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升职记 063

翌日清晨, 顾衍之醒的极早, 简单洗漱过后, 并未用膳, 便是领着陆麒直接朝着穗儿的屋子里走了去。

好在穗儿平日里也有早睡早起的习惯，虽然如今冬日寒冷, 难免要赖一会儿床，但再迟，自也是比顾衍之要早些。

唯独比较尴尬的却是，女子收拾起来，自是要比男子费些功夫, 穗儿这刚刚洗漱完了，发髻还未扎完, 房门便被敲响。

穗儿原本以为是早膳送来了, 手上匆匆忙忙将扎了一般的发髻随意盘上, 便是直接跑到了门口去开门。

房门打开, 房内房外两人，面对面对视上, 皆是愣了一记。

穗儿自是因为门外所站之人是顾衍之，而顾衍之则是……看着穗儿清晨初起随意的模样。

他不觉得穗儿这副不修边幅的样子难看，相反如此瞧着，反倒是觉得可爱又可亲。

可穗儿心中却是咯噔吓了一跳, 下意识便是伸手去摸了发髻。

她如今年纪尚小，倒也不上妆，可她平日里见人, 向来都是打扮的整整齐齐，尤其是面对主子的时候，更加不可能这般不整的样子。

穗儿下意识便想合上房门，但她不敢如此做，只是扶着门框的手紧了紧，面上露出了尴尬的神色，低着头轻声道“爷，您怎么来了可是有事”

穗儿问出这话，反应过来心中有些怪异，这顾衍之一大早的来敲她房门，怎么想，都觉得有些奇怪。

穗儿心中有些警惕与防备。

顾衍之目光扫过穗儿的面容与她抓着门框因为紧张而不觉用力紧绷的双手，心中暗笑，起了一点逗弄的心思。

却是没有立刻回答穗儿的问话，而是直接朝着穗儿的方向走了几步。

果不其然，穗儿立刻吓得后退了两步，一张小脸，吓得有些煞白。

顾衍之见她身子绷得紧紧的，仿佛下一刻便要立刻反抗过来时，心中不觉淡淡的叹了一口气，倒也没有继续捉弄，只是温声道“今日待会儿我要进宫去，想到皇上昨日赐下的两盆花，过来瞧瞧长得如何万一皇上问起的时候，也好回答！”

“花……”

穗儿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面上有些赫然，她仿佛是有些紧张过度了。

顾衍之一大早上门的确是有些奇怪，但他的理由说出，却是有理有据，的确……御赐之物，是该好好照顾着。

穗儿赶紧让开自己半边身子，倒也顾不上自己这会儿没收拾干净，连忙迎着顾衍之进了屋子，小心翼翼回道“二爷，奴婢早上起来时看了，花挺好的，牡丹花还有些要开了的样子……”

顾衍之微微点了点头，目光恋恋不舍的从穗儿身上移开，然后慢慢的走到了穗儿的屋子里。

说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进穗儿的屋子。

穗儿的屋子，和她这个人一般，收拾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当然也是因为下人的屋子里，摆设不多，除去昨日他让陆麒搬进屋内的两个暖炉以及花架、花木之外，屋里便是十分简单的床坑、桌子及几件家具。

床坑是两个人睡的规格，挺大的，穗儿一边放了被褥，另一边，则是放了不少的绣件。这地儿，或许也是整个屋子最乱的地方。

穗儿原本是想迎着顾衍之去看花的，谁料，顾衍之进了屋子，目光先时扫了一圈她的屋子。

她面上不觉有些泛红，倒不是怕自己的屋子脏乱，而是女子的闺房……本就是极其私密的一个地方，让男子随意参观，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

但穗儿想到顾衍之是自己的主子，自己所住的这个地方，里头所摆放的物件，还都是顾衍之赏赐的，她便强自按捺下心头的不自在，只是冲着顾衍之又道“二爷，花放在这边……”

她故意加重了一些声音，想要引得顾衍之的注意力放在了花上。

顾衍之倒也配合，闻言目光真的看向了那两盆花。

花是昨日搬过来的，穗儿这屋子，又烧的暖烘烘的，便是花木要出问题，自然也不可能这么快便出问题，倒是上头有些含苞欲放的花朵儿，这会儿有些怒放的样子了。

顾衍之今日过来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看花，所以对这花根本就没有上心，只是做样子看过几眼，便直接夸赞了穗儿“这花，你养的是不错。挺好的！”

“……爷过誉了，奴婢对这花，也没怎么照料过。”

穗儿愧不敢当，哪里敢领了这份赞赏，闻言赶紧谦虚。

顾衍之听了她的话，也是笑了笑，目光不由自主的又看向了站在自己跟前的这个小小身影。

但他极有克制力，倒是不敢多看，唯恐让穗儿看出端倪来，很快又转了目光，开始打量起了穗儿的屋子。

他的目光最后落在了穗儿的梳妆台前，看着上头空荡荡的样子，除了一把梳子与几根头绳，竟是没有其它的东西，而穗儿这未扎好的发髻

，也是十分简单的。

他仔细想了想，也记得穗儿平日里仿佛就是这样简单的装扮，虽然他觉得穗儿这样也很好看，有种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琢的清丽之美。可他却又觉得，穗儿是可以更好看些的。

