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xpt4 > 玄幻 > 十二年,故人戏 > 23、第二十二章 来时莫徘徊(2)

十二年,故人戏 23、第二十二章 来时莫徘徊(2)

作者:墨宝非宝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4-09-13 20:14:21 来源:就爱谈小说

“他被关起来了”她脱口问。

傅侗善听到这“关”,从鼻子里轻哼着,仿佛不屑于说傅家的事。

可他对傅侗文终究不同,虽摸不透沈奚的来路,可也听下人们绘声绘色地说过几番,约莫是傅侗文自小买来养在烟馆里的女孩子,估摸想纳作妾,最后不知怎地生了变故,索性给了她一个少奶奶身份,费了力气送出国。这是前尘往事。

只是没想到前尘未了,还有后缘。

千里迢迢到美国把人带回来,这姑娘,三弟是放在心里了。

他深叹:“我在天津有个洋房,你先去那里住一段时间。等等看。”

他也就这么一间外宅,不是傅侗文,还真舍不得。

“我来北京,不是要找地方藏身。我是要见他。”她是不会去天津的。

傅侗善摇头。

沈奚晓得,这是在为难人家,可还是低声恳求:“他若没重病在身,我还能等,可他是什么样的情况、什么样的身体,二爷你和我一样清楚。假如我听了你的安排去天津,万一……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我该怎么办”

傅侗善一只手按在自个膝盖上,一手搭着桌子,沉默着。

他也想给三弟想办法。可家里头,他并没有说话的地位。

但傅侗文对他往日的照顾,点滴都印在心里头。他这个二哥虽没能力帮他,总要试试。寻思半晌,傅二爷终是说:“我能做的就是带你回去,去说服父亲。三弟眼下病着,也许父亲能心软,准你去陪他。只是你要想清楚,此时你一心进去,无异于陪他进了笼子。再想出来,可比登天还要难了。”

“好,我去。”她毫不犹豫。

沈奚的决断,给傅侗善多添了几分勇气。他人离开椅子,走到镜子前,两手向后拢了拢短发,从镜子里看她:“你若不改主意,这就走吧。”

他一打帘子,门外头静候着的小苏三即刻迎上来,说外头落了雪。

傅侗善让他们到胡同口去,叫汽车进来接。小苏三答应了,吩咐人去办,自己则将一顶帽子递到傅侗善手里,又轻声嘱了伙计将沈奚的皮箱子提了,送他们出去。

来时,长江那里是暴雨,到京城就落了雪。

从雨到雪,从南到北,她像是在路上行了数月。

沈奚晓得,自己一迈入傅家大门,就是四少奶奶。

会面对什么,会要说什么,二爷都没在路上嘱咐过,或者说,连傅家的二公子也无法预料,带她回家,会是何种局面。

二爷带她进了门,雪愈发大了。有几个丫鬟从仆役房出来,二爷问:“老爷回来了。”

“回来了,在外书房。”其中一个回。

几个丫鬟见沈奚面善,寻思半晌,似乎记起她这张脸来了。

连她们做丫鬟的也都情不自禁地多瞅了她几眼。尤其沈奚身上穿得是纽约带回来的衣裳,对她们来说,并不常见,甚至可以说头回见,比外头读书的六小姐还奇怪。黑呢大衣,长袜,矮跟的皮鞋和宽边帽,只是没像洋鬼子一样烫了头发,还留有中国人的模样。

“我说什么你都应着,不要反驳,免得让我父亲起疑心。”傅侗善低声说。

沈奚谨慎应下,随他进了外书房。

进了厅堂,正见傅大爷在笑着恭维:“爹您这身官服,还不太合身。”

屋里的两个男人听到动静,看过来。

沈奚人杵在那儿,先认出了傅大爷。而那位试着尚书朝服的老人,应该就是傅侗文的父亲。当初她嫁过来,傅老爷和夫人以回籍养疴为借口,离开了京城。所以从头至尾她也只见过几个姨太太和傅家的小一辈,所以并未打过照面,也没奉茶唤过一句父亲。

“这是……四弟妹”傅大爷认出她,对傅老爷笑说,“我和父亲提过的,三弟自小养着的女孩子。”

又是一桩不成体统的事。

傅老爷蹙眉,挥手,让下人端着官服下去,人坐下来。

身边的丫鬟端着个小茶盘,候着。

“你也下去。”傅老爷说。

丫鬟行礼,离开。

一时,屋里只剩下了傅老爷,两个兄弟,还有她。

“侗善,你来说。”傅老爷不问沈奚,而去看傅侗善。

当初傅侗文办了这荒唐事,也没征求父亲允许,后来又仓促将人送去留洋,傅老爷回京听了训了几句后,并没多计较。

一是三儿子荒唐惯了,二是人都送走了,也再无瓜葛。由此作罢。

傅侗善将来龙去脉渲染了几分,讲给傅老爷听。

傅侗文和沈奚之间的故事,有养在花烟馆的底子在,其实不必夸大,就足以她的身份变得暧昧。“三弟不懂事,不体谅父亲,被关个几年也应该,”傅侗善恭顺地说,“只是他整日在那院子里,无人陪着也可怜。”

