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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凭破案冠绝京华 209. 童谣 三更合一

作者:薄月栖烟 分类:科幻 更新时间:2024-09-21 20:25:46 来源:就爱谈小说

秦缨蓦地愣住, “什么”

崔慕之眼底隐现苦涩,却一错不错地盯着她,秦缨快速地眨了眨眼, 抿唇道“这是我私事, 与崔大人有何干系”

她再懒得纠缠,转身便上了马车。

白鸳二人连忙跟上, 待车轮走动起来,白鸳才觑着秦缨脸色道“县主,刚才崔世子的脸色真是难看,再说下去, 只怕要将他气死了, 他说那些,无非是如今对您有意,却见您只与谢大人交好,您”

迟疑片刻,白鸳低声道“这几个月来,奴婢还未见过您如此愤慨之时, 其实奴婢也想问,您是不是对谢大人另眼相看了”

秦缨心跳得疾快,却镇定道“眼下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白鸳明白,只轻喃道“奴婢知道您心思不在此处,可前些日子宫里的事, 真是让奴婢胆战心惊, 侯爷如今也挂心您的婚事, 奴婢便想着,满京城的王侯公子,没有谁比谢大人能得您青睐了, 若是您”

白鸳未说下去,秦缨却了然,她唇角紧抿着,脑海里闪过这半年来与谢星阑有关的一幅又一幅光影,好半晌,她敛眸道“现下有更重要的事。”

白鸳眼珠儿转了转,“是,奴婢明白了。”

马车一路往长乐坊疾驰,等进府门之时,已是暮色时分,秦璋见她归府又如此晚,少不得要问上两句,一听她下午与周显辰入宫面圣,立时神色紧张起来。

秦缨略作沉吟,如常将今日担忧道来,秦璋听完意外道“所以你要帮周显辰去查问防范时疫的法子还要遍寻当年去过丰州的太医”

秦缨一脸认真道“是呀,我打算明日先去陆伯伯府上拜访,他应记得所有去过丰州的大夫,而后我一处处寻访,自然能定出万全之策。”

秦璋仔细看了秦缨一瞬,无奈道“这本是该衙门做的事,却要交给你去奔波,如今腊月天寒,当心将你冻坏了,城内又不安生,万一”

秦缨莞尔,“您放心,女儿一定在天黑之前归来。”

微微一顿,秦缨接着问“爹爹,您可还记得当年丰州有哪些太医吗”

秦璋苦笑道“这么多年了,爹爹也老了,记得的几人也早就辞官回乡了”

秦缨牵唇,“那女儿明日去麻烦陆伯伯。”

秦璋笑着应是,待父女二人用完晚膳,秦缨自回清梧院歇下。

待放下床帐时,白鸳轻声道“您刚才怎还问起侯爷了”

秦缨道“既查到丰州,不问爹爹才是古怪,不过,倒是没想到爹爹不记得有哪位老太医留在京中,汪太医说过,有两位家就在京中。”

白鸳打了个哈欠,“侯爷平日里身体不适,有固定的大夫来看诊,自然不熟悉其他人的,您别想了,早些睡下,明日还要忙碌呢。”

秦缨应好,待灯烛熄灭,很快便入了梦乡。

翌日天色刚亮,秦缨用完早膳,直奔陆府而去,待马车到了府门之前,正撞上陆守仁与陆柔嘉父女二人出门,见秦缨来此,二人都有些惊讶。

秦缨上前问了安,开门见山道“陆伯伯,有一事要耽误您一些时辰。”

待进了正厅,秦缨道明来意,陆守仁听完不觉有他,陆柔嘉的神色却有些复杂。

秦缨道“陆伯伯医术高明,当年也曾随行去往丰州,想来对丰州当年如何抗疫治病最为清楚,如今虽因雪灾死人,与当年盛夏战乱并不一样,但大雪封山,冻死的不止是人,还有牛羊猪狗与山野间的飞禽走兽,开春后回暖这些动物尸体也会生疫害。”

