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献握住孟追的手臂:“怎么了吓到了”
“没, 没……”孟追仍在发抖,却言不由衷地说着。
“在暗房里显影和放大的过程只能依赖着这盏灯了, 选择这种颜色的灯是因为放大相纸对红色不敏感。”祁献解释了一句。
“嗯,我知道……”孟追想到前不久刚查阅过的资料,心情逐渐平复了下来。
但他抱着祁献的手臂还是不舍得放开, 尽管他知道这么赖在祁献身上着实有些不要脸。
“在不需要洗照片的时候,暗房其实是可以开灯的。”祁献也没挣开孟追的手, 他带着孟追往前移了两步, 手往墙壁上摸索了一下,按了个按钮。
接着屋子里便忽然光芒大照,明亮的白炽灯从头顶一路照下,刚才的黑暗与诡橘瞬间无处遁形。
同时无处遁形的还有正抱着祁献的腰不放的孟追。
孟追傻了眼,张嘴看着天花板上那盏亮得有些刺眼的灯。
他匆忙收回了手臂,支支吾吾地说:“这房间有灯,你怎么,不早说呀……”
祁献转身看着他, 停顿了几秒,忽然撑着桌面笑了起来。
“没想到你这么胆小。”祁献笑着说。
孟追脸一红, 却又舍不得偏开头去。
祁献难得有这么开怀大笑的时候, 连眼睛里都如同装着灿烂的星辰一般,闪耀得他心脏一阵狂跳。
“不是故意吓你的,但是一会儿洗照片的确只能开那盏红灯,”祁献说,“原本是想提前让你适应一下。”
“我, 我已经适应了,没事了。”孟追摆了摆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咱们开始吧。”
“好。”祁献点了点头。
“药水的比例我已经调试好了,”祁献走到一张长形方桌前,指了指桌上的并排放着的三个水洗盆,“在这三个盆里做显影,停影,定影,这三个步骤在冲卷和放大相片的时候都需要做。”
孟追站在祁献身侧,看着祁献拿出一只暗色的袋子,并且递给自己。
“你的照片都在里面了。”祁献看着他说。
孟追疑惑了一秒,马上又反应了过来,伸手放到袋子上摸了摸。
孟追这还是第一次伸手碰触胶卷,大概因为祁献在他面前正看着他,这个动作他做起来有些许紧张,就像在完成一项重大使命一般。
因为他的这股肉眼可见的紧张,祁献又笑了起来:“剩下的你就看我做吧,我要准备关灯了。”
孟追脸红红地点了点头。
尽管在祁献说完这句话之后,屋子里又陷入了压得人透不过气的暗红色调里,但孟追心里没再感觉恐慌。
他在这暗室里看着祁献,眼睛一眨也不眨,在这样的光线里,似乎再贪婪的注视都能被原谅了。
冲洗胶卷的过程有些枯燥,是那种恨不得让人按快进键的枯燥。
祁献做这事儿算是非常熟练了,平常也习惯了这种不缓不急循序渐进的步调,不过今天有孟追陪着,他不免就要照顾到孟追的情绪。
好在孟追一直也看起来兴致勃勃,祁献偶尔几次把大灯拧开,观察了一下孟追的表情,孟追也一直保持着最开始的期待,丝毫没表露出索然无趣来。
“这卷胶卷到这里就洗好了吗”孟追指了指祁献手中的一个小卷轴。
此时的胶卷已经由卷轴固定,尽管屋子里光线很暗,但能隐约窥见胶卷上展现出了一些影像。
“对,到这里,胶卷就算是洗好了,”祁献说,“接下来是把胶卷干燥,然后就能从胶卷上看到照片的基本构图和确切信息了,可以从中挑选照片进行放大。”
“今晚就能放大了吗”孟追立即星星眼地问。
“你想看照片成品”祁献问。
孟追用力点头。
“胶卷干燥可能要半小时到一小时,我们一边吃宵夜一边等吧。”祁献用夹子夹着胶卷放在了通风口,说了句。
孟追坐在饭厅桌子旁边幸福感满满地等着祁献做了两碗面条。
他心里不住地感叹,之前那几次哪算是约会啊,今天这次才算呢,而且是全天候的,从下班到吃晚饭,这都吃上宵夜了。
孟追手托腮地回味着这一天,整颗心都像是掉进了蜜罐里。
“明天还得上班,今天就先洗一张照片吧。”祁献端着面碗放到桌上,拉开椅子坐下说。
“好。”孟追乖巧地点头。
“你更喜欢古装那组照片,还是湖边那一组”祁献又问。
这是孟追正夹起了一把面条,透过腾腾热气看着祁献的眼睛,他顿时显出了几分羞涩。
“我喜欢湖边的。”他说。
因为那天在湖边只有我们两个人呀,孟追在心里偷偷补充。
“嗯,我也觉得那边拍的不错。”祁献在他对面点了点头,像是认同了他这个说法。
