地大吼“你们傻啊要放也要等我们跑了再放啊快抓人”

话刚出口，光头就红了脸，当着人质的面脱口而出“放人”什么的，都是这几个混蛋害的

“咳你、你别乱动啊, 你们这些贵人都是细皮嫩肉的，碰着哪里伤着了我们可赔不起, 那什么还要用你换赎金的”为了掩饰心虚, 光头大声道。

乔喻表情有些奇妙“你们、商量好了”这样被围在中间, 明明该紧张、痛恨的的对象，竟然叫他觉得有趣起来, 眼睛里不由地透出点笑意。

“我不跑，你们也不必跑，带我去见你们老大吧, 有事相议。”这样“歪”的下梁, 大约上梁也“正”不到哪里去。正好，他现在需要这些人的配合。

“啥”光头以为自己听错了, 怪叫道“你不抓我们”

“当然不。”乔喻笑得和煦, 假装不记得守在村口的几十号人以及手里满满一瓶的加强版蒙汗药，仿佛是个以德报怨的圣人，“我只一个人, 如何抓人呢我查过你们的，虽是匪盗，也算义匪，并不愿与你们大动干戈，不如坐下来好好商议。我只想知道你们无冤无仇的为何冲家中女眷下手，这可不是大丈夫所为。”

“这个”好容易有人夸他们了，还被他们给很不大丈夫地欺负过，光头十分尴尬地挠了挠头，不小心袖子带住了头巾，手放下头巾也跟着滑落，露出脑袋上整整齐齐的两行戒疤。一阵冷风吹过，打了个寒颤，连忙抓起头巾扣了回去，口中道“咳，那老爷跟我来罢，离这里并不远的。”

也许是因为乔喻只一人，也许是被乔喻的话放松了警惕，路上，光头主动聊道“其实我们也是被骗了的，一个书生样貌的来找的我们，我们起先并不知道抢的是谁，若是知道就不会抢了。您救过窝头他四大爷，是好人。那个咳，对不住啊”

光头是真觉得挺内疚的，自从还了俗进了寨子也有五六年了，大大小小抢过不知道多少富户，还是头回觉得良心不安，尤其苦主就在边上，找上门了也没计较

乔喻短促地笑了笑“给你透个底，我寻你们是为了找罪魁祸首，你既知错了，我也不为难你，只要你多出点力，寻着人，当是弥补家内女眷世仆所受的惊吓了。”

光头一哽，这才忆起他们当日似乎、好像打伤了挺多人来着，复又想起那根杀伤力巨大的长鞭，不由吭哧吭哧道“拿鞭子的那位姑娘也、也吓到了”

乔喻深深地看着他，直把人看得闭上了嘴，这才温声道“过去的事情，就不必再提起了，免得伤了和气，倒不好，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寒毛都竖起来了好么

幸而他们要去的地方并不远，这个村子依山傍水，村头有一排紧挨着的旧屋，无人居住。从第六间和第七间中间夹道进去，再穿过一小片繁盛茂密的冬树，就能看见一片小山谷。

进到山谷里就能发现，他们走进来的那条小道是唯一的入口。这一带多山，地势复杂难辨，又有村子打掩护，也难怪王子腾他们怎么也找不到人。

就在乔喻以为他们还得往里走一段路时，光头停下了脚步，“到了。”

乔喻看了眼四周，除了灌木丛和零星几点粉色，并没有别的了。

却见光头蹲下身子捡了块石头扔进了灌木丛里。

石头掉进去并没有落在泥土地上，而是撞到了岩石上，之后是一连串清脆的骨碌声，仿佛滚进了什么地方。

拨开茂密的叶丛，是一个塌陷下去的地洞，门口有一个浅浅的小斜坡，地面是山体露出来的岩石，岩石上有人工凿过的痕迹。

乔喻跟着他们下去，穿过这段斜坡，前方骤然亮了起来。乔喻眼睛也随之亮了起来，好家伙，这竟又是个山谷

洞口守着人，瞧见他们带来个陌生人都有些紧张。

“军师，这是”

光头心道，我要是说这是仇人苦主怕吓着人，便道“是来谈生意的。”

山谷里搭建有许多茅屋，有的已经十分陈旧，有的看上去还是新的。

乔喻打量了一圈，不由感叹一声，真会藏。

“打头那个是我们郑老大，后面那个胖子是二当家。”光头指着走过来的几个人介绍道。

乔喻表现得十分冷淡，只点了点头。

光头跑去那里快速耳语几句，乔喻就见到几个脑袋齐刷刷地望了过来，十分整齐。

“这位、王老爷，还请里面安座。”领头的郑老大尽量文雅道“我叫郑戚，这是二弟庞子、外号胖子，军师李满、从前是和尚，剩下的兄弟们也都是穷苦出身。”顿了顿，又道“先前堵截贵府车队并非出自我等本意，这里先谢过王老爷给的机会，我和兄弟们定会全力以赴、将功赎罪”

