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燃 第30章 030

第三十章

方玉兰立马给秦息拨了个电话, 秦息看到来电人的名字, 直接接起来, 方玉兰快速道:“喂, 队长, 王城庭还在吗？我跟乔音在他家发现有个不对劲的地方，他之前一直跟我们强调他跟他爱人感情好, 但我跟乔音搜遍了他家, 就是没看到关于他们两个人的任何照片！”

秦息看了眼对面，王城庭仍是低头哑着声哭着, 秦息侧过头, 掩唇淡淡道:“好, 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 乔音带着方玉兰找到物业人员, 调取了张芳梦失踪当天出门的一小段视频，开车将它带回了局里。

而听完方玉兰查到的信息, 秦息对王城庭的疑心又多了几分。哪怕王城庭不一定是凶手, 但他总会知道些什么。

秦息接着问道:“王先生是一直都跟死者感情很好吗？”

王城庭顿了顿，用力点点头:“是的，我跟芳梦感情的确很好, 一直以来，我们都对对方相敬如宾，就连吵架也是少有。”

秦息毫不讶异对方说辞, 他不紧不慢道:“那你家为什么没出现一张照片？就连你们夫妻二人的结婚照都没挂过？”

听到这个问题, 王城眼角肌肉猛的颤了一下, 他出声道:“是，是我们要换房子了，我们要换成别墅了，所以芳梦还在世时，就把所有照片都收了起来，打算到时全部拿去新房挂。”

秦息没有错过对方这一瞬间的变化，“那新房现在挂了吗？”

“新房还没全部装修好，所以还没挂上……”

王城庭话还没说完，猛然被面前的人吓住了，秦息用力拍了下办公桌，“王城庭，你好大的胆子，”他双手撑着桌子，怒声道:“我们都已经拿到你杀害张芳梦的证据了，你居然还在这里跟我们撒谎！”

“我没有，不是我杀的，我说了我不会杀她，向来是芳梦想要什么，我就给她买什么，我从没有亏待过她，我.干嘛要杀她！”王城庭回过神来，害怕地缩着脖子，却又底气十足道。

秦息面上震怒，眼眸深处却是一派平静，他相信后面这句话是真实的，王城庭确实没有在钱财上亏待过她。

根据银行送来的，张芳梦银行卡上的账单，虽然说不上花钱如流水，但每月卡上支出至少有数十万，并且随着王城庭职位的升迁，张芳梦的生活费也越来越富余，卡里存了一笔不低的积蓄。

“那张芳梦生前有跟人结怨吗？近段时间有人跟她闹矛盾吵架吗？”

王城庭仔仔细细回想片刻，最后肯定摇头:“应该没有，芳梦她脾气好，性格也温柔，而且她平时最喜欢的娱乐活动是看书。就算偶尔出去跟人打牌，这一般人都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但她不会这样，假如她某天手气好，以至于让别人输钱输得不高兴了，她说不定还会还回去一半，她说大家高兴就好。所以也是因为这件事，芳梦朋友对她的印象都很好。”

秦息提笔记下，接着问道:“死者生前有时常来往的人？”

王城庭几乎没想太久，就报出了几个女性的名字和身份。秦息一一记下，打算等下亲自去找找这些人，看她们说的，跟王城庭说的是否相符。

“照你的意思来说，张芳梦不可能是被她认识的人杀的？”

王城庭肯定点头:“这个我确定，芳梦心地善良，根本不会被认识的人故意杀害。”

秦息道:“那你在工作上有跟人结怨吗？有没有明显憎恨你的人？”

王城庭道:“没有明显要害我的人，但肯定有对我不满的人，只要我升职，那对于其他想争夺这个职位的人，就都是我的问题。”

秦息还想继续问，陈局却突然拍了下他肩膀，林兴义气喘吁吁站在门口，拎着两大袋子道:“队长，饭我买回来了，先来吃饭吧，不然等下饭就凉了！”

秦息皱起了眉头:“不是还没到饭点嘛，谁让你……”

林兴义抢过话道:“是你给钱给我，让我去买的！你说今天是周末临时加班，让我多点些荤菜给大家吃，这还是你自己半小时前跟我说的，结果你自己一转眼就忘记了。”

听到这话，秦息这才隐约想起，半小时前见时间太晚，众人为了案子忙上忙下，反复出入，他似乎是叮嘱过林兴义，想起来后，秦息抿了抿唇，终于没再说话。

林兴义和其他人对于秦息的这种健忘行为，早就是见怪不怪了。

赶在秦息开口拒绝前，陈局连忙让其他人把王城庭带出办公室，沉局催促道:“走吧，既然饭都买来了，就先趁热去吃几口，不然你要不去，我看他们也没几个人会动筷子。”