顾衍之清了清嗓子，开口下意识问道“爷赏你的那支玉钗呢，你怎么不拿出来戴”

穗儿没料到顾衍之会问她这个问题，面上一愣，但立刻低头回道“爷赏赐的玉钗太过于贵重了，奴婢日常要做活，唯恐让玉钗磕碰了，故而收在柜子里……”

她说完，又觉得自己如此说，好像有为自己没有戴玉钗而找借口，又是赶紧加了一句“等过节或是什么重要的场合时，奴婢想着再拿出来戴！”

虽然知晓穗儿说这话，是有哄着他的意思，但顾衍之听着心里还是有些高兴，至少……高兴穗儿如此重视自己。

他轻笑了一下，只是温声道“你这丫头，不过是一支玉钗，爷不是说过不值钱吗，你差事做得好，爷日后还会好好赏你的，有什么好不舍得的，拿出来戴便是了！”

“……好。”

穗儿犹豫了一下，倒也没有反抗，只是听话的从柜子里拿出了那支藏得好好的玉钗，趁机也将自己的头发理了理，将玉钗戴上了！

穗儿动作极快，不过一眨眼的功夫，便弄好了，顾衍之意犹未尽又心满意足的看着穗儿戴着他送的玉钗的样子，却又觉得，穗儿可以打扮的更好看些。

他差点便要出口让陆麒开了库房，再多拿些首饰出来给穗儿，可到底名不正言不顺，他极力克制住了，还是要缓缓图之，早晚……让穗儿这梳妆台上跟别人的一般，堆满首饰才好。

穗儿戴好玉钗了，眼见着顾衍之还没有打算离开的样子，心中不由又有些不自在了。

但她又不好明着催促，故而只是小心问道“二爷不是说还要去宫里吗……二爷放在奴婢屋里的花，奴婢会好好照顾的，请二爷放心！”

“哦……好。你办事，爷是放心的。”

顾衍之哪里听不出穗儿的催促之意，可他就是舍不得迈动自己的脚步。

穗儿见顾衍之没有离开的意思，以为顾衍之是还有事情。下意识看向了站在门口的陆麒。但平日里向来机灵贴心的陆麒，今日却是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莫说给她什么指示，连看她都不看一眼。

穗儿得不到暗示，瞧见顾衍之站在他屋里，左右打量，仿佛无事，却又仿佛还有事情的样子，心里一横，只好自己直接开口问道“爷，可是还有事情吩咐奴婢”

“倒是无事。”

顾衍之哪里听不出穗儿赶客的意思，他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他又是清了清嗓子，想了想开口道“爷瞧着你这屋子，仿佛有些奇怪……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什么”

穗儿微微皱起眉头，她也下意识看了一眼自己的屋子，这屋子比她之前住的，已经好上太多了，东西也已经多了好多了，她怎么看都不觉得有少。

顾衍之右手握成拳头顶在了嘴边，又是轻咳两声，继而笑着开口道“爷想起来了，这女子的梳妆台上，不是应该有些脂粉吗，你做绣娘的，平日里也应该有抹手的香脂吧……”

“……”

穗儿眨了两下眼睛，没反应过来顾衍之的意思。

却听得顾衍之已经开口自顾自安排了起来“陆麒，爷记得爷那里好像还有一些香露和香脂存着，放着也是无用，放久了，指不定就要坏了，你迟些去拿来，给她用吧！”

“二爷，这怎么使得……”

穗儿无缘无故，又是得了顾衍之的赏赐，内心诚惶诚恐。她这才来了顾衍之这边多久，平日里也只是做些寻常的活计，连顾衍之让她学的双面绣都没学成，就平白无故得了这么多的赏赐。

她总觉得不太好。

顾衍之却是不容她拒绝，只是开口道“那些个东西，放我那头也无用，你做绣娘的，是该好好保护自己的手……那玩意儿，擦脸也是使得的，你尽管用吧，也是不值钱的玩意儿，不必这般小心。”

“……对二爷来说是不值钱，可是对奴婢，实在太珍贵了！”

穗儿只觉得无功不可受禄，实在是不敢接了这赏赐。

“你也说对爷来说不值钱，行了，莫婆婆妈妈，爷赏赐你，你便接着！”

顾衍之眼见终于将东西送出去了，面上只做不耐烦，随意摆了摆手开口吩咐着，便是直接离开了屋子。

只留下一脸不知所措的穗儿，她又是求救的看了看陆麒，陆麒冲着穗儿笑着眨了眨眼睛，却什么也没说，只偷笑着赶紧随着顾衍之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二爷天天糖衣炮弹砸穗儿，穗儿内心再坚定，也要被腐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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