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贾母是个面瘫脸 第 106 章

史老夫人这一昏睡就是一天一夜, 太医一直在为她抢救, 可人已经昏迷不醒, 太医使出浑身解数也没能再让她睁开眼。

最终, 史老夫人在张芮来到她床前的第三天子时, 离开了人世。

嫂子呼吸停止的那一刻, 张芮这个时候已经流不出眼泪，眨眨干涩的眼, 缓缓站起身给她的儿孙留出位置去缅怀。

消息传回荣国府, 除了待嫁的姑娘和几个年纪太小的孩子，所有人都来到史家送史老夫人最后一程。

老太太活着的时候，虽然有些强势, 但对儿孙是真的好, 又因着小姑子的原因, 对她的孙子孙女也都很温和, 所以孩子们对她的离开都很沉痛。

张芮这几天在大嫂床前守着, 几乎没有怎么休息好, 勉强坚持了停灵的第一天，便被贾瑚送回了荣国府, 贾瑜他们三个丫头不放心，强压着她回床上去休息。

刚开始她还有些睡不着, 可到底身体太过疲惫, 不知不觉就陷入了深眠，直到再一次被人叫醒，张芮伸手挡住眼前的光线, 哑着声音问“什么时辰了”

“回老夫人，已经辰时一刻了。”珍珠和珍珠帮着把帐幔拉开，鸳鸯扶着老夫人起来，道“瑚少爷他们担心您睡太久饿坏了胃，让奴婢们一早就叫您起来，厨房还给您准备了白粥，一会儿给您端过来。”

张芮平时穿衣都是自己来的，只有头发才让丫鬟们伺候着，可今儿可能是睡得太久了，竟然觉得浑身无力，便任由着丫鬟们在她身上忙活。

她们很细心，给她准备的都是宽松便利衣饰，穿戴妥当之后，张芮走出去吃饭，就见贾瑚坐在桌子边上，见了她便笑着说“祖母，您起了今儿早餐我陪您吃吧。”

张芮笑着点头，然后坐在主位上，她如今脸已经能够自己控制，只是大多数时候习惯了面无表情的样子，因为许久没有跟系统交流过，所以她也不知道具体是从什么时候恢复的。

但是能对贾瑚想笑便笑，她也很开心，贾瑚跟别的孙子孙女都不一样，他们也很久没有一起吃早餐了。

贾瑚见祖母的欢颜，心下愧疚，便温柔的对她说道“是孙儿的错，日后我经常过来陪您用早餐好吗”

“好啊”张芮发自内心的高兴，但紧接着又说“也不用太经常，你也怪辛苦的，就隔几日来祖母这儿就好。”

“好。”

贾瑚低下头，不想让自己的眼泪被祖母看到，他从来没见过祖母的眼泪，也是直到舅婆去世，他才意识到祖母有一天也会离他而去，而他险些就忽视了这一切

“瑚儿，你多吃些。”张芮亲自给他盛了一碗粥，道“祖母是这几日未曾好好进食才只能喝些白粥，你可要多吃一些其他的东西，否则身体会吃不消的。”

贾瑚眨眨眼，抬起头笑着说“祖母放心，孙儿这武艺一直未曾扔下，每餐两碗饭都不够的。”

“那敢情好，家里现在孩子多，祖母也注意不到那么多了，你不会怪我吧”

“当然不会，我心里知道祖母是最疼我的。”

年纪小的时候贾瑚还会因为祖母说疼别人而吃醋，如今年岁越来越大了，偶尔看见弟妹们缠着祖母问她最喜欢谁，他都会在心里默默地说“是他”。

他差一点就让自己悔恨终生幸好他醒悟的早，能够尽力去弥补。

吃过饭，张芮听贾瑚的话又去休息了一会儿，中午的时候是住在西院儿的孩子们陪着她一起吃的，不知道是不是她昨天吓到了他们，所以竟然不约而同的围在她身边。

最近两年，因为她这院子里男孩儿女孩儿都是一大堆，男孩儿们渐渐大了开始更崇拜家里的三个哥哥，而不喜欢跟姐姐妹妹们玩儿在一起，所以渐渐地就变成男孩儿在这儿的时候女孩儿们就不过来，女孩儿们来了男孩子就自己吃。

今天难得这么多人，宝玉最是个活泼乱动的，此时却坐在祖母身边扭来扭去好一会儿，才问道“祖母，您会一直陪着宝玉吗您若是不在了，宝玉不知道去哪儿找您。”

其他孩子不管明白的还是不明白的纷纷都看着她，张芮险些泪崩，好不容易忍住，故意笑着逗他“你不是说明年要跟若兰还有蔚儿一起搬去外院吗难道又不想长大了”

