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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汉代养猫 第31章

作者:浮云素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4-09-13 20:45:17 来源:就爱谈小说

“仓廪实而知礼节, 衣食足而知荣辱”是一句好话,可惜汉代肚里有墨水的人十个有九个都没听过。江观潮在说时没有拽文的意图, 但当他发现曹襄没有读过管子时,不得不跟他好好解释这句话。

末了还说“管子是本好书,你回去可以找了读读。”

汉代找书不是容易事, 但曹襄不同,他有一个很大的书房, 四面八方书架贴死墙壁, 唯一空的那面黄墙挂了一张纸,纸钉死在卷轴上,书“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挂轴是平阳公主弄来的, 据说八个字是刘彻亲手所提。

曹襄承认陛下字写的很好,引而不发, 气魄雄浑。

他在道家的书架上找到了竹简, 曹襄总共也没受几年黄老之术的摧残, 等差不多可以理解其中含义,时局就变了, 开始推广儒家思想,在最应该读典籍的时候他错过了道家。

卷轴被一字排开,散落在地上,他屁股底下垫厚垫子,不仅不凉还有点热。眼睛一目十行扫过去,终于看见江观潮说的那句话, 满意地在心中默念几遍后才开始看其他内容。

看着看着他又明白,为什么黄老术的启蒙教育不是管子了,这是一部大百科全书,什么都提到一点儿,法家、儒家、道家、阴阳家、名家、兵家和农家,各家观点杂糅在一块儿,不纯正,给人的感觉就跟江观潮一样。

你可以说他取百家之所长,也可以说他是个和稀泥的。

曹襄想和稀泥的感觉也不赖。

三月结束前,江观潮养的鸡鸭猪,种的农作物都很显眼了,才播种时谁都感觉不到区别,无非就是他养得更多些,种田犁地又好又快。追风岭的村人与江观潮不很熟,他住在村边缘,又是外来户口,门前车如流水马如龙,宾客纷至沓来。村人对他敬而远之,处得好的竟只有小孩。

春耕后情况有所改善,江观潮家的牛很受欢迎,先头说过,村中只有两户有牛,一户是他家。至于另一户,他家养的不是牛,是含在嘴里的眼珠,除本家人驶外,多走两步就怕牛蹄子打磨。村人腆颜相借也只能得张尖酸刻薄的老脸,宝贝牛是万万看不到的。

先是户死了男人的寡妇,实在耕不动地了,朝江观潮上门借牛,后者并非无偿把牛借走,收了人一捧麦子。麦子的数量不少,但比起用牛耕的便利,还有谁会在乎这点吃食之后陆陆续续有人上门,江观潮也跟村里人混熟了。

他屋距离安邑最近,想要去城里就要经过江观潮的猪圈田地,鸡舍是居民楼式鸡舍,外人看不到里面的场景,他们能直观见到的只有搭篷屋的猪圈和庄稼节节升高的田。

鑫三郎凑上来,期期艾艾半天,一张姑娘似的白净脸上布满夕时的晚霞,江观潮正好给猪仔做好猪食“鑫三郎有话说”

“哎。”他的声音也很细巧,轻轻柔柔的,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花分了好几段才磕绊完,“猪仔咋能喂肥成这样”

鑫三郎很不好意思,若不是大姑子小姨子家里的命根子催着他,也不至于鬼迷心窍刺探他人家的技法,但他家过得不好,全是瘦弱的女眷不说,唯一剩下来的男人还长得跟女人似的,力气活不用指望。

他看江观潮家的猪,只想若家里也养几头肥猪,日子也勉强能过得下去。

江观潮揶揄看他“想学啊”

给飞扬的眼角叮了一下,鑫三郎更害羞了,他点点头,发出苍蝇似的一声哼。

江观潮更觉得有趣,汉代的丫头各个彪悍,调戏起来一点成就感都没有,就这鑫三郎很像小娘子新妇人,他抛媚眼贼有感觉。

说的是正经事,占眼头便宜也就够了,江观潮说“想学没问题,但你得自己学,我只教不包会。”说完打开猪圈闸门,把白白净净的小男孩儿放进来,圈里的猪抬头看鑫三郎一眼,接着哼哼唧唧吃饲料。

