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分钟以前。
李英吉把靳琛拉到一边去说话, 他原本有些顾忌他说话会不会传到那女人的耳朵。
没想到那女人竟然识趣地走开了,他收回视线,用审讯敌人的语气问靳琛“你小子怎么回事, 你是不是叛变了说好的让她守活寡呢你还带她来谈生意”
“我不想被李国栋塞女人,不行”
“塞女人怎么了, 塞女人不比塞简光启的女儿要强多了”
“”
“怎么了,哑巴了我看是被我说中了吧这种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你带她来干什么我看你是绝对有问题, 你他妈就是背叛我了,绝对。”
“不要在这里无理取闹。”靳琛拂落他的手, “让你查那天的提琴手,还没查到”
话题转到这儿,李英吉脸色一苦“查了。但是吧, 还不如不查。”
“怎么说”
李英吉道“我联系了那天的钢琴师, 他说最开始那首曲子, 不是他认识的提琴手演奏的,是当天的客人。我就又仔细问了一些,他说是个穿香槟色礼服的小姐。所以我又查了那天所有穿香槟色礼服又会拉小提琴的, 只有”
说到这儿,李英吉尴尬地顿了顿“只有简家的大女儿,简夕。”
“”
简家,又是简家。
二女儿嫁给了他,大女儿又拉得一手好提琴, 以至于让他们父子一直在找。
靳琛简直快要怀疑简光启是不是故意的, 让靳家的每一件事都跟简家有干系,假如联姻没成,还有小提琴这件事, 他总会找到简家。
靳琛的表情晦暗不定,李英吉瞧着,说“我看简光启那老东西就是没安好心,自己遭报应要破产了,就想拉着你家救他,真不知道你们家倒了什么霉。你更是,还带她女儿参加宴会,都告诉你了让她守活”
他一个寡字还没说完,只见靳琛不知看到了什么,表情突地一变,他眼前一闪,靳琛就已经冲了出去。
站在靳琛的角度,他一早就注意到那个小鹿要出手,所以他发现这点后第一时间冲了过去。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她带着他,两人双双坠入了蓝色的游泳池里。
铺天盖地的水。
水压很重,推挤着他,池水漫过他的头顶,耳鼻都被水堵着,令他不能呼吸。
原来被水淹没,竟是这种感觉吗。
他像是坠入到了深海里,四周都是无边无际的世界,不管怎么挣扎,他都摸不到边,触不到底,仿佛触犯了什么戒令,被神明惩罚,判处在海底世界里,这个被人遗忘之地。
又有谁会记得他,坚持去大海里面寻人呢。
突然,一只手臂从背后抱住了他。
那只手臂很瘦,却死死拖住了他,带着他往岸边游,嘴里还念念有词“又不会水,拉我干什么,现在还得我来救你”
这个声音
是那个女人吗
在被遗忘的地方,居然出现了陌生的,新鲜的脚印。
终于有人踏足这里了吗。
简宁把他拖到泳池边上,李英吉急得不行,一把拉起靳琛,把他从水里捞了起来。其他人听见后院的呼喊,纷纷赶了过来,靳琛是什么身份,他落水当然不是小事。
李英吉上下检查了一遍,确认靳琛没事,他霍然起身,一脚将那个小鹿踹进了池水里。
跟李国栋关系好的赶紧去池子里捞人,李国栋面上挂不住,脸色铁青“靳总落水,你为难小鹿干什么”
“你还好意思说”李英吉的火都要从嘴里喷出来了,“要不是你这外甥女动手推人,靳琛好端端的能掉到水里他他妈的不会水要是他今天出了什么事,你他妈就给我等着”
简宁从泳池里上来时,她身上已经湿透了,晚风一吹,她立即打了个寒颤,透心凉。
贸然掉进这么冷的水里,也不知道会不会感冒。
她没有想到在那个关头,她的便宜老公居然会伸手拉她。
