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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退退退下! 第57章 第57章 无名

作者:布丁琉璃 分类:科幻 更新时间:2024-09-13 18:05:09 来源:就爱谈小说

养心殿内, 萧长宁拉着萧桓的手, 望着他包裹得如同粽子似的掌心,蹙眉叹道“这是皇后刺伤的”

“不是。”萧桓神情有些憔悴, 眼下一圈淡淡的青, 没精打采道, “是朕自己扑上去弄的。”

他显然是一夜未眠,又向来爱哭,说话之时嗓音沙哑, 眼中通红, 仿佛又回到了之前孤立无援的模样, 有些可怜。

萧长宁对自己唯一的亲弟弟, 总是狠不下心的。她也曾有过波澜起伏,但感情之路还算是两情相悦,不明白萧桓怎么就同梁幼容弄成这般局面了。

“阿姐,这件事我想瞒下来, 你别同别人说好么”萧桓眼底有些乞求,勾着嘴角自嘲一笑, “若是让诸位卿家知道,又要闹腾着废后了。”

萧长宁心想你就不能乖乖听大家的话废后吗非要这般折腾自己也折腾她

“皇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萧长宁忍不住多了句嘴,“你而今身份大有不同,一举一动都关乎国脉民生, 别说是被伤成这样, 就是掉一根头发也得让百官心惊几天。现在和皇后闹成这样, 如何收场”

萧桓想了一会儿,垂下过于浓密的眼睫,望着自己掌心绷带上渗出的褐色药汁发呆,半晌才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罢,现在,朕和她都需要好好冷静。”

今日天晴暖和,前几天的积雪化了,水珠如帘,从瓦楞间滴落阶前,也落进了萧桓的心里。

“桓儿,容阿姐多句嘴,梁幼容本性不坏,就是性子太死板了些。不管怎样,她的家族是因你而覆灭,她即便不记恨你,但肯定原谅不了自己。”萧长宁开解道,“她觉得自己是梁家的罪人,这其实很傻。一边是自己的丈夫,一边是自己的亲人,她找不到一个可以支撑她的平衡点,就像是闯入了一条死胡同,找不到出口和方向。”

萧桓双肩一颤,抬眼看她。

萧长宁道“她心中的弦绷得太紧,你如此逼她,她会受不了的。”

“朕没有逼她。”萧桓握紧受伤的五指,即便是伤口疼痛也不曾松开,低声道,“朕只是只是不知该如何留下她。”

“她在你心里,竟有这般重要么”萧长宁反问,“还是说,你对她只是求而不得的不甘”

“朕”

萧桓直起背脊,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辩驳,然而嘴唇几番张合,又只能颓然地闭上,垮下双肩道“朕只知道,一想到她会走,朕会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觉,胸口像是被巨石压着,又闷又慌。”

“你们都太年少了,还未做好承担一切的准备,稍有波折便起风浪。”萧长宁托着下巴,神情淡然,但眼睛是看透一切的通透,缓缓道,“而且,你发现了没有”

“什么”萧桓愣愣问道。

“一提及皇后,你一直在强调离了她你会不安,会心疼,会难受,却从未想过她强留在你身边,是否也会不安,会心疼,会难受”

萧桓彻底怔住。

萧长宁伸手,隔着燃香的案几点了点他的额头,轻声道“傻皇上,你对她的好,都不是她想要的啊。”

萧桓茫然道“那她想要什么呢”

萧长宁想了想“你知道的呀。”

回想起昨夜皇后宁可背负弑君的罪名,也要从宫中离开的决然,萧桓心中一痛,抿唇道“决不”

他睫毛抖着,眼里却像是在和某个无形的对手较量似的,闪着倔强的光。萧长宁真是服了他了,轻叹道,“你看,你们谁也不肯让步,问题如何解决呢”

“朕会对她好,对她很好,她会回心转意的,会像当初祭祖册封之时那般,坚定地握住朕的手,一辈子都不分开。”说着,萧桓自己都哽住了,声音越来越小。

片刻,他深吸一口气,有些可怜地问萧长宁“阿姐,你当初和沈提督,是如何相爱的呢”

