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洪知道这是在问他,于是上前回话“并无差错,只是面对那些仇人却不能下手,军中多有怨言。”
“是在怨我”赵卓简简单单地回了句,却让元洪冷汗直冒。
“罪臣不敢。”元洪当即跪下。
“没什么不敢的,我从不在意这些,我想知道的是,在封锁之时,有没有罔顾军令,擅自对百姓和商人动手,强夺货物的人。”赵卓摆摆手,问出自己关心的事情。
“有。”元洪艰难地点了点头,他很想隐瞒,但是自己的本心又强迫着自己说出实情。
“依法处置,将其家人的安置工作放在最后,军中不再录用,至少这支军队中不再录用。”赵卓目光凌冽。
旧时代军纪森严的军队不多,甚至说屈指可数,他要凭空变出一支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的部队,很难,甚至有些地方的军队战斗力就与其野性相关。
“军中人本就少,而且他们也是一时”元洪尽力劝道。
赵卓冷漠地扫了他一眼
“一时糊涂对吧,但这是军中,容不得半点糊涂,父皇说了让这我来随意管这支队伍,你要么听我的,要么就退下去,只负责安抚这些军人家属就行。”
“我要的是一支绝对忠诚的队伍,不是一群土匪,也不是因为你的善意而收留的一些连战斗力都没有的老弱病残。”
“他们可以去守墓,可以去守碑,也可以去寻仇,只要将来能承担得起这些罪过就行,但做军人不适合他们。”
“若是你还是这般妇人之仁,我就要考虑着换人了。”
“给你十日时间,将军中的所有不合格者全部剔除,之后随我去太平府一趟,就算当时只剩下你一人合格,也可以,但若是让我发现了你拉进来了几个关系户,以后你就安心当你的后勤大队长吧。”
“失去了獠牙的老虎,若是连张牙咧嘴都不会了,还不如老死。”
赵卓说的丝毫不留情面,但这些元洪还是应下了,其身旁的那个年轻人却很是不服,这阵子元洪的忙碌没谁比他更清楚。
一直沉湎于温柔乡的人怎么有资格评价他的义父,只是他还没开口,便被元洪一把拉下来跪着。
“还有什么需要汇报的事起来说话吧。”赵卓再次说了句。
“我这些日子联系上的残兵不多,大多拖家带口,还有很多将士的遗孀也无家可归,最终只能流落风尘,还有一些只能上街讨饭的孩子,我想把他们都救出来”元洪抬起头猛然看向赵卓,目光充满着希望。
“扬州城内没有可以安置他们的地方,”赵卓冷漠地拒绝了,但旋即又添了一句,“至少暂时是这样。”
扬州城内的洗牌还没开始,等到结束,自然会有大批的屋舍空余下来。
“城外有一可安置之处,明日我可以带你们过去,那个地方你也熟悉,丝商王家。”赵卓看向元洪,果然从他脸上看到了懊悔。
被人当枪使后,元洪又去了几次那里,很快发现他们误会了王家,只是错误已经犯了。
其实,王松龄不管怎样都会被作为弃子所抛弃,死和他们没多大关系,但他还是极为懊悔。
“说吧,大概需要多少钱”
“按照殿下在英魂碑前所立的抚恤标准,至少需要五万两银子,而且有些地方要赎人,还要置办房屋,开垦荒地,加起来最起码要七万两银子。”
元洪声音很轻,他知道这是多么庞大的一笔数字,边境每年战事频发,到他们千户所的手里也不过万两银子,那里有一千户的百姓,每年省吃俭用倒也够了。
如今聚起来的也不到两千户,不过万人,大半还都是破损的家庭,却要七万两银子来安置,难免会被怀疑侵吞军费。
“我给你拨十万两,但与你一同去的,还会有按察使衙门的几位大人,若是发现有人重复领取抚恤,或是有人仗势欺人,从孤儿寡母手里抢夺钱财,我要你就地正法,你能不能答应”赵卓盯着元洪。
“能。”元洪肯定地点了点头。
赵卓也不再多说,带他来到了偏院,这里正搬运着成箱的金银铜币,有些都已经腐朽发臭了。
这些都是城主富商送来的,赵卓知道他们肯定还有隐瞒,但也决定先看看这些诚意再说。
一旁,算盘敲的震天响,总督府所有能动员来的人都在这边算着这些钱财到底有多少,元洪是懂一点算术的,当他看到上面的数字,整个人都惊呆了。
当他拿着一张银票失神地回去时,还是有些不太敢信,这只是随手的一张,便有五百两,让他先救急用的。
他连忙返回,直到次日带人护送着总督府的车队,来到丝商王家。
一片白色肃穆的景象,对他们并不是那么欢迎,他没进去,只有殿下进去上了柱香,不知谈了什么。
然后殿下又往南走了一段,在送别的亭子里,题了一首词。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
欲问行人去那边眉眼盈盈处。
才始送春归,又送君归去。
若到江南赶上春,千万和春住。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