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又一春 第24章 第 24 章

2007年8月24日, 北京

巧克力混合着奶油的甜香令人陶醉，黑森林蛋糕是周青羽最爱。

母亲做的打卤面、满桌美味佳肴和插着蜡烛的生日蛋糕, 两个小寿星乖乖唱生日歌，抢蛋糕大战随后开动--周青羽总是输的很没悬念，她没周雁程嘴巴大, 更没人家吞得快。等她和周雁程年纪渐长，过生日地点也从家里改在餐厅，一家四口吃顿大餐，然后用蛋糕把肚子填得饱饱的。

今年许什么愿望

长大了的周青羽觉得这是小孩子才信的玩意儿，可瞧着母亲父亲苍老殷切的面容，心中隐隐难过, 还是像模像样闭紧眼睛。

就。。就希望他俩身体健康, 平平安安。

一块缀着草莓的奶油巧克力蛋糕被分到碟里, 她使劲吞一大口。等菜间隙, 话题自然集中在次月注会考试, 爸爸妈妈知道难度, 不敢多问, 生怕给她压力太大。周青羽自知复习的很差劲, 八成没戏了, 心情很是沮丧；只有周雁程信心十足，在她脑袋使劲一拍, “多大点事，考完完了。”

哪里的事周青羽小声发牢骚，“我出生到现在就不停的考考考考考。”妈妈还是老一套, “小时候吃点苦好，老了就享福了，老话儿早说了，先苦后甜。”

“眼看就解放了，注会搞定了也没什么再考的了，你就好好享受人生吧。”周雁程安慰她，顺手抛出一张诱人大饼，“等下个月考完了，你上你那个牧师，我亲自带你下本儿，四十个人一块打，好玩着呢。”

还“亲自”好像他是多大的明星似的，周青羽扁扁嘴。耳边听爸妈催促哥哥陪自己十一长假出去走走，后者有点为难：他要陪何君参加婚礼，还要去云南。

两块蛋糕下肚，又塞过来香喷喷几大卷烤鸭，周青羽心满意足。

傍晚依然回卢珊家。

赵一博老兄从广州出差水土不服，大热天上吐下泻，躺在床上奄奄一息。卢珊刚发来“晚上不回家”的短信，周青羽只好把给她带回来的蛋糕放进冰箱，锁好门窗。

浴室雾气蒸腾，她捧起热水浇在脸上，心里想着刚刚分别的三位至亲。和历次回家一样，他们都小心翼翼，丝毫不去碰触她的伤痕；点她爱吃的菜，买她喜欢的蛋糕，鼓励她好好考试，替她张罗十一假期，仿佛她和周雁程一样，顺利毕业，入职会计师事务所。正备考职业生涯最重要的专业考试之一。仿佛她没邂逅过一个男人，没有倾心于他，没有两情相悦，没有托付终身，更没有摔的头破血流，肝肠寸断。

信手在镜面擦拭几把，模糊水汽现出一小方清晰天地，镜子里熟悉的脸庞削瘦许多，黑发倒是长了不少。她努力对自己笑笑，周青羽，生日快乐。

隐约音过浴室门传了过来，是不是爸妈有什么事周青羽匆匆套好睡裙，往湿漉漉的头发裹了条大毛巾。

又是郑远山。

她拍拍额头，这位大哥真会挑时候。想来他也不差两分钟，回浴室擦干头发，又做面膜涂面霜，这才回到客厅把电话拨过去。

“郑哥好。”

“你好，打扰你了吗”

总是这么有礼貌。“没有没有，郑哥，你什么时候有空”

“嗯”

“郑哥，你哪天有空我请你吃饭。”

“无功不受禄，怎么想起请我吃饭”

忘性可真大，周青羽不自觉地郁闷。“郑哥，ktv那次谢谢你惦记，我决定请你吃饭。”

对方笑声十分爽朗--有必要那么开心么周青羽不由腹诽着，继续道：“你别笑话我，我平时酒量不差，那天状态不好。”

“没什么事儿吧”他很是关切。

“没事没事。”醉酒头疼而已。

郑远山和左浩南果然是挚交兄弟，训人口吻都很相似，“你啊，女孩子，以后不要在外面喝那么多酒，你。。你这么年轻，ktv这种公共场合比较复杂，那天有卢珊在，要不然很危险，真出了事不好收场。”

