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贾母是个面瘫脸 第 105 章

“为何要行此大礼”

董云廷借着老夫人的手站起来, 又拱手道“老夫人许是已经忘了, 但是晚辈一直对您的恩情铭记于心。”

张芮实在有些尴尬, 她真的不是什么特别善良的人, 以前见到乞讨的人也很少会散发什么爱心, 所以她还真的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帮过别人, 难道是原来的贾母可她更不像啊

对于被忘记的事董云廷也并未介意，这么多年下来, 见惯了生生死死人世丑恶, 幼年时期的一点恩惠才越发显得弥足珍贵。

“十九年前，我父亲被革职抄家，您路过那条街的时候, 让母亲和我保留了最后的尊严。”

听他这么一说, 张芮隐约想起, 似乎确实有这么一件事, 仔细回想了一下, 好像是贾珍和瑚儿求情, 她才会主动出手，但若是说有恩, 也有些言过其实了。

所以张芮对他说“若是说这样的举手之劳也算恩情，那也实在太过夸大了。”

“董家被抄之前, 我门母子也并未过什么好日子, 却因此遭父亲带累，看着母亲受辱晚辈心里很是难过，幸得您的举手之劳, 我们才能安稳的回乡。”说到后来，董云廷微微勾起唇角，似乎驱散了身上的煞气，“我父亲在流放的路上便自杀了，母亲回老家后得一同乡照顾，改嫁后安稳的过了最后几年，这是我年幼的时候不曾想过的幸福时光。”

张芮听他的话便知道他母亲也早早去世，实在是不知道幼年到底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才会让他为母亲仅有的几年时光而觉得幸福。

他前半生如此复杂，竟然让张芮一时无话，不知道是该安慰还是怎样，便只能沉默。

董云廷见状，立即善解人意的说“云廷虽然从母亲改嫁便改了户籍，但是到底还是罪臣之子，我今日之所以实言相告便是不想隐瞒有恩于我的人，您家的小姐年纪尚轻，云廷又无父无母，我与她本就不甚般配，您若是反对，我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我并无此意，只是你若是因为所谓的恩情便向荣国府庶女提亲，实在是不必，你前途无量，想必可以找到更好的。”

“云廷承认有一部分原因如此，但也是心知您亲自教养的孙女必定是好的，所以才来求亲。”

既然这样，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她对于什么罪臣之子并不在意，于是张芮便叫了贾赦夫妻两个进来，媒婆与大房夫妻俩走了流程，便订下了婚事。

董云廷倒是说不急着成亲，但他年纪毕竟大了，若是太拖延也不好，便让他请人算了黄道吉日，择一日便可成亲。

当然，准备婚礼也要一段时间，两三个月肯定是来不及的呃，所以后来婚期便订在了年底的十一月二十五。

而贾璇的婚事订在翻过年的五月十八，贾瑜则是明年的七月初七，这三个姑娘相继出嫁，过几年又有一波女孩儿要嫁人，这事情是总也没完。

贾政报平安的信是在贾玥订亲的三天后送来的，送到西院的时候张芮还未打开，就见贾赦急匆匆的敢来，期待的望着她手里的信。

“我这个当母亲的怎么不知道，你这么关心你弟弟”

贾赦眼都没移开便接道“儿子这不是许久未见二弟才知道什么是亲兄弟吗”

“既然如此，不如你先看信，让你开心开心”

“好啊好啊”脱口而出的话已经收不回来，反应过来的贾赦眼神有些幽怨的说“您这不是故意的吗”

张芮翻了个白眼，信就扔到贾赦面前的桌子上，“我也没骗你，答应让你先看就说话算话了。”

“那儿子就不客气了。”说完贾赦迅速的撕开信封，认真的读起来。

张芮也不管他，她这边还收到两封信，一封是万姨娘的，一封则是随贾政去外放的管事的信，拿出信一一看过。

贾政外放的地方确实偏僻，虽说是一府之地，可比起这繁华之地大概差了好几个苏州城不止，四面环山，山路泥泞不好走，到了苏品府住处也甚是简陋，不说贾政，就是下人们也有些不习惯。

可贾赦读完信却有些失望，因为贾政信上虽然话说的有点儿虚，但都是在冠冕堂皇的说自己必定会努力之类的话，张芮见了便把管事的信交给他，而她看起了贾政的信。

这看了另一封写实的信之后，贾赦心道这才对吗，否则他精挑细选又没有太大危险又穷苦的地方不白瞎了。

万姨娘的信张芮就没给贾赦看，而是重新收起来，问他“你觉得你弟弟那里如何能出些政绩”

