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六零养熊猫 83、第 83 章

到了开记者招待会那一天, 全市报刊杂志界对何妙的先进经验感兴趣的人都来了。

xx日报的第一会议室号称第一，自然是报社里最大的一间会议室。可就是这样，都座无虚席，还有好些人是站着的。

何妙一进会议室就先向大家鞠了一躬，这才坐下来。既然是开记者招待会, 自然要自己主动先介绍情况。

她之前已经花了几天功夫, 把经验和知识点都理了一遍。并查阅了农业资料, 以及询问过她妈在具体实施过程中遇到的一些问题, 并拟出了解决方案。

她确信自己准备的材料，是可以帮助到很多人的。

再加上她依然不是很想出风头, 所以一开口就直入主题，半点不提其它。

“很多人对我的先进经验抱有兴趣, 刘记者叔叔，还有我爸妈都建议我把它讲出来, 说也许可以帮助到一些人。那我就详细地跟大家汇报一下相关做法。”

“首先, 我们来谈谈养鸭。大家都知道鸭子是杂食性的动物，在稻田里养鸭有什么好处呢?一是鸭子有旺盛的觅食欲，它会自行吃掉稻田里的杂草和害虫,

这样就避免了人工除草、除虫所消耗的劳力……”

“……它在觅食过程中, 喙能按摩疏松土壤，刺激水稻植株分蘖……”

“但有些鸭子是不吃杂草的。所以，大家饲养的稻田鸭一定要是本地鸭。或者金定鸭、鸳鸯鸭这两个品种也可以……”

“……鸭子的粪便有浑水肥田的效果。大家都知道，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养鸭养得多, 其实用粪来肥田这一步就完全可以省下了……”

“其次，在稻田中养鱼虾蟹，是额外增收的好方法……天下雨的时候，水流自然会把鱼苗、虾苗和螃蟹带到稻田里去。只是这种不刻意的方法，产量并不高。”

“所以我建议最好是主动能捉一些河鱼河虾放进去……不用担心田里鱼虾蟹太多，会产生氧气不足的情况。鸭子就会帮忙清理一些小鱼小虾的。这是一个天然的食物链……”

她讲得相当详细。

等她讲完，已经过了两个多小时了。但她言之有物，满满当当的都是干物，大家竟并不觉得疲倦。

甚至在她讲完之后，好些来不及记下所有知识点的记者提问：“有没有讲话稿啊?要是有的话，给大家都发一份吧。”

“对，这么重要的讲话，就是漏了一句也可惜啊!说不准就是因为漏掉的那句话，就会导致学习这个经验的人在实践中出现严重失误呢?”

“其实你完全可以再出一本书，专门讲这个经验的。你觉得呢?”

“两个多小时的内容写到书里，那本书也不算薄了。”

“你要是出书的话，我们可以把今天记者招待会的内容进行缩减，把重点放到你会写书专门教授经验上来。”

何妙表示，她就愿意免费把这个先进经验告诉给大家。书的价格哪儿能像报纸那样具有亲和力呢?同时，也告诉大家，她来之前就已经疏理好了演讲的相关要点。等招待会结束后，她可以把这个拿给大家。

不过，东西只有一份，就只有劳烦他们自己拿去复印了。

听到有讲话要点拿，大家还能不高兴，都笑着回道，不劳烦不劳烦，你整理这么多资料才辛苦。

会后，大家还提了许多问题，都是实践中容易遇到的问题。比如鸭子多大的时候放进稻田比较好。秧田要长到多高，才能放鸭子进去，避免秧田也被啄食。一亩田大约放养多少只鸭子等等。

何妙都做了相关解答。

等到散会，记者们捧着她给的资料拿去复印时，都对她赞不绝口的。

“瞧瞧，人家‘小雷锋’这个称号不是白叫的。我们这么多人都在跟她说，她完全可以出本书来讲授经验了，她都不肯出。”

“对啊，她好像完全不在意钱的问题。听她的口气，她本来就愿意为社会做点儿事，回馈社会。这思想觉悟也是没谁了。”

“讲了两个多小时啊，句句都是干货!这得准备多久，才备得下来啊。”

“而且从头到尾她一句自夸都没有。一句感想感悟都不提，这也太低调了。一般人遇到这种场合，都得拼命讲我从小就怎样怎样，又遇到了什么什么，所以我一定得无私奉献，这样才对得起国家对得起人民啥啥的吧?嘿，她还真一句废话都没有!”

