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韵 第十九章 任督二脉

为了摆脱官兵的追捕，每日天明之后，跟随着唐赛儿的圣教信徒，都是匆匆吃过早饭，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去往大海的方向。

除了晚间休息，他们没有时间生火做饭，一日三餐都是干粮、凉水。

但今日早饭之后，信徒们破天荒没有行军，收拾好营帐之后，或靠或坐，都在等待圣母的命令。

唐赛儿、丁谷刚、董彦皋都聚集在重伤员所在的营帐。

李志贤左手持一把小刀，右手握着鱼阳剑，小刀轻轻压着露在杨定方体外的一小段箭杆，鱼阳剑猛地一画，将紧挨着箭头的皮肉切开。

他面色沉静似水，但心中却是非常紧张，额头上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原本以为只要切开皮肉，就能将箭头拔出，然后止血、消炎，没想到切开皮肉之后，他的担心终于被证实箭头在体内停留的时间过长，已经生锈了。

如果强行拔出箭头，摩擦的时候，箭头表面的铁锈必定有一部分留在体内，铁锈或许不会致命，但留在体内总是隐患，天阴下雨的时候，体内就会隐隐作痛，还有可能引发体内炎症。

除非二次手术将铁锈出去，否则，就算今日手术成功，杨定方一辈子就是废人一个，只会吃饭不能劳动。

杨定方明显感觉到疼痛，虽然没有叫出声来，但身子不住地颤抖，口中的棉布被咬得变了形，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

丁谷刚见李志贤停住手，知道情况不妙，便皱起眉头，“李统领，杨兄弟的伤情如何”

李志贤沉默不语，唐赛儿忙摆摆手，让丁谷刚不要说话。

少顷，李志贤的心中重新设计了方案，既然无法直接拔出箭头，那只能将创口四周的皮肉都割开，在取出箭头的过程中，只要表面的铁锈没有受力，就不会留在体内，不会引发新的炎症。

他让凌茹雪向创口撒上少许止血药粉，先控制住流血，然后一点点割开箭头四周的皮肉。

“李统领，不好了，杨兄弟晕过去了”

李志贤停下手中的鱼阳剑，扭头一看，杨定方果然晕过去了，不过，这是痛晕的，不碍事，如果能加快速度，在杨定方醒过来之前完成手术，他也少受一些痛苦。

丁谷刚却是不干了，“李统领，杨兄弟晕死过去了，快想办法”

李志贤不为所动，手上的动作却是更快了，不一会儿，箭头四周的皮肉都被割开，嫩肉倒翻过来，像是沾了血的太岁，狰狞恐怖。

他忍住呕吐的感觉，用左手的小刀轻轻拨动箭杆，箭杆移动的幅度很小，显然卡在两根肋骨之间。

李志贤又将一根肋骨上的筋、肉去尽，方才缓缓取出箭头。

周围的人都出长出一口气，但李志贤却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心中暗道“侥幸”，如果箭头整个钻入肋骨之内，那就麻烦了，除非将肋骨锯断，取出箭头后，再将肋骨修复。

如果这样，手术的难度将大大增加。

杨定方尚未醒来，但呼吸逐渐均匀，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了。

丁谷刚心中暗惊，围在杨定方的四周紧张不安地踱着脚步。

李志贤在创口四周喷上蒸馏酒消毒，用了大量的止血药粉，再用纱布包扎好，这才抬起头，“如果两日之内不会发炎、发烧，命应该保住了。”

丁谷刚一愣，随即道“李统领的意思，杨兄弟还会致残”

“应该不会”李志贤查看着箭头，箭头表面的铁锈，呈现凹凸不平的沟壑状，他也不确定是否有铁锈留在杨定方的体内。

不过，万一发生这样的事情，他已经无能为力，现在只能安慰围在四周的众人了。

唐赛儿调匀呼吸，用一种异样的目光打量着李志贤，“志贤，现在怎么办”

“回圣母，杨兄弟的伤情比预想的严重得多，身子暂时不能碰撞，只能独自躺在平板驴车上了，”李志贤道“孙定东、赵定图二人伤势轻得多，虽然暂时无法行走，不过，用担架抬着，只要抬担架的兄弟们小心些，应该无碍”

唐赛儿的脸上，恢复了平静，似乎没有任何表情，因为李志贤为杨定方治伤，已经耽搁了大半个时辰，必须尽快动身。

她冲着凌茹雪道“走吧，照顾好重伤员”

“是，圣母”凌茹雪让大部分信徒带着轻伤员先走，只留下护卫和少量信徒，两副最简易的木制担架上，铺上厚厚的麦秸，她亲自用手试了试，感觉到麦秸的厚度够了，方才让人将孙定东、赵定图抬上去。

八名护卫和信徒，抬着两副担架先走。

平板驴车上也是铺上厚厚的麦秸，六七名信徒小心翼翼地抬起杨定方，让他平躺在平板驴车上，为免驴车颠簸，杨定方的腋窝和双腿处，都用绳索绑缚在平板上。

唐赛儿走在队伍的最后方，丁谷刚和董彦皋几乎与她并肩而行，董彦皋面色平静，因为孙定东、赵定图、杨定方和几名轻伤员被李志贤医治，他比昨日轻松了不少，丁谷刚则是阴沉着脸，微微低着脑袋，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一路急行，至天晚方才歇脚。

晚饭之后，凌茹雪给李志贤传功时，不觉大吃一惊，“志贤，这才隔了一日，你的武功为何大进”

“大进难道是圣母”

“圣母怎么了”

李志贤便将圣母昨晚帮助运功的事，仔细说了，“圣母说，让我加紧修习，等真气运行通畅了，就能进入养身阶段，雪儿姐，养神阶段与养气阶段，有什么不同吗”

“区别大了，养气是最基本的阶段，目的是聚气，但无法对敌，等到真气足够雄厚，打通任督二脉，贯通全身，运行自如，进入养身阶段，方能借助拳脚、兵器，运用真气对敌，”凌茹雪心中一动，黑暗之中，一双明亮的眸子显得熠熠生辉，“志贤，你伸出手来，对，就是这样，现在开始行功，我仔细查看一番。”

李志贤伸出双手，掌心正对着凌茹雪的掌心，将丹田内的真气在体内运行一周。

凌茹雪收回双手，口中喃喃道“这怎的可能，你修习元纯经才几日，不可能自行打通任督二脉，”忽地身子一震，骇然道“难道是圣母助你打通任督二脉”

“我也不知道，圣母没有明说，圣母只是”

“我明白了，一定是圣母”凌茹雪想得很多，志贤以护卫统领的身份，不但为圣母出谋划策，甚至还因此得罪了丁谷刚，圣母亲自传功，是让志贤提高自保能力，关键时刻，不至于沦为刀俎。

不过，这仅仅是的猜测，凌茹雪不便说出来，她悠悠叹道“我修习元纯经已经数年，尚未突破养身阶段，圣母助你行功，自身消耗很大，”顿了一顿，又道“这是圣母对你最大的恩赐，志贤，你一定要记住圣母的恩德”

“志贤明白，志贤不仅会记住圣母的大恩大德，也会记住雪儿姐的大恩大德”李志贤心中暗惊，自己不过是护卫统领，圣母为何消耗自身功力助自己行功

“贫嘴”凌茹雪嘴唇微微上翘，暗中白了李志贤一眼，“既然圣母意思如此，我自当助你跨入养身阶段，等过两日，我再授你一套剑法”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