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辈和我的战争与和平 第27章 胶着

金兆文找到了能够消灭小鬼子的“捷径”，他不再徒劳地射击，而是投出威力更大的手榴弹。

连长让他注意隐蔽，单臂投弹，他记住了。可卧在战壕前单臂投弹力量太小，投出的距离不够远。他弯着腰，单腿朝堑壕的后壁上一蹬，身子借力前冲，往堑壕前一倒，如同短距离助跑顺势投出手榴弹。

手榴弹飞出去很远，由于延时长，没等落地便炸响，爆炸的威力更大，杀伤力更强。脑子挺灵的那振武在射击的间隙，冲着金兆文给出一个赞赏的微笑。

连长的赞赏和鼓励，让金兆文备受鼓舞。他的背具里，收集了十几枚日式香瓜手雷，他像只敏捷的小猴子，在堑壕里窜来窜去，专挑日军密集的地方投出他的“撒手锏”。

他终于找到了自己所擅长的用武之地。

日军的进攻被阻滞住了，可攻击的势头不减，依旧踩着同伴的尸体死命地往上冲。

互射的枪弹密集地交织在一起，爆炸声惨叫声不绝于耳，人类的**，在检验着自己制造出来的武器的杀伤力。

攻防的双方绞杀成一团，都在承受着巨大的伤亡，就看谁能够咬紧牙关，撑住一口气，挺到最后的那一刻。

老班长不会死守在一个地方射击，那振武也不会，那样只会成为固定的靶子。他们在战壕里四处游动，选择最适合的地点和角度进行反击，同时补充阵地上的空缺和薄弱环节，不给日军留下任何突破的可乘之机。

仗打到这份上，阵地上剩下的，都是在枪林弹雨中滚过几个来回的老兵。他们几乎不需要指挥，单凭着经验和本能，也知道自己该出现在什么位置上，该做些什么。

所有的神经都已经麻木，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射击投弹、投弹射击只要不被打死，手头上的这点活儿便不会停下来。

金兆文紧跟在连长的身后，连长手中的枪打到哪里，他的手榴弹便投向哪里。日式香瓜手雷用完了，他从倒下的兄弟身上搜集长柄手榴弹，继续完成他的机械动作。

手臂发酸了，酸胀酸胀的，使不上力气。他学会根据具体情形而定，要么活动活动手臂歇息一下，不去浪费手榴弹；要么使出吃奶的力气，投掷出阻滞日军的救命弹。

那振武打出枪膛里的最后一颗子弹，往战壕里一缩身子，快速地重新装弹。金兆文及时地填补上来，投出他的手榴弹。趁着射击火力停歇的间隙，往上猛扑的几名日军被接二连三地炸倒。

那振武装填好子弹，等着手榴弹爆炸的烟尘散开，忙中偷闲地对金兆文说“打完这一仗，你那条胳膊会肿起来的，以后试着练练左右开弓。”

金兆文一直采用他自创的方式投弹，军装上沾满了血污和泥土。听连长这么一说，学着连长的样子往战壕里一缩，脏污的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其实，我最想跟连长学刀法。”

“以后会教给你的。”那振武反身站起继续射击。

后山坡上，沿着山脊进攻的日军，在主阵地上的重火力持续不断地打击下，终于相信乌龟背着厚重的壳是管用的。可他们不是乌龟，即使是乌龟，后背也经不住大口径重机枪子弹的穿透力。

人都是被逼出来的逼急了也就想出办法来了。日军从山脊上全数撤进那条沟壑里，他们没有下到沟壑的底部，毕竟试过了，几颗手榴弹便能挡住。他们沿着沟壑的陡壁，攀着树丛，缓慢地向上摸索前进。

主阵地上的重机枪火力虽然跟进来，可是有树丛遮挡，看不清具体的目标，威力大大地减弱。

高志忠只得下令撤回重机枪的火力，全力对付正面冲上来的日军，只希望他的正面的日军受到重大打击后，会从那振武背面的那条沟壑里撤军。

更寄希望于那振武和他的部下，能够随机应变，及时调整战术。只苦于通信联络不畅，不能及时通知那振武。

侯二柱注意到了日军的动向，也注意到了主阵地上重机枪火力的撤回。那振武给他的命令是守住这条沟壑，日军沿着沟壑两侧的陡壁摸上来，他只有一个班的兵力，情形危急。

正面阵地上打得十分激烈，来不及请示那振武。侯二柱自担风险，果断地命令宋大新不再支援主阵地，对着防炮洞对面沟壑陡壁上的日军进行扫射。同时，他把另外一挺轻机枪，部署到宋大新对面的防炮洞里，对着宋大新所在的那一侧沟壑陡壁上的日军进行扫射。

两条交叉的轻重机枪火力，打得沟壑陡壁上的日军如同石块纷纷滚落。攀在五六十度角的陡壁上，一只手需要抱着树干，单手是无法射击的，毫无还手之力。自以为找到正确进攻路径的日军，聪明反被聪明误，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

侯二柱还把手里的那一个班，分成了两个组，分别把守沟壑两侧的山脊，射杀敢于露头的日军。把手榴弹延时三秒投进树丛中，让日军承受着来自头顶上的爆炸。

遭受重创的日军，终于放弃从背后袭击那振武的图谋，撤下去全力攻打正面的主阵地。

侯二柱让宋大新的重机枪组留在防炮洞里，继续对进攻主阵地的日军予以打击，同时监视沟壑底部日军的动向。他带着那一个班，迅速返回正面阵地上，增援那振武。

正面阵地上，战斗已呈现出胶着状态。日军退下过一次，但是没给那振武任何喘息的机会，稍作停顿重新组织兵力，很快又猛扑上来。那振武甚至来不及收集补充弹药，更不要说撤下伤员。

伤亡太大，兵力大幅度减员，枪支弹药损耗严重，轻重机枪各剩下一挺，第一道堑壕防御面又太宽，眼看着守不住了。

那振武及时收缩兵力，退守到第二道堑壕里。这是最后的立足点了，退无可退。

团部答应的增援的炮火呢后续驰援的兵力呢那振武心急如焚，手底下只剩下二十几个大都带伤的兵，弹药也所剩无几，还能支撑多久恐怕要断子绝孙了。

进攻的日军越过第一道堑壕，嚎叫着往第二道堑壕冲。

重机枪调整了射击角度，把日军压在第一道堑壕下；那振武连打了几枪，把一挺架在第一道堑壕上的歪把子打哑；老班长打出最后一颗子弹，蹲在堑壕里搜寻零散的子弹；金兆文投出最后一颗手榴弹，从肩上拿下他的三八枪

一发手炮弹飞过来，把唯一的一挺轻机枪炸翻了

好在这时候，侯二柱带着一个班的生力军冲上阵地，并带来防炮洞里仅存的一点弹药。一阵猛打，堪堪把日军压在第一道堑壕外。

没过多久，宋大新带着他的重机枪组跑上阵地，大喘着向那振武报告“连长，马克沁没有子弹了，不能继续支援主阵地。”

“别管了，坚守自己的阵地。”

那振武的话音刚落，阵地上的那挺重机枪也哑火了。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