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又一春 第21章 第 21 章

2007年7月7日, 北京

左浩南的厨艺可真不是吹的。

一个小时后，他端着刚刚出锅的辣炒章鱼走进餐厅, 餐桌旁的三个人早已眼巴巴等着。

午餐丰盛的足可以用奢侈来形容，蒜蓉粉丝扇贝、白灼基围虾、椒盐皮皮虾、辣炒芒果贝，以上出自左浩南；糖醋小排、腊肠荷兰豆、红烧带鱼、鸡丝杏鲍菇、芝麻酱蒜蓉拍黄瓜则是周青羽拿手菜。

今天左浩南怪怪的, 两只小眼睛闪烁着狡猾的光芒，像是打算做什么坏事情，周青羽想。他笑眯眯的看看那位郑什么，对她说：“这人你见过，还用不用我介绍”

见过是见过，到底郑什么来着明明上次咖啡厅还见过面的, 周青羽只好硬着头皮说“认识”。好在这人像是看出来了, 自报家门说：“郑远山, 郑板桥的郑, 遥远的远, 山峰的山。”

还挺有诗意。她松口气, “郑哥好。”

“这是周青羽, 青草的青, 羽毛的羽, 合起来就是‘悄无音信来青羽’，和你这个‘远山低尽不成歌’挺押韵。”左浩南笑得开心, 又指指卢珊，“这俩丫头打小就玩得到一块去。”

郑远山笑着看看她，没有说话。

“我就一句话, 郑哥是我身边最最最大款的大款，每年春节我都拜拜他，就不去白云观拜财神了。”饿着肚子的卢珊早等不及了，看左浩南打开一瓶白酒，立刻拎回两个小酒盅，“我俩不喝白的。”

“吃海鲜得来一点白酒，杀菌，啤酒可不能喝。”左浩南兴致很好，斟上满满两杯，另两杯只倒了杯底。“你们俩少喝点。”

郑远山拎到自己面前一杯，有点遗憾地说，“也没什么准备，要不然女士可以喝点红酒，下次吧。”

看看一切就绪，周青羽端起酒杯，对着左卢兄妹一本正经的说，“浩南哥，卢珊，我这里敬你们一杯。那天晚上辛苦你俩，要不然我可就麻烦大了。”

左浩南笑眯眯的满脸慈祥，“好说好说，谁没碰上点事儿老这么客气，又不是外人。”转头看眼郑远山，“老郑，你也跟着走一个吧，今天桌子上带壳的都是老郑请客，我们也沾沾光。”

女生沾沾唇，两位男士酌量而饮。酒也喝了，四人纷纷举筷，捡了爱吃的大快朵颐。郑远山和左浩南都很捧场，齐声赞扬周青羽“手艺不错。”；卢珊忙着剥虾，周青羽倒是爱吃椒盐皮皮虾，听起来有点难度：

“记着得买活的，回家用牙刷刷干净，用柠檬腌着去腥；青椒红椒洋葱大蒜，多弄点，剁成末准备齐。锅里多放油，把皮皮虾放进去炸。煎熟了捞出来，留点底油，把青椒洋葱什么的放进去爆出香味，放皮皮虾，再放椒盐，出锅倒点啤酒收收，我闺女每次能吃五、六个。”厨师长左浩南夹块带鱼称赞，“这鱼不错。卢珊你看看人家。”

又是老一套，耳朵都磨出茧子了。卢珊翻翻白眼充耳不闻，埋头吃菜；郑远山却说：“现在不是吃这个的日子。”

他吃了半盘排骨，又配着带鱼吃米饭，称得上胃口大开：“本来想买点螃蟹，还差点意思，九雌十雄，中秋节、国庆那会吃螃蟹合适。”

配着韭菜红椒的爆炒小章鱼红红绿绿卖相不错，周青羽却恨不得躲远点--刚才它还上墙了呢！“皮皮虾我只会清蒸，这么做也好吃。”

“清蒸没这个有味。我前几年去山东蓬莱出差，当地招待我们吃饭；海鲜捞上来就下锅，咱们这没法比。”左浩南边吃边说，“老郑是会吃的。”

郑远山赞成，“京深也就这样了，北京吃不出什么新鲜的，哪天有空去趟海边吧”

眼前一亮的卢珊拿筷子猛敲周青羽手背，“哎哎二习，十一去海边玩几天吧连带着吃螃蟹。”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周青羽自然欢呼雀跃，“我没问题啊，去哪儿青岛大连十一人多，不行飞机去吧，定下来提前买票。我叫着周雁程，你和赵你能歇几天”

悬崖勒马犹未迟也，卢珊瞪了自家老哥一眼--有他在压根不敢提赵一博，只好含糊其辞，“ok，咱们先把车票酒店订了。”

对眼皮子底下的小动作，左浩南视而不见，“现在去海边还能晒晒太阳游游泳。十一就别惦记了，订个酒店直接好吃好喝。青羽啊，你那注会看的怎么样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周青羽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膀，实话实说：“不怎么样，一塌糊涂。我打算去庙里拜拜，准备准备明年再来了。”

