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韵 第二十章 思绪周全

沈疃河发源于韩家窝洛大马鞍山，先是向南流转，在陈疃附近被山势所阻，折向东南，最后注入大海。

沿着沈疃河行走，倒是不缺淡水，唐赛儿他们身上又携带了充足的干粮，生活问题基本解决了。

唯一的担心，就是官兵。

唐赛儿身边的圣教信徒，连同护卫在内，一共只剩下四十八人，万一被官兵围剿，极有可能全军覆没。

所以，他们行进的速度很快，白日为了节约时间，都是吃干粮喝清水，连唐赛儿都是如此，根本没有时间生火做饭，只有晚上露营的时候，才有可能吃上一顿热汤饭。

除了李志贤为杨定方治伤耽误了大半个时辰的时间，一路之上，他们不是睡觉便是赶路，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

过了两日，一行人终于在沈疃河的尽头来到海边。

这是一座只有十余户的小村庄，百姓多是以捕鱼为生，村庄周围亦有不少耕地，油菜淡绿，小麦枯黄，周围田埂上淡青色的杂草，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项圈，环绕着耕地和村庄，放眼望去，一派田园风光。

现在并不是收获季节，田间地头耕作的百姓不多，只有寥寥老农手持铁锹肩扛二齿等，慢悠悠地在田埂上散步，他们时不时地停住脚步，在田间侍弄一番，全然忽略了唐赛儿这一群人。

李志贤极目远眺，发现田间的百姓，年龄都是很大，大部分人下颌都留着长须，心中不禁一动当地的青壮一个也看不到，应该是下海捕鱼了吧这些老农，或许以前也是捕鱼的好手，只是年岁大了，受不得海风海浪，只能帮助家人照看庄稼。

唐赛儿在庄外停下来，让信徒们就近休息，自己却是召见了丁谷刚、董彦皋，商讨买船的事。

丁谷刚凝眉思索片刻，终究忍不住，“圣母决定了吗”

唐赛儿自然知道丁谷刚的心思，但她不愿去往祖堂，“如果沿着陆路南下，没有路引，很难通过官兵设下的层层关卡”

“圣母放心，我们这一路南下，没有路引，不也是通过关卡了吗”丁谷刚道“大不了派人探索道路，夜晚再通过关卡”

“我们是通过了关卡，可是，伤亡呢”唐赛儿回头看了眼东倒西歪的信徒，心中不禁一酸，当初轰轰烈烈的时候，跟在身边的信徒有数万，如今只剩下四十八人，算是全军覆没了。

前有关卡后有追兵，万一与官兵相遇，自己身上一粒黄豆都没有了，如何突破官兵的围剿

“圣母”

“向祖堂方向撤退，会将官兵引入祖堂，稍有不慎，会让祖堂引火烧身，”唐赛儿摆摆手，道“我意已决，不必再言”

丁谷刚的眼中显出失望，他低下头什么也没说。

董彦皋忙道“圣母，现在天色未晚，属下带人去向百姓购买船只、粮食和物资。”

唐赛儿点头，“去吧，好生与百姓说，千万不要用强”

“是，圣母”董彦皋带着两名亲卫去了村庄，即便没有圣母的叮嘱，他也不会向百姓用强，万一百姓向官府高密，那就麻烦了

丁谷刚见唐赛儿、董彦皋都支持从海路南下，知道无可挽回，遂叹息一声，悄悄地退回去，和信徒们一样，躺在地里休息。

唐赛儿招手，让李志贤靠近她，“志贤，一旦董彦皋购买了船只，我们就要登船了，你仔细想想，除了淡水和粮食，还要准备什么。”

李志贤屈指一算，道“圣母，我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上岸购买补给，目前粮食应该不缺，但要准备大量的淡水、柴薪、蔬菜等，另外，还要准备水手、海航图、指南针”他忽地一惊，圣教的兄弟倒是可以充当水手，不过，渔民手中有海航图、指南针吗

即便董彦皋能从渔民手中购买到船只，渔船应该不会太大，很难经受真正海浪，船只在航行的时候，距离海岸线应该不会太远，或许不需要海航图，但指南针绝对不能少，船只在航行的时候，不可能太过贴近海岸线，也就是说，船只在航行的时候，肉眼不可能看到海岸线，必须借助指南针掌握方向。

唐赛儿并没有出过海，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形，“志贤，你列出清单，我让兄弟们前去准备”

李志贤列出一串长长的清单，交给唐赛儿，“圣母，这些用品，只要有银子，应该可以向附近的渔民购买，但海航图和指南针，恐怕很难买到。”

“嗯”

“渔民们虽然出海捕鱼，但一般不会进入深海，所以应该没有海航图，便是官府中，海航图也是非常罕见，市集应该买不到，”李志贤一面思索一面道“还有就是，在大海上航行，根本看不到方向，必须用指南针导航，不知道渔民手中是否有指南针”

唐赛儿微微皱眉，明亮的眸子霎时暗淡下来，“志贤，那怎么办”

李志贤心道，从海上向南方撤退，是自己提出的注意，别说唐赛儿，大部分圣教的兄弟都没有见过大海，他们怎么会知道海上航行离不开指南针

解铃还须系铃人。

自己提出的注意，必须自己解决。

李志贤思索片刻，心中忽地一动，忙道“圣母，我去向渔民购买一些器物，或许能自制指南针”

“奥，你要购买什么”唐赛儿的双目再次明亮起来。

李志贤道“都是一些生活用品，用不了多少钱”

凌茹雪主动道“志贤要购买什么，我陪你一起去吧”

“此事还真少不了雪儿姐”凌茹雪和李志贤携带者一些铜钱，辞别唐赛儿，从西面村口进入村庄。

凌茹雪和李志贤四处向渔民打听，但渔民们并没有什么航海图，他们出海捕鱼，一般距离海岸线不会太远，而且都是凭着经验在海上行船、捕鱼，基本上就是父传子，口口相传的那种。

李志贤有了准备，心里并没有多少失望，他问了多人，弄清了本地东南西北方向，又让凌茹雪向渔民购买了一些针线、铁丝，以及两个薄薄的瓷杯。

凌茹雪看着手中的针线，不觉抿嘴笑道“志贤，你如此年轻，思绪倒是周全，知道兄弟的衣服破了，需要补一补”

“啊”李志贤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雪儿姐，这些针线，可不是为了补衣”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