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啊, 你那样挤兑人家,不大打出手, 已经是很好脾气了。”八戒扭头看一眼悟空,“当然,我觉得有可能是打不过。”
天然子纳闷:“我哪里有挤兑她们。她们招亲归招亲, 难道我们不许提一下我们的要求吗”
“您说大师兄的棒子……”
“如意金箍棒啊, 悟空的如意金箍棒随心变化有问题吗我那么说是想要她们掂量一下双方的武力值, 承不承受得住金箍棒一棒之威,不要搞那些鬼蜮伎俩, 有事说事。”天然子狐疑地扫了他们一眼, “你们究竟想到哪儿去”
八戒打个哈哈:“没有哪儿, 没有哪儿, 我们是一时想岔, 没料到师父您的暗示如此用心良苦。”
“啊!”熊罴恍然大悟, “你们是以为圣僧说的是……唔唔唔——”
八戒捂着熊罴的嘴拖走, 悟空清出一片空地, 帐篷搭好,招呼天然子:“师父, 快进帐篷里歇息,明日一早好赶路。”
“哦,好。”天然子窸窸窣窣钻进帐篷,爬到一半才意识到他们倒底误会了什么。
天地良心,天然子对天发誓,他说的时候真的没有那种念头!
一群污妖王, 啧。
云端之上,黎山老母与几位菩萨远望着朦胧夜色中的锦绣帐篷,山岚夹着雨水浅浅飘下,鸟鸣嘁嘁,夜猿声寒。
观音把玉净瓶一倒,使云收雨气,风伯雨师寻来,观音道:“今夜不起风雨,若玉帝问责,诸位可与玉帝分说,是吾之要求。”
风伯雨师垂首:“谨诺。”
等风伯雨师离去,普贤侧头笑:“你们说,那混世魔王恢未恢复记忆”
观音一直盯着帐篷瞧,口中道:“看不出来。有没有恢复都是那性子。”
文殊道:“金蝉子没有留解决孟婆汤的后手,我是不信。说不准便是在前不久乌巢道友去寻他时有动作。”
黎山老母回想在灵山时金蝉子的作风,摇摇头:“我觉得不像。金蝉子对我们的态度未免太……”
她蹙眉,勉强组织着形容词:“太……太明显。他以往噎人归噎人,却从未用过如此尖刻直白的方式。”
“纠正一下,是对你,我们在后面,没有直面嘲讽。”观音残忍插刀,“不过我赞同你的观点,金蝉子像只伸爪子试探的野兽,试图用言语激怒我们,以达到了解我们的身份和企图的目的。”
普贤一针见血:“但是你们依然是被刺激到将人直接丢出去。”
其他三个异口同声:“说得好像你没有被那小混球气到一样。”
普贤:“咳咳,总之,我赞同金蝉子没有恢复记忆,不然他该是识破我们的伪装,用更隐晦的方式来噎我们。”
“那还不是被噎所以我们试探他有没有记忆有什么用找虐吗”
“不清楚,问观世音,他请我们来的。”
观音菩萨……
观音菩萨道:“天上天下被金蝉子坑的神佛仙妖有多少你们又不是不明白,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扳回一城,不跟老鼠掉米缸似的乐。我怕他们玩过火。天然子和金蝉子不同,天然子毕竟没记忆,信息不对等,有一定机率失手,不过他玩得起,失了手,回归灵山后也不会去找麻烦。然而换做金蝉子……”
“他会去找麻烦”
“那倒不是。”观音幽幽一声长叹:“我是担心兴致勃勃下凡来为难金蝉子的家伙们,带着心理创伤回去,你们说,算不算工伤”
工伤,是要补偿的啊!
三大士一想到灵山的财政赤字,视野隐隐有些发黑。
天然子一醒来,用凉开水随意糊一下脸,取出牙刷和牙粉——是的,唐时候已经有牙刷和牙粉啦——清洁口腔,然后才是正式的用蜂蜜调制的药皂净面。
今天的天然子依然是一位精致的小仙男呢!
“师父,你如今是冰肌玉骨,不染尘埃的仙体,还每日洗脸作甚”猴王倒挂树上,探下头来,笑道:“忒麻烦,忒麻烦。”
“这样比较舒服。”天然子闭眼道,手指按摩着脸面,“洗脸之后有一股香香的味道,闻起来多舒坦。成仙照样可以享受嘛。”
最后拍打两下脸蛋,天然子睁眼,晃晃手中装药皂的奁:“悟空,你真的不试试吗”
猴王惊恐地摇头:“我怕用过后掉毛!没毛就没脸见其他猴子,叫什么美猴王。”
“圣僧,你们点的早餐。”金头揭谛回来了,展开餐布,一样样摆上去:“圣僧的素饺子,大圣的桃子,天蓬元帅的汤饼,卷帘大将的胡麻粥。”
天然子竖起大拇指:“给你五星好评哦!”