“您问我我哪知道”

说的倒是理直气壮，张芮无奈道“那你就让人查些地方志看看有什么能拿来贸易的，收集好了告诉我，总得给你二弟些支持，否则你这个当哥哥确实是有些不顾兄弟之情了。”

贾赦说什么“兄弟之情”只是托词，他和老二能有什么感情，从小看着他装乖卖好早就腻味他了，不过他对着母亲还是笑着答应，也不能真的眼看着二弟就在那穷乡僻壤待着，还是要尽些力的，若是再回不来，那可就不关他的事了。

等到贾赦花了十来天收集好了，张芮看了看，她也不知道那些能用哪些不切实际，这事情还是要因地制宜，不过有一条，无论如何路要方便百姓来往，否则便会困住他们的心。

写信的时候把所有他们能想到的都写了上去，最后张芮才着重提醒了一遍，莫要急功近利，否则她也是无能为力了。

七月底，贾赦的姨娘又给大房添了一个庶子，贾赦给取了名字叫贾琮，然后就不管了。

张芮也没什么心思再养孩子了，反正他姨娘身体健康，就让她养着了，反倒是那姨娘，见自己的儿子没有被老太太抱去西院儿，月子里就大哭了一场。

到了八月，眼瞅着贾珍要参加秋闱的日子，之前他们来信的时候也说了，以贾珍的基础考过的几率是五五开，张芮这心里是盼着考神降临能够让贾珍通过。

等到秋闱结束，她又盼着能尽快知道成绩，可还未等到成绩，先等到了史鼎。

“你是说嫂子咳血”张芮不敢相信，她上个月还去看过，虽然依然很瘦，但是看着还算精神，“现在什么情况了”

“母亲如今已经卧床不起，太医、太医说让我们准备后事了。”说话的时候史鼎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勉强道“侄子来是因为母亲想要见您一面，不知您何时有空。”

张芮早早听了史鼎说嫂子病重的消息便已坐不住，这时候更是直接说“还等什么，我有没有空能有你娘重要吗”

让丫鬟跟张氏说一下自己要去史家，想了想又让人去叫了王氏一起过去，若是到时候有什么事，她抽不开身，王氏也能帮帮忙。

一路快马加鞭到了史家，张芮疾步奔往大嫂的院子，一进去就见史家的人全都在，见了她立即分开一条路来，让她过去。

此时史老夫人闭着眼昏睡着，张芮走过去坐在她床边，看着看着便想起这十几年来她对自己的关照，不管是不是因为原主，但她承情也是事实。

这么一个爽利强势的老太太，如今就这么面色花白死气沉沉的躺在床上，鼻子一酸眼泪就差点儿掉下来。

背对着这些晚辈，张芮偷偷摸了摸眼泪，过了好久心情才平复些许，可等到大嫂从昏睡中醒来，浑浊的双眼见到她时突的一亮，她这眼泪就再也控制不住。

史老夫人缓缓抬起手，在小姑子的手上拍了两下便后继无力，还嘲笑起她来，“你都多大了，竟然还哭鼻子，让孩子们笑话。”

张芮这脸她越是擦越湿，一生气便直接拿着帕子捂住眼睛，抽泣道“您当我想吗嗝我都是当老祖宗的人了，还让您惹得掉眼泪”

“行啦，别哭啦，我也没办法像、像小时候一样帮你这孩子擦眼泪。”

一听到“孩子”两个字，张芮连话都说不出，只捂着脸泣不成声。

史鼐和史鼎兄弟两个见姑姑的样子，也有些担心的走上来想劝，张芮摆摆手让他们走远点儿，好一会儿才把湿透的帕子扔掉，接过王氏递过来的另一块手帕。

史老夫人一直心疼的看着小姑子，见她情绪稳定了，才缓慢的说“生死有命，我这一生除了白发人送黑发人，也没有太多的遗憾，你也不要太过伤心。”

张芮摇摇头，声音带着哭腔道“我不想当着您的面这样的，就是控制不住，我太没出息了”

“我以前还嘱咐你许多，可到了这一刻，心里只担心你会不会有烦恼。”说着说着眼睛便渐渐有些空洞，但史老夫人还是眨眨眼试图让自己精神一些，“你、你谁也别理，就快快乐乐的听话”

交代完，便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