陆守仁欣慰地笑起来,“没想到县主还懂这些,确是此理。”

秦缨便道“因此府衙的意思,是想请陆伯伯和诸位去过丰州的太医,结合当年丰州防治之策,给出个防疫方略,除了京城,此方略还会送往禹州、丰州等地。”

陆守仁笑意淡去,神色也严肃了起来,“没想到又是丰州生了灾害

他沉吟片刻道“按我想来,如今这防疫应分两步,其一,是在设营之后预防伤寒之症在城内爆发,其二,便是过年之后气候回暖,风温之邪郁于肌表,肺气失于清宣,本就是体弱多病之季,虽不似当年丰州炎热,但大雪雪化之后,雪水四散而流,一旦生出疫病,却不比夏日蔓延的慢”

他回想片刻,“当年丰州起疫病,也是城外许多人体表生疮,短日内有多人呕血而亡才被定论,本来城门都关了,防范的也极好,可不知怎么还是传了进来,由此可见疫病一起,根本无从隔断,能从现在便开始防治是最好的。”

秦缨便道“城外设营,至少要十日后才可住人,按您的意思该如何安排人手”

陆守仁道“柔儿已经把城外施药的情况与我说了,病患多,且久治不愈,便是因他们有病的没病的全都聚集一起,病邪难散,再加上不一定能持续用药导致,因此设营之后,得分辖管治,便如同当年丰州抗疫一样。”

秦缨心神一动,“当年丰州如何”

在秦缨跟前说起丰州,陆守仁也想到她母亲与兄长病亡之事,语气愈发和善,“当年丰州也是分区化域,寻常百姓不得随意出门,只有大夫和维护吏治的禁军能走动,因此如今设营也要这般,看诊在一处,取药在一处,送药煎药又在一处。”

说至此,陆守仁道“此事要太医院仔细定个章程,还得抽派大夫驻守在营中才好。”

秦缨想了想道“那便是说,不论是在丰州,还是如今设营,要给一人看病,至少要经过人的手”

陆守仁道“不错,丰州时,各户多居于自家,大夫登门看诊开方,方子送入药库,药库内三四人负责捡药,之后再送入各家,如今设营也是一样。”

说至此,秦缨道“陆伯伯当年在丰州负责何处”

陆守仁道“当年我外驻在丰州城南,给城南的百姓们看诊。”

先前陆守仁写过一份丰州时疫记述,虽将疫情经过与死伤写的清楚,却并不了解太医院如何给她母亲兄长看病,正是因他当日已被派去给平民百姓问诊。

秦缨心生感佩,又转而道“那陆伯伯应最清楚老百姓需要什么,太医院除了您之外,可还有哪几位太医去过丰州他们当年又负责何处”

陆守仁道“还有二人,如今的太医院院正赵昉,以及擅长针经的孙明初,他二人当年也初入太医院不久,年纪尚轻,资历也不够,都与我一样被外派出去,赵昉当年还出城治过城外患病的兵将,颇为辛劳。”

秦缨蹙眉“听闻还有几位老太医荣养留京,当年也去过丰州。”

陆守仁道“是有两位,如今都年过花甲了,一位是仁安坊的吴若谦老先生,他擅长小方脉,当年是专门给两位皇子看病的,一直留守太医院,还有一位是长宁坊的岳仲崎老先生,他擅长大方脉与风邪骨伤,以及疮肿之类的疑难杂症,当年用的医方,大都出自他之手,若没记错,他与当时的太医院魏院正总领太医院,是个极会治疫的。”

秦缨瞳底微亮,沉吟道“既是如此,那烦请陆伯伯与赵太医与孙太医商量医治伤寒之法,营中如何安排人手,如何配备药材,也全看太医院安排,西北与京城的防疫,我去问问岳太医。”

