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辈和我的战争与和平 第28章 搏杀

失去重火力的的支撑和压制，此消彼长，日军的轻重火力全部压上来，打得堑壕上尘土飞扬。那振武他们再次被压得抬不起头来，不能抬头，抬头便是死。

打红眼的宋大新，架起唯一的一挺轻机枪，试图把日军的火力压下去。一个弹夹还没有打完，他便被九二重机枪的枪弹推倒在堑壕里，胸前布满了血窟窿。

另有几个试图还击的士兵，同样被密集的枪弹削倒在堑壕里。金兆文也端枪试图还击，被那振武按倒在堑壕里。老班长等几个老兵，早已经放弃了还击，提前上刺刀。

“上刺刀”那振武大喊一声，背靠着堑壕，拔出背上的弯刀。

这是一道无奈而残酷的命令，有大刀的拔出大刀，没有大刀的上刺刀。同一个姿势，默默地背靠着堑壕等待着。

在如此近的距离上，在兵力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仅靠单发步枪是无法跟占尽优势的轻重火力对抗的。只能把日军放到阵地上来进行肉搏战，让日军的轻重火力失效，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那振武没有忘记侯二柱左臂上有伤，他是无法拼刺刀的，虽然后背上插着一把大刀，单手肉搏肯定是要吃大亏的。他拔出自己的毛瑟二十响，卸下弹匣看了看，弹夹是满的。他重新装上弹匣，把自己的毛瑟二十响插到侯二柱前腰的皮带里。

侯二柱会意地一笑，把他手中的毛瑟二十响递给那振武。那振武卸下弹匣一看，弹夹上只剩下几发子弹。他把自己仅存的一个满弹匣给侯二柱换上，把那个空弹匣插进侯二柱腰间的皮套里虽然只有几发子弹，关键的时候也是能救命的。

那振武把毛瑟二十响还给侯二柱。侯二柱接过去用大拇指掰开快慢机的机头，深吸了一口气，冲着那振武浅淡地一笑，依旧没有言语。

一同出生入死多年，所有想要说的话，都深藏在那一笑当中，彼此的心意一目了然。

那振武还以微笑，扭头看看身边另一侧的金兆文。

金兆文竖着端起上了刺刀的三八枪，神态倒还平静自然。只是一个十七岁的毛头小伙子，一个正应该安心读书的学生，经过这一场恶战，身上脸上沾满了血污与泥土，已经看不出他的实际年龄。

小家伙真可爱一个泥人血人，依然掩盖不了那一双平静明亮的眼睛，里面燃烧着不灭的希望与激情，看在眼里夺人心魄。如果有幸逃过今天这一劫，几战不死，日后必定大有作为。

那振武伸手轻轻拍拍金兆文的头，拍起了一股呛嗓子的烟尘。他小心翼翼地叮嘱道“小金子，戴上钢盔，把枪膛里装满子弹，拼不过刺刀就开枪，别死心眼儿。”

金兆文捡起一顶钢盔戴在头上，冲着连长咧嘴一笑，手忙脚乱地往枪膛里压子弹。好像是在说，这一招怎么才教给我

那振武从腰间抽出仅有的一颗长柄手榴弹，朝堑壕的另一头老班长那里晃一晃。老班长和几个老兵也都抽出手榴弹，朝着那振武晃一晃老兵都是会留后手的。

日军也停止了射击，他们知道对手不还击，是准备跟他们玩刺刀了。玩刺刀是他们的强项，他们很乐意奉陪，不过是几个残兵，在他们的眼里已经是死人了。在他们看来，他们实际上已经占领了阵地。

他们甚至有时间有心情排出有利于肉搏战的阵型，踏着整齐的步子，端着明晃晃的刺刀，一步一步慢慢地靠近最后那一道残破的防线猫捉老鼠的游戏。

山头上一下子寂静下来，只有日军沉闷的脚步声清晰可闻。

听到堑壕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那振武举起手榴弹朝着老班长示意了一下，几个人几乎同时拉弦。手榴弹的长木柄里冒出缕缕青烟，延时四到五秒，背对着堑壕轻轻向后一抛。