贾宝玉有些犹豫，咬咬嘴唇，最后说道“若是长大要离开祖母，那我晚一些再长大吧若兰和蔚儿会等我的。”

张芮这一刻竟然有些理解为什么原著里的老太太那样犹豫不定又想要粉饰太平，这些孩子都这样的好，就连贾赦贾政他们，每个人最初的时候都那样可爱，变成那么坏的结局，她该有多痛苦

努力止住要脱眶而出的眼泪，张芮摸着宝玉的头说“每个人都要长大明白道理的，祖母也是从小小的什么也不懂慢慢就知道许多的事情，舅婆陪着祖母长大，所以祖母会不舍得，宝玉将来也会陪着别人长大，别人也会舍不得你。”

她没说自己会离开的事情，是不想让小小的孩子内心里有不安全感。

贾玥的婚礼也没几个月了，张芮也不想影响了孩子的情绪，修养了几天看起来就和以前没有什么两样了，而且惊了这一遭事，她也不准备像从前那样认为贾母长寿便随意的对待自己，而是每日积极的活动身体。

她想的很简单，她要在这儿活那么久，就算到时候身体老了，她也想给孩子们展现她有活力的样子，离开的那天也要干脆一些，不想要缠绵病榻让他们的悲伤无限延续。

等到大嫂出殡的那天，张芮也去了，一直到下葬，她都表现的很平静，她以为自己已经释然了，可直到见到史鼐史鼎兄弟两个送来的箱子。那箱子很大，要两个人才能挑起来，在她屋子里放下的那一下子听声音就很沉重。

史鼐微微躬身道“母亲以前对侄儿们说起她库房里这一箱子东西是留给您的，所以今儿侄子们变给您送过来了。”

张芮听了点点头，也没多留他们，只是嘱咐道“你们要守孝，有什么不方便做的便送信过来，别跟姑姑客气。”

“是，姑姑。”

等到二人走了，不知道为何张芮竟然觉得这箱子会让她失态，便又让丫鬟们都离开，这才打开箱子准备看大嫂留给她什么东西。

打开之前她想象了里面会是什么，因为不是真正的贾母，她对姑嫂二人之间的记忆也并没有很清晰，可打开之后却险些被晃了眼睛，里面竟然是满满的一箱银子，她不是没见过贾母库房里值钱的物件儿，可这么明晃晃的银锭还是惊到了她。

银子上面放着一个信封，张芮拿起来把箱子扣上，才拆开信。

就见上面写着一段话，白话是“我们二人名为姑嫂，实则母女，如今长嫂不在了，便把你往后三十年的月钱一并给你，这笔钱要偷偷藏起来，就算子孙不孝，你以后也有钱花销”

所有以为的释然都是她自己以为的，张芮拿着信趴在箱子上又一刻泣不成声，她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感动成这个样子，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是这么容易被感动的人。

守在门口的珍珠和琥珀听到门里的声音，有些担心的敲敲门，大声道“老夫人，您没事吧”

张芮听到声音，从箱子上起来，两只手擦着脸上的泪，清了清嗓子喊道“我没事，想要自己安静一会儿。”

可外面的两人听到老夫人的声音对视一眼，皆听出了其中的异样，琥珀想去找人，珍珠想了想叫住她，“我们先在这儿守着别让人打扰老夫人，等一会儿瑚少爷下职，再去找瑚少爷过来吧。”

于是等到傍晚贾瑚赶过来敲门的时候，张芮的情绪已经平静了下来，便直接让他进来。

贾瑚一进来就见到祖母通红的双眼，担忧的走进，问道“祖母，您怎么样了”又看了眼中央的箱子，道“是因为舅婆吗”

张芮摇摇头，勾起唇角对贾瑚笑了笑，才对丫鬟道“给我拿些冰过来，今日的事不要传出去。”

“是，老夫人。”

丫鬟们出去了，张芮才走到箱子前缓缓打开，贾瑚见到那一大箱的银锭也是一惊，“这”

“这是你舅婆给我的零花钱”

说话的时候祖母的表情很是得意，若是眼里不是有水光划过，贾瑚就要以为祖母是真的高兴了。

张芮也并不是贾瑚以为的全都是悲伤，能被人这般爱护，她心里是觉得幸福的，如今贾瑚来了，她便语气有些雀跃道“你舅婆让我自己留着，若是以后没人孝敬便自己拿出来花，瑚儿你帮我藏起来，若是我花不到，便留给瑚儿你将来用，祖母也就给你一个人”

贾瑚勾勾唇角，道“祖母您一定用不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一章的时候觉得明明应该很温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更难过

难道是脑补太成功，竟然把自己感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