“我养猪近百头,一小半母猪,大半是公猪,母猪用来下崽,养在后边的猪圈,这里头都是公的。”他两只手稳稳抓住猪后蹄,马步扎实,气沉丹田,汉代的猪充满了野性,头头似斗牛,许是给抓得不大爽利,后脚踢弹,不小心就会落得折胳膊断腿的下场。

“你看下腹。”他剥开层层叠叠小山似的肥肉,“公猪生下来就有两个球,和男人一样。”他其实挺想说猪睾、丸,可惜汉代还没发明此词汇。

“它不是母的”鑫三郎眯眼睛看半天也没看到赘在囊下沉甸甸的两个球。

“不是。”江观潮把肉放下来,“小猪仔的时候我拿刀把它煽了,饱暖思淫、欲,猪也是,留两个球给他,不肯吃也不肯睡,整天就想小母猪,正好旁边猪圈全是母的,听母猪哼哼唧唧叫,它满脑子都是淫、秽思想,更不想吃,煽了后好一了百了,吃得多还不想生小猪仔,就肥了。”其实还有阉割后激素水平下降,新陈代谢变慢,就跟那阉人都是白胖馒头模样,阉割后天生易胖。

他没法和鑫三郎解释,他听不懂。

鑫三郎懂了最关键的部分“只要小时候煽了就能胖”

“是的。”

他眼睛闪烁,像是钻进去两颗星星“那”

江观潮说“我不能帮你煽。”他很实诚,“太监割了卵蛋也有死的,更不要说猪,我前头买了八十头猪仔,死了七头,就是煽后伤口没长好,我要帮你煽死了,就成了罪人。”

他看鑫三郎看得太认真,一双招子里生出浩瀚星海,星云锁在瞳孔里,淡银色的翠星亮得人心慌。鑫三郎别过眼睛,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不对劲了,血液从跳动的脏器奔涌而出,向头脑上冲,从脖子到脑袋,他红成了蒸熟的蜷缩的龙虾。

“那我可不可以看你煽,等看会了回去弄自家猪仔”他死活不肯看江观潮,只余下半只红彤彤的耳朵。

“当然可以,想什么时候来都行。”江观潮说,“我又买了十只崽子,准备到月中煽,你要是想看,先跟我说声,哪天有时间哪天来看。”

鑫三郎应声,火烧屁股似的跑了,江观潮从调戏小男孩儿中得到乐趣,心说自己宝刀未老,帅得一如往昔。

煽猪当日,盛况空前,江观潮以为自己成了一出西洋景,被从四面八方前来赶集的人用目光盯死在舞台正中间,还好他心理素质强,临危不乱,整理煽猪工具时行云流水,一点儿也不局促。

条凳放在猪圈门口,洗好的小铁刀被厚麻布包裹得紧实,一盏豆灯在微风中摇曳。包裹草木灰的白布袋子大咧咧地放在筐子里,他先给周围人看一圈这止血的包,年轻的男人一头雾水,而年轻的小媳妇们则给了江观潮一个恶狠狠的眼神。

他的行为换算到现代,就是一个男人拆开了一包卫生巾在大庭广众下展示,神经病似的。

“此物用来止血消毒。”他不得不解释自己不是变态,年轻的女郎们对他态度依旧不大好,眼神中充满了唾弃。

他坐在条凳上,需要被煽的小猪仔都被圈在另一块临时搭建的篱笆围栏里,他单手一捞就抄起一只,前蹄被用麻绳捆得严严实实,猪仔叫得凄厉,不断扭动瘦削的身躯。

它的头朝下,被江观潮用大腿夹住,众人只能看见洗干净的屁股,江观潮还嫌弃不够干净,又用布沾水擦了几遍,明面上看不出尘土。铁刀在豆火中走了好几个来回,在缺少酒精的古代只能用高温湮灭细菌。