“郑哥，就是有自己人在，我才哎，不说了不说了。”那天乱七八糟，全靠周雁程来救驾，真是丢脸。“郑哥，你就说你哪天有空好了。”

郑远山沉吟，“我明晚倒是没有安排”

“那就明天，我就在卢珊这里，正好明天周五。”周青羽拍板，可算能把人情还清了。

“哈哈，可惜我现在在上海，要下周才能回北京。”

和没说一样。她小声嘟囔，“等你回来，我再给你打电话。”

郑远山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小事而已，不必在意。不如这样，你快考试了吧九月多少号”

“九月十六号。”

“这段时间你集中精力好好复习，不要考虑别的事情，等九月中旬你考完试我也回北京，咱们再聚，时间也充裕，好不好”

还是挺通情达理的，周青羽有点感激，“好，郑哥，九月份再见。”正想寒暄几句结束通话，那边关切的问，“复习怎么样我特意问了问公司财务，以你现在的年纪考注会，理论大于实践，还是有些难度的。”

“很糟糕，我觉得。”她心情低落，实话实说，“史无前例的糟糕。”

“我不太懂财务，不过我认为，日常基础很重要，突击复习的作用并不太大。你自己就是财务专业，在学校学到的专业知识足够系统全面，又进入事务所实践，我相信足能应付考试。你现在要注意劳逸结合，还有”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狭促，“考试前一天不要去ktv喝酒。”

“被你说的，好像我是个酒鬼一样。。”周青羽小声嘟囔，心情还是轻松一二，“主要就是有点，患得患失。去年我就没考过，如果今年还是不行，明年或后年有可能会增加一门，很倒霉。”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努力过就好，不要考虑太多其他的。你想想看高考的时候，人大你都能考上，还怕什么注会”

“拜托，不是一个概念好不好。高考是一锤子买卖。那时候全班全年级都一块玩命，有垫背的嘛，再说还有老师后面督着，头悬梁锥刺股。我也没想到能考上人大。”

“哦你本来志愿是哪个学校”

对方显然闲来无聊，打发时间，周青羽也乐得换换脑子。“肯定想清华北大啊，可惜分不够。其实我一模二模很一般，最后超水平发挥了，高了几十分呢。我有点后悔，当时还不如和卢珊一起报个金融或者经济学，也不用这么一天到晚的考个没完没了”

那边显然被逗笑了，“其他专业也闲不下来的，我还以为你喜欢财务才选择会计；我就不行，做别的都可以，让我记账算数字一会就吃不消了。”

“谁喜欢算账。。当时我家里觉得会计稳定，而且我姥爷就是会计。”

“原来是家学渊源，女孩子做财务工作，稳定也没那么辛苦。不过，你为什么不像卢珊一样进个银行或者国企四大是不错，工作压力很大，算不上长久之计。”

“kpmg年年到我们这里招人，我们学校是它的定点学校之一，那时候我们都海撒简历，面试几次就给我offer了。实习时好几个师兄师姐，都说特累，但是挣得不少，两年买车五年买房，就被忽悠来了。喏，这不，我打算考完注会就辞职。”

“也好，辞职后有什么打算有明确去向了吗”

“没有，反正快十一了，我打算先休息休息，明年再奋斗。”七天悠闲假期就在眼前，蓝天白云青山绿水亦不远矣，周青羽心驰神往，双脚惬意的在沙发背荡来荡去。

郑远山言语带着笑意，有感慨又有鼓励：“你看，再坚持半个月就可以休长假了。再想想看，这几年辛苦一下，到了我这个年龄就可以享受生活了，对不对”

他也不算老啊。周青羽说，“我老妈也这么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不过郑哥你别这么老气横秋，好像老头子一样。”

也许确实放松不少，又有种破罐破摔的奋勇，九月中旬的考试周青羽居然感觉还不错。拿到试卷后她深深呼吸，从头浏览到尾发觉没脱离复习范围，心里有了点谱。

几个小时之后，她拖着行李箱踏出电梯，立刻陶醉在酱油混合白糖、辣椒的香味里--红烧带鱼，还有油焖大虾！打开家门的时候，猫咪花花嗷嗷叫着紧贴腿边亲热，她一把抱起它，“爸妈，周雁程，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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