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然子忍不住打断他的话:“谁告诉你那是春宫图啊”
“啊不是吗”
“当然不是!那是我的日记本儿!哦, 对了, 你清楚日记是什么吧”
八戒僵住:“清楚, 可……”
“你说每天晚上偷偷躲被窝……”
“有没有人白天写日记我不知道, 我习惯晚上趴床上写啊, 反正神佛没有近视的说法。”
“那瞒着佛祖……”
“不想被家长翻日记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带插画”
“哦,手动配图。”
“特别喜欢”
“我自己的日记啊, 你说喜不喜欢。”
“不可以见人”
“日记本能随便使人看到里面的内容吗”
“啊哈哈,那是我弄错啦,恕罪, 恕罪。”八戒闹个大红脸,连忙朝天然子作揖。
天然子摆摆手, 绕着八戒转一圈,背着手, 老气横秋:“不行啊悟能, 你看你, 思想龌龊,之前的形容明明想到话本子, 连环画之类更容易吧, 你第一反应竟是想到春宫图”
八戒嘴硬:“谁叫那乌巢禅师说得暧昧!想歪不怪我!”
头顶上的树垂下来一根树藤, 梆梆敲八戒的头。
“诶呦,谁啊……”八戒抬头一看,乌巢禅师皮笑肉不笑看他,讪笑:“老禅师,你没走啊。”
“本来想走的, 有点事情没交代完,回头便听到你在大放厥词。”乌巢禅师继续用树藤敲着八戒的脑袋,“你自己心不静,怪得我”
天然子上前把八戒拉开,八戒十分感动:“师父,还是你对我好。”
天然子摸摸他的大耳朵,对着乌巢禅师微笑:“本来够笨的,你再敲,他脑袋更加不灵光。”
八戒气呼呼蹲到树后,风刮起一片叶子掉到他衣服里,八戒动也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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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你向来慈悲。好吧,我不敲他了。”
乌巢禅师背着手从高高的树上跳下来,麻绳编的平底鞋踏起烟尘,令人闻到那冰冷坚硬的泥土气息。
“我是来给你剧透的。”
天然子眼睛一亮,亲热拉起乌巢禅师的手,带他到沙发前,“来,坐,慢慢说。”
乌巢禅师伸手按一按柔软的沙发,肉眼可见地凹出小坑,一松手,又马上弹回去。
“不错,不错,还是你懂享受,这玩意可比我那硌腰的巢舒服。”乌巢禅师歪歪扭扭躺下去,坐没坐相。
不过想想,会和金蝉子成为挚友的,本身就不会是正经人。
“那我开始说啦。”
天然子手里拿着悟空友情提供的香蕉:“嗯嗯,你说,你说。”啊呜一口咬下去,动作稍大,悬空部分的香蕉皮抖一抖。
“且听好:千山千水深,多瘴多魔处。若遇接天崖,放心休恐怖。行来摩耳岩,侧着脚踪步。仔细黑松林,妖狐多截路。精灵满国城,魔主盈山住。老虎坐琴堂,苍狼为主簿。狮象尽称王,虎豹皆作御。野猪挑担子,水怪前头遇。多年老石猴,那里怀嗔怒。你问那相识,他知西去路。”
香蕉皮掉到袈裟上,慢慢滑落。
“圣僧”
“乌巢啊。”天然子微微侧身,握住乌巢禅师的手,防止他跑路,“人与人之间呢,要多点真诚,少点套路,反正你是出来剧透的,干脆说明白一点”
“哇,你这人,不晓得有个词叫朦胧美吗”
“我比较喜欢现实主义。”
“我不喜欢,我走啦……卧槽,放手,别拉我衣服!”
“不放!打死不放!”
“厚颜无耻之徒!”
“谢谢,脸皮厚是我的优点之一!”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齐天大圣在一旁抓耳挠腮,愣是没找着插手的机会。
天然子一手搭着沙发,另一只手架在乌巢禅师的肩上,箍住他脖子,挨近脑袋:“呐,呐,喜欢朦胧美以后我帮你给那谁送信,教她朦胧朦胧”
“不是吧,这么小心眼亏我大老远帮你送你的本子过来,我对你多好,我不了解那本子里内容我帮你一直收着,没看一眼,万一是你偷藏的生死簿呢!我多信任你,你竟如此对我哭给你看信不信!”