猪蛋蛋在阴囊底部后三分之一处,用手指扒开,靠近的人看得明明白白,小铁刀被江观潮灵活夹在指缝间“在这里割一刀,口子不要开太大,跟大拇指指甲盖一样长就行。”

“刀一定要快。”说着他已经划出一道口子,血与脓液还没来得及从创口中喷涌而出,他就熟练地挤出了两颗小球。

出来的依旧不是红血,是黄色的液体。

小部分精索以及阴囊系带被连带着扯出来,刀干脆利落地将他们斩段,装满草木灰的白布包死死堵住伤口。

“按压一会儿等血不流把布包拿走。”他说,“过一两天伤口就能长上,半旬彻底长好。”

“这就行了”村人发问,就他们看来,未免太迅速也太简单。

江观潮点点头说“没错。”

“哎,江郎,长大的猪仔能不能煽”已经轱辘着眼珠子打家里瘦猪仔的注意。

“阉是可以阉,什么时候阉都可以,不过大猪挣扎得厉害,制不住,而且他们伤口的恢复能力也没有小猪仔好。”江观潮提醒,“我煽猪仔,十头总会死一头。”

他的话让很多人打退堂鼓,自己的猪已经养了一段时间,不是很膘肥体壮也比小猪大多了,要死了不得不偿失还不如等到来年开春再买小崽的时候再煽。

村人中还有人没放弃养猪大计,鑫三郎左想右想,觉得以自己的身板种田实在没什么用处,现在家混着也是混着,倒不如孤注一掷看看能不能在养猪上养出名堂。

为此他多跑了好几次江观潮的猪圈,江郎不仅煽猪,养猪的方式,猪吃的东西都跟其他人家不一样,其中很有学问。

他总共养了快百头猪,放现代都是个大工程,一人分身乏术,打理不过来,于是请了三名妇人共同侍弄猪仔。

妇人也不是随便请的,她们先头都在马邑城生活过,马邑之围后,很多人选择留在马邑,也有很多人到河东避祸。换城市后不可能再畜牧放养,织布的收入又很不可观,多少都要做工补贴家用,江观潮还挺相信马邑人的铮铮傲骨,干脆把仆妇一同请了来侍弄猪仔。

论江郎养猪的学问,没有人比她们更精通了。

王娘子牵扯嘴角的肌肉皮笑肉不笑,眼角余光瞥向畏畏缩缩的鑫三郎“哟,什么风把鑫三郎吹来了咱这猪圈味不好闻,你三天两头过来干嘛”尖酸刻薄的语气下几乎把偷师两个大字明晃地镌刻在他的脑门上。

“我、我是有点想学。”

王娘子的声音越发高昂,尖锐得可怖“想学想学就能给你学的你知不知道人家求学拜师都走个什么流程一条猪肉三条鱼两只大雁束脩绝对不能少,此外还要喝敬师茶结结实实磕几个响头”不屑的嘴脸充分说明了王娘子的意图,想要拜师先拿点诚意,否则就滚。

“王家的,你安分点。”如雷的暴呵声灌耳,鑫三郎脖子缩完才发现骂得不是自己,陆大娘手插在水桶粗的腰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唾沫星子中写满了侠义恩情,“江郎教你养猪你给他割条肉了我呸都是没心没肺赖在这蒙恩的,充什么大尾巴狼。要耍威风回寨里耍去,一人一口唾沫星子淹不死你”

王娘子的脸以肉眼可见挂下来,一大盘五颜六色的颜料忽的打翻在她脸上,赤橙黄绿青蓝紫,统统刷了遍料。

鑫三郎深觉自己来得不是时候,没见到江观潮不说还闯进了悍妇们的斗争中,一不小心就要小命不保呜呼哀哉。

还好他运气不错,悍妇骂街把江观潮吸引来了,无论陆大娘王娘子看见正主驾到都偃旗息鼓,经过风水雨大烈日当空暴晒的菊绣球绽放在他们脸上,沐浴阳光的笑容让江观潮不由后退一步,被吓得够呛。