陆守仁颔首道“防治之法,岳太医多半能有良方,当年的方子乃是治疙瘩瘟的,与今日不同,但他十分擅长此道。”

秦缨心弦微松,“此事是京兆府衙与户部、太医院一同商办,待太医院得了章程,三处衙门还需有个商定,好调拨米粮药材。”

陆守仁明白,又道“正好治毒的方子也初定了,那位赵将军已带着南下,而汪太医留在戒毒院,其他人正好帮忙赈灾,如此,我即刻回太医院去”

陆守仁本就要当值,此时也不耽误,只吩咐陆柔嘉与陆夫人好生招待秦缨,待他离去,秦缨小坐片刻,婉拒了陆夫人留膳,被陆柔嘉送到门口。

陆柔嘉轻声道“缨缨,你查问丰州旧事,莫非是确定了古怪”

秦缨也不瞒她,“不错,找到的人证又详述了当年经过,我怀疑是当年的药出了问题,因此,我想一边帮着衙门赈灾防疫,一边查出当年参与配药的有哪些人。”

陆柔嘉凝重道“配药之人”

秦缨点头,“和陆伯伯一样被外派出去的太医多半不知,但这位岳太医和吴太医或许知道,我走两趟查问查问便是。”

陆柔嘉道“但但没人会问这些旧事,如此可会打草惊蛇”

秦缨叹了口气,“你不必担心,我会小心行事,如今防范时疫,也算是名正言顺的探问。”

陆柔嘉明白过来,秦缨见天色不早,也不多耽误,与她告辞后直奔长宁坊而去。

岳仲崎的府邸并不难找,但秦缨到了地方表明来意,门房小厮却抱歉地道“要让县主失望了,我们老太爷昨日出城斋醮,要大后日才会回来,县主晚些来为好。”

秦缨闻言无法,只得先往仁安坊寻吴太医去。

来回一折腾,到吴太医府上时,已是日头西斜,马车刚在吴府门前停下,秦缨便见着个紫袍夫人牵了个五六岁的孩童走了出来,那孩童一边走一边“啊呀”有声,华服夫人心疼地道“好了好了,这都是为了给你治口疾,待会儿带你去看灯市好不好”

秦缨下马车来,待走到檐下,小厮尚未关门,又好奇道“你们是谁”

“这是云阳县主,有事要拜访吴老太医,还请通传。”

白鸳说完,小厮一惊,忙去里头禀告,没多时,又快步跑出来,“县主,快请进,我们老太爷在里头等您”

秦缨进门,一路到了前堂,便见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在堂前候着。

见到秦缨,老者欲要作揖,秦缨忙道了免礼,又径直道明来意,吴老太医听得一讶,待入堂中落座,方才沧声道“如今雪灾害人,老朽也听闻几分,其实如今城外伤寒遍生,已算疫症,不过既然太医院已有对策,那老朽倒不必多言,至于县主说的开春后如何,倒真有可能与丰州时疫相似。”

秦缨道“正是如此才来打扰您,当年丰州时疫死伤万人,连陛下记起旧事也唏嘘万分,如今这场大雪,又落在了丰州、禹州两地,月余功夫,已死伤三千多人了。”

吴太医重重一叹,“当年丰州也大雪连天,再加上战乱,真是惨不忍视,我们太医院一众同僚,一小半人都折在了丰州,实是灾祸无情。”

秦缨眉眼间染上两分哀戚,“我母亲与兄长,亦在那场瘟疫之中殒命,如今帮衙门分忧,我便也格外尽心些,您可还记得当年如何抗疫的”

吴太医面色微变,也想起此事,见秦缨神色恭谨,看她的目光也慈祥起来,但他蹙眉道“当年几张有效的医方,并非出自我之手,我擅小儿病症,那时专门照顾两位年幼的殿下,民间抗疫治病,还真是无甚功劳”

