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无雪。
月光如银,照映在大唐皇宫的琉璃瓦上,泛起一片波光粼粼的银辉。
李建元和上官成业,正坐在亭子里喝酒。
一杯酒下肚,上官成业望着陛下。
“陛下,上官兄弟已经赶到白岗城,在暗中观望,依照陛下你的吩咐,若是秦将军的计划奏效,他们不会出手。若是吐蕃不动,兄弟俩会出手助秦将军一臂之力,把常松的狗头取回来献给陛下。”
“最好是不用出手。”
本来吧,李建元不介意常松多苟活一阵子。
否则早就派影卫的人,摘下常松的狗头了。
这个机会,是留给秦玉烟和青天部,权当看看他们的本事如何。
秦玉烟输了,自己另外再派人去就是,没什么可在意的。
可是,常松贩卖人口的事情,触碰了李建元的底线,那就留他不得了。
无论秦玉烟是胜是败,常松等人,都要死
“陛下,吐蕃要是真的敢动手呢”
“吐蕃要是有这个胆子, 朕就借此机会, 在对付匈奴之前,先去吐蕃练练兵。”
“臣有一点不太明白,陛下既然猜到吐蕃不会动手,那秦将军借吐蕃之手, 逼常松退到葫芦地的计划, 注定失败,陛下为何不直接告知秦将军如此一来, 青天部恐怕会损失惨重的。”
“她是朕的将军, 一个没有见过血的将军,永远学不会谨慎小心, 三思而后动。有些代价, 是必须付出的,朕让上官兄弟二人前去助她,损失尚在可控范围之内。秦将军虽然有几分机敏和巧智, 但性子历来冲动。若是她真的没有后手,这次,就当给她长个教训吧。”
“臣明白了”
如果秦玉烟的计划,真的有如此明显的漏洞,上官兄弟二人,少不得要出一次手。
秦玉烟倒是没有低估常松和白岗城, 怕只怕秦玉烟高估了吐蕃, 吐蕃如果不动,除非秦玉烟还作了其他准备,不然整个计划只能付诸流水。
李建元在心中思量着,秦玉烟啊秦玉烟。
你既然把吐蕃算了进去, 应当做了两手准备吧
青天部朕从未过问细节,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才好。
“陛下, 关于四位娘娘的册封仪式,礼部来询问你的意见, 是与民同乐,还是封锁整个现场。”
“大唐都城自朕上任以来, 杀政太盛, 仁政太少。都城百姓一个个心惊胆颤的,索性就让他们参与参与, 沾点喜气、和气吧。”
一个国家的都城,在一定程度上, 就象征着整个国家的精神面貌。
都城官员腐烂,需要大力整顿, 形同于新官上任三把火。
李建元烧起的火, 是血火。
死在火中的,是阴魂。
畏惧,是一定要有的,他们若是对自己没有畏惧,便难以实施自己的计划。
光有畏惧也不成,容易让都城的百姓陷入一种绝望之中,得让百姓们看到希望。
看到大唐王朝兴盛的希望, 看到日后的生活蒸蒸日上的希望。
“刘远今让人送了一封信过来, 信里信外的意思,是想询问陛下, 该怎么对待上官飞。”
“一个有罪之臣,让刘远今正常对待就可,”
“陛下, 关于单平芷的身份,需要告诉上官飞和刘远今二人吗”
“没有这个必要,告诉他们,反而容易他们警惕,到时候坏朕的大事。”
“孤狼蕃在都城外的据点,按照陛下的吩咐,影卫和东厂的人都撤回来了,但东厂近日传来消息,有人贼心不死,在暗中联系世家贵族,怀疑是孤狼蕃的探子。”
上次秦家、齐家等五位世家公子放下大错,贾府尹一一给予了相应的惩处。
但事后, 李建元又下了一道命令。
五个世家教子不严厉,承担连带责任,每家罚半数家产充公。
他们现在还不安分,莫非真是要寻死不成
“朕记得上次影卫的人,发现的狼头木雕就跟齐家家主有关,暗中勾结的人, 是孤狼蕃的探子吧。”
“此后齐家主并非有过任何异常行为,影卫的人无法确定,但料想应该就是孤狼蕃的人无疑,孤狼蕃的探子,似乎想破坏陛下的义务教育举措实行。”
“看来是两方因为共同目标,搅和到一起去了,让影卫的人继续盯着世家的人。告诉影卫,朕要确凿的罪证,而不是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是陛下”
近来的事情属实是有点多,相比之下,四位娘娘的册封仪式。
更像是诸多事情的小插曲,上官成业本来还想询问一下兵制改革的问题,想了一下还是作罢。
转而切换成家里长辈的语气,询问起陛下和四位娘娘。
“陛下,你都有四位娘娘了,什么时候生个皇子”
李建元暗自觉得好笑,你这话题转折也太生硬了,好歹自然一点。
捏了捏酒杯,李建元耸了耸肩,显得很是无奈。
“朕虽然是一国之君,但这件事,朕还真是说了不算呀”
“哈哈哈哈哈依臣之见,陛下就是国事繁忙。”
“国是大家,后宫只是小家。大家好,小家才能好,上官爷爷你说呢”
“大家小家”
回味着陛下的话,上官成业沉默了。
国事当前,陛下恐怕没有太多的心思和精力,考虑个人的问题吧。
匈奴虎视眈眈,抗龙会来者不善,事情还真是有点多呀