她从没想过会有人拉她一把的。
她现在非常不习惯,也不理解,甚至怀疑靳琛的脑子是坏掉了,急需有人开颅看看,她需要一个在世华佗。
事发突然,谁都没有料想到会发展出这个走向,整个宴会的氛围都被落水这件事搅乱,立即有人给他们送来浴巾,带着他们去烘干衣物。
靳琛一直昏着没醒,简宁看着他闭合的眼睛,忍不住去探他的额头。
他额骨饱满,皮肤还是湿的,摸上去却很热。
对着这张脸,简宁总是有点过意不去,她侧头问李英吉“你摸摸看,他是不是发烧了怎么会烧得这么快”
李英吉也伸手一探,把手缩了回来,说“确实他妈的有点烫。”
简宁说“要不我带他去医院吧,有什么事先去医院看看。”
李英吉点头“行,我开车送你们。”
说动就动,李英吉把靳琛架起来,把他扶到了车上。
宴会发生意外,李国栋不断跟李英吉和简宁道歉,说今天的意外他来负全责。
简宁心里窝着火,回过头,冷笑一声“你觉得谁缺你那点钱李老板的酒店要是还想出手的话,就先好好管教一下你那听话的外甥女吧。”
李英吉的车走后,李国栋把小鹿叫了过来,问她怎么回事。
小鹿披着浴巾,知道自己闯了祸,说话也不敢看人的眼睛“我以为靳琛带来的那个女人是他随便带来的女伴我就推了她没想到靳琛过来了,他去拉她,就被带了下去”
“你说说你,管人家的女伴做什么现在好了,靳总亲自去扶人家,知道人家是什么地位了吗你有想法,干点什么不好,非要干这种得罪人的事酒店每天都在亏钱,靳琛就是我心中转手的最佳人选,你把他得罪了,赌场要钱我拿你抵债吗”
小鹿被说一句,就抖一下,坐在那眼泪就掉下来了。
李国栋急得走来走去,他本以为这个外甥女要是真能被靳琛看上,他的酒店说不定就不用完全卖,另有转圜余地。
现在倒好,能不能成都不一定了。
他气急败坏地指着她“明天你就给我回家去,以后牵线这种事再也别想我帮你”
李英吉开车去医院的路上,简宁跟靳琛坐在后面。
靳琛陷入昏迷,一直后仰着,浑身发热,但一直没醒。
虽然心里很奇怪,但看靳琛因为自己才变成这样,她压下那股奇怪,时不时就会探探他的额头,看看他有没有变得更热。
车子转弯时,他的头突然靠在了简宁的身上。
男人整个人倚过来,沉甸甸的。
这一次接触比暴雨的那一次还要近,他的呼吸也近在咫尺。简宁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虽说心里有愧,她还是抬手把他的脑袋轻轻推了回去。
这一推,就把靳琛推醒了。
靳琛睁开眼,一双眸子黑沉沉,像是会把一切都吞噬。
简宁的手还在他的头上,两人在车子后排四目相对,靳琛怎么样不知道,起码她是有些尴尬。
推他不要紧,重点是她平时假装热情的人设不就崩了吗
简宁吞了吞口水,在靳琛的注视下,把手伸向他的额头,争取再补救一下。
温凉指尖贴上他发烫的额头,那感觉很舒适,他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你身上很热耶,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很快就到医院了,你再等等。”她安慰着他。
刚闭合的眼睛一秒睁开,靳琛掐住她的手腕,冷冷地道“不要去医院。”
“”
简宁被他握着手腕,靳琛那个疯批老妈给她带来的阴影一下子就上来了。
她赶紧把手抽回来,轻轻揉着,说“你都这样了,万一高烧怎么办”
“”靳琛阖上眼,轻声说“吃药就好了。”
“那你家里有药吗”
“”
看他充耳不闻的样子,简宁就知道没有。
也是,他那个大庄园,怎么会有这么生活化的东西。
