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部分人员的离开,所造成的损失,是许多年都弥补不回来的
大名鼎鼎的中央调查部是如何成立的,竟然找不到任何批准文件
这些事今天回想起来,仍然令人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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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比较起来,杜自远的情况要稍微好一点。
在确定他的职务和级别时,考虑到他原在华北局敌工部任侦察科科长,属军队系统,是正营级。
他后来在武凤英的皖赣山区游击支队任政委,虽然是地方武装,好歹也相当于正团级。特别是后来皖赣山区游击支队被改编为团级的正规军,杜自远的这个正团级级别就更明确了。
总参谋部干部部的同志找他谈话时,也正式确认了这一点。
因此明确他的军队级别为副师级,在总参联络部里担任处长职务。
杜自远独自一人时,偶尔想到他的级别,也只能在心里叹息一声。
一九三九年,他改编武凤英武装时,就已经是正团级了。十几年后,他只能被定为副师级。他每每想到这里,就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终归,他还是有了这样一个级别。许多同志牺牲了,没有活到今天,又何谈什么级别呢
所以,杜自远在这段时间里,就不得不用很大的精力去安抚留下来的同志,努力让情报工作走上正轨。
也正是由于这些原因,一九五五年七月,中央又决定,军委总参谋部联络部以及其他一些部门,调整合并为**中央调查部,作为中央的直属机构。
今天回想这次调整,大概应该算是对以前的那次调整,一次不言自明的纠正吧。
杜自远就在这次调整中被任命为中央调查部二局副局长,行政级别为正局级。他同时又兼任军委总参情报部二局的副局长。
用今天的眼光来看,中央调查部与军委总参谋部下属的情报部,无论是工作还是人员,都有一些重叠。甚至可以说,他们其实是一个机构,但有两块牌子。
这就是杜自远在当时所处的变动中的历史时期。对此,确实没有什么好说的。
另外要说的是,**中央调查部这个部门,在很长时期里,都是一个秘密存在的机构。它的名称从未在党内的任何文件上出现过。即使在中央会议的参会名单上,它也仅仅被称为“西苑的机关党委”,或者,直接称为“西苑100号”。
无论你是什么人,多么仔细,你在北京市过去和现在的地图上,都找不到“西苑100号”这个地址。
到了这个时候,杜自远的工作才算安定下来。
但这几年的工作变动,人员变动,确实使杜自远疏忽了“水葫芦”这件十分重大的事。杜自远也一直以为,杨克勤早已收到他的报告,并且已经采取了相应的措施
但是,今天接到杨克勤的电话,才让他明白,解放初期,杨克勤并没有收到他的报告,也就没有采取任何调查或补救措施。
到了现在,华北局情报部早已消失,中央社会部也早已消失。党和军队领导下的情报系统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员流动更是巨大。
“水葫芦”究竟隐藏在哪里,现在更难以确定了
4-1
杜自远驾驶着这辆破旧的美式吉普车,穿过长长的后来被称为中直路的崎岖土路,向城里驶去,心里却深深地为此不安。
因为杨克勤的电话,仅仅是他心惊肉跳的一件事。
还有另外一件事,同样让他心惊肉跳,甚至更严重
就在接到杨克勤的电话之前,他刚刚和他分管的两个处长开完一个小会。
这个会上主要讨论内容,是布设在南越金兰湾的一条秘密联络线,于一个月前突然中断,并且原因不明。
偏偏就在两天前,金兰湾发生了一件震惊世界的大事,南越共和国总统府秘书长阮其波被人刺杀据新闻报道,凶手是来自红色中国的特工
杜自远知道,他从来没有下达过这样的命令,这是西方舆论在造谣。
但阮其波被刺杀,和秘密联络线中断,这两件事是否有联系,目前他还难以判断。
但这件事并不是孤立的,它还有另外一面。