乔喻点点头道“很好。倒不必进去了，就在外头说罢，那里坐着就是。”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几个木墩。

落了座，乔喻率先道“想来你也知晓大概了，我便直言罢，念在你们当时并未下狠手，听见我府上名号就退了去的份上，我也放你们一马。只要不是残忍蛮横之辈，上天都有好生之德，你们只要配合我的人找到那个书生，我便再不追究此事。”

郑戚思索片刻，果断道“王老爷亲自来，这样大的诚意我若还不感恩，也对不住我手底下的兄弟们。原是我不醒事，贪图银钱接才的亏心事，与我这些兄弟无干，老爷若是不解气，只将我拿了去，绝无怨言，只求放过兄弟们。”竟是十分讲义气。

“大哥”、“大哥你瞎说什么呢”光头和胖子都急了。

“你们都别说话。”

乔喻感叹了一句“恕我直言，你不像是个匪寇。”

郑戚一愣，苦笑道“王老爷见笑了，我原是走镖的，后来做了大户人家的护卫，没多久便得罪了贵人被赶了出来，之后便只剩下这里能容得下我了。”

乔喻恍然道“原来如此。”

一方面是被激起了谈兴，同时也是为了引得对方同情好加重哪怕一点点的筹码，郑戚介绍了一番寨子的来历。

“当年官府剿匪的时候，我才进青风寨不久，没两月寨子就被剿了，百十来号人杀的杀抓的抓，头目们一个没逃开，最后只剩下我们十来个跑得快的逃出一劫，经此一事也吓破了胆，再不敢跟官府作对。我们无处可去，建了现在的清岚寨，之后也是小打小闹，就怕闹得大了被官府惦记上，因此小心翼翼的，强些来往富商，并不敢作恶。庞子还有和尚他们都是后加入的，活不下去了才上的山。”

郑戚一脸复杂的苦笑。

乔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青风寨一案，官府有记录，郑戚并未说谎。

“可会画人像”

郑戚连忙摇头道“这却不会。”

“那便说说罢，可记得那书生的样貌，身上有没有什么特殊之处，比如胎记之类。”

郑戚回忆道“就是个普通的白面书生，好似并没有什么印记。右手指上生有茧子，是长久拿笔留下的，说的话也是文绉绉的应当是个真书生。还有就是，他说话的口音，不像是北边的，我当年走镖去过许多地方，倒像是松江府人士。”

“能肯定”

郑戚想了想，确定地道“能。”

乔喻肃然，这个消息很重要，又问“当时可留下联络的法子”

郑戚摇摇头。

乔喻思索片刻，道“这样，你们配合演一出戏，只要”细细将想法说给他们。

郑戚三人俱认真应下。

“明日会有人以忠顺王府的名义来寻你们，倒是照我说的做便可，我保你们无虞。”

乔喻走后，二当家庞子凑到郑戚身边，十分兴奋道“老大，咱这算不算被招安了”

“这是哪门子招安诶不对，你那么兴奋作甚，这么想被招安”光头怼道。

“去去去，谁想被招安了，这不是庆幸么，欺负了人闺女还有机会给官府办事儿。”

二当家的好心情只持续了一天不到。第二天，依照约定，他们被抓了十来人进牢里“拷问”，“不得已”吐露了一些加工过的真相。之后就被关在了牢房里陪老鼠嬉戏。

“老二啊招安了，高兴不”光头坐在草席上，脚上用力碾着一只蟑螂，声音十分幽怨。

二当家十分委屈，看着墙角的死老鼠快哭出来了，谁也不知道牢房是这样的啊

“老大，咱们还能出得去么”这架势，看着心慌。

“能出去。”

郑戚倒是看明白了，从被带进来到所谓的“拷问”都是过场，狱吏没碰他们三个一星半点儿，可见王老爷没晃他们。至于这牢房恐怕得住一段日子了，这也是他自己亲口答应的。

冒犯了人家女眷，这样的教训已经算得上温和了。

“安心住下罢，这几日咱们就轮流休息，随时醒着一人打蟑螂。老二，你先睡会儿，到点了我叫你。”

这一住，就是九日。

九天里，乔喻顺着甄家的关系网，还真找到了几个符合条件的，等到画像送进京，另一条线也有了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づ￣ 3￣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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