她转过头,朝窗外看了看,这么晚了,药房基本都已经关门了。
这一片看着有些眼熟,她打开导航看了看,对前面开车的李英吉说“朋友,这离我家比较近,你把他送到我家吧。”
“你家我还是把他带我家去吧,这离我家也就一个点。”
“”
简宁觉得这个李英吉属实有点病“他现在需要吃药,休息,再开一个小时他不难受吗你要是不放心也可以一起住下,刚好你过来照顾他,我还嫌不方便。”
李英吉被简宁呛了两句,人也冷静了点。
简家跟靳家联姻,谁求着谁很明显,简家不把靳琛供起来就不错了,他的担心是有点多余。
他讪讪摸了下鼻子,问“你家怎么开”
车子开到简家门口,李英吉做梦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来到这里。
估计靳琛更没想过。
李英吉架着昏沉的靳琛,简宁早早知会了简光启,所以这会儿,简家灯火通明,都在等待靳琛的大驾光临。
李英吉把靳琛扶上二楼,简宁下意识就指到了自己的房间。
上楼时,简光启和简夕都紧紧看着靳琛,金姨也在后面候着,那对父女都恨不得一路跟到简宁的屋子里去。
简宁上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找药给靳琛吃,李英吉看着靳琛吃下药,他这才松口气,说“吃药了就好,明早再吃一些,应该就能好了。”
简宁问“你要留下来照顾他吗我让金姨给你收拾客房。”
“我不了不了不了,我回去还有事。”
李英吉头都快晃掉了,好像她简家是什么盘丝洞。
简宁也不留他,只说“那好吧,你回去注意安全。”
李英吉走后,简光启才过来问“宁宁,怎么回事,好端端这是怎么了”
简宁不打算细说,随口敷衍了下“没什么,发生了点意外。这么晚过来,没有打扰到你们休息吧”
简光启驳斥道“你回自己家,怎么能叫打扰有什么事就说一声,女婿第一次来家里,别让他住得不舒服。”
简宁听他说话就假,她不想再听他多说,草草应付两句,就回房间去看靳琛了。
靳琛躺在她的床上,不知是不是他太高大,她的床看着都小了不少。
她在出去和留下之间犹豫几瞬,最终还是走向了床边。
就看在你捞我的份上,照顾你一次好了,简宁在心里默默地说。
她把靳琛的外套脱下来,解开他的领带,以及前两颗扣子,怕他睡得不舒服。
做这些的时候,她小心翼翼的,尤其靳琛现在的皮肤很烫,解扣子的时候,手指有意无意碰到他的皮肤,都像碰到火一样。
她只开了床头灯,光线不算亮,他优越的眉骨和鼻梁显得更立体了几分。
简宁到卫生间去,打湿了一条毛巾,搭在他的额头上,给他物理降温。
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搞的,掉到水里这么快就发高烧,生病了还不肯去医院,奇奇怪怪。
她搬过梳妆台的凳子,放到床边,撑着自己的下巴,一边看着靳琛睡着的样子,一边在嘴里咕哝。
“虽然你今天是为了救我,但是,皮草还是要买的噢”
靳琛睁开眼睛,刚好听到这一句。
他想开口,发觉自己太阳穴都在痛。他忍着眩晕的痛意,哑着嗓子说“会给你买的。”
“”
简宁没想到靳琛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醒来,她有点尴尬,好像她就贪图靳琛那点财产来的。
“你怎么醒了”
“我很饿。”靳琛扭头看向她,意思很明显。
好吧,如果他从公司出来就回家里接他,到李国栋的别墅,再到现在,这么长时间他不饿就怪了。
简宁问“你想吃什么我让金姨给你做。”
“随便做一点吧。”靳琛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快点就好。”