秦缨宽慰道“您不必焦心,我此来并非让您出个论策,实在是关于丰州疫情的记载不多,可遵循的前例也太少,您就当做是给我这个小辈讲讲旧事,想到什么说什么,我来记下可用的,与其他太医所言拢总后交给官府,让他们来定策。”

吴太医眉头微扬,“那可是说来话长了。”

秦缨莞尔,“天色尚早,您只管说,但还请您借我纸笔”

吴太医叫小厮取来纸笔,又命人给秦缨搬来一张桌案,这便悠悠讲了起来,“当年北上逃难,路上本就波折,谁也没想到等来了援军,却生了瘟疫”

吴若谦语声沉沉,从瘟疫起源说起,片刻又啜饮一口清茶,不知不觉,两炷香的时辰便过去了,终于讲到了太医院如何研方用药上。

秦缨间或问一两句,吴若谦回想片刻,又漫无边际说下去,没多时,秦缨写满了两页纸张,吴若谦也讲到了最艰危之时,“叛军太过狡诈,还派了刺客入城,是生生要夺陛下性命,幸好御林军团团护卫,陛下只受了轻伤,那时刺史府一日没消息传出,外头的人便一日觉得天要塌了,当时乱军狠辣,给部下下了死令,但凡有战败站退的,那领兵的将领便是要杀头的,相反,若打赢了,便立刻赐郡王爵位,这等架势,倘若城破,那他们即便屠城也不叫人意外,城内人心惶惶,谁若说不怕,那定是假的”

说至此,吴若谦微微眯眸,“我记得,中间至少有五六日,刺史府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我们在外的人心似油煎一般,根本睡不着觉,后来城中染病之人越来越多,太医院的大夫外派治病,其他人也日日忙得脚不沾地。”

秦缨眼珠儿微转,“城内那么多病患,药材从何而来呢”

吴若谦道“陛下北上之时带了药材,到了丰州之后,也将民间的药材全部收缴,如此药材才宽裕了几分”

秦缨又道“城中百姓多,跟去的王侯宗室也多,药材如何分放得过来”

吴若谦唏嘘道“是忙不过来的,死了那么多人,谁都害怕自己是下一个,但能喝上一碗药,总比等死强不是那时太后和陛下也算有魄力,将多余的宫侍遣出来帮忙,他们也是辛苦,困了便往廊下一倒,秋日还好,后来天寒了也如此,好些宫侍在那时染病死了。”

秦缨面露悲悯,又恳切道“但宫侍们有的连字也不认识,更别说医药上的事,他们能做什么会否连汤药都弄混了”

吴若谦摇头,“那自然不能全交给他们,多是打杂跑腿的,其他各处都有大夫盯着,但凡懂些识药之能的,才会被放在关键之处。”

秦缨心头微动,“还有宫侍识药”

吴若谦点头,“有的宫侍入宫之前,曾当过药铺学徒,当时丰州城中所有大夫都被征召,与太医院的太医一起,负责各处民坊问诊,太医院极缺人手,我记得有那么两个,来的时候还有人欢呼,说终于来懂行的了。”

秦缨忙问“何时来的那岂非能让他们按方子捡药了”

吴若谦点头,“若没记错,应是在入秋时来的,县主说得对,我们缺的正是识药之人,每日药方不少,药材都成袋成袋地堆在药库中,要临时去找,还得会抓分量,好些要切碎要打粉的都要人手去做,完全不识药的人哪敢让他帮忙”

秦缨感叹“确是此理,那这二人后来可得重用”

吴若谦眉头皱了皱,“这二人一个是如今的御药院掌事,唤作祥公公的,另一个染病死了。”

秦缨一惊,“染病死了”

吴若谦叹息,“是后来瘟疫快结束时染得病,未救得回来。”

秦缨面色沉重起来,“您可还记得那人名讳”

“似乎是个叫什么多寿的。”

