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琛半梦半醒度过这一夜, 睡得并不算好。
他的头仍然很沉,身上倒是没有昨天那么热了。
靳琛睡了个回笼觉,好在这次没有什么怪梦, 他睡醒时,身边已经空空如也, 卧室只有他一个人。
他坐起来,打量这间卧室。
墙壁是很舒适很淡的粉色, 床头摆了好多可爱的玩偶, 也有一些搞怪风格的,窗边放了一个白色吊椅, 下面也铺了粉粉的地毯。
总而言之,他目光所过之处,全都是温馨, 舒适的颜色。
他又注意了一下, 发现她的梳妆台上摆了好多欧洲风的瓷偶, 各个精致漂亮,一点灰都没有,看得出摆放它的主人有多爱惜。
靳琛在心中冷笑一声。
花里胡哨。
他出了房间, 听见走廊里传来优雅的小提琴声,不知是哪个房间传出来的。
他一点点从楼上走下来,就见一个曼妙的身影在一楼压腿。
清早的阳光照在她身上,为她蒙上一层柔光。她扎了一个简单利落的丸子头,穿着运动短裤, 身上的线条很漂亮, 没有一处是赘肉,骨肉匀停。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她都是个漂亮女人。
靳琛停下来看了一会儿, 简宁听见下楼的脚步声,循着声音抬起头,就看到了楼梯上的男人。
一夜过去,他又恢复了他往常的模样,高贵,冷俊。
她把腿放下,站直身体,喊他“老公你睡醒啦”
靳琛收回视线,继续往楼下走,没有理她。
简光启正在看新闻,听见简宁喊人,他也看向靳琛,说“怎么醒这么早,还烧着吗要不要再躺躺”
靳琛走下楼,冷淡地回“不用。”
简宁刚好走过来,一把挽住靳琛,带着他去餐厅“金姨早上煮了枸杞南瓜粥,你昨晚都没怎么吃东西,快来吃一碗,我给你剥个鸡蛋”
靳琛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蹙。
梦里的她就是这样,总对他热情洋溢。
那她也会跟梦里一样上别人的车吗
这会儿靳琛已经清醒多了,不像刚从梦中惊醒时,他还没能完全从那个梦里走出来。现在的他已经恢复了理智。
什么破梦,根本不可能。
他担心一个可笑的梦做什么
更何况,这个梦成真与否,都跟他没什么关系。
就算真有一天成真,那也是简宁自己的事,对他来说,不会有一丝一毫影响。
一定是她天天在他耳边洗脑,撒娇把他撒出了心理阴影,所以才会做那种破梦。
他受影响太深了。
思及此,靳琛抽回自己的手,停下脚步,说“不用了。”
“”
靳琛拿出手机,给助理打了个电话,让助理过来接他。
“你要去公司”简宁惊了,这是什么品种的工作狂,“你生病还没好,不休息一下吗”
“不用你管。”
靳琛冷淡地收回视线,转身走向别墅门口,简光启见状,赶紧在后面叫他“等下,等下,刚好你有空过来,今天就当是回门了,晚上一起吃个饭。”
靳琛步子一顿,说“好。”
就这么出去了。
简宁
有病吧这人怎么这样又不是你昨晚病到拉着我的手不让我走的时候了,怎么还翻脸不认人
她气得想到大街上敲锣打鼓,都来看看啊,这是什么卸磨杀驴过河拆桥吃饱了打厨子的典范
亏她还好心等他吃饭,早知道不等了,饿死他算了。
简宁一个人走到餐厅,拿起盘子里的鸡蛋,把它当成靳琛,狠狠在桌上敲碎。
靳琛回到公司,换了一身新西装。
他有时太忙就会在公司睡下,所以办公室里面有一个休息间,里面也有一些他的备用衣服。
才刚到公司,就有两个会议要开,许多提案都在等他决策,大小事项都等着他签字才能执行。
他就是公司的心脏,有他在,一切才能运转。