未料他会将话题转到自己身上,萧长宁明显一怔“什么”

“当初你嫁去东厂时,明明也是和沈提督势不两立的,就像是现在的朕和皇后一样。”萧桓微微前倾身子,像是在等待一个救赎,无措道,“为何你们能走到一起,朕和皇后却不能呢”

萧长宁认真地想了想这个问题,而后笑道“若是当初沈玹敢伤害你,或是用强硬的手段将我拘禁在东厂,我定是不会与他在一起的。皇上别看他面相凶恶,声名狼藉,可他不曾伤害过我或者我唯一的弟弟,也不曾限制过我的自由,他愿收敛爪牙诚心待我,这便够了。”

萧桓咬着唇,没说话。

“他曾在我高烧之时亲自抱着昏迷的我回府医治,也曾在我被锦衣卫反贼挟持之时孤身犯险,说出来皇上可能不信,是本宫先动了情。”

萧长宁笑了声,眼底有化不开的温柔缱绻,“可即便如此,在我向他向表明心意之后,他仍提出要给他一个月来追求我,他说,不能仗着我喜欢他,就让他不劳而获他处处护着我,为我着想,我有什么理由拒绝他呢”

萧桓有些失神,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不懂。

萧长宁端起温凉的茶水抿了一口,说“两个人在一起,给予永远比索取重要。”

萧桓眼底有湿意,垂着头闷声道“真的是朕错了吗”

“也不能说对错,或许你们两人都需要时间来长大罢,强行捆绑在一起只会适得其反。”说罢,萧长宁放下茶盏,“皇上好生想想,记得找个嘴巴严实点的太医换药。”

萧桓点了点头。

萧长宁想起今日此行的目的,除了探望萧桓伤势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她想了想,直言道“我知道皇上想重用锦衣卫,制衡本就是帝王之术,我不该干涉议论,只是有句心里话想同你说。”

一提到锦衣卫,萧桓多少是有些心虚警惕的,老实道“阿姐请说。”

“东厂向来是直接听命于天子的,许多台面上做不了的事都得靠东厂替你摆平,更何况还有我在东厂。”萧长宁逆着光一笑,温声说,“既然双方能互惠共利,你便没必要逼我在东厂和你之间做个选择。你和他,都是我此生最重要的人。”

萧桓眼里有掩饰不住的失落,扭过头不悦道“原来阿姐是替他来做说客的。”

“是我擅做主张,与他无关的。”萧长宁认真道,“而且你知道的,我今日特地来此,不是为了他,更多的是为了你。”

萧桓也有些意识到自己方才说错话了,头埋得更低些,低声道“朕知道了。锦衣卫是一定要握朕在手里的,至于东厂,只要沈玹不做什么欺君犯上之事,朕也就没有精力管他了。”

这番话兴许半真半假,但萧长宁依旧松了口气。

她起身辞别,“你好好养伤,我过些时日再来看你。”

萧桓起身要送她,被她制住“别,你现在是皇上,坐着罢。”

萧长宁走过文华殿,看见初春的芽苞已在不经意间跃然枝头,斑驳的残雪还未完全消融,但桃枝的蓓蕾已初具雏形,约莫再过十天半个月,就能嗅到久违的芬芳了。

墙角的梅花大多凋零了,唯有一枝还孤零零地绽放些许血色,看起来固执又可怜。萧长宁停了脚步,忍不住向前折下那朵最后的梅花,放在鼻端嗅了嗅。

许是心有灵犀,她总觉得有什么人在远处看她。抬头望去,十丈开外的宫墙下站着的,不是沈提督是谁

萧长宁不觉微笑,加快步伐朝他走去,沈玹已是抬步朝她走来。

两人相隔两三步时,萧长宁倒是自己忍不住了,举着那支梅花轻快地扑入他怀里,笑着说“也就大半日不见,怎么感觉过了好久呢。”

沈玹伸手环住她,俯下身。

萧长宁面色微红,将手中的梅枝隔在两人相隔咫尺的唇之间,阻挡他在宫中做出非礼之举。微凉的花瓣扫过沈玹的唇,清香弥漫,沈玹的眸色更深了些,正要拨开花瓣一亲芳泽,萧长宁却道“送给你。”