以往靳琛都是那副性格很差的样子,导致简宁怎么看他都不顺眼,想不到他病了之后,居然意外地变得没那么讨厌了。
这只秃毛狮子,终于变成了病狮子。
简宁忍不住心想,你当初冷着一张脸跟我说话的时候,可没想过有一天要这么虚弱地需要我来伺候你吧
她俯下身,把他额头上的毛巾取下来,换了一个面,重新贴在他的额头上,随后双手放在膝盖间,柔柔地说“那你在这等我,我很快就回来哦,老公。”
“嗯。”
简宁轻手轻脚出了房间,合上房门。
床上的靳琛徐徐睁开眼睛。
方才她为他整理毛巾时,身上的味道侵袭过来,这会儿明明已经出了房间,那味道还是没有散。
好像她还在他身边一样。
简宁下楼后,先去了敲了金姨的保姆间。
金姨打开房门,见是简宁,她木然一张脸“这么晚了,二小姐有什么吩咐”
简宁说“靳琛饿了,你能帮他弄点吃的吗”
金姨的脸上一点波澜都没有“二小姐,已经过零点了,我还要休息,好准备明天的早饭。我也没给姑爷做过饭,不知道他的口味,还是劳烦二小姐亲自动手吧。”
不待简宁说什么,金姨就已经关上了房门。
“”
好家伙,是她考虑不周了,她早该想到金姨对她是什么态度,找金姨纯属是多此一举。
这个时间,家里人都已经睡了,他们住的别墅区附近也没什么外卖可点,难道就只能自己动手了吗
简宁到厨房去瞧了瞧,打开冰箱,倒是什么食材都有,可惜她不会做。
她视线一转,看到冰箱门上的鸡蛋,想了想,不如蒸碗鸡蛋羹好了。
不会做饭,但是她会蒸鸡蛋羹,傻瓜式操作,只要把一定比例的低温水和鸡蛋搅散,上锅蒸熟就可以吃了,方便快捷。
简宁说动就动,她拿了一个大碗,磕了几个鸡蛋,认真搅散,过筛,掏出手机计时。
蒸熟之后,简宁看着碗里平滑鲜嫩的鸡蛋羹,思考两秒,用勺子在表层画出一个心形。
是的,爱老公人设不能崩,必须时时刻刻都要巩固好自己的人设。
她又往上淋了些芝麻油和生抽,这才用盘子托着这大碗鸡蛋羹,小心翼翼端上了楼去。
她轻轻用脚推开门,说“我回来了哦,老公。”
靳琛坐起来,拿掉头上的毛巾,搁到一边。
简宁把鸡蛋羹放到桌子上,又把床边的椅子挪回去,靳琛从床上下来,坐到了桌前。
他拿起勺子,看见鸡蛋羹上的那颗心,手臂一顿。
淋好的生抽随着她走上来的这一路,已经沿着她画出来的线条滑了下去,好像给线条上了色,让这颗心的边缘更明显了。
他侧过头,对上一脸期待看着他的女人,问“这画的什么”
“这是我对老公的爱心呀。”
对他的爱心
恐怕是对皮草的爱心吧。
靳琛收回视线,面上没什么情绪,无情进行点评“花里胡哨。”
“”
妈的,什么玩意,他不应该很感动吗你老婆在你生病时照顾你,给你蒸鸡蛋羹还不忘对你表白,不应该狠狠动容然后多给她买两件皮草吗
花里胡哨是
简宁气鼓鼓的,看来真是吃药把他吃精神了,他又给她摆出了那副丑恶的嘴脸。
这一碗吃得很快。
简宁起身,就要把碗收下去,靳琛拉住她的手臂,问“你去哪”
她回过头,莫名其妙“厨房。”
“不准去。”
“”
简宁动了动手腕,发现被他握得很紧,而且他的掌心源源不断在发热,被她握了这么一会儿,她感觉腕子都汗了。
看来靳琛真是烧得不轻,真不知道他病好之后,还会不会记得自己不讲理的样子。
她拿他没有办法,抬头看了看,刚好房门没关,她看到金姨在走廊外面,她喊道“金姨,可以帮我把碗拿下去吗”
你不想帮我做饭,拿下餐具总可以吧
金姨刚好上来收东西,听见简宁叫她,她倒是没有装听不见,进来拿走了桌子上的空碗。
金姨出去后,她转头对靳琛说“你难道要一直抓着我不放吗我还要去睡觉,ok”
“你去哪里睡”