沉默半晌,上官成业突然道。
“陛下,臣想去抗龙会走一遭。”
“提前为匈奴的战事做准备么”
“是”
“会很麻烦吗”
对上官成业的实力,李建元是有信心的。
可常言道,双拳难敌四脚,好汉架不住人多。
抗龙会里的高手,真是有点多呀
“有点麻烦,但是还好。”
其实上官成业有个不麻烦的方式,那就是放开境界,一劳永逸的解决抗龙会。
然而,现在并非他动手的良机。
因为这个方法,只能用一次,那道门一旦再次打开,自己决计是关不上了。
“嗯,麻烦点好。参加完册封仪式后你再去吧。”
说完话后,李建元站起身来离去。
望着陛下离去的背影,上官成业脸上扬起笑容。
“谢陛下”
回答上官成业的,是李建元抬起的手,还有满地的月光。
今晚的月亮正圆,还不到自己跟陛下告别的时候呢。
白岗城,将军府。
常松站在房里来回踱步,两边的眉毛在愁绪下,紧紧挨到了一起。
门口,一个报信的士兵匆匆跑了过来。
“将军崔师爷死了”
“什么”
一股积蓄已久的担忧,在常松的心底彻底爆发。
今晚交易耗费的时间,已经远超平时,常松却一直没有见到崔星朗回来。
心中产生不详的预感,这才派人去查看。
眼下消息得到确认,常松反而有些不相信。
“到底是怎么回事”
“将军函月关被一群来历不明的贼子占领了关门紧闭,守关门的士兵,无一人生还,连个应声的人都没有”
“他奶奶的宁三这个狗东西”
到了这一步,常松瞬间就明白了。
自己和崔星朗,都被那个宁三骗了,那一千人,压根就不是狗屁的难民
让常松不明白的是,对方总共就一千来人,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瞬间解决崔星朗带领的三千人,而后占领函月关的。
最扯淡的地方是,你们这些废物,打不过别人,连特么的信号都发不回来
“朱副将呢叫他给老子滚过来”
“将军老朱自己滚过来了”
朱十八在得知崔师爷迟迟未归的时候,就已经候在将军府外。
见报信的人回来,就跟着一直到了府里。
朱十八听见将军呼喊,赶紧从门口走了进来。
“将军让老朱我带人去,直接把贼子们斩了吧”
“斩斩个屁对方那么点人,目标直奔函月关,什么意思还看不出来嘛人家把铁铸的关门一合,你拿腰间那破刀去砍么”
真是人如其名,一头猪
铁铸的关门要是这么容易被破,里面是白岗城,外面是吐蕃,对方占据函月关等死么
常松眯着眼睛,杀气必露。
“老朱,你去通知兵营,让他们在明日正午之前准备好攻城的器械。”
“是将军”
朱十八一挠脑袋,又兴冲冲的跑向兵营,传递将军的命令去了。
常松深吸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喝水,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最紧要的问题是,搞清楚对方是何人,有何目的。
“占据函月关,跑是没地方跑。”
出了函月关,就是吐蕃。
自己的军队就在白岗城后面等着,他们往哪里跑
“不对宁三不会是吐蕃的内奸吧”
想到此处,常松不觉遍体生寒。
崔星朗的死带给他的一点触动,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函月关是面对吐蕃的第一个关口,关门是用铁铸造的,就算白岗城的人拿着攻城器械,一时半会也攻不下来。
假如说吐蕃来袭,只要有函月关的关门在,即便处于劣势,也足够撑到周围的援军到来。
但白岗城的城门,就是普通的木门,远远不及函月关关门牢固。
如果宁三真的是吐蕃的奸细,一旦打开关门,放吐蕃进来,事情就麻烦了
函月关前是天险,地势狭小,易守难攻。
函月关和白岗城之间几里地,却是一片空旷平地,正是攻城的好地方。
“来人”
“属下在”
“告诉朱十八攻城器械让他交给别人准备去,他马上给老子带着人,驻扎在函月关和白岗城之间的空地上,有多少人,给老子放多少人”
“是将军”
不多时,站在函月关上的宁三。
眼看着函月关下,成群结队的士兵,已经涌入到函月关下,不禁佩服起秦将军的巧思。
占了关门,劫了吐蕃的钱,杀了吐蕃的人,就是为了挑起吐蕃跟白岗城的战争。
等吐蕃大军一到,直接打开城门,让吐蕃的军队,去跟常松动手,青天部坐山观虎斗,静候常松退守葫芦地。
到时候关门我都给你吐蕃打开,难不成,吐蕃大军还攻破不了白岗城的城门么
等常松等退到葫芦地,就是青天部动手的良机。
不过
宁三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三支烟花,有些不明所以。
将军的吩咐是,吐蕃进攻,放一支。
吐蕃不进攻,连放两支。
可吐蕃要是不进攻,自己等人占据函月关作甚 ,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