吴若谦深吸口气,又从秋日说至凛冬,末了道“入了腊月,丰州之困才算彻底解了,你不知那城外多少骸骨,光烧死去兵将的尸首,便烧了足足七天七夜,当时也是怕来年瘟疫又反复”

秦缨边听边写,比陆守仁前次给的记述还显详细,吴若谦往纸张上看了一眼,无奈道“我说的这些,只怕派不上多大用场,你可曾找过岳仲崎”

秦缨莞尔,“适才去了,但岳老太医今日出城斋醮,不在府中。”

吴若谦失笑,“那老家伙就喜欢酬神论道。”

吴若谦一下午侃侃而谈,讲话本一般,秦缨写完最后一笔,眼见天色不早,便告辞道“我已记下您说的治疫方略,至于医方,我再拜访岳老太医,时辰不早了,我改日再来听您讲丰州的故事”

吴若谦含笑起身,“那老朽还是希望今朝灾祸早些结束,丰州那些事,再不必讲。”

回侯府时,已是夜幕初临,府内一片灯火阑珊,秦缨如常去给秦璋请安。

秦璋问起她今日所得,秦缨便道“去了吴老太医府上,问了些丰州旧事,但他说当年的医方并非出自他之手,让女儿去找岳老太医。”

秦璋便道“这两位老太医七八年前倒有盛名,但不甚熟稔。”

秦缨笑道“无碍,反正女儿是帮着周大人探问,他们医者仁心,也多会配合,只是岳老太医出城斋醮,过两日才回回京。”

秦璋颔首“也不急在这一日半日的。”

用过晚膳,秦缨回了清梧院,她将下午所记文卷拿出细细看一遍,又将官府能用之处重新誊写,待文卷收好后,便梳洗歇下。

翌日起身,待用完早膳,秦璋也吩咐人收拾车架,欲出城酬神三日,秦缨早已习惯,帮着秦璋整理了些随身物件,午时过半,秦璋带着随从离了侯府。

这日天气晴朗,秦缨未等多久,自己带着白鸳、沈珞二人往金吾卫衙门去。

马车从长乐坊出,没多时便上了御街,秦缨靠着车璧沉思着什么,白鸳则百无聊奈地掀帘朝外看,没多时,白鸳一惊,“县主,您快看”

秦缨眉头皱了皱,隔着帘络,先听到了一阵马蹄声,她狐疑地凑到窗前去,定睛一看,便见一队御林军簇拥着一辆朱漆宝盖的马车从皇城方向疾驰而来。

秦缨微讶,“这是”

御林军前后护卫数十人,气势煊赫,沈珞忙驾车往路边靠了靠,待与她们擦身而过,秦缨在轻晃的帘络缝隙间,依稀看到了李玥的侧脸。

她不解道“怎是五皇子”

待这队人马远去,他们的马车再度行进起来,白鸳张望许久,此刻放下帘络道“好像是往城门方向去了,眼下城外正乱着,二皇子去那里做什么”

秦缨缓缓摇头,未想通。

等到了金吾卫衙门,从守卫处得知谢星阑正在衙门当值,她便径直往内衙去,待一路到了内衙院门处,秦缨微微一惊,这院外守着几个面生的侍从,谢星阑似乎正在待客。

谢坚站在檐下,一见她出现,立刻大喜,“县主来了”

秦缨进院子,示意掩着的堂门,“你们公子正忙着”

谢坚连忙摇头,“不忙不忙”

话音刚落,门扇被打了开,谢星阑站在门口道“进来说话。”

秦缨抬步,又往门内看去,“有客在”

谢星阑牵唇,“你也认得。”

待走到门口,秦缨眉梢一挑,屋子里的确有客,却是裴熙与裴朔两兄弟,前次与二人照面,还是在赏雪宴上,这倒是又多日未见了。

二人站起身,裴熙持重有礼,裴朔眉眼含笑,“县主怎会过来”

秦缨看了一眼谢星阑,道“来找谢大人商议些事。”