“呸,那还不是我用帮你偷看月老的红线换的。”
“不对啊。”乌巢禅师回过味来,一双眼睛近到几乎怼天然子脸上:“你怎么记那么清楚,你不是投胎转世了吗”
天然子施施然拉开距离,说出非常欠揍的两个字:“你猜”
他当然没有记忆,然而日记本里有写呀,他当时随手翻的那两页恰巧是关于乌巢禅师的事。
乌巢禅师左瞧瞧右瞧瞧,依旧不能确定天然子到底有没有金蝉子时的记忆,或许是先入为主的观点,不论如何观察,都觉得对方现在是在扮猪吃老虎。
对嘛!金蝉子那家伙肯定留有后手,说不定正是因为他送来的不知名小本本。
乌巢禅师尚有把握借信息不对等忽悠天然子,但是金蝉……
“好吧,那我再说明白一点。我仙友比较多,经过我多方打听,差不多确定小部分劫难。前几句是单纯用来写景的,不用管。
黑松林是奎木狼,那是他下界的居所。
妖狐呢,是太上老君的金银童子,他们下凡后认有一只狐妖当干娘。
下面那句说的是佛祖他娘舅,金翅大鹏鸟的,他拐走文殊和普贤的坐骑去建立万妖国,他是老三,只是老大老二难得出来撒欢,不想拘束,住山里去了。
而‘狮象尽称王,虎豹皆作御’说的正是他们仨。
前面那句,琴堂和老虎,其中老虎是类比,你定然会碰到很凶的人,他本来在弹琴,见到你,恐怕是得气到将琴砸喽。至于他是哪位,我不知晓,是算出来的,反正不是天上神仙。不过可以说算出来的地点给你,西凉女国。
紧跟着的苍狼主簿,主簿是官儿,不一定是真的让狼当主簿,先锋是官,将军是官,巡山统领,大大小小也是官。天底下统狼御虎的妖怪不知几许,我要是不跟你说多点,恐你以为我诳你。
此一难,在灭法国往西的妖山。
石猴和野猪不用解释吧水怪在前头流沙河。
以上,完毕!”
“好!悟空,记下!奎木狼,太上老君,金翅大鹏鸟,文殊,普贤!”
悟空拔下猴毛变出纸笔,笔尖放嘴里舔几下,落笔,字写得……仿佛看到满纸打扮花里胡哨的姑娘小子,浮躁,不稳重。
每个名字后面画上一横。
乌巢禅师伸头来看:“名字后面一横是干什么的”
“记录他们要坑我多少次的……”天然子笑眯眯,“讨债本!”
“呃,那你下手轻点。”
“我尽量。”
“然后,最重要的一点!”乌巢禅师站起,远离沙发一大步,脚正好踏在树枝上,咔嚓一声断裂,他低头看一眼,又抬头,“圣僧,请务必不要把我暴露出去,不然我怕我的下场犹如此枝!”
说是那么说,他依旧是顺脚踢开树枝,冷酷无情的使其“尸骨分离”。
随后,黑色羽衣往身上一披,兜帽扯下,对着天然子摇摇手,藏入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天然子忍不住笑:“胆儿真小。”
“嚯,鸟妖呀。”八戒一边收拾行李一边说话,这差不多是妖精界的常识了,穿羽衣的,多数是羽族。
“抬头。”
八戒从善如流,下一秒立刻捂住眼睛:“师父你喊我抬头干嘛差点被太阳刺瞎眼。”
“我是想告诉你,人家不是一般的鸟。”
八戒揉揉眼睛,继续收拾行李,快打包完成时,行动突然止住:“太阳,鸟,他便是最后的太阳星,羿射九乌剩下来的那只金乌,太阳之真火啊。”
悟空嘲笑他:“说你是呆子,你真的是呆子,现在才反应过来。”
八戒哼哧两声,不敢和齐天大圣犟嘴,岔开话题:“那师父的交友范围可真广,连太阳都认识。”
一喜:“这样岂不是以后衣服被子翻出来晒的时候,不用担心碰上阴雨天发霉”
“何止!据闻用太上老君的八卦炉,加上太阳真火,煮火锅味道特别好!”天然子托腮畅想:“老君的八卦炉,太阳星的真火,紫竹林的竹笋,哪吒三太子的莲藕,月兔的年糕,赤脚大仙的火枣,镇元子的人参果,王母娘娘的蟠桃……哇,想吃!”
八戒砸吧砸吧嘴:“是挺不错的,可是别的不说,老君那么宝贝他的炉子,怎么舍得用去煮火锅。”
“倒也未必……”天然子想一下观音跟他说过的话,再想想日记本里记录的——他吃是肯定吃过,可惜一碗孟婆汤,连他在灵山时穿哪种颜色的兜裆布也可以忘掉,跟没吃有区别吗
大鹦鹉肯定他的想法:“金蝉子就用过啊,老君和他一起吃的。”当时真的是惊掉不少人的下巴,哪吒三太子更是当场剁手,送莲藕去兜率宫,言明是赠予难得有雅兴的太上老君,为他助兴。
——实际上是愿赌服输。
——反正他的莲藕身子,他经常自己扯一两节下来配着排骨一起炖汤。
——说起来血腥,其实是和切莲藕没有两样,非人的世界不能以人来判断,否则削成精树木的枝干,岂不是在断他们骨头吃化形精怪的果实,那就是在吃他们的孩子。
八戒顿时对天然子流露出景仰的眼神。
“咳咳,好汉不提当年勇,我们先行上路,看看前头是不是真的有水怪。”
水怪是没有,前面才到黄风岭。
告诉天然子前头是八百里黄风岭的老人家非常好心地叮嘱他:“法师,你要过去尽早,不然算算,也该到黄风大王封山的时候,他一把黄风岭封住,没人能过去,也没人敢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千山千水深,多瘴多魔处。若遇接天崖,放心休恐怖。行来摩耳岩,侧着脚踪步。仔细黑松林,妖狐多截路。精灵满国城,魔主盈山住。老虎坐琴堂,苍狼为主簿。狮象尽称王,虎豹皆作御。野猪挑担子,水怪前头遇。多年老石猴,那里怀嗔怒。你问那相识,他知西去路。
——西游记原著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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