傅大爷只管在一旁吃茶,不掺和。

傅二爷又说:“三弟本就是心病,我听说他被关了几个月心里头不舒服,眼下病重,连塌都难下了。送个人进去,想为他宽宽心。”

沈奚低眉顺眼地站着,任他们打量。

果然……二爷心里是有主意的,有意坐实了昔日流言。二爷的权宜之计就是将她说成一个宽心解闷的药引子。他们眼下是父子对话,听不出剑拔弩张,也瞧不出刀光剑影,倒像在商量给傅侗文讨个妾。

只是静的时候,沈奚能觉出,二爷其实并不讨他父亲喜欢。

从她进门,傅老爷就在打量她。这装束在京城少见,倒是外国大使的夫人有这样的。本以为是二儿子的情债,未料,又是傅侗文的。

“你如何看”傅老爷看一旁的傅大爷。

“三弟惹草招风惯了的。如今既不能眠花宿柳,又没地方听曲狎妓,趁着他收心的时候,有个女人也好。”傅大爷将茶盅搁下,人走到沈奚面前。

沈奚和他对视的一刻,心没来由地坠了坠。

傅大爷面相是几个兄弟里最硬朗的,眉眼却透着阴气,粗重的眉下,那双眼在直勾勾地瞅着她:“只是女人多得很,这位却不太适合,”他低声问,“姑娘我问你,你既留了学,也该眼界开阔了。何必来傅家你该晓得,侗文是不可能娶你为妻的,他不怕被笑话,我们傅家也怕。”

二爷笑了,说:“大哥房里丫鬟就收了三个,还看不穿男女的事人家姑娘跟我回来的,那就是铁了心了。也从未提过名分。”

傅老大瞟了眼二爷:“侗文胡闹,老二你也跟着糊涂她能和丫鬟比四少奶奶进了三爷的院子,说出去,你看看哪家正经的小姐会嫁过来”他又低声劝她,“等他娶了正经的妻,你就算想留,也留不下。姑娘既留了学,前途也能自己挣取,何必来吃这几年的亏”

沈奚握着宽边帽的手,在用力。

该怎样说才能应付这个人

今日都站在了他父亲面前,倘若再被阻挠,等于断了所有的路。机会稍纵即逝,容不得再犹豫:“我有过孩子……”她心突突地跳着,“和他有过。我想去陪着他。”

她不晓得这样说是何种后果。

傅二爷既然用她和傅侗文的男女关系做说辞,那就做到底。她一个女孩子跟着他,有过孩子,死心塌地,总不会让人再怀疑。

屋内,没了声响。

“孩子在哪”傅老爷终于和她说了第一句话。

沈奚心中一松,押对了。

“……没了,”她声愈发低,“在……纽约没的。”

傅大爷嗤地一笑。哪家公子没几段风流韵事,就连沈奚身后头那位――傅家最板正的二爷,也曾招惹上这种事。更何况是喜好女色的傅侗文

有过孩子那又如何

可既然父亲都开口问了,他也不好再说话,只能冷眼看戏。

像有烈日,直晒在沈奚额头上,她渐出了汗。

傅老爷毕竟是傅侗文的亲爹,又和大儿子想得不同了。

他一直疼几个儿子,只是最管制不住、最敢惹祸的就是傅侗文。虽说虎毒不食子,但小虎崽子养大了,又是一只擅长捕食的老虎,就不得不防了。

一个儿子和傅家两百多口,孰重孰轻,不用权衡,一定是要牺牲前者。

可这半月,傅老爷听那院子里的情况不好,也时有心疼,想到了过去傅侗文的诸般好处。眼下再猛一听沈奚的话,更是可惜那个没见着的孩子。

沈奚的话,牵动了傅老爷心底一丝对三儿子的情感。

傅侗文身子弱,爱胡闹,不喜被管束,至今不留一点血脉。面前这个姑娘既有本事让他留,那就是好事。有一就有二,还有个盼头,到底是亲生的儿子,不能眼看着他被关在铁笼子里就这么没了……有个女孩子去,宽宽心也好。

