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到门外就听到这古仓知县的声音,他又怎能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用意,无非就是在说给自己听,与其让秦朗迁怒自己,不如自己率先质问。
“无人指使,只是下官看到县内的账目,有些疑惑而已。”
宁远朝着进来的文翰行了一礼,着重在其背后的侍女上看了一眼。
低垂的眸子中流露出一丝嘲讽,果然是连男人都做不成的家伙。
“有疑惑提出便是,诘问上吏便是大罪,若是有冤情,更是可以越级递交至京师,自有人秉公处理。”文翰没看到其眼中的嘲讽,但他不喜欢这般心机阴沉之辈。
不似人子,总想着歪门邪道
“下官不敢,只是下官怀疑一人,却未敢言明而已。”宁远佯作犯了大错,连忙朝着秦总督和文翰大拜。
“哼”秦朗冷哼一声,“若是不敢言,那就不言。此时趁机说出此话,又有何居心”
他不用听就知道这人想要参的人是谁,无非是自己和赵卓其中一人而已。
文翰倒也是坦然“大夏律法有言,有证方能判罪。若是你只是怀疑,无任何证人证据,此刻说出未免有诬告之嫌。”
“文大人教训的是,然而臣还真发现了一些证据,虽然有些牵强附会,但可推测,在江南省面临外敌侵犯时,擅自扰乱江南省的人,绝对有通敌之嫌。”宁远自以为提示的很清楚,便小心观察着文翰的脸色。
想从其脸上看到愤怒和仇恨,然而文翰脸上只有平静。
他这才明白过来,宁远为何要找自己来的时候说此话,其实为的就是激化他和大皇子的矛盾,看来此人的成分也很明显了。
文翰只是轻笑“若是大皇子,那你直言便是,待你发现大皇子的罪状,要上书弹劾时,若是罪状确凿,在下自然也会署上自己的名字。”
宁远的脸色当即便沉闷,这和他预想的很不一样,仇人就在这边,就算再大度,也不该这么淡然。
然而他没经历过文翰的经历,又怎能懂得他的心路旅程。
只凭借那被别人灌输的是非罪恶,懂得四书五经却不懂人心,就算做了官,除了能当个泥塑官的,其他的大概率一事无成。
坐在上面的秦朗倒是露出一抹笑,不愧是他所看重的人,经历过从巅峰跌到低谷的人,见识了人情冷暖的人方才懂得大道理。
“宁远,你要清楚,身为官员,首要做到的便是各司其职,尽职尽责,而非去追求那虚无的名。”文翰轻声告诫。
他不求能唤得他的良知,只希望他能克制,秦朗可不是左相那般的人,他是能暴起杀人的,而且身为总督,杀一两个知县算不得什么。
他能想到将来会发生什么,就如当日自己挑衅太子那般,是被拿出去当弃子的,自己绝不是他们手里的那把刀,而是自己的死,才会成为他们手里的刀。
“既然你这么关心县内财政,那便去梳理一番吧。”
“是”宁远只得应下,离开县衙的大堂。
宁远却并不认同文翰所想,他阴恻恻地回眸看了眼“连男人都做不成,果然连志气都失了。”
然而在堂内,文翰朝着秦朗大拜“还请总督大人不要迁怒于他。”
“这句话不该从你口中说出。”秦朗却只是摇了摇头,苏党自上次要刺杀他们开始,便已经掀开了最后的遮羞布。
双方已不死不休,此时文翰尚能保持中立,是因为他对任何人都造成不了威胁,还有另一原因,那就是他是陛下扶持起来的人。
“不说这些烦心事了,身体怎么样”秦朗关心道。
“神医恐怕也没办法。”文翰说的很轻松,但秦朗看的出那份遗憾。
“办法从不是一时就能想出来的,你且先在此处住下,以神医的能耐,估计不出十日,便能找出对应的医治之法。”
“多谢总督大人关心,只是总督大人这就要走了吗”
文翰再拜,他听出了秦朗话中的潜台词。
“你到了,我也就不必在此处久待了,我只交代你一件事,神医月池的安全,你不必关心。但神医的吩咐,尽你所能地去完成,江南省的物资都在向这边集中,你要保证,决不能出现任何流民。”
秦朗郑重地交代了句。
“总督大人放心便是,下官必定竭尽所能。”
文翰知道秦朗这般,肯定是出了大事,自己能做的就是将后方的事给担起来。
秦朗拍了拍文翰的肩膀
“等此事结束,我会让殿下亲自登门道歉。但这段时间,你不能去惹他,最好连他的面都不要去见,还有不管他处理了什么事,你也都不要过问。”
“下官谨记。”文翰虽然有些皱眉,但还是应下了。
秦朗见他答应的这么快,便也不知再说些什么。
“保重”
“总督保重”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