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跑过我的马[西游] 第53章 第 53 章

银角大王僵硬抬头, 佛子托腮瞅着他，那张俊美脸蛋上，哪有半分水渍。

和尚挑眉, 笑眯眯道：“噢, 太上老君啊！”

银角大王腾一下起身，膝盖不慎磕到凸出来的岩石，抱着脚跳。

“你骗我！”

声音是肃杀的, 可惜动作破坏了氛围。

“哪有！出家人不打诳语！我确实很伤心！”

“呵呵。”

天然子改成支着下巴瞅他。

“要我给你再哭一次吗”

“不必了！”

银角大王触电般跳开, 后发现自己反应太大, 留下一句欲盖弥彰的“我们学道的，都是学自三清，我不过是妄称道祖一句老师，你别想太多”。

甩袖离开。

金角大王往天然子看一眼, 快步追向弟弟。

皱眉：“你方才有些激动, 金蝉子脑子不差，万一被他识破怎么办。”

银角大王似乎是恼了：“他哭了, 我有什么办法！”

金角大王瞧着他，表情古怪：“他哭了, 你那么激动干嘛”

银角大王理所当然道：“佛子的眼睛, 不适合流泪。”

见自家哥哥一脸古怪地盯着他, 银角大王补充：“这话不是我说的啊, 是金蝉子那群后援团说的。”

“我以前不信，觉得他们太夸张，现在发现, 果然那混球的眼睛还是笑着比较好。”银角大王道，“原本是天上星子，落入水中，未免压抑，令见者感同身受，心生窒息。”

源自于每一位有审美观的生灵，对于保护美的本能。

金角大王：“真的不是因为你以前也是他后援团的一员吗。”

银角大王恼羞成怒：“不是！以前是我年纪小，不懂事！”

另一边。

八戒长舒一口气：“师父，你刚才突然哭出来，可把老猪吓坏。没想到是为了打探消息，真是辛苦师父了。”

小心翼翼瞅着他，问：“是为了打探消息吧”

天然子笑眯眯道：“算是吧。”

熊罴变的蜜蜂落到天然子指尖，细声细气道：“可是大圣临走前不是说，那俩妖怪是老君派来的吗”

“不好确定。毕竟法器这种东西，被借，被偷，皆有可能。我担心悟空上去后是冤枉了老君，平白结怨，那毕竟是道祖，起冲突对悟空无益。”

眼中的笑意揭开后，是浓浓的忧心。

李老君性子阔达，清静无为，包容万物，践行“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的理念，悟空所为合乎公道，他便不会计较。

但是老君他不是一个神啊！

悟空冒犯老君，老君不计较，不代表老君的门徒，信徒不计较，尤其是悟空桀骜不驯，大部分时间说话都没客气过，怕只怕爱重老君的神仙轻率认定他是来找茬，尤其是拿不出决定性证据，凭借一样有手就可以拿走——老君对自己的东西向来不在意，比如那一房子被孙悟空吃光的丹药——的东西，如何认定是老君的锅。

不过现在他确认那银皎和他哥确实是传承自老君，提着的那颗心便放了下来。

金银……

天然子琢磨着这两个耳熟的词汇，一拍大腿。

诶呀，老君身边那两个可爱的童子，名唤金童子和银童子，正应了金银。

肯定是他们！

怪不得没认出来，以前在天界看到他们时他们是童子身，现在变成成年体，还各自在额头上安装犀牛角，谁认得出来啊！

天然子摸摸下巴。

他分明记得，以前银童子很可爱的呀，他在天庭当交换生时，对方佛子长佛子短迈着小短腿跟在他身边，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望着他，在他讲议的时候乖乖巧巧在后面，踮着脚硬要帮他撑伞盖，其上有紫气升腾，蟠龙回环，说是不让众仙小瞧他。讲议结束后，啪哒哒拖出一筐子丹药，奶声奶气说丹是他自己炼的，送给佛子。

唉，那么可爱的孩子，几百年不见，咋变成妖怪模样了。

金角大王同样在那边怀忆往昔：“你以前不是挺喜欢跟在金蝉子屁股后面跑，拉都拉不回来吗怎么现在搞得跟他抢走你的芝麻糖一样。”

顿了顿，狐疑地看着他：“难不成，你尚记恨着他带杨戬回灵山，不愿意带着你”

银角大王动作一僵，石桌上的碗扣到一半，糖哗啦啦掉出来。

银角大王神情自若地弹开滚到他面前的芝麻糖，一脸嫌弃：“谁端来的芝麻糖，不知道本王已经好久不爱吃糖了嘛！芝麻糖哪里有熟牛肉下酒痛快！”

扭头，对着金角大王郑重其事道：“谁说的！我早不记得那事了，我才不记恨他觉得我年纪小，怕我是三分钟热度，改道学佛不好收场，临走前告诉老爷，害得我的道学功课多出三成，顺带在我的早课里加上佛学。

