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雅奇从长春宫回来, 四团子一看见她进来, 坐在摇床里笑得咯咯的, 茉雅奇走过去把他抱起来, 蹭了蹭永珹圆滚滚白嫩嫩的小脸蛋, 欣慰道:“你这小子终于认识额娘了。”
小橘端了两碗鸡蛋羹过来,茉雅奇接过一碗吃起来, 蒸的嫩嫩的鸡蛋羹,滴了几滴香油和醋,撒上一把松仁, 鲜香适口。
小橘端着另一碗什么都没搁的蛋羹,拿小勺子舀起来, 一小口一小口的喂给永珹,永珹吃的嘴边全是鸡蛋沫子。
茉雅奇没一会就吃完了, 把空碗搁在桌子上, 捡起了手边上刚绣一半的小肚兜, 给永珹做的,面料是柔滑的红色软缎, 肚皮面用细细的金线绣了金元宝和小麒麟, 虽然茉雅奇觉得大红肚兜配大金元宝非常的土, 但是孩子们的衣服大多是这样的,她也只好跟风地把永珹打扮成一个“福娃”。
福娃还在哼哧哼哧地努力吃鸡蛋,福娃他爹来了。
弘历一进来,看见茉雅奇在绣东西,很有兴致地走过来, “给永珹做的”
茉雅奇见他过来,起身行礼,弘历执起她的手顺势坐到旁边。
茉雅奇把手里的小肚兜递过去,笑着道:“皇上看看好不好”
弘历接过来细细一看,做的很精细,点点头,正想夸几句来着,一转头,看见永珹那个小胖墩正在目不转睛盯着他看,弘历一示意,小橘赶紧把永珹抱过来。
永珹滴溜溜爬进了茉雅奇的怀里,弘历一看,不满起来,“永珹如今都不跟朕亲近了。”
茉雅奇抱着儿子,暗戳戳地想,谁让你整天到处浪,能认得你就不错了,还想亲近
弘历从茉雅奇怀里抢走胖永珹,把他提了起来,假装用力地拍拍他的小屁股,永珹一点不害怕,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两条莲藕似的小肉腿在半空中蹬来蹬去。
茉雅奇看着肉乎乎的永珹,心都快被溶化了,突然又感到忧愁起来,叹了口气:“这小胖墩,长大了可千万不要变成大胖墩啊!”
弘历笑出声来,“小时候胖一点不要紧,朕的儿子,以后必定是潇洒俊朗,玉树临风。”
真不要脸!茉雅奇在心里坚定地评论。
永珹身上穿了一件暖黄小褂子,系着同色的小带子,褂上绣着白色的小仙鹤,立着一只红红的脚掌,衣服下摆滚了一圈银边。
弘历问道:“这也是你做的”
茉雅奇点头,得意道:“臣妾如今的绣工大有长进,永珹许多小衣服小裤子都是臣妾自己做的,虽说内务府也能做,可总是不如自己做的贴心熨贴嘛!”
弘历听了冷哼一声,“也没见你给朕做一件。”
茉雅奇愣了一下,干笑两声:“臣妾工夫不到家,如今也就只能给孩子做做小衣服而已。”
要不,给皇上您也做个肚兜
茉雅奇脑补了一下那个的神奇画面,一阵恶寒!
茉雅奇看他黑着脸,又好声好气道:“要是皇上喜欢,臣妾试着做做看。”
弘历听了反倒傲娇起来,“不必了,你那点手艺朕还看不上,针房里几百个人排着队都轮不上给朕做一次衣裳。”
茉雅奇撇撇嘴,得,还蹬鼻子上脸了!
弘历抱着永珹玩了一会,看着正午将至,茉雅奇开口问道:“皇上可要留下来用午膳”
弘历这才发觉已经快到用膳的时候了,整整衣摆,起身道:“不了,今日鄂尔泰跟傅恒进宫来了,朕跟他们一块用膳去。”
茉雅奇也站起来,伸手帮他整理领口,笑着道:“那臣妾就不留皇上了,皇上跟大人们议事要紧。”
弘历点点头,又道:“朕晚上过来陪你。”
茉雅奇站在门口目送弘历出去,他前脚刚走,后脚茉雅奇便揉着脑袋噌噌走到妆台前,高声叫道:“小橘!”
小橘赶紧走过来帮她卸下发髻和钗环,头上的疙瘩针顶的头皮上都是红印子,茉雅奇苦唧唧道:“梳这头发真难受。”
小橘把疙瘩针一个一个取下来,茉雅奇的头发散下一大片,小橘拿了一把象牙梳子,从乌黑的发顶一直梳到发梢。
茉雅奇觉得勒紧的头皮放松了一点,坐在绣墩上闭着眼睛。
小橘一边梳一边念叨,“咱们宫里那个紫莺,简直就是个狐狸精,一见皇上过来,马上就回房里搓脂抹粉,刚刚皇上出去,她又在门口晃悠,真是不要脸!”
