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审神者是源赖光 第65章 第 65 章

鬼切在迷茫之后, 立刻想到了安倍晴明。

他本能地相信, 世界上除了源赖光，另一个足够强大的阴阳师便只是安倍晴明了。

尽管安倍晴明失踪多时，但他联想到小纸人晴明在消失之前, 给他的一个图案提示, 鬼切便相信，安倍晴明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从几年前开始，具体多少年鬼切已经算不清了，但白晴明终于大胆选择了融合黑晴明。

他终于决定接受另一个黑暗的被分割出去的自己, 理由不明。

在神乐、源博雅等人的见证下，他完成了另一个强大而神秘的咒术。

鬼切并不清楚个中过程究竟如何，只知道结果是安倍晴明得到了新生——他重新变得完整，聪明且强大。

但没多久，安倍晴明似乎就去世了。

若说去世也不大恰当, 也许是失踪的说法更合适。

但鬼的时间感觉与人类实在太过不同，而鬼切纵容了自己鬼的一面肆意发展，自然许久没有以人类的方式计时计数，对时间的感知也就从人类那边转向了妖怪一边。

所以鬼切也不知道从那之后, 究竟是过去了多久。

也许是失踪，也许是死亡。

妖怪们其实都不大在意。

至少鬼切了解到的是这样。

酒吞童子不过是稍微遗憾了一番, 茨木童子也是毫无表示。

其他妖怪也不过是庆幸一下, 或者嘲讽一笑。

到了安倍晴明的府邸，这里的破败超乎他的想象。

鬼切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似乎是太久没有回到平安京来看过了。

因为不想看到虚假的源氏老宅和里面傀儡做成的人, 又没有特别的理由，所以才久久没有回来，现在一想，他也真的很久没有到过安倍晴明的住宅了。

鬼切心里不过是稍微一感慨，更多的，只是想要找一个解决的方法。

他实在心焦，焦急、痛苦、绝望、失落还有心痛的滋味纠缠着他，如同火焰炙烤着他的内心。

作为拥有世界意识力量的人，除了刚才莫名其妙地突然失了感知，现在他依然有着完整的认知和能力。

鬼切清楚地知道，世界在某种奇怪的运作之下，居然承认了自己杀死了源赖光。

他杀死了源赖光。

他杀死了未来的源赖光。

鬼切终于知道源赖光心口的伤痕是从哪里来的了。

那就是他造成的，只要鬼切开始接受这个世界的力量，那么另一面他就接受着伴随而来的其他羁绊。

也就是他认可了对过去的自己来说是未来、对未来的源赖光来说是过去的眸中既定的事实。

他将再也无法见到源赖光。

鬼切知道了这个结果。

哪怕鬼切知道未来的源赖光、那个成为审神者的源赖光没有死，但只要他还是这个世界的存在，只要他的身体里还有这些世界意识的力量，他就不得不接受这种结局——

他永远也见不到源赖光，因为源赖光被他亲手杀死。

“怎么能这样呢”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

“主人……”

听到源赖光的声音，鬼切感到浑身的血液都凉了下来。

无比的热血被瞬间冷却，他僵硬地站在那里，听着源赖光和安倍晴明言语。

安倍晴明是咒术而成的假人，但源赖光是真实的。

这是他最爱的主人，这是审神者源赖光。

他就在外面。

鬼切向他的方向踏出了脚步。

他知道，如果错过了这次，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每踏出一寸，巨大的压迫就狠狠地落在他身上。

鬼切能够感到，自己除了脑海内、心田里不断喷涌的爱意与不甘，没有任何的一部分愿意继续往前走。

可是只要他的爱没有止息，就不会停下脚步。

哪怕是身体的每一个器官、哪怕是所有的理智都在劝说着他退却。

哪怕是脑海里不断涌现着某个声音让他停下这样的自虐的举动。

哪怕是——

全世界都在阻止他靠近。

他将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仅仅是之前的暂别就几乎将鬼切逼疯，他确信自己承受不了永远地别离的代价。