秦息立马推开椅子起身，伸手阻拦道:“不行，王城庭身上还有很多疑点，暂时不能放他走。”

男警员看看不容置喙的直系上司，又瞅瞅冲他干瞪眼的顶头上司，一时都不知道该听谁的话了。

秦息淡淡看了眼陈局，意思不言而喻，两人对视数秒后，陈局终究还是听了秦息的话:“是我糊涂了，还是按你们队长说的做，你先看着他，等我们吃过饭再继续问。”

王城庭情况确实特殊，既属于受害者家属，又有着作案的嫌疑，尤其是证据总是若有若无地指向王城庭。

等两人一走，陈局立马手插着腰，语气威胁道:“臭小子，你要下次再敢当众下我面子，我转头就把你成天不吃不喝办案告到你父母那，看他们还不整天念叨死你！”

听到后面半句，秦息仍是半点不为所动，他勾唇笑了笑道:“您想告就告吧，大不了我也顺便帮陈叔解了陈婶婶对您年轻时的风流韵事……”

秦息虽然没有说全，但两人明面上是上下级的服从关系，私底下两人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斗嘴了。秦息和陈局互相都掌握着对方的把柄，却回回是秦息占据了上风，气得陈局吹胡子瞪眼。

陈局手指着秦息，小声骂道:“好，你个臭小子给我等着啊，你最好给我单身一辈子，不然等哪天让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了，你看我不把你喝醉酒喊其他女生名字的事告诉……”

乔音适时敲了两下门，她仿佛没听见二人对话似的，她神情如常，笑着提醒道:“陈局，秦队，快来吃饭吧，不然等下就凉了。”

“好的，我这就来了。”陈局立马放下了手，没事人一样地理了理衣服，当先走了出去。

秦息意味不明瞥了眼乔音，乔音不躲不闪同他对视，他却忽然大步向她走去，一直到她跟前停下，在她错愕的眼神中，他慢慢俯下身来，嘴唇停留在她耳边，他刻意压低声音道:“刚刚的话，你都听去了多少？”

声音酥麻入骨，乔音下意识想逃，但她发现她双腿像是被胶水粘住似的，一步都挪不动了，她使劲眨巴着眼，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秦息好像还觉得距离不过分，他垂眼看了她一眼，乔音身子一动不敢动，耳根尖几乎在以光速的趋势变红，秦息喉结上下滚动了两圈，他微哑着声，低笑了声道:“不过也不是什么重要事，让你听到了也没事。”

说完，秦息迈开长腿，慢悠悠越过她，分盒饭去了。

乔音立在原地，好久后，深呼了一口气。秦息绝对是在报复她前两次调戏他的行为。她当初怎么做的，他今天就原封不动回。

并且还变相告诉了她，即便让她听到他不能为人所知的小秘密也没关系，毕竟她也不会成为他心上人。

乔音暗骂了声大猪蹄子，随后理了两下自己压根没乱的衣服，也快速回到了办公桌上。

众人已经热火朝天吃起来了，林兴义买回来的盒饭，基本上是一人一盒肉食。除此以外，林兴义还买了些素菜供大家伙一块吃，方玉兰瞧着，忍不住指摘道:“林兴义你太不厚道了，回回都坑队长钱，这一顿下去，队长的工资又被宰掉了一截……”

林兴义意有所指道:“我是不厚道，但你说我的时候，别自己一个劲夹菜啊！”

听到这话，众人顿时都笑了起来，乔音瞧得也是有趣，方玉兰显然习以为常了，只管一边迅速吃饭，一边朝秦息的方向拍马屁道:“队长，你在我心中的形象真是越来越英俊潇洒高大威猛多金温柔了，要不是我早知道自己追不上你，我肯定就……”

“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坐方玉兰隔壁桌的李浩泽，猛的夹了一筷子菜放方玉兰碗里，立马成功让方玉兰没了声音。

乔音留意了一眼，虽然其他人神色如常，只觉得他们是出于兄弟情，但她还是从李浩泽颇为吃味的话里，听出了一丝丝其他味道。

她转头看去，方玉兰早已忘我地沉浸在食物中。虽然方玉兰平时看上去贼精贼精的，但她估摸着，李浩泽还有得被磨，得看方玉兰究竟怎么想了。

乔音一边在脑子里乱点鸳鸯谱，一边也没耽误时间，在吃饭的这点功夫，她把她拷贝下来的监控视频一一给众人看过，把她们发现的信息说了一遍。

视频中，张芳梦提着一个黑色皮包，拿着手机，步履略显匆忙地下了楼，而她身上穿的衣服，俨然就是被杀后的那一套，就连鞋都是一模一样。但她尸体被发现时，她不仅鞋丢失一只，就连她带出去的所有物品都一一不见，小到手链，大到包物。