李英吉来的不巧,靳琛还在会上没出来,他喝了半个小时的咖啡,顺便撩撩总裁办门口的漂亮秘书,正起劲儿呢,靳琛身后跟着四个助理从电梯出来了。
李英吉发起了牢骚“等你半个小时了啊,开个会差不多就得了,你不烦下边人不烦吗”
靳琛凉凉看过来“还能有你烦”
李英吉皮厚得很,丝毫不在意,跟着靳琛进了办公室。
他说“我就知道你今天肯定不会休息,果不其然,被我逮住了吧”
靳琛坐到皮椅上,问“你怎么来了”
李英吉双手撑着办公桌,身子前倾,居高临下凝视靳琛。
靳琛瞬也不瞬,对上他的视线,任他看着。
“看样子,你这病是好得差不多了。”李英吉缓缓坐下来,“话说回来,你那个小娇妻,人还可以嘛,你昨晚那样,她还挺着急的。”
是吗。
靳琛想起出门前,她拉着自己,很紧张他吃早饭的样子。
“所以呢”
他反问李英吉,也像在反问自己。
李英吉一愣,没想到他会这样说。
但是紧接着,他十分高兴,一副“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表情“没错就是这样就让她把这个活寡狠狠守到底”
靳琛的视线挪回电脑屏幕上,不再理他。
李英吉说“枕水江南你要是想收的话,我就不收了。李国栋昨晚给我打了好半天电话,估计是得罪了你,先是探我口风,看我不想买了,就一劲儿问我怎么才能跟你赔罪,你说呢”
枕水江南是块现成的肥肉,名声是糟糕了点,但是收下来,能免去很多前期的辛苦,省心省力,很多人都在盯着它,李国栋也有十足的拿乔资本。
在一众有意向的买主中,靳琛是出钱最大方的,对李国栋这种欠一屁股债的人来说,钱才是最大的诚意。
然而出了这事,他知道,他很有可能把最大的买主得罪了。
李国栋现在慌得一批,他实在不舍得靳琛的钱,不敢直接求到靳琛头上,怕火上浇油,只好求到李英吉这里。
靳琛只说“再等等。”
“等什么”
“先晾他几天。”
李英吉当即会意“行,就这么办。”
晚上定好了,要吃回门饭,然而到了下午,简光启打来电话,说是公司有事,可能回不来吃晚饭,就让简夕和简宁陪靳琛吃。
还说他们都是年轻人,也有共同话题。
简光启的公司最近正在起死回生,忙到回不来吃饭也是常有的事,两个女儿都没有说什么。
要说平时,简夕跟简宁两个在家,定然时不时吵嘴两句,今天也很反常,简夕一直在家里练琴,几乎没怎么跟她碰面。
金姨更是安静,简家别墅大,加上地下的一层,一共有四层,金姨一整天都在搞卫生。
简宁乐得清闲,一直在忙自己的事情,一整天倒也相安无事。
到了晚上,简宁突然接了一个电话。
“您好,请问是简宁小姐吗”
“您好,是的。请问你是”
“我是李国栋先生的别墅管家,我们的清洁工在清扫卫生时捡到了一条六芒星项链,查了监控后发现昨晚是您佩戴了这条项链,请问您的项链有遗失吗”
简宁回到房间一看,果然她那条六芒星项链不见了,这项链很贵的
她说“是我的没错,请问项链现在在哪里”
管家说“就在昨天的别墅里,您方便过来取一下吗明天这里就没有人了,或者等下次李先生在这里开宴会,我再打电话通知您。”
下次
简宁哪想等什么下次,她都不可能再跟这个李国栋有什么交集。
她说“好的,我现在就过去取,麻烦等等我。”
简宁去简光启的卧室挑了把车钥匙就走了,也没跟家里人打招呼。
她的六芒星三万多块,可不能随随便便痛失项链
简宁开了一路,跟着导航直奔昨天的别墅方向。
然而开着开着,她突然意识到了一些不对劲。
比如。
在她昨天并没有透露自己身份的情况下,李国栋的别墅管家为什么会知道她是简宁
再比如。
李国栋都已经得罪了靳琛,她项链落在他的别墅,他不应该亲自把项链送过来赔罪吗让她自己过去拿是什么道理