只要想到自己这双手曾经沾染挚爱的鲜血，只要想到自己不仅会被抛弃，因为时间线的错位还永生永世都无法见到对方……

鬼切觉得这样的结局，比死难受。

他终于知道源赖光那副笃信的姿态是为何了。

没错，他承受不了这样的代价，他一点都不想承受这样的代价。

他已经为鬼做了很多了。

大江山也重新恢复了繁荣。

妖怪和人类之间保持了某种平衡。

……

鬼切愿意和源赖光走了。

他想要跟着审神者源赖光走了。

他真的心甘情愿了，他真的不会再反叛了。

他真的、真的、真的比那个被洗脑的式神鬼切要好。

在庭院门口，鬼切倒在了地上。

在他的左手，是咒术缔结的标志，它终于完全地显现出来，那是源赖光的专属印记。

似龙胆花，却又不是。

源赖光的身影从大门口消逝。

在血红色的世界里，鬼切再一次看着源赖光的身影远去。

全世界的力量压在他身上，他艰难地说着，手伸向了遥远的背影。

“主、主人……”

全世界的阻碍与压制都不足以让鬼切完全放弃。

然而仅仅只是一个背影，却好像是抽空了所有的力量，将他的一切捅穿。

鬼切放弃了挣扎。

任由粉身碎骨的力量碾压在他的身躯之上。

骨头一点点碎裂开来，鲜血肆意奔流，他不再做任何抵抗。

在朦胧中，他听到了安倍晴明惊诧的声音。

明明对方因为说出了咒术的规则而消失，但此刻他好像又听到了他的声音。

但是这一次，是带着点笑意的狐狸一般的言语。

鬼切的心头微动，却依然挽回不了死志。

所有被压抑在心头的绝望，都在倏然间释放开来。

他花了数十年的时间压制的所有的痛苦和悲伤，都在刹那被唤醒。

鬼切觉得累了。

疲惫席卷了他。

在困倦中他想就这样安逸地睡下去。

因为触犯了不可违抗的世界的力量，鬼切强行想要见到源赖光的心情与努力，和系在他身上为了让他变得更强的咒术相违背。

他承载了世界的力量，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他不可能违背世界的规则。

而这个代价，就是这般毁灭一般的伤害。

“如果就这样睡过去的话，就辜负了赖光大人的一番努力了呢。”

“最重要的是，赖光大人可就要去找其他可爱的小鬼切了。”

“你甘心吗鬼切，你甘心吗”

安倍晴明笑意满满的声音还是那样令人生厌，鬼切倒在地上，在剧痛中手指微微动了动。

他随即俯身，对鬼切不紧不慢地道：

“你愿意赖光大人……和其他的鬼切发生关系吗”

“……”

鬼切没有回答，但他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他看到了。

在他的手上，有一枚戒指——

那是源赖光的印记。

“这是最好的机会呢，鬼切。”

“想要反抗的话，这就是最好的时机。”

“如果放弃了这一次的机会，那你就永远只能是世界意识的傀儡，在漫长的时间里，逐渐被你身体里本是壮大你的力量的傀儡。”

“和其他存在不同，你已经和世界的力量相融，没有谁比你更熟悉这种力量。”

“何况，你手上还有赖光大人给你的种种帮助，戒指还有之前帮你分离力量时候的补给，我虽然不懂这种可能性的操作，但想必……”