她举着这初春之时不应景的最后一枝梅花,像是举着全世界,兴冲冲地送到沈玹面前。

沈玹的心一下就软了下来,仿佛周遭的肃杀之气都随着这枝不太美丽的红梅消散,化作春意融融。

沈玹伸手去接那枝花,极为珍重小心地模样。萧长宁却是目光一动,想起了什么坏主意似的,折下一朵红梅别在他镀金的乌纱帽檐边。

沈玹的五官是凌厉且俊美的,眉宇间有常年不散的阴寒之气,并不柔美。此时红梅颤颤巍巍地别在他的鬓角,倒让他过于锋利的五官柔和了不少。

沈玹长眉一挑,并不想做这般女子打扮,便伸手想要拿下那朵红梅,却被萧长宁慌忙止住。

“很好看的。”萧长宁眯着眼睛,红唇轻启,极为风雅地低声耳语,“天人不敢看尔笑,唯恐一念坠红尘。”

沈玹抬到鬓边的手顿住了。

他一生恶名无数,有人骂他跗骨之蛆,说他是刽子手,是修罗,可头一次有人夸他为胜似天人。尽管他并不在乎自己的相貌如何,但萧长宁喜欢,他仍是开心的,这点开心也顺着嘴角攀上了眉梢。

他更用力地环住萧长宁,碧空如洗,两人的身躯挨得极近,阳光下的影子几乎融为一体。

“殿下今日说话,怎的如此好听”沈玹别着那朵红梅,刻意压低的嗓音带着愉悦。

萧长宁没什么底气地说“大约是,比昨日更喜欢你了”

沈玹的瞳仁幽深,说“你知道撩我的后果的”

“本宫做什么又撩你了”萧长宁顿觉冤枉,奇怪地看着他,“说句实话也是撩沈提督,你何时变得这般定力不足了”

沈玹懒得与她唇枪舌剑地辩驳,索性强势地吻住了她的唇,如愿以偿地亲到芳泽。

长宁长公主一向是擅长顺杆而上的,这张嘴,唯有含住的时候才会老实点。

片刻,萧长宁红着脸推开他“够了,别闹了。”

沈玹意犹未尽地舔舔唇,与她并肩行在空旷无人的官道上,问道“你去见皇上,说了什么”

萧长宁捂着被吮得嫣红的唇,含糊道“你猜本宫说了什么。”

沈玹只是笑而不语,眼神落在她身上,如同看没有秘密的空气。

萧长宁哼了声“明知故问。”

两人出宫坐了马车,在微微摇晃的马车中做了点见不得人的事,回到东厂门口时,萧长宁的腿还有些微软,瞪着罪魁祸首,好一会儿才有力气下车。

刚进门,吴有福便迎上来道“厂督,方才洛阳苏家的长公子托了关系进来,想求您赏脸与他一见。”

沈玹神情冷淡“洛阳哪个苏家”

吴有福笑道“排不上名号,叫苏棋,约莫是个有钱的乡绅子弟,想花钱托您的关系买个入仕为官。”

沈玹拧眉,语气冷了下来“这种事,难道还要本督教你怎么做”

吴有福立即不笑了,放缓语调道“属下自然知道厂督的为人,已经将那苏家的公子赶走了,只是那苏家公子说什么也要将随礼留下。说起来,他送的礼与旁人不同,是”

“扔了,莫要本督说第二遍。”沈玹拉住萧长宁的手,头也不回地穿过中庭,“以后再有这般不知死活的玩意送上门,杀了便是。”

吴有福不敢再多言。等到沈玹的背影离去,他才摸了摸后脑勺,为难地自语道“可是苏家送的那张二石良弓的确是时间珍品,配金漆雉羽箭,威风凛凛。”

他略一沉思,自作主张地想丢了实在可惜,不如送给蒋射罢了。

而入了门,萧长宁似笑非笑地看着沈玹,道“你们东厂还管卖官鬻爵的活儿”