茉雅奇疑惑问道:“紫莺是哪个”
“内务府之前送过来的小宫女,主子不是说不让她们进内殿嘛,都在外头待着做粗活,可是那个紫莺太不安分了,觉得自己有几分姿色,眼高于顶,做宫女还觉得委屈了,她还天天跟那些一块过来的小宫女小太监们说她家祖上也是出过娘娘的,要不是她阿玛被人连累撸了官职,她也是要参加选秀的。”小橘很是不满,接着道:“装模作样地唬得那帮小丫头一个个的都喊她紫莺姐姐,还真以为她有多厉害呢!”
茉雅奇听了,一时竟觉得有些好笑,“算了,叫她往后连前面都不要去了,赶到后殿干杂活去吧。”
小橘嘟囔道:“那个紫莺,再纵着她几天她都能说书去了,天天吹嘘她家里以前有多富贵显赫,说她本来也是官宦之女,还胡扯什么出生的时候有个云游的道士给她算过命,说她是个顶富贵顶好的命,可能会一时不济,之后就会遇见一个大贵人,能让她脱离苦海,飞上枝头。”
“她还说自己以前做过梦,梦见她命里的贵人坐在一个黄金做的椅子上,椅子周围还雕着龙头,那个贵人是个年轻男人,看不清脸,在旷阔的大殿里向她伸手。”小橘一脸鄙夷,“主子您说,她这明晃晃的就是指皇上嘛,奴才就没见过这么能胡诌的。”
茉雅奇哑然失笑,这个紫莺,是个戏精吧
茉雅奇思忖半晌,果断下决定,“赶紧把她送回内务府去,就说她伺候的不好,这么个口无遮拦妖言惑众的人,趁早赶出去趁早清静。”
小橘点点头,迅速动手,午膳还没端上来,她就已经拎着紫莺去了内务府,紫莺在路上又哭又闹地叫喊道:“你凭什么把我送回去,我是承乾宫的人,我是懿嫔娘娘的人,你不过也是个奴才罢了,你个贱奴才,你个蠢奴才,你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赶我”
紫莺挣扎个不停,嘴里还在污言乱语,小橘上去就是一个大耳刮子,厉声喝道:“把你的臭嘴给我闭上。”
紫莺被扇的转了半个圈,靠在宫墙边瑟瑟发抖。
小橘走上前去,冷声道:“我凭什么赶你哼,我是……”刚想说奉了懿嫔娘娘的口谕,一转念,小橘换了个想法,讥诮笑道:“我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赶你走,皇上刚刚在门口看见你了,说你长得奇丑无比让人看了倒胃口,你说,皇上可是常常来我们承乾宫的,总不能叫皇上回回都看见你,倒皇上的胃口吧娘娘不好拂了皇上的意思,这才要赶你回去,你要怨就怨皇上去,紫莺妹妹,回了内务府,你可要好自为之了,像你这样被赶出来的,恐怕只能去刷恭桶,扫宫道了。”
紫莺听了这话,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身上抖得不得了,半边脸颊也红肿发烫起来,一想到自己可能要被赶去扫地刷恭桶,一串一串眼泪就止不住地掉下来,紫莺一边哭一边拉着小橘的手,求道:“小橘姐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姐姐你千万别赶我回内务府,我,我干不了那些的。”
小橘哼一声,“别求我,这可是皇上的意思,我一个奴才,敢违背皇上吗照理说,早该赶你走了,你自己也知道你天天都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娘娘已经够容忍你了,不然早打你板子了,你可别给脸不要脸。”
紫莺是怎么哭怎么求都没用,眼泪都快淌干了,动手又扭不过小橘,很是狼狈地被赶回了内务府。
赶走紫莺之后,承乾宫果然安静了许多,对面的钟粹宫这段日子倒是很热闹,纯嫔举荐了魏氏,借着她得意了几天,自以为自己能牢牢拿捏住她。
纯嫔觉得吧,这个魏氏,宫女出身,既无家世,又无子嗣,什么倚仗都没有,想在这后宫里安安生生的待下去,就只能依附于她,成为她固宠的工具,自然了,每回侍寝之后,魏氏都要喝一碗避子汤,她是不会让魏氏有孩子的。
纯嫔胸有成竹,得意满满,不过很快就被魏氏打脸了,打的啪啪的。
不久之前,茉雅奇刚说过纯嫔玩不过魏常在,没想到真是一语成谶,这也就算了吧,竟然还如此之快。
这位魏常在承宠不过月余,便火速晋封了贵人,又乘热打铁搬离了钟粹宫,住进景仁宫去了,彻底脱离了纯嫔的掌控,这下子纯嫔可真是气的血往头上冲,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心里恨魏氏恨出了一个洞,钟粹宫的桌子都快让她给拍碎了,整个正殿都被纯嫔尖厉的吼声包围,“魏氏这个贱婢,这个混帐东西,竟敢踩着本宫往上爬,本宫绝饶不了她,绝饶不了她!”
纯嫔无法用叫骂来发泄出心中的怒火,五个字能简洁明了的表达出她现在的心情:我日你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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