不等安倍晴明说完，鬼切已经明白了。

他撑起身，浑身都颤抖着，妖怪的鲜血和力量加倍地逸散着。

安倍晴明正站在他的身前，但他知道，在他的身后，一定还有另一个人注视着。

是的，他感受到了。

就像曾经所有的时候一样。

他的主人正注视着他。

如果他失败，主人会毫不留情地转身离去。

但是，但是他想要的，是主人满意的点头。

永远都是，鬼切一直想要得到的不过是他的认可。

这是作为妖怪的他，最接近那样一种可能的时候。

而且，他怎么能够就这样让那个混蛋如愿呢！

谁他妈允许你去找其他人了，可恶！

在心头涌起的一股不甘的又饱含希望的心情之下，凭着这最后的一点心气和努力，鬼切疯狂地向外输出着力量，藏于他身体、已经融入骨血的世界的力量终于被他压制、摧毁然后新生。

鬼切再度睁开眼睛，然而不必用双眼，他都能感到世界以另一种方式在他的展现开来。

他知道，这就是源赖光眼中的世界，审神者源赖光眼中的世界。

从他突破世界的桎梏开始，他便已经不再是这个世界的一员。

不受所谓的命运的控制，不再需要忍受任何的妥协。

鬼切站起了身，尽管一身脏污，血液渐渐干涸。

但他感到自己前所未有地强大，前所未有地自由。

从手指的戒指上，源源不断地为他输送着某种力量和补给。

他知道，这是源赖光给他的帮助，除了在剔除鬼手又重新注入他身体的力量，就是这个戒指在帮着他。

他就是借着这些力量，凭着一腔心血还有那些渴望与爱，撑到了最后，撑到了完成。

然而，不知道源赖光是如何，才能够冲破世界的束缚，毕竟他才是那个先导者。

源赖光果然是个可怕的天才阴谋家、践行者。

鬼切不得不再一次承认这个事实。

“我欠你三个人情。”源赖光平静地对安倍晴明道，“三件事情。”

“可以。”安倍晴明笑意满满，立刻答应下来。

“或者，把鬼切借给我也可以……”他笑眯眯地试探道。

回答他的是源赖光毫不留情的一个字——

“滚。”

鬼切依然保持着安静的矗立的姿势。

他静静地看着源赖光和安倍晴明互相间的交锋。

他已经明白了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源赖光想要创造出一个与他自己存在类似的同样能够反抗命运的存在。