我一点也不记恨，老爷用三年的时间教我佛道双修，用实际笑我说我没学佛的天赋，比不得二郎真君悟性，还是乖乖修道，不然一天里没一会儿休息玩闹的时间。

我真的是一点一点一点也不记恨他，我从来没有觉得金蝉子是更满意二郎真君，对我是当小孩哄，一点！没有！”

什么佛子害得他作业增多不，不，不，他是记恨这种小事情的男仙吗！

金角大王：我觉得你是:

银角大王扭头就走，金角大王招招手：“精细鬼，伶俐虫，你们过来。”

“大王有何吩咐”

“将桌子上的芝麻糖扔掉吧，你们二大王嫌弃吃糖没滋味，下回下酒菜上猪肘子和熟牛肉。”

远处的银角大王耳朵动了动，听到碟子和碗细碎的碰撞声，忍住想要转身的冲动。

他不是小孩子，他才不爱吃糖！一点都不爱！

精细鬼收拾着桌子，小声与伶俐虫说道：“大大王说的猪肘子，是不是在提示我们啊”

伶俐虫摸不着头脑：“提示什么”

精细鬼冲着猪八戒的方位努努嘴。

伶俐虫捻一块芝麻糖扔嘴里，迟疑片刻，道：“我不清楚，要不要去问问大大王”

“你去！”

说着，精细鬼推搡着伶俐虫到金角大王跟前，“大大王！伶俐虫有事情想问您”

“嗯”

“大大王是现在要宰了那头猪下酒吗”

“猪我们哪来的……”金角大王注意到猪八戒，恍然大悟，“噢，那头啊，不需要，唐僧的徒弟们都是要等过几天配着唐僧肉一块儿吃的。”

银角大王踱步过来，目光往已经收拾干净的桌子上飘啊飘，滑过伶俐虫的嘴角时，凝在上边的糖渣上。

伶俐虫突然眼神一凛：“有杀气！”

“二位大王小心！定然是那孙悟空又来了！”

银角大王：“……”

金角大王：“……咳。”

金角大王掩唇，未免弟弟恼羞成怒，连忙开口：“精细鬼，伶俐虫，你们去请老奶奶来，说是捉住唐僧，请她来吃唐僧肉。”

银角大王冷笑一声：“他们那么蠢，记得母亲住哪吗”

精细鬼抢答：“回二大王，老奶奶的居所，我们哪敢忘。老奶奶住在压龙山压龙洞，纵要入山深，逢林密，七拐八拐的路，我们也是铭记于心咧！”

金角大王道：“既是如此，你们且去。”

“领命！”

压龙山压龙洞中住着的是条老狐狸，当然不是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的亲生母亲，是他们下凡后，怕装得不像妖怪，被金蝉子转世识破，认的干娘罢了。

——洞里大部分妖怪是他们干娘送的小兵。平日里为他们忙前忙后，吆五喝六，摆足大妖怪风头，从来没人怀疑金角大王和银角大王作风不像妖怪。

老狐狸来了，等了三天，说好的唐僧肉还没有下锅。

金角大王一拍脑门：“是我忘了，先请舅舅来再吃唐僧肉！”

老狐狸的弟弟狐阿七来了，和他一样，等了两天，说好的唐僧肉依旧没有下锅。

银角大王一边暗骂那死猴子拖沓，不要他师父的命了一边强撑着笑容道：“唐僧肉这种美味，哪能随随便便吃，仅是白水煮那就糟蹋了。来人，去准备豆腐，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然后去有人家的地方，抓上一把白糖，一把食盐，一小碗精肉。油也要，用猪油，闻起来香。”

小妖们又花了两天准备佐料和配食，不是他们慢，是银角大王在展现何为龟毛，豆腐磕破了，不要，切得不够方正，不要；肉有一丁点肥，不要，不是切得“薄如纸细如线”，不要；猪油的量同样有规定，说好是四十九滴必须是四十九滴，菜里多放一滴油，不要，菜里少一滴油，不要。

好不容易食材的处理都合了银角大王的心意，大狐狸和小狐狸以为终于可以吃到唐僧肉，搓搓爪子准备上桌，金角大王气沉丹田，大喝一声：“等等！”

狐阿七爪子一松，调羹哐当掉进碗里。

狐狸脸上快要哭出来了：“大外甥哎，还不许吃吗！”

金角大王道：“不好意思啊，舅舅，是外甥忘事，那唐僧肉，随便吃就糟蹋啦！”

两只狐狸：这话怎么那么耳熟，好像不久前才刚听过

金角大王继续道：“那唐僧肉它……不好碰五行！它遇金而落，遇木而枯，遇水而化，遇火而焦，遇土而入，所以烹煮它的器材必须是非金非银非铜非铁，食用时也必须用同等材质盛放。”

银角大王：唐僧肉的形容……我听着有点耳熟

天然子：……

骚啊！

不遇五行那里是人参果的属性，非金非银非铜非铁是隔壁《封神演义》诛戮陷绝四剑的材质，难为金角大王能厚着脸皮把八竿子打不着的两样东西强加在第三方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容乃公，公乃全，全乃天，天乃道，道乃久，没身不殆

——《老子.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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