三个月前,也就是一九五七年年初的时候,苏联驻华大使馆一等秘书多恰罗夫同志,经外事部门联系,秘密会见中央调查部二局局长老罗。
杜自远因为负责南亚方面的情报工作,也参加了这次秘密会见。
多恰罗夫是一个瘦高而结实的人,体格非常强壮。头上铁灰色的头发整齐地梳向一边,浓密的眉毛下有一双过于机警的眼睛,显得有些阴沉和多疑。
他是苏联国家安全委员会克格勃在苏联大使馆的负责人,平时极少露面,更是不苟言笑的人。
他们会面的地点是在王府井南边的一条小街里。
那里是中央调查部的一处秘密的工作地点。
那里的工作条件,当然要比杜自远现在的芦席棚子好多了。
在这次秘密会见中,多恰罗夫先生难得地露出一点笑容,和他们友好地握手,然后在会议桌旁坐下来。中央调查部的一位女同志为他们做翻译。
多恰罗夫笑着说“我的同志们,很高兴见到你们。说一句真心的话,我不想耽误你们太多的时间,我更喜欢直接的说出我的想法。”
罗局长也微笑地说“多恰罗夫同志,有什么话请你尽管直接说出来。”
多恰罗夫说话时拉开了发表演讲的架式。
他说“首先,我非常感谢中国同志对越南南方解放事业的支持。你们成功地帮助他们取得了奠边府战役的胜利,这一仗彻底改变了越南武装革命的发展方向。这非常好但是,我想你们也知道,美帝国主义插手了越南南方,想把那里建成他们新的殖民地。我们坚定地和越南同志站在一起,无私地支持他们的解放事业。我相信,中国同志也和我们抱有同样的宗旨,并且愿意为越南南方的解放事业做出贡献”
杜自远注意到,罗局长的脸上已经露出非常和善的笑容,并且频频点头。
老罗说“多恰罗夫同志,请您继续说。”
这时,多恰罗夫松开脖子上的领带,更加放松地点燃一支烟。
他愉快地喷出一口烟说“罗,官方语言,我们差不多已经说完了吧”
老罗不动声色地向他点点头。他后来告诉杜自远,他已经预感到今天夜里的这次会见,有些特殊情况
多恰罗夫收起他过于热情的笑容,灰色的眼睛闪出尖锐的光,盯着老罗。
他说“罗,还有这位杜同志,我很遗憾地承认,我们的力量主要是在北方。在南方,我们几乎没有任何可用的力量。相信你们明白我说的意思。”
老罗没有说话。但杜自远心里是明白的,多恰罗夫指的是情报方面的力量。
多恰罗夫继续说“罗,我知道你们是有力量的,特别是在越南南方。你们有很强的力量。因此,我们希望和你们合作,无论是在人员方面,还是在情报方面。”
罗局长终于开口说话“多恰罗夫同志,我想知道,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多恰罗夫平静地注视着老罗,“罗,你们一定清楚,法国人被赶出去后,美国人介入进去。我说的是南方。我希望,我们能有一些作为,改变那里的政治生态。最后,我们希望越南的南北方实现统一。这就是我们的目的。”
这次中苏两国情报人员的秘密会见,多恰罗夫明确提出,在南亚的情报工作中与中国方面合作。具体的讲,就是对南越吴庭艳政权的情报工作。
多恰罗夫提到的这件事极其敏感。
中调部二局目前正对多恰罗夫提出的建议进行研究,甚至还没有进入向上级请示的阶段。
但仅仅两个月后,中调部布设在南越金兰湾的一条联络线就失去了联系这不能不让杜自远感到紧张
他现在能做的,也不过是进行调查,看看是什么原因造成这条秘密联络线的中断
4-2
这个时候,杜自远在北京饭店门前停好他的旧吉普车。
他看见自己那辆落满灰尘的旧吉普车,在一长排擦得可以照见人影的轿车中间,显得那么寒酸落魄,忍不住苦笑一下。他转身走上饭店门前的高台阶。
这座建于1907年的北京饭店,是市内最好的饭店之一。
现在已经收归政府所有。从外地进京的党政军高级干部都住在这里。
但饭店里面的装饰并没有变,仍然保持着欧洲奢华的巴罗克风格。
杜自远再次感觉到自己这一身蓝色的旧卡叽布制服显得那么格格不入。他隐约察觉的是,有些高级干部,已经开始追求服饰、住房和汽车了
他走到316号房间门前,轻轻敲了敲门。房门立刻就打开了。
虽然将近十年未见,杨克勤仍像他在华北局情报部时一样,瘦削、冷峻、严肃。
他把杜自远让进门,一点沙发,让他坐下。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