“人家对自己的认识非常清醒，她觉得她自己是不重要的。能够帮助到全市人民的先进经验才重要。”

“越是这样，越是显得她思想素质与众不同啊。我反而觉得可以在这上面多下笔墨，突出她的这个优点。”

于是，等何妙看到报纸时，她又懵了。

她明明一句都没有提自己的功劳，也没讲任何废话，为啥报纸上写的却全是她如何如何辛劳，如何如何心里有国家有人民，如何如何品质高贵咧?!

越想低调，这还越给她整高调了!

她终于发现，要想真正低调，那还必须就得什么都不做!

1975年。

转眼之间十二年光阴已过。

十二年时间已经足够改变很多事情了。

当年，由于何妙的人工降雨，她所在的城市没有发生大的灾害。也不像其它省市那样，遭遇蝗

灾。

再加上她把自己家里种田养鸭养鱼的先进经验，同全市人民分享了。当年整个市的农产品经济收益翻了两番!

就好像袁隆平研究出了杂交水稻，基本解决了我国人民的温饱问题，被全国人民所赞叹一样，小何妙那几年是走到哪里，都有人认出她来。

她简直就像后世的明星一样，被人们所仰望。

为此，她忧心忡忡了好长一段时间，生怕后面十年/动乱期间，自家要遭殃。

好多回她都埋怨自己，干啥要这么多事，弄得人人都知道她?知名度那么高，她随便说上一句什么话，都能被人们传颂。

本来名气在其它年代是个好东西。毕竟有名就有钱，而且有名的人会比别人更容易积累人脉。但在那十年的特殊时期，你随便说上一句话，有可能都会被人讹传，成为批/斗你的把柄。

所以记者招待会之后，何妙很是老实了一把。不仅没有再画连环画了，连新闻稿都没再写了。

可就是这样，都没人忘记她。

她依然是走哪儿都有人认识。

那几年可把她头痛坏了。

好在她确实小心谨慎，任何人问到她对某件政治事件的见解时，她通统回答“不了解，没见解，我啥都不知道”。

她做到什么地步呢?

人家说到这类话题时，她甚至连“呀”、“嗯”、“是吗”之类语气助词和短句都不讲，脸上也没有笑容或任何表情。

她滑得跟泥鳅似的，根本没人捉得住她的把柄。

你要想对她实行“钓鱼执法”，对不起，没门儿!

而且，她也一而再，再而三地劝诫父母，让他们要低调。现在国家形势并不很明朗，高调的人总

归是要吃亏的。

原本因为提议到农村去租地的事，她妈算是这个项目的小负责人了。后来这个项目极大改善了动物园上下的生活水准，上面的人有意要提拔她妈。

但她极力劝诫，她妈愣是没接受提拔。

后来66年特殊时期开始后，各单位的大多数领导都被赶下了台，取而代之的是革/委/会。

看着那些被打下台的走资派原领导，虽然还有口粮，还有工资拿，但却必须接受改造，投入集训队，她妈拍着胸口对她道：“妙妙，还好妈当初听了你的话，没去当小领导。妈呀，真去当了，官儿当得不大，还得受这罪，真是没意思!”

经过这件事，她爸她妈对她的话都更信任了。全家处事都低调得紧。

后来“割尾巴” 活动盛行时，都不用革/委/会的领导明说，何家一家三口就扛着锄头，到地里

去把水稻秧苗全部锄坏了。养的鸭子也全部上交动物园，自家一只没留。

这么懂得起，让革/委/会领导也颇为满意。靠着识趣，她家倒也躲过了许多事情。

现在是75年的夏天。又是一个夏天。

蝉鸣鸟叫，热风微拂，蔚蓝的天空中连一丝云彩都没有。

路上的行人像被烈日煎烤一般，额头上、背脊上满是汗水。衣服也被汗液打湿，紧紧地裹在身上。仔细一看，你还能从他们衣服上，看到汗液干涸形成的盐渍。

街上的人是这样，坐办公室里的人也把风扇调到最大档次，让劲风往自己身上疾吹。就是这样，暑气都降不下来。

大家互相调侃，说因着这暑气，人们心里燥得慌，最近打架的人都多了许多。

这时候何妙在干嘛呢?