男人吃饭本就快，加上有过上起案件的遗憾，一帮男警员为了及时捉住凶手，都是几大口饭下去，灌口水完事，吃完打了声招呼，就纷纷跑出去做自己的事。

秦息早早吃完，就到技术室把王城庭的手机拿了回来，随后把王城庭“请”到了审讯室。

王城庭虽然惊恐，但好像也不算太讶异这个结果，秦息看了看坐在旁边的乔音，乔音早已握紧笔，摊开了笔记本，两人相视一眼，秦息转头，开口讯问道:“王城庭，对于出现在你家的血迹，你是怎么想的？”

王城庭想都不想便道:“那肯定是有人偷偷进了我们家，打了芳梦后，又把芳梦骗到外面去把她害死。”

“好，那既然你这么说，我就给你看一个证据。”秦息打开一个苹果手机，郝然是王城庭之前被缴去的。

秦息打开一个浏览器，搜索历史的记录栏空空如也，但浏览记录里面，往下翻去，却隐藏着数十条的，“忍受不了老婆了该怎么办”、“有什么能杀人的好办法”、“想杀了自己老婆该怎么办”、“求问怎么才能不被警方发现而杀了她”、“怎么买.凶杀人”。

浏览时间是从张芳梦失踪前半个月开始出现，并且越到后面，浏览的内容就一次一次狠。

秦息把手机递给王城庭，王城庭下意识接了过来，然而只看到不到几秒，他就骤然白了脸，嘴皮颤抖。

王城庭虽然一直被怀疑，但在这之前的身份更多是属于受害者家属，如今有了手机内部信息的证明，王城庭已经坐实了最大嫌疑人。

秦息目光紧锁着他，口吻肯定道:“在你家出现的血迹和桌物被撞的痕迹，都说明了在张芳梦出门前，曾经遭受到撞击，甚至到流血受伤的地步，但你们小区楼下监控却没拍摄到有外人出入，那就说明，能在家里伤害张芳梦的，肯定是住在小区里面。”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其实这整件案子都是你自导自演，只因为你跟张芳梦感情不和已久，你中午失手打伤她，后来你去公司上班，张芳梦下午独自出门。等你晚上十点多回家，见张芳梦不在家，你怕张芳梦报警找律师，怕影响了你在公司的名声，你就索性马上报了警，想把地上的血全部赖在根本不存在的凶手身上？”

“后来张芳梦又用你的把柄来要挟你，你就一不做二不休，在外买.凶杀人，让凶手替你在外面杀了张芳梦，这样一来，你既能保住你的性命，张芳梦的死也跟你再没有半点关系，而你也可以用你第一时间报警，利用你是家属的这重身份，来推卸掉我们对你的怀疑。”

秦息沉下声道:“王城庭，你承认你做过这些事吗？”

似乎是这句话唤醒了王城庭的神思，他突然失魂落魄地从椅子上跌落了下来，他半跪着道，“警察同志，我是被真正的凶手冤枉的，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我求求你相信我，就相信我这一次……”

他神色惊慌道:“绝对是有人在害我，我没有杀人，我也没有买.凶杀人，我没有……”

乔音和秦息一同观察着他的反应，正当王城庭不断为自己辩解的时候，林兴义的短信也突然发了过来，秦息打开，乔音凑近:【队长，我们找到张芳梦的另一只高跟鞋了，确实不是落在胡家村！第一现场不是胡家村！我已经把定位发你微信了，队长你赶紧带人过来看一下。】

两人看完，面上都不由凝重起来。乔音询问地向秦息望去，正想问问他的选择，却见他已经起了身，她也明白过来，立马合上了笔记本。

许是见两人要离开，王城庭突然急促喊道:“秦队长！秦队长！我还要话要说！”

秦息终于停下脚步，回过头去看他，王城庭已经被两名男警察重新扶回到椅子上，双手被控制住，王城庭微弓着身，睁大眼睛道:“秦队长，秦队长你一定会相信我不是凶手的对不对？”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就凭，就凭你在任三年多，我们江泉分局的命案破案率连续三年保持在98%以上，其中有两年都是100%，所以你肯定不会让无辜的人枉死在你手中！”

王城庭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冷静，哪还有先前的半分急躁，秦息笑了笑，有些意味深长道:“看来你进来之前准备得很充分。”

“我实在没办法了，秦队长，还求求你帮帮我，帮我证明我清白，”王城庭头冒冷汗，哽着声道:“从派出所说监控视频的当天下午没有出现过陌生人后，我就开始不安了，何况你们现在搜集到的信息，全都是指向我是杀人凶手，但这怎么可能呢，我都说了我喜欢芳梦，我不会杀她的。”

“那就等你哪天想说实话了，再来找我证明。”

说完，秦息就带着乔音大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