“注会好几门吧，我记得五年内考完不就行了”郑远山停下筷子。

流年不利周青羽被自己持之以恒的坏运气击败了，“我点背，这么多年都没事，就明年搞不好增加一科。今年考不过，我就完蛋了。”

“慢慢来，这个又不是高考，一辈子只能考一次。”郑远山提起酒杯，“喝一个吧，祝你一次通过。”

饭后运动是侃山。

两位女生饭后溜达，顺便扫地收拾，两位男士悠闲自在的坐在客厅沙发上抽烟聊天，没多久遍听左浩南喊，“卢珊过来，沏点茶消消食。”

洗好葡萄、荔枝，周青羽又沏一大壶蜂蜜红枣茶，刚端进去便被左浩南抗议：“太甜，你们小姑娘喜欢，我可喝不惯，换一个。”

只有菊花茶，倒也能将就。

空气里弥漫着蜂蜜和菊花混合在一起的甜腻香气，令人懒洋洋的。话题从郑远山刚出差的纽约聊到卢珊的中国银行，又到周青羽的事务所，最后被左浩南兜回单位活动，天南地北漫无目的。

左浩南话语很诙谐，三、五句话就能把人逗得哈哈大笑；相形之下，郑远山话不算多，往往一语中的，言语间和左浩南非常默契。

两幅半新扑克“啪”的拍在桌面上，旁边摆着纸笔，卢珊周青羽一拨，左浩南郑远山一拨。卢珊牛哄哄念叨着，“双升，四十分一级，八十分两级，谁先打到九算赢，输的请客吃晚饭。”

正愁如何消耗热量的周青羽抱着杯子喝茶，闻言极力反对：“我明天早饭都不用吃了。”

郑远山看看搭档：“输了怎么办只能请人家喝粥了。”

左浩南全然不惧，“就凭这俩人这点道行，还能阴沟翻船让她俩自己琢磨吧”

发愁的果然另有其人。

女生大多不热衷打牌，成天图书馆课堂、约会逛街，等周青羽和赵一博分别交了男友，牌技便直线上升。两人联手在女生堆里牌技一流，今天却兵败如山倒。

两位男士明显属于骨灰级选手，一局牌开场调了两圈主，就大概推算出各人手中牌面形式，形势异常凶险。

刚刚那局牌，若不是两人看着情势不对，好歹跑了10分，差点就让人家一锅端了。结束时候也不用数挣了多少分，直接点点跑了几分就行--人家两位好悬没连升三级。她俩原地不动，还在打最开始的二，对家已经直接打到八了。

形势大大不妙--望着手里可怜的几张主，周青羽目光瞄瞄记录，盘算是否速战速决。胡丹当机立断，把牌一扔就揪着左浩南手里扑克不放：“哥你出老千吧你作弊。”

“升级还能出老千没听说过：这牌是你自己拿出来的，这桌子也是你自己家的，茶壶都是你自己的，对不对”左浩南双手一摊，得意洋洋地说：“我和你郑哥打拖拉机时候，你俩还跟院里满地跑呢。”

周青羽趁机拍拍手，当场耍赖皮，“不玩了，没劲。”

郑远山顺手把牌扔到茶几上，“要不换换人吧，还能多打会。”

左浩南噗嗤一乐，“卢珊过来，让你郑哥和二习一家子去。”

当下走马换将。双方旗鼓相当，互有胜负，等级交互上升；四人打上了瘾，茶水续了几壶。最后都先后打到了八，关键一把双方较起劲来，换着上台下台，僵持连打好几把，最后还是卢珊左浩南手气好，抓了满把主，终于赢了这至关重要的一盘。

兄妹两人手掌重重相击，卢珊“耶”的欢呼起来，左浩南站起来伸个懒腰，笑道，“今天你郑哥和二习就是请吃饭的命。”

倒霉！这把输的很不甘心，周青羽信手翻桌上摊着的底牌，“我错了，我不应该这么着急调主。”

“没办法，手气不行，不是技术不灵。”郑远山呵呵笑着也站起身，刚想摸打火机便被卢珊冲过来撵走：“讨厌讨厌，我们不吸二手烟。”

身畔好友兀自沉浸在苦战获胜的兴奋中，伸着双臂喊“我要喝粥，郑哥请客，我要吃粤菜”

周青羽却兴奋不起来。她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女生，人情世故也懂得不少：左浩南可不是闲来无事陪妹妹同学吃饭的人。

朝外面望去，两位男士正在阳台喷云吐雾，不时聊几句什么--这位郑远山看上去还不错，可惜要辜负人家好意了。夕阳把云彩染成明亮温柔的橙黄，有点像普吉岛海边日落，令周青羽慢慢沉默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从《末世列车》过来的读者，非常感谢本文好像有点扑街（汗），完结就回去继续无限流

上夹子惯例求预收啦鞠躬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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