她在小神君家的地下室里，吹着电风扇，吃着用井水湃过的西瓜，懒懒散散地坐在摇椅上闲晃悠。

十二年的岁月已经足够将她脸上的稚气悉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初初成年的女孩特有的清纯与妩媚。那张原本带着婴儿肥的小脸，现在也彻底长大，把整个五官也带得更加立体生动起来。

杏眼弯眉，琼鼻玉柱，活脱脱是画报里走出来的妙人儿。

只是这会儿，妙人儿百无聊赖地小口地啃着西瓜，眉目间似乎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一般。

晃悠了一阵，把啃了一半的瓜往盆里一扔，皱着眉头嘟囔了一句：“太无聊了，还是要把君君

召唤出来玩才好。”

说罢，小心慎重地从衬衫口袋里掏出一根毛来。就算是一撮毛都不好保存，她愣是把这一根单独的毛给保存得特别妥善，毛的末端用红线绕了几圈，再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蝴蝶结上还坠着从河边挑

挑捡捡了好几个小时，才捡到的一颗打了孔的小石头。

这样一来，只要她取、放的时候小心点，这根毛毛想消失都困难。

貔貅殿下在旁边看着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喉咙里像堵了一口醋，心里懊悔得要命。

当初，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他曾把这根毛借给何妙充当护法，护持她用神笔给人们降雨。谁料他一片好心，她却背着他对这根能变出熊猫化身的毛亲亲搂搂抱抱……

从那时起，他就有了危机意识：我把你当人，你却把我当猫?!

再加上，何妙明显对他的貔貅原形比他的人形感兴趣，他竟有种自己的毛在跟自己抢信徒的错觉……

于是自从变出人身，跟何家毗邻而居后，他就再没露出过本体。

不止如此，十/年/内/乱时，尽管何妙表现得异常低调，但不幸的是，国内有位文学家在和友人闲谈时聊到自己稿酬收入如何如何不错，那位友人转个身就把他告了!当地的革委会主任大怒之下，带人抄了文学家的家，结果抄出来的钱让去的人全都震惊了!

好哇，看你这个知识分子平时仪表堂堂的，结果咱们无产阶级当中居然出了个这么有钱的资产阶级啊!

消息传出来，全国上下搞文学创作的人都倒了大霉。而何妙也因早些年频频在报刊杂志上写稿，以及创作连环画作品而被革委会盯上了。

在革委会带着民兵团过来抄家，人已经走到单位门口的时候，貔貅神君毅然出马，往何家屋子里走上一圈，所有带了资产阶级色彩的玩意顿时消失。

革委会过来一搜，哎呦我的妈呀，不是说何家挺富的吗?在家里连台收音机都没有?那玩意儿现在家家户户的普及率都有70%了!

替何家免除大祸的神君，望向何妙的眼神颇有几分自得：你不是喜欢熊猫吗?熊猫能替你消灾免祸吗?只有本纯血貔貅做得到这点!

那次事件之后，何妙望向他的眼神就变了，变得总是盛满了感激。两个人之间也更亲密了。

然而……这并不影响她继续喜欢熊猫……

他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她每天放学之后都跑动物园，去玩弄他摆在熊猫馆的那两只化身……

终于忍不了的他，大怒之下……扯下了自己的一根本命貔貅毛递给她：“那两个低档货有什么好看的?!要看就看这根高级的!”

可不高级么?这根毛收放自如，随时能变出熊猫，又随时能收回。而且黑白皮毛华丽得一如神君本君，试问天下熊猫谁能相较?

从那一天起，何妙再也不去动物园了——她已经有天底下最美的一只熊猫了!

然后……神君殿下又开始吃自己的本命貔貅毛的醋……

何妙小心翼翼地取出珍藏熊猫毛，一双水盈盈的杏眼顿时如夜晚的星辰般亮了起来。她对着那根毛按照九宫八卦的各宫等分，从九个方向各吹了乾、坎、艮、震、中、巽、离、坤、兑的奇偶不等的数口气。

这根毛便如长镜头快进般，变出只熊猫来。

这熊猫黑毛似黑缎，白毛似白缎，毛发映着日光灯的灯光，隐隐折射出一层柔和的晕光来。依旧是多年前的绝色美熊猫模样。

只可惜这具躯壳里并未寄托神君殿下的一缕神魂，所以看上去呆呆萌萌的。

但这不妨事，何妙只要有熊猫可撸就好。

她笑眯眯地把熊猫拖到摇椅上瘫着，自己再直接躺到它怀里。这活生生的皮草睡起来可比那些被残忍剥掉的死物皮毛舒服多了!

她被这毛毛有如天鹅绒般细腻的触感和温度征服，忍不住轻声感叹“真好”，用后背蹭了蹭这只化身。

貔貅殿下整个人顿时僵硬!

他的本体虽然毛发亿万，但真正积蓄了法力，能够变出化身的本命毛发却是没有多少的。既是本命毛发，毛发折损，则他法力也会受损。

而……毛发被她变成化身瘫在椅子上坐，亦会把化身所感受到的一切传递回本体来……

也就是说，他现在感受到的是，何妙正坐在他身上，并且还拿后背蹭了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