鑫三郎看他表情热泪盈眶,几乎想跟他组个小集会,借着感动的东风他鼓起勇气说,“江郎可否传我养猪之法,我知道这个厚脸皮的要求,但我是真的想学。”别说养个一百头,就算样十头,他都可以舒舒服服躺在塌上,也不用拼死拼活下地种田。

不用渲染他就能把自家情况说得惨惨的,自己生来先天不足,阿母体弱多病,阿翁早就蹬腿去了,只余下他和更加瘦弱的妹妹。在追风岭都很少有人家过得比他们差。

情况如何江观潮也略有耳闻,他从不避讳别人学技术,但大大方方直接交不收一点儿回报只会培养白眼狼,而且他不包教包会的。

“想学也行,但你需在我这做工。”他讲,“诚如王娘子所说,古代拜师学艺还要送上束脩,养猪是低贱的手艺,师不师暂且搁置一旁,以工抵学时少不得。”

鑫三郎听后大喜过望,直接给江观潮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口称师傅,前者把他拉起来说“你在我这干到宰猪,前三个月算白饶我的,后三个月我按长工的钱给你。”现在是三月,猪十二月一月前后出栏宰杀,时间刚刚好。

安邑县中卖豆腐的店一日多过一日,终于不是丘三郎一家独大,赚遍全县钱。

除了那些后进的,在江观潮手头买方子的人外,马邑迟来的村人也截取一部分市场,有的挑豆花鬻于市井,有的光明正大支个豆腐铺,还有卖酱油的。

丘三郎亏欠不至于,赚钱却没有以前多,他来送豆渣时还抱怨几句。

“反正你又不缺卖豆腐的几分钱,赚得多了算锦上添花,赚得少了也没吃不起饭。”他的话一针见血,“更何况你家生意也不是不好,送来的豆饼是头一份的。”

养猪需要猪饲料,豆饼残渣,人都不吃,做猪食刚刚好,全县大半豆渣都被送到他村上,店主也愿意两日跑一回多挣几个铜板钱。

丘三郎以前不在乎这点钱,做生意后才知道蚊子再小也是肉,水滴连成一串是能凿穿石头的,间或多个来寻江郎联络一番感情的理由,不仅送来还时常亲自送。

“话不能这样讲,谁人不爱钱我难道长了张视金钱为粪土的脸”他嘿嘿笑,“江郎你看,做生意也得推陈出新,豆腐能不能玩出更多花样”

“你把我当点子精了”江观潮叹口气说,“我这熟地虽好,面积却不多”

“好说好说。”丘三郎笑得心照不宣甚至有点猥琐,一场邪恶的y交易已牵线搭桥。

回去时丘三郎怀里抱了个罐子,里面放了腐乳。

又过了一段时日,钻研完管子的曹襄又来拜访,他已然把江观潮当作可以托付的贤士,有诸多问题想要询问他如何做。

他来得也很巧,小孩儿围一个又一个的大小圈,手上拿跟树枝,雨后泥土松软,稍微用点力,树枝就可以在地上留下印记。

“天圆地方”

“上下左右”

汉代还没什么专用启蒙教育的篇目,据说贵人家的小孩是用李斯写的仓颉篇识字,可以他根本没看过。

江观潮也是一时兴起,捕捉到了他写信时大小孩渴望的眼神,就整理一下零散的记忆,搞了个“百家姓千字文小学一年级课本”合集版的识字教材。

人有两个宝,双手和大脑实在是太魔性了

“曹郎来了”江观潮抬头就看见莫名感动的曹襄,“怎样,准备好和我一同学农家之事了”

橘猪日记铲屎官非常非常擅长养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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