就算他不方便亲自送,那亲自打电话道个歉总是可以的吧没道理让一个管家打电话来。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
李国栋的管家为什么会有自己的联系方式不应该通过靳琛来联系她吗
她的项链有没有,简宁不知道,但是显然,这会儿有人是要引开她。
简宁降下车速,在下个红绿灯路口,调转方向盘。
靳琛回到简家,发现别墅里安静得很,只有悠扬的小提琴声。
进门就是饭菜香味,简夕站在二楼的楼梯上,沉浸地拉着小提琴,侧影婀娜。
靳琛听了一会儿,这曲子拉得流畅悦耳,他一下子就想到了靳鸿生日宴那天的or una cabeza。
虽然在演奏情绪上有点细微的不同,但也许,不同的心情下就是会演奏出不一样的感情来。
一曲结束,简夕放下小提琴,她刚一转身,这才发现一楼里,那个贵气逼人的男人正注视着自己。
“靳总抱歉,方才太投入了,没有发现你回来。”简夕穿了条吊带长裙,抱着琴,一步一步从楼上下来,走路时裙摆一漾一漾的。
靳琛问“其他人呢”
“哦,我爸他公司有事,晚上可能回不来了,金姨的儿子放了暑假,他去照顾儿子了。宁宁她不清楚,她经常晚上出去,去哪也不跟我们说。”
靳琛没说话,迈步就要上楼。
眼看着靳琛要上去,简夕跟了一步,说“对了,宁宁出门之前说,你回来之后让我看着你吃药。”
靳琛停下来,回头。
“她说你肯定不会吃,她不放心你,所以让我一定要提醒你,看着你把药吃下去。”
靳琛的确实没有好彻底,今天在公司,头总是沉沉的。
他也不喜欢吃药,所以白天一直都没吃药。
简夕把小提琴放在沙发上,然后拿起茶几上的药盒,说“药在这里。哦,对,还没有水,我去给你倒杯水。”
简夕到厨房去,倒了一杯温水回来,透明的玻璃杯,里面还泡了一片柠檬。
她把这杯水递到靳琛面前,说“快吃了吧,不然宁宁肯定要担心的。她回来也会怪我。”
走了也还在担心他在病着吗
不是在假装,也有一丝真心吗。
靳琛喉头微动,简夕等到手臂都僵了,他才伸手接过那杯水。
再然后,拿起茶几上的药。
大概是完成了妹妹交代的任务,所以终于松一口气了吧,简夕的肩膀明显松弛了下来。
靳琛吃过药,把水杯递给简夕,简夕说“再多喝点水吧,你生病了,柠檬水补维c的,你也能早一点好起来。”
靳琛没动,简夕又补了一句“不然宁宁会担心的。”
“”
他把剩下的温水喝下去,简夕彻底松下来,同时心底又多了点恨。
想哄靳琛把药吃下去,居然还要以她那个便宜妹妹的名义,怎么到处都是她
不过没关系,等过了今晚,属于她的都会夺回来。
简夕把杯子送回厨房,在靳琛看不见的地方,全没了强装出来的淡定模样,她心跳得极快,用水龙头冲洗杯子。
脑海里回响着白天时,她跟金姨的对话。
就是这个位置,她担心地问金姨“靳琛不会发现吧”
金姨的声音沉稳得是那么可靠“不会的,水里放了柠檬,就算有其他味道也会盖过去,你放心去做就是。”
说完,金姨也有些激动“大小姐,你的福气就要到了。”
“嗯。”简夕的脸颊红了红,“我会照做的。”
简夕出去后,她本来还担心靳琛会走,没想到靳琛居然坐在沙发上,用手抚着小提琴的琴弦。
“你这琴不错。”靳琛说,“你会拉小提琴”
“想不到靳总还会识琴。”简夕受宠若惊,赶紧在靳琛的身边坐下,似是要为他介绍琴,她坐得近了些,“是的,我很小就在学琴了,因为还算有天分吧,十几岁就拿了很多国外的奖,毕业后就进交响乐团了。”
靳琛点点头,问“能再拉一遍or una cabeza吗”
这首曲子流传很广,不止一部奥斯卡电影用它做过配乐,以它配乐的片段还出过影史经典。
简夕大喜过望,没想到靳琛会对她的小提琴感兴趣,她拿过她的琴,说“好久没拉过这首了,我试试,拉得不好你不要笑我。”