当升起这个念头的同时，源赖光想到的就只是他曾经最出色的作品“鬼切”。

也许真的是某种执念，也许只是一瞬间想到了。

只是当他真的付出实践去做的时候，他便轻易不会放手。

一切的一切都是他的试探，也是他给鬼切的考验。

实际上，源赖光也并不十分清楚，究竟要在怎么做才能够让鬼切同样脱离命运的束缚。

和仅仅只是不服输命运甘愿粉身碎骨也要成为至高至强存在的源赖光不同，像他这样意志力顽强到这般可怕境地的人实在很少，而鬼切脆弱的内心也并不足以承受下这样的伤害。

若真的是傻人有傻福倒也好了，但鬼切不是。

他的意识和记忆都被清楚重新输入，但源赖光自己也知道这并不一种稳定的状态。

这样的心理状态，是不足够抵抗历史的洪流和世界的轮卷的。

在所有的种族里，能够有“将不可能变为可能”的无限的创造能力和顽强的意志力的，只有人类。

人类世界里有完整的世界观，伦理道德，规则约束，除了物质化的东西譬如规则，还有更为理想化的譬如信念和理想。

最重要的是，还有一种强大到撼动鬼神的力量——爱。

源赖光并不寄托于这种虚无缥缈的情愫，但他知道怎么样能够强迫着鬼切去改变。

他一直在潜移默化地更夸张地控制着鬼切的情感，让鬼切被动地往前走。

他知道怎么样才能够最大化地调动他所有的力量与心情，不论是仇恨还是爱意，都终将为他所用。

而事实也是，这一切的一切都被源赖光化作了控制的基石，鬼切也确实成功地存活和存在。

恨意也好，爱意也罢，两者如同属于鬼切的鬼和人两部分一般，都一步步地催动着鬼切往前走。

如果没有这两者的交互交替，鬼切怕只会在安逸圈子里接受属于他的命运。

就如同所有完成了历史使命的存在一般。

但是源赖光除了创造出这样一个更加完整、强大、不可替代的鬼切以外，他也需要掌控他。

源赖光不接受鬼切的反叛，而如果他敢，源赖光就会在蜕变的过程中直接让鬼切死去——作为一次失败的尝试。

而鬼切自始自终未曾枯萎和凋零的爱意，让源赖光确信自己可以信赖这个鬼切。

于是，源赖光再一次推了鬼切一把，戒指就是他认可他的证明。

作为鬼时的怨恨是永远伴随着鬼切的，这种本质上的内容除非得到完成，否则永远无法被消解。

源赖光很清楚这一点，也知道他怨恨的是什么。

他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借着想要给鬼切下咒术将世界力量融进他身体的机会，以自身为媒介，在世界意识认可的模式下，让鬼切真的捅死了“他”。

从鬼切完成执念的那一刻开始，这一份复仇的怨恨就被默认完成了，而当时鬼切仍然处在世界的控制之下，所以这种行为被认可了。

如果鬼切保持着这样的心情直接到了如今这一步，那源赖光让他杀多少次，除非源赖光真的死了，否则永远不可能钻这种世界意识的空子来消解鬼切的怨恨。

安倍晴明似乎是满意了，于是他便消失了。

大概是回了地府他一直呆着的地方。

源赖光慢慢地走向鬼切。

鬼切下意识想要别开脸，又觉得自己没错，便固执地僵硬着没动。

一瞬间，他脑内略掠过许多东西，最后定格在自己应当是脏兮兮的样子上。

在这样的心情下，他下意识觉得源赖光会嫌弃他这种毫无礼教的丑陋造型。

“你闭嘴。”鬼切抢先开口。

源赖光挑了挑眉，似想看他还能说出点什么来。

“虽然你帮我了，但是我果然还是很不甘心。”

“嗯哼”源赖光安然听着。

“我很生气。”

鬼切郑重其事地对他道，曾经那些疯狂席卷在他内心的爱恨情仇，经历了这般痛彻心扉的体验之后，莫名地沉寂下来。

不是说不爱，而是历经生死之后，爱恨皆不会以过去那样疯狂而极端的方式展现。

鬼切看向源赖光，他果然还是喜欢他的，仅仅是注视就好像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一般的喜欢。

“嗯”

源赖光平静地看着他，在鬼切又开始胡言乱语之前，打断了他。

“以前的一切都已经过去，想必这样的心情你也该明白了。”

“这样的事情，我也曾经历，除了我没有第二个人做到这件事，而你是我复制又创造出来的一个奇迹。”

“这一次，我并不想再复制什么成功。”源赖光并不吝惜任何足够安抚他的词句，“只要你一个就可以了。”

鬼切抿了抿唇，觉得如果不是自己现在太脏太难看了，可能会忍不住想要拥抱他。

源赖光是他的真实，从被安排走上这条路开始，便注定除了跟着他别无他法。

可他依然不想这么顺利地让他如愿，但鬼切又没有其他惩治他的方法，毕竟伤害源赖光比起伤害自己的滋味来，也没有好受到哪里去。

像是看出了他那点不甘和顾虑，源赖光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是真的感到了快意和满足，也完全不介意在自己漫长的时光里陪着鬼切胡闹。

“如果你想的话，我可以追你。”

“重新追你，直到你满意为止。”

“不过在此之前，恐怕你要先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了。”

回应源赖光的，是鬼切愤怒的拔刀声。

fin.

作者有话要说： 快夸夸我（开始得意）

晴明虽然是有看好戏想要看源赖光能够做到哪一步上的意思在，但他不是真的没有作为的哦

三个忙，一个是暗示“人”的部分，把源赖光的期待告诉了鬼切，一个是源赖光印记的暗示，最后一个就是帮了鬼切一把让他得以摆脱控制

差不多就是这样了，我想想番外能不能发点糖哈23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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