金头揭谛满意地退回云端,旁边银头揭谛按耐不住:“大哥,你真打算做送外卖的活啊。”
金头揭谛一甩袖子,神情肃穆:“你说的不对。它是一样上连九天,下接十地,三清可见,四御能谈,蟠桃园去得,五庄观进得的好买卖。帮大神在送物件时混眼熟,说不准从指缝中漏点好处,我们就赚到了;为小仙带东西,聊上两句,兴许哪天便用到这份交情。跑得久了,阎浮世界没有我们不知道在哪里的东西,到时候有仙友求上门来,他们也得承我们的情。如此好的去处,怎么可以用区区送外卖来表述呢!”
银头揭谛眉头一皱,顿觉大哥说得有道理:“原来如此!多亏大哥为弟弟解释,不然弟弟得因着偏见错失一份机缘啊!”
金头揭谛一挥手:“哎,兄弟之间道什么谢。”
紧接着道:“其实应该谢谢金蝉子,是他跟我详细分说方令我没有小视这份基业。”
银头揭谛:“金蝉子偶尔还是蛮靠谱的嘛。”
“要不怎么是佛子呢。”
在西行大路的正前方,万寿山屹立在薄雾中,静静等待着山中道观观主的友人。
五庄观观主道号镇元子,又混名“与世同君”,三界知名,响当当的大人物。
今日大仙要离庄,去听元始天尊讲混元道果,只留下最小两个徒弟,清风和明月看家,临行前吩咐他们:“不日有为师故友前来拜访,他是佛陀二弟子转世,你们替为师好好招待他,切勿怠慢,为师后院中的人参果,亦打两份给他。未免他徒弟罗唣,不可让他们知晓。”
清风明月心中记下,齐齐应声。
待师父与众位师兄离去后,明月表面的沉稳立即绷不住,兴奋地跳起来:“师兄,你听到了吗,佛子要拜访五庄观!”
清风眼中流露出向往:“早听闻佛子光风霁月,明镜止水,他见水光山色喜,水光山色见他亦如是。可惜我们一直无缘近距离瞻仰其风仪,如今可算得偿所愿。”
明月道:“诶,可惜,不晓得是怎么回事,师父明明和佛子交好,愣是没一次来过五庄观,每一次想约时间,不是师父有事,就是佛子有事,认识几百年,次次巧合。你看这次,临到头来师父正好碰上大天尊讲道。要不是佛子投胎转世,将路过五庄观,说不准要到几时才有机会前来拜访。”
“这次不会错过啦!明月,我们一定要好好接待佛子,不能丢我们五庄观的面子!”
“好的,师兄!”
清风明月没等多久,在两个时辰后,把骑着白骨马的唐僧迎进五庄观大门。
中途清风帮忙牵马去后院的时候,忍不住伸手摸一摸,回来时小声跟明月说:“佛子真是有大智慧的。”
明月:“啊”
清风:“红颜枯骨听说过没,佛子骑的马都透露着佛性,‘红颜白骨,皆是虚妄。青青翠竹,尽是法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不是我说的,是我问佛子他为何要选择骑白骨马时他告诉我的,他还说,不为浮名所累,白马,骨马,皆是自在,花开一念间。”
明月:“……”
清风:“怪不得师父和他交好。他潇洒随性,正合我道家无为。”
明月:“……”
清风瞅他:“你怎么一直不出声平日里没见你如此稳重。”
长长“哦”一声,用手肘撞撞师弟肋下,挤眉弄眼:“你是想在佛子面前表现对吧,也难怪,在那样气质高洁,胸吞云梦的人面前,连我也是下意识收起跳脱呢。”
“清风师兄呀。”明月拍拍他的肩膀,“珍惜你现在的时光吧。”
说完,提着摘人参果的专用工具金击子往人参果树栽种的地方走去,背影如同剪纸,笔直单薄,透出看透世事的苍凉,空留下清风摸不着头脑。
五庄观里的客房不少,又是仙家之地,用不着徒弟随身保护师父,天然子他们是一人分到一间客房。
天然子坐在房间里,翻看着乌巢禅师带过来的日记本,虽是日记,里面却记载着不少天然子现今缺乏的“常识”,方便天然子不会因为信息不通而吃大亏。
最后一次日记正好是吐槽镇元子的:
“x年x月x日阴雨转晴
镇元子这家伙居然嘲笑我阴沟翻船,叔叔可忍,婶婶绝不可忍!我要画个圈圈诅咒他,被人放火烧山!哼,最好连人参果树一并烧掉!”
后边没忘记用朱砂气势汹汹画了一个红色的大圈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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