沈玹解了蟒袍官帽,只穿了一身玄青色的窄袖武袍,坐在案几后嗤道“东厂如日中天,总有几个鼠辈想冒死走捷径。”

总有人相信富贵险中求,想抱东厂大腿的人多得是,倒也正常。萧长宁并未放在心上,只同沈玹玩笑了几句,此时就当揭过。

转眼到了三月,开了春,京师一片花红柳绿,春意盎然。

三月初十是越瑶的生辰,萧长宁记挂她,便搜罗了一套名匠锻造的胡刀给她。谁知送去锦衣卫北镇抚司,却被她手下的刘千户告知,越瑶一早就归家去了,并不在府中。

萧长宁只得将生辰贺礼托付给刘千户,自己又返回东厂消遣去了。

而此时的越瑶正抱着一坛酒走在京师城外的官道上,被身后的三个小孩闹得头疼。

这三个孩子两男一女,俱是七**岁,乃是她两位战死的兄长的遗孤。二嫂难产不幸去世,孩子们便一并交给了大嫂徐氏抚养。

官道两边栽满了梨树,此时盛春时节,数里梨白若雪,官道上积攒了一层飘落的梨花,踩上去十分绵软。这些梨树全是大嫂一人栽种的,花了整整七年,在官道旁种出一片望不见尽头的雪白。

一开始,越瑶并不理解大嫂为何要执着于栽种梨树,直到有一年花开,她与大嫂并肩坐在梨树下饮酒,微醺的大嫂眼睛湿红,指着头顶漫天的纯白道“妹妹你看,这梨雪飘落,像不像我与夫君相守白头”

那时越瑶才明白嫂子一直坚持的是什么是她渴望与夫君白头偕老的夙愿,是她此生无法实现的执念

“姑姑,姑姑”小孩们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后闹腾,将她的思绪从遥远的过去拉回。孩子们像膏药似的挂在她腿上,眼馋地望着她怀中那坛上好的梨花酒,嚷嚷着,“姑姑,我要喝”

“我也要喝”

“臭小子,毛都没长齐喝什么喝”越瑶今日破天荒穿了裙裳,行动不便,只能拼命甩开这群粘人的小家伙,头疼道,“若是被两位哥哥知晓我教唆你们喝酒,非得从地底跳出来拧断我胳膊不可”

小孩们仍是眼巴巴地叫着“姑姑,姑姑,姑姑”

越瑶挨个给他们脑袋上敲了个手栗子,怒道“咕咕咕咕,你们属鸽子的吗真是的,连过个生辰也不让我清净会儿。”

说罢,她仰头望着头顶茂盛粗壮的梨树枝干,足尖一点,灵巧地攀上高枝,藏身在那一堆馥郁芬芳的梨花白中,找了个舒适的角度斜躺着,枕着胳膊喝起酒来。

侄子侄女们在树底下可怜巴巴地咽了会儿口水,知道馋不到梨花酒了,呆了一会儿便各自散去放纸鸢玩。

四周一下清净起来。

难得清闲惬意,又有往事下酒,越瑶不知不觉便喝完了整坛,后劲上来,醉的不行,迷迷糊糊就在树上睡着了。

这一睡从正午睡到午后,直到远处有马蹄声由远及近,来得急促。

越瑶被扰了清梦,全然忘记自己还在树梢上躺着,便揉着眼睛不自觉翻了个身

哐当

怀中的酒坛坠落,摔碎在那匹乌云盖雪的马蹄前,惊住了打马而过的过客。

马是极为高大强壮的军马,马背上的人一袭黑衣,身量挺拔劲瘦,发丝一丝不苟地束着,他勒马抬头,英气淡漠的眼睛紧紧锁住梨花深处,像是蒙着一层清冷的雪雾,是双很漂亮的眼睛。

黑衣公子的随从纷纷按着腰间的刀剑,喝道“何人在此埋伏”

然而花丛中并未有人回应,一阵窸窣的抖动过后,梨花簌簌,接着,一条带着酒香味的身影直直地从花冠中坠下,准确无误地落在

那年轻的黑衣公子的怀中。出错了,请刷新重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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