微微一顿,秦缨又道“还未恭喜世子和小公子得了好差事。”

裴熙身为平昌侯长子,性情沉稳,不显喜怒,裴朔做为幼子,大抵自小被宠纵多些,惯常肆意无拘,一听这话,他便苦哈哈做回原处,道“这算什么好差事,某些人想做人情,却害得我没了逍遥日子,真是没趣”

秦缨看看他,再看看谢星阑,有些不明白。

谢星阑示意她落座,这才道“段柘染了毒瘾,短日内再难当值,陛下问我何人可入左金吾卫当值,我便举荐了他,段大将军也无意见。”

秦缨没想到还有这样一环,她看了裴朔两兄弟一眼,瞳底闪过一抹明彩。

裴淑妃和三皇子李琰,在宫内与世无争,平昌侯裴正清,在朝堂之上也是天子纯臣,从不参与党争,而这两位公子,一个文人士子做派,此前只在朝中领了个闲职,另外一个逍遥享乐,纨绔不羁,真正将“无为”二字贯彻到了极致。

但按原文来看,在夺嫡大乱后,能全身而退的只有裴家,裴正清洞察朝局,淑妃与裴朔亦是大智若愚,这位小公子裴朔,后来还去了边关

往日秦缨对这两兄弟并无多少亲近之感,但如今因着李琰,她也有了好颜色,“原来如此,世子和二公子极擅弓马,如今都领了军职,正是好事。”

裴朔眨了眨眼,淡笑一下,不说话了。

秦缨又道“来的路上,我看到御林军护着五殿下往城外去了,这是为何”

这话一出,屋内三人神色都是微变,谢星阑眼瞳晦暗道“崔慕之领了城外赈灾设营的差事,本是他总领,但今日早朝,陛下说如今灾祸无情,灾民多有怨愤,他欲令五殿下参与此事,以表明天家与百姓抗灾共济之决心。”

裴朔此时道“听闻崔慕之领设营差事时,县主也在场”

秦缨蹙眉,看了谢星阑一眼道“我与周大人觐见时,几位大将军都在,听闻赈灾需得官府出力,他自己谏言此策的,陛下见状,便让他领此差事。”

解释一番,她又道“五殿下身娇体贵,他能做什么”

裴朔笑呵呵道“自然无需做什么咯,但只要他在城外露面几日,五殿下不顾艰危亲力亲为的好名声便有了不是”

秦缨反应过来,“陛下这是”

裴朔眉眼弯弯,谢星阑与裴熙也是一副一切尽在不言中之感。

秦缨眉头皱了皱,“难道陛下已有立储之心”

谢星阑道“尚未下定论,不过自从郑钦与郑炜染毒瘾之事爆出后,皇后和二殿下也得了斥责,二殿下已多日未去崇文馆进学,也再未去早朝之上聆听议政。”

秦缨唇角微抿,不知怎么,心底生出了一股子紧迫之感,她深吸口气道,“虽然毒膏之祸尚在可控范围之内,但如今也算是内忧外患,不是立储的好时机,不管怎样,得先等雪灾过去,等内奸之事有个了解才好。”

说起此事,谢星阑面色微肃,“内奸的事,有了些许进展。”

他说至此微顿,又看向裴朔二人,裴朔摸了摸鼻尖,与兄长一同起身,边走边道“罢了罢了,我们先走,这金吾卫衙门闷死人”

等他们离开,谢坚在外掩上门,秦缨狐疑道“你怎会举荐裴朔”

谢星阑早知她会细问,牵唇道“陛下有心打压郑氏,本器重段氏的,却没想到段柘也染了毒瘾,还比郑钦严重,要严惩郑钦,便不能特赦段柘,只能连段柘的职位一同查办了,因此这位置才空缺下来,当日陛下问起我,我想着裴朔正闲散着,便举荐了他,他早些时候领过巡防营的闲差,如今入金吾卫也算寻常,只是位份不及段柘。”