靳琛点头。
简夕站在客厅里,调好琴,把琴搭在颈窝,一手执起琴弓,手臂缓缓动了起来。
轻松悠扬的琴音倾泻而出,音乐是动听的,只是它传达出来的那种感情,却远不是当日的感觉。
少了几分灵动和丰沛,多了一些技巧性。
太过规整,像是随处就能听到的琴音,毫无个人风格。
靳琛寻了这么久,本以为能找到那个与当年一模一样的琴音,想不到真的找到了,居然这么平庸。
他兴趣全无,但是涵养使他坐在这里,听完简夕的这一曲。
结束后,简夕累得喘了口气,面含期待地看向靳琛“献丑了。”
“没有,你拉得不错。”只不过他不爱听。
“靳总太捧场了,您是喜欢这首曲子吗我听得不怎么多,只是会一点点。”
“是我一个亲人喜欢。”
说到这儿,靳琛已经不准备再谈,他站起身,大脑忽然一晕,整个人都都变得混沌了起来。
他这才发觉他的身体比昨天还要热,有一种破体而出的**在撕扯着他的理智,身为男人,他很清楚自己需要什么。
靳琛表情蓦地一变,抬头看过去,简夕像是吓坏了,她赶紧过来扶着靳琛。
“靳总,你怎么了没事吧你的身上怎么会这么热”
她“好心地”把手贴上靳琛的胸膛,整个人穿得又少,在这种情境下,她的声音,她的身体,全都使他的理智更加减退。
**在折磨着他,他的心脏狂跳,身上有火在窜,他受不了了。
他掐住简夕的手臂,一把将她抓进了一楼的客房里。
“靳总,你要干什么”
靳琛关上房门,房间里没开灯,暗得让人害怕,也让人心动。
简夕嘴上叫着,身体却没怎么挣扎,她红着脸,已经很顺从地被靳琛压在了床上。
靳琛的身体很热,他握住简夕的两只手,固定到她头顶上方。
简夕从没被人这样对待过,她害怕地闭上眼睛,除了嘴里没有做过任何反抗。
靳琛用最后一丝理智撑住自己,他一把扯掉领带,把简夕的手腕跟床头绑在一起,打了个死结。
身下的简夕意识到自己被绑住了,她心里很奇怪,难道靳琛是喜欢这样的风格吗
她的思绪还没过完,身上忽然一凉,黑暗中,只见男人晃动着站起身,开门从房间走了出去。
并狠狠关上了门。
简夕傻了眼,怎么会这样她怎么就被绑住了绑住之后呢怎么出去了
“靳总靳总你去哪你放我出去啊”
无人回应。
“靳琛你是不是男人”
靳琛出了别墅,根本听不到别墅里面的人的呼喊,事实上他也毫不关注,他也没有那个理智了。
他现在可以敏感地体会到身上哪一处在跳动,心脏,脉搏,脖颈的动脉,还有他的太阳穴,等等。
跳得他快要疯了。
他急需发泄一些什么,又不知怎样去发泄,他甚至没有时间去恨给他下药的简夕,他只需要把那股邪火释放出去。
忽然,一辆车缓缓开进了院子里。
啪一声,简宁从驾驶位置上下来,看到院子里的靳琛,她三两步走上去,拉住他的手“老公,你怎么出来了没发生什么事吧”
靳琛在月光下面看着她。
她穿了一条半身裙,上面是很短的长袖针织衫,在纤腰和锁骨之间,裹住了是漂亮的胸型。
红唇饱满,娇艳欲滴,他记得她就是用这张小嘴,整天在他耳边给他进行洗脑,什么“想你想得吃不下饭”“不能没有你”“没有你我什么都做不了”,粘人得很。
这会儿她眼神关切,微卷的秀发因为焦急有些乱了,却更有风情。
不那么规整的,凌乱的。
像那天在暴雨里。
他忽然觉得这女人可恶,他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许是那些残存的理智彻底吞噬了他,他只想狠狠惩罚她,或者是,拉住一个人跟他共沉沦,跟他一起堕落在这个夜晚吧,抛却那些爱恨,什么都不谈,只谈**。
靳琛将她按在车上,用力地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