“当然是去其他房间啊,难道我要跟你睡”
“不能陪我吗”
“”
他抓着她,自下而上抬眼,一向锐利的眼神此刻蒙上病容,就变得有些单纯
她不知该如何去形容他此刻的眼神,非要去说的话,大概就是,她费尽心思想要去拨开他眼底的雾,想看透他究竟在想什么。
她以为她会看到不可见底的深渊,或是望不见尽头的丛林,没想到云雾背后,会是一汪澄澈的湖。
也许是生病让他卸下防备,或是别的什么原因,他今晚跟平时很不一样。
简宁的心倏地软了下,她说“好吧,只有这一次哦。现在放我去洗脸,可以吗”
靳琛听完她的话,缓缓松开手。
“我在床上等你。”他说。
“”
大哥,能不能不要说这种引人误会的话
金姨把碗放回厨房,洗干净,收回消毒柜里,又在水龙头下洗了洗手。
她擦干净手,原想着回到保姆间,走到房门前,她停了停,最终还是上了楼,敲了简夕的房门。
“大小姐,你睡了吗”
金姨的声音不大,刚好能被门内的人听到。
没多久,门内传来拖鞋走动的声音,咔哒一声,门锁解开,穿睡衣的简夕打开房门,说“金姨,这么晚了还找我啊。”
金姨问“大小姐,方便进去说话吗”
“当然方便了,你从小看我长大,干嘛还用这么客气的语气跟我说话”
简夕把金姨迎进来,坐到床上“什么事啊金姨”
金姨抬起头,视线坚定而沉稳“大小姐,你的机会到了。”
“”简夕笑容僵了下,她警惕地看了看房门,表情渐渐严肃起来“什么意思”
“我刚刚才听到,原来二小姐和姑爷还在分床睡,他们并没有发生过什么这难道不是最好的机会吗”
“这”简夕眼神闪了闪,很犹豫,“这不好吧,就算他们没发生什么,可毕竟圈内已经人人皆知”
金姨眼神紧紧盯着简夕,生怕她不同意,竭力劝道“反正靳家是跟简家联姻,谁规定了联哪个女儿办了婚礼又做得什么数到时可以对外说,靳家少爷跟二小姐性格不合,还是更属意大小姐您一些只要想,总能圆得过去。”
简夕已经有些为金姨大胆的描绘而心动,但她还是有点接受不了。
“可是,这未免也太”
金姨急得上前一步“大小姐难道你不喜欢他吗你就眼睁睁看着这种好事,落到那个贱人带来的孩子身上吗”
“”
简夕不解地看着金姨,问“金姨,我不是不信你,只是我有些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说到这儿,金姨紧绷的表情一松,她举目远望,看着床头处的一张老照片,那是简夕与她生母的合照。
“我当年落魄,我当时的丈夫每天喝了酒只知道打我骂我,他输光家里的钱,连房子都卖了。我被迫带着我的儿子逃出来,娘家弟弟刚结婚,他不愿收留我,就说家里已经没有我的地方,我带着儿子流落街头,是太太给了我一口饭吃,让我得以待在简家,找到一份工作。”
说到这里,金姨眼里已是泪潸潸“太太仁慈,临死之前,还让先生答应供养我儿子上大学,太太的恩德我一辈子都不能忘。”
简夕没想到金姨还有这么命苦的一段,她神情动容,握住金姨的手。
“金姨”
金姨摇摇头,眼神变得愤恨“谁成想太太死后没多久,你被带去外婆家不知情,不到半年,那个贱人就带着她的女儿上了门,不知她用了什么**汤,先生还不让所有人说她女儿的身世,把那便宜女儿当亲女儿养,你说,这是置你于何地”
“这么多年,你已经被她抢走了太多东西,所以这次,你必须抢回来。”
金姨眸光凌厉,握紧简夕的手不由得有些用力。
简夕被她握得很痛,然而这痛却让她十分清醒。
她记得,她从外婆家回来的时候,房子里多出来一个女人,也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妹妹。