心怀鬼胎的孟追顿时感觉自己的脸比面碗还要烫了。
“现在已经能从胶卷上看出当时所拍的照片了。”回到暗房,祁献取下已经被风吹干的胶卷,递给孟追,指了指其中的一条。
“这一部分都是在湖边拍下的。”祁献说。
孟追马上凑过去仔细看了看,胶卷底片的背景整体偏红,映上去的图案明暗不一,与他想象中的照片差距有些大,甚至并不能明显看出里面拍下的是什么。
但祁献说那些底片便是在湖边拍下的那一组,孟追仍睁大眼睛辨别了一番。
由于底片上呈现出的颜色与实际颜色相反,他辨认的时候花了不少功夫。
“啊,这里,这是我靠在树上的那一张吧”孟追指着其中一张照片说,“我穿的是白衬衣,这里展现出的是负片,显出的是黑色上衣。”
“你知道负片”祁献有些意外,“对,这一张的你穿的是白衬衣,在树的周围团绕的是彩霞,因为是负片,所以你的头发显出来是白色,彩霞显出来是青色。”
孟追连连点头:“我知道,负色也就是反色,我平常也画画,对颜色其实还挺敏感的。”
祁献看着他的眼光有些赞许,很快速地伸手摸了摸孟追的头发。
这个动作让两人都愣了一愣。
祁献最先反应过来,低咳了一声说:“开始了,要印照片了。”
孟追红着脸嗯了一声。
屋子重新回到暗红空间,而此刻的暗红在孟追眼里一点儿也不可怖了,反而显得有些暖。
祁献将底片放在了放大机的底片夹上,再拿出一张相纸放在了压纸板里。
这几个动作祁献做得很娴熟,孟追也能够看懂,而之后祁献的一系列操作则令孟追几乎叹为观止。
相纸映出的图像最初是很模糊的,经过祁献的调试,对焦逐渐清晰,感光度逐渐正常。
接着祁献在计时器上定了曝光时间。
就像在变魔术一般,照片从颜色怪异、模糊不清逐渐蜕变成为了一张色彩绚烂、主题分明的图画。
即使这只是这张照片最雏形的姿态,孟追也已经觉得美极了。
祁献用夹子夹起照片,放进了水洗盆里。
“这个过程和刚刚洗胶卷是一样的,先显影,再停影,最后定影。”祁献说。
他说到这里回头看了孟追一眼,原本是想对孟追说这一块的步骤孟追刚才已经见过了,可以先出去休息一会儿,等照片完工之后再过来看就行了,毕竟这个枯燥的过程看两遍也没有多大意义。
但他看到孟追的表情丝毫没有表现出乏味,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
祁献于是将手中的夹子递给孟追:“这几个步骤让你来吧,我跟你说到哪个步骤,你夹起相纸放进相应的盆里,再药水里泡一泡,拿出来之后再轻轻甩几下。”
“好!”孟追响亮地应了一声。
刚刚他在旁观的时候就觉得祁献的每一个动作都做得很好看,甚至有些性感。
轮到他做的时候他卯足了劲,架势十足,不免就显得有几分刻意了。
不过他这副模样看在祁献眼里,反而可爱得很。
“出来了出来了!”孟追兴奋地叫着,夹起相纸从药水中拿了起来。
这时祁献也恰好地打开了灯,一张崭新的照片便暴露在了明亮的光线下。
手举着夹子欢呼着的的孟追和照片里穿着白衬衣靠着树笑着的孟追相互映衬着,同处在这光亮里,绚烂得让祁献看呆了几秒。
“真好看。”孟追把脸凑过去,对这照片赞叹着。
祁献这时已经回过神来,低笑了一声。
孟追察觉,赶忙解释:“我是说这个背景,彩霞和树木一动一静,五彩缤纷又绿意盎然,结合起来真好看。”
祁献笑着点头:“是啊。”
虽然没被祁献当场拆穿,但是孟追仍有些害臊起来,当着摄影师的面自夸算怎么回事,而且他要夸也应该先夸夸祁献的拍照技术吧,比如曝光度调得真合适,构图恰如其分什么的。
孟追张了张嘴,重新组织了语言打算说出口。
却没想到祁献先他一步开口了。
祁献看着他,视线定在了他的脸上,对他说了句:“是很好看,我说的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撩起来~
谢谢宝宝们的地雷和营养液!
每天都被存稿里的他俩虐狗的作者表示,不远了真的不远了,不要着急
想看的都已经安排上了,不信给你看我的存稿箱/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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