秦缨道“陛下对裴氏可有芥蒂”

谢星阑不置可否道“便是有,也远不及郑氏,他们兄弟二人中,我与裴朔交集甚少,与他兄长却有两分旧交,他当年年长我一岁,有心学画,曾拜入我父亲门下,不过,只跟着我父亲学了三月,我们便举家回江州了,两年后,我入京在养父门下,你也知道,我养父名声在外,与世家多有不睦,但即便如此,裴家与我也未曾交恶。”

秦缨惊讶,“原来如此难怪在查窦家那案子时,你径直去找裴熙。”

秦缨记性太好,谢星阑牵唇应是。

秦缨,便将前些日子遇见李琰之事道来,又奇怪道“他人不是我想的那般庸碌,但总是话里有话,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谢星阑蹙眉,“宫闱秘密”

秦缨应是,又道“不过也不叫人意外,不论哪个朝代,宫墙之后的隐秘都足够多,你刚才说内奸之事有了进展,是何进展”

谢星阑肃声道“这个叫马青的,比先前那个魏茗还硬骨头些,这几日我们一刻不停的审,至昨日,终于问出了一个极关键之处”

“此前魏茗说,江原是京城中权力最高的南诏奸细,还曾有别的下属,银钱也足够多,那个玉行,是他们不计成本运作而成,结交权贵送出去的玉器珍玩,亦全是极品,连他都有些惊讶,还说江原在南诏时受极尊贵之人笼络,但此番审问马青时,他说江原权力并不是最大的,在京城中,他还听令于其他人,常领其他人的命令行事。”

秦缨面色严峻起来,谢星阑又道“马青还说,他是最早跟着江原办差的,江原在南诏时,一早便出入南诏王庭,后来来京城一路上,都有人为他们前后打点,只等这玉行建好后,那些人才回南诏,而江原这一年多,常独自出门见人,每次有大动作之前,都会如此,由此可见,他许多事是受命而行,并非他自己的主意。”

秦缨紧声道“那他不知那人是谁”

谢星阑摇头,“他从未见过,江原嘴也极紧,且对那人格外保护,只字不提。”

秦缨语声微凉,“这意思,便是说南诏早就按查了自己人在京城还不是周人与他们勾结”

谢星阑颔首,“确有此可能,如今我打算双管齐下,一来按照二人的线索,在京城仔细摸排,看能否抓到蛛丝马迹,二来,我已上禀陛下,派人往江原的家乡走一趟,他们一家后来虽去了南诏定居,但尚有亲族在大周。这个马青说,江原曾提过,他有个族叔曾对他家有恩,他在南诏富贵之后,多次想接族叔来南诏享福,但这个族叔不愿去往异国,多次拒绝了他,他为此颇为苦恼,因此,若找到这个族叔,或许能知道些什么。”

秦缨忙道“那这一来一去要多久呢”

谢星阑叹道,“此去千里,快马加鞭,星夜兼程也要走上大半月,再加上到了地方探查消息,再将线索飞鸽传书送入京中,至少需要月余时间,但要想彻底查探清楚,仅仅在京城排查还不足够,只能等了。”

秦缨很是赞同,“南诏人图谋已久,只要将此隐患彻底剪除,月余功夫也不算什么,但但若是南诏人,又如何在京城掩藏身份此人是富绅商贾还是权贵官员倘若赏雪宴也是此人配合,那”

谢星阑道“能让江原听命的,若是南诏人,那此人定不会出自世家,但也有一种可能,世家之中,有权位极高之人与南诏勾结,江原因此听命于人。”

此事千头万绪,眼下尚难理清,这时秦缨想起一事,“前日入宫觐见,几位大将军正在争明岁军备,信国公似乎不愿退让”