简光启对她说这是她的亲妹妹,她大哭大闹,说她不要妹妹。
然而没什么用,那个妹妹还是在家里住下了,她有妈妈,但是自己没有,她不是妈妈生的孩子,爸爸却能抱着她,叫她乖女儿。
她分走了自己独一无二的宠爱和关注,总是样样出色夺走本该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而现在,她还抢走了自己喜欢的男人。
她连亲生的都不是,一个外人,凭什么跟她抢,凭什么。
简夕咬紧牙关,说“金姨,你说,我应该怎么做”
金姨见她能够想开,表情十分欣慰,拍拍她的手“放心,我会帮你的,小姐您只需要等,到最后,他一定会是属于你的。”
靳琛躺在陌生的床上,大概因为这是女人床的缘故,就连被子都是女人的香气。
他浑身滚烫,半梦半醒,仿佛睡着了,又仿佛没睡着。
他梦见很多事情,从前的,现在的,杂乱无章。
梦见波涛汹涌的大海,一个巨浪拍过来,无情地将他卷入了大海里。
铺天盖地的水灌入他的口鼻,他在水中拼命挣扎,呼救。
再后来,有人叫了他一声,随后扑通跳入了水里,把他救了上来。
他呛了水,哭着说“哥哥,我刚才吓死了。”
“没事儿,哥哥保护你呢。”
从海里出来之后,他就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没有海水,没有沙滩,什么都没有,仿佛方才那一切都是他幻想出来的场景。
他只梦见有一个女人,整天对他粘得要命,而他对她极其冷淡,除了感情什么都肯给她。
梦中场景忽然一转,天降大雨,稀里哗啦,用力砸在地面。
一辆豪车停在庄园门口,那个往常无比粘人的女人穿着漂亮裙子上了车,扬长而去,头也不回。
她为什么要上别人的车
她为什么要走
她不是很粘他吗
不是说了离了他就不能活
她对他说的那么多话,难道都是在欺骗他,是哄着他才说的好话吗
他的心中像是被人狠狠扼住,喘不过气,他握紧拳头想要发泄,然而在梦里,却怎么都发泄不出来。
他的五脏六腑气得快要炸开,这个女人,她为什么要离他而去,到底为什么
靳琛猛地睁开眼睛,从这怪异的梦境中惊醒。
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胸肺变得舒服一些。
胸口闷闷的。
微微有些钝痛。
靳琛抬手,按住他的心脏,似乎不敢相信它居然也有如此剧烈跳动的时刻。
为什么。
怎么会这样
此时天已蒙蒙亮,窗帘透过一丝很细的光线,投在了墙壁上。
靳琛侧过头,他这才发现,身边竟然睡了一个女人。
怎么会睡着一个女人
他定睛一看,这女人面朝他侧卧,双手交叠,规矩地摆在枕边,睡颜恬静美好,十分漂亮。
他皱眉,惊异地发现,这个侧脸,居然跟梦里那个决然而去的女人,重合了起来。
一样的红唇,一样小巧的下颌,一样细瘦的肩颈和手臂。
就是她。
靳琛的眼睛眯了起来,他想起来了,她也总喜欢对自己说一些甜言蜜语,总是整天把爱意夸大,说些“想你想得快吃不下饭”之类的话。
也就是说,她现在如此粘着他,早有一天,她也会离他而去吗
她现在所谓的乖巧,都是装出来的,她早晚有一天会对他头也不回地上了别的男人的车吗
呵。
靳琛的眸色深了深。
这是什么破梦
难道他会像梦里那样,气到肺都快要炸开
不可能。
别想。
下辈子吧。
靳琛狠狠收回目光,重新闭上眼睛。
对我很冷,是吗
我倒要看看,谁比谁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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