手榴弹飞行的距离很短，几乎是出手的瞬间便在堑壕的前沿炸响，弹片横飞烟尘弥漫日军大乱。

侯二柱翻身跃起，横握着他的毛瑟二十响，用一梭子子弹连发打出一个扇面，几个日军应声倒地。空枪一丢，拔出那振武插在他腰间的那只驳壳枪，开始单发射击。

“杀”那振武大吼一声，挥舞着他的弯刀，率先跃出堑壕杀向敌阵。只一个照面，身子一个半旋转，便将一名迎面冲上来的日军抹了脖子。

阵地上还有战斗力的二十几个士兵，也都奋勇争先地冲出堑壕，用他们手中的冷兵器，用他们身上还在沸腾燃烧的血性，去进行最后的生死搏杀

高志忠孟庭贵一边指挥战斗，一边密切关注那振武那里的战况。当支援主阵地的那挺马克沁哑火时，他们俩同时意识到战况的危急性主阵地上伤亡惨重，那振武那里弹药即将用尽，可用的兵力所剩无几

激战了将近一天，攻防双方都已是强弩之末，都在硬撑着。高志忠再次吼叫着向团部请求，给予那振武炮火支援，动用预备队，派出救援兵力。不然，那振武不保，牛犄角阵地不保，主阵地不保。

迟来的炮火没有打向牛犄角阵地，那里已经展开了白刃战。并不是很强的炮火砸向主阵地，预备队冲上来接替了主阵地的防御，把进攻主阵地的日军压下去。高志忠孟庭贵得以带着营部残余的兵力，火速增援那振武。

喊杀声，错乱的脚步声，枪刺撞击的铮铮声，刀刀见肉的噗噗声，**相撞相砸的沉闷声，濒死者的惨叫声混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团。

要想把这样的一个绞杀在一起的血肉一团分开，只能是有一方全部倒下。

金兆文冲出堑壕撞上的第一个对手，便是一个身体强壮的鬼子兵。他迎着鬼子兵的刺刀猛刺过去，鬼子兵手中的刺刀向一侧猛地一拨，他手中的刺刀便偏离了方向。

完了这是当他看到那个鬼子兵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手中的刺刀一个突刺，刺向他的胸口时，脑子里闪现的唯一的念头。甚至忘记了连长刚刚教给他的招数拼不过就开枪。

等等，还没完“当”地一声，鬼子兵的钢盔上挨了重重地一击，发出金属相撞清脆的一声回响。

他不知道连长在对付两个小鬼子的同时，是如何发现他即将面临死亡，更没有看清连长是如何抽空，用刀背敲击了那个小鬼子头上的钢盔。

那个小鬼子的头部一定嗡嗡作响，昏头涨脑。不然，已经刺到他胸口的刺刀不会突然下垂，踉跄着后退了几步。他及时跟进一个突刺刺过去，刺刀实实在在地扎进那个小鬼子的胸口。

当他拔出刺刀，看到那个小鬼子捂着喷出血液的胸口，慢慢倒下时，他忽然觉得连长是存心的是有意的。凭着连长的刀法，在那个小鬼子的后脖梗上抹上一刀是不成问题的，何苦只在小鬼子的钢盔上敲击了一下

不仅仅是救命，连长一定是想让自己拿活着的小鬼子练手练胆量。好让自己明白，刺杀一个小鬼子，原来就是这么简单，只要你敢以命相搏。金兆文挺起刺刀冲到连长的身边，他觉得在必要时，自己也可以为连长挡上一刀。

冲上阵地的日军，很快就发现那个挥舞着古代兵器的中国士兵，是他们最强有力的对手。他手中的那把弯刀，已经快如闪电地抹了几个人的脖子。

为什么只抹脖子这不仅仅是让人心惊胆寒，也让人感到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耻辱。

精明的避开锋芒，不要命的冲上来两个，两柄刺刀对付一把弯刀，似乎颇有胜算。

那振武左挡右格，硬是在两把刺刀中间挤出一个空档，还顺手给了对金兆文下手的鬼子兵脑袋一下。弯刀借力回旋，一阵凉风扫过一个鬼子兵的脖子，鬼子兵扭歪着脖子倒下。

剩下的一个鬼子兵惊慌地往旁边躲开，不料被随后赶上的金兆文从侧面刺倒。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