谢星阑眉眼微冷,“西北赈灾花了不少银钱,陛下有意在年后削减赋税,如此,便要削减各部开支,几军军备也减了许多,信国公以镇西军守边为名不服,除非,北府军将自己的猛火筒研造之术给他们。”

秦缨问“那陛下可答应”

谢星阑摇头,“至今还未松口,但也拖不了太久了,如今北狄与西羌也陷入大雪冰封之境,等开春天气暖和起来,这两国高原冰雪消融,他们多半又要伺机而动,抢掠边民,届时易起兵战,几位统帅皆要回归大营,在他们离开之前要有个定论。”

秦缨了然,这时谢星阑道“今日你过来,想必不是为了探问这些。”

秦缨心弦微紧,朝外看了一眼道“我前日与周大人入宫,一是为了赈灾防疫,二是借防范时疫的由头,去查丰州之事,昨日我寻访到了当年去过丰州的吴老太医,从他那里听闻一事,也是我们此前未想到的”

谢星阑目光微凝,秦缨道“此前苏老伯说当年配药包药,有小太监打下手,当时我们未想到,在那等混乱的场合,若太监们半点药理不懂,怎敢让他们打下手”

谢星阑恍然点头,秦缨继续道“昨日吴老太医便提到了此处,说当年他印象深刻的有两个小太监,因懂药理,于太医院而言乃是一场及时雨,后来二人去了药房帮忙,这两人一个在后来得了重用,如今在御药院做掌事太监,名唤祥公公,一个叫做多寿,当年在瘟疫即将结束之时染病死了”

谢星阑立时道“我派人去查内廷中去过丰州的太监宫女,其中也正有这个祥公公,此人名叫长祥,本是皇后宫中的低等太监,后来在丰州冒了头,便被提拔为掌事,但宫内关于丰州的记载太少,尚不知他去过药房帮忙。”

一听此言,更佐证了吴若谦所言不假,秦缨忙道“倘若是配药之人下毒,那此二人皆有嫌疑,但那叫多寿的死了,如今暂且只能从祥公公身上下手,但此事过了多年,贸然查问只会令其生疑”

谢星阑道“待我先查查此人底细。”

秦缨秀眸微弯,“我不急,这几日还要帮衙门理个防范时疫之法,那位岳太医也还要去拜访,或许还能多问些什么”

话音落下,谢星阑未急着接话,只定定看着他,二人四目相对,静默无声,屋内气氛顿时微妙起来,但这时,秦缨忽然听见门外白鸳轻呼了一句什么。

她眉尖皱了皱,起身将半掩的门扇打了开

便见不远处的雪地里,白鸳与谢坚凑在一起,白鸳极小声地说着什么,谢坚则听得眉飞色舞,比白鸳激动百倍

“当真真是如此说的”

“那崔慕之岂非鼻子都气歪了”

“啊,那后来呢”

秦缨本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待听见“崔慕之”三字,顿时恍然,她立刻走出门来,“白鸳”

这一声吓得白鸳一个激灵,待转身看到秦缨面色,便见自己露了馅,她面生愧疚,快步迎上来,“县主,奴婢没乱说,只说您替谢大人”

秦缨打断她,“我该说的说完了,咱们走罢。”

白鸳仅仅抿着唇角,有些慌乱,谢坚却笑容满面,谢星阑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出声道“若急着走,那我送你们”

秦缨耳尖可疑地红了,头也不回道“不必送。”

她快步而去,白鸳瞪了谢坚一眼,连忙跟上,可还未走到院门口,一个眼熟的内监却先走了进来,看到秦缨,小太监有些意外,却顾不上她,径直望向谢星阑。

“谢大人,陛下急诏,十万火急,您快随小人入宫”

何事值得内监如此慌张秦缨敛容顿足,谢星阑也沉着脸走上前来,“宫内出了何事怎至于十万火急”

内监急道“城内出了两首大逆不道的童谣,把陛下气得急火攻心晕了片刻,您快入宫去吧,陛下正等着呢” ,无防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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