“送过去吧。”傅老爷做了决断。

沈奚如蒙大赦,握着帽檐的手指都酸胀起来,方才太入神,想等这一句,关节攥得煞白,她自己却都不晓得。傅大爷见父亲允了,也没再阻拦。一个姑娘,翻不出什么天去。

“跟我来。”傅大爷对沈奚说。

傅二爷留在书房里,陪着父亲,傅大爷倒背着手出去,唤来老爷的心腹,嘱咐着送沈奚送去三爷那。当着下人的面,还说三爷那里没住过女人,让给沈奚添置些东西。

傅侗文是被老爷的人看着,老大也插不得手。

下人接了皮箱子在手里,沈奚在傅大爷的注视下,微颔首告辞。

“说不准,日后还是要称你一声弟妹,”傅大爷低声笑,“雪大,慢些走。”

沈奚又点头:“谢大爷。”

她跟上提箱子的人,直觉傅大爷还在背后观察自己。雪大,这么一小会,地面上已经积了浅浅一层雪,踩上去,雪散了,即是黄土。

过了正院,沿着仆役房的院子走下去,是条陌生的夹道。

沈奚过去住的院子极小,临着后花园,从未去过傅侗文住的那个院子,只听丫鬟说过,他的院子,和她是一个对角,离得远。“想来,是为了避嫌吧,才把少奶奶你安排在这里。”丫鬟是这样猜想的。

沈奚见有七八个仆从,带着枪,守着个垂花门。

应该就是这里了……她一颗心在嗓子口上,上不去,下不来地,跟着送自己过来的人停下。听他们低声交谈,约莫是,老爷送来个姑娘,是三爷的人。

锁被打开来,那仆从还客气着问,是否要替她将行李送进去。

沈奚摇头,接了自己的皮箱子走上三级石阶。

她踩着雪,见到眼前穿堂时,身后已有了落锁声响。

这几个月他就是这样,被锁在这里被锁着,长枪防着

穿堂的大插屏前坐着个丫鬟,在扇着扇子,熬煮着药。平日不该在这里熬药,但在被软禁的地方,三爷又不是计较的人,也就这样没规矩地凑合了。

丫鬟没见过沈奚,还以为是老爷交待送补品来的人。

“搁那里吧。”丫鬟乍一抬头,愣了。

“我送上去,你看着药,”少年跑出,也怔在那儿,“沈……”他嘴巴张了会,才震惊地跑上前,“沈小姐是如何进来的。”

“三爷呢”沈奚将皮箱子放下,急着问,“三爷在哪”

“在里头,”少年倏地红了眼眶,“几日没出来了。”

沈奚越过少年。

“沈小姐,”少年又说,“我们被困在这里――”

“我知道,我知道……”她眼不瞎,耳不聋,书房和门外是什么状况,她全看得明白。

沈奚丢下少年和丫鬟,脚下不停地穿过间厅,一步快似一步,到了正房门前停下。门虚掩着,她手放在上头,竟没有力气推门。

隐隐听到里头,有人在说话,听不清。

她慢慢地将房门推开,堂屋里暗着。外头下雪,天灰蒙蒙的不见光,屋里不点灯,没光源,再加上这一屋子的家具都是红酸枝的,颜色重,更显晦暗。

正对着自己的罗汉床空着,小巧玲珑的盆景架上有一株黄香梅。

话音从左边的帘子里传出:“几时了”

这几个字轰然在耳边炸开,沈奚眼眶一热,手背挡在嘴上,慢慢地掀了帘子。

谭庆项本就准备出屋子,是被傅侗文叫住的,他还没回傅侗文,却先看到了沈奚。谭庆项一霎吃惊,但很快就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来,他对沈奚打了个眼色,将她留在这屋里,自己却挑了帘子离开。纵有千百问,也留在后头。

沈奚鞋底有雪,走一步,留个带水的印子。

路上的艰辛,还有方才面对的所有都散了。她眼前,只有躺在床上的人。

傅侗文穿着睡衣,头枕着手臂,合着眼,像不再计较今夕何夕。

沈奚和他同床共枕那么久,能有感觉,他眼下人很不舒服的样子,他不舒服时,就喜欢头枕着手臂。那只手还习惯性地握成拳,是一种克制的隐忍姿势。

沈奚想上前,握一握他的手腕,给他把脉。

身子却像僵住了,一点都动弹不得。

眼前水雾模糊的,不敢眨眼,怕眼皮一动,他人就不见了。她像回到那上百人挤在一处的车厢里,动不得。

傅侗文透不过气,好似察觉到什么。他脸微微从手臂上挪开,用了力气,撑起身子来。刚才偏过身子,掀了锦被,就看到了她。

天昏暗,窗外都是雪,在飘扬的雪前,昏暗光里站着的女孩子……

四目相对。静的,没半点声响。

他低头一笑。

又费力地换了口气,低声、苦笑着说:“你这样子哭,三哥心脏受不住的。”

这是在同她说笑,因为见不得那脸上的泪。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