婢女升职记 064

顾衍之走出了穗儿的房间好远, 回到了书房门口时，方才停下脚步。

不得不说, 他方才还真怕穗儿脑子不转弯, 非得辞了他的赏赐，旁的东西, 诸如珠宝首饰, 顾衍之虽然也想给穗儿, 但这一切并不是那般急, 可香脂香露, 自昨日瞧了穗儿那双手后, 顾衍之心疼的不行, 连夜便让陆麒翻了库房寻了出来。

往年里, 顾衍之虽然常得宫里赏赐，但他毕竟是个男人，这些个东西，皇帝倒是真没有赏赐给他过，便是真的赏赐了他, 只怕他回了府, 转手也便送给家里的女性长辈及那些姐妹了。

唯独今年，因着他要娶妻, 皇帝在贡品里, 倒也给顾衍之留了一份，早先时候，顾衍之自己都没留, 全送去了柳家，不过……后几次的赏赐，他都留了下来，让黄嬷嬷藏进了库房里。

那会儿倒也没有想着是给穗儿留的，可如今一看到穗儿了，他便想了起来。

“待会儿你收拾一些送去，先别送太多，免得那丫头想得多了……”顾衍之停下脚步，温声吩咐着陆麒。

陆麒正要点头应下，却听得顾衍之又是犹豫道“也别送太少了，那丫头回头只怕舍不得用。”

“……”陆麒被噎了一下，下意识开口问道“那奴才究竟送多少过去”

陆麒说这话，原本也只是有些吐槽的意思，但顾衍之闻言，还当真认真想了想，然后温声道“香露与香脂，你先送两瓶过去，便说库房里放了许久了，让她赶紧先用掉，免得过了日子，就坏了……平日里，你多注意一些，一旦她那里用没了，就赶紧给添补上！”

“……是，奴才知道了！”

陆麒一听，顿时觉得责任重大，感情这活儿，不是一回两回，是长远的活儿。但他家二爷难得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他作为如今仅有的最知情人，自是要好好伺候着。

只是，陆麒细细回味着顾衍之的话儿，一时之间有些愣住了，他家二爷这是没打算戳破窗户纸，至少目前为止，他家二爷是打算这么长远的耗下去了！

这瞧着，也不像是他家二爷的风格了……

但陆麒转而一想穗儿如今这副瞧着还未长开的样子，心中又忍不住学着他娘念了一声佛，也是，若是这会儿他家二爷对穗儿真的这般急色，那真是有些禽兽了！

顾衍之哪里管得了陆麒这会儿心中的歪歪道道，只是，这一大早的又见了一面穗儿，又是将东西给穗儿送成了，顾衍之心情是十分愉悦的。

这种愉悦的心情，便是到了禁军校场，看到了萧言律与卫书杰二人凑在一道儿说话，他依然面色不改，笑的和煦。

顾衍之神色如常，倒是萧言律与卫书杰二人看到顾衍之走入，面上的笑容微微顿了一下。

萧言律自然不可能继续与卫书杰交谈下去，笑着走到了顾衍之边上，哥俩好似得拍了一下萧言律的肩膀，调侃道“你这禁军统领，可真是够懒得，我瞧着校场里一堆的将士都已经操练开了，你还没来，害的我在这里一顿好等！”

卫书杰跟在萧言律身后，冲着顾衍之行了一礼，神色之间，带着几分笑容与亲近的意思，仿佛之间他们之间的那些过节，都是不存在的。

顾衍之笑的毫无芥蒂，冲着卫书杰点了点头，继而转头看向了萧言律，只做疑惑开口道“殿下怎么来了也不提早说一声！”

“今日这不是无事，便想着来找你说说话儿，昨日……咱两也没赶上一起好好说话。”

萧言律看了一眼卫书杰，回的含糊，但又是笑道“不曾想，在这里碰上了卫大哥了……记得当初大哥没出事的时候，儿时卫大哥和大哥还带着我玩过几回！对了，表哥也是一起的，表哥可还记得”

“殿下记忆不差，倒是微臣，儿时的事情，有些记不太清了！”

顾衍之笑容依然不变，但回话的语气，却是有些淡淡。

卫书杰原本以为，有萧言律做这个中间人，顾衍之多少会给些面子，可没想到，顾衍之竟然还是这副态度，显然对于之前的事情，仍是心存芥蒂。

他面上笑容有些僵硬，萧言律倒是神色如常，他看了一眼卫书杰，语气里似乎带着几分安抚的意思“表哥儿时便比我聪颖，只怕是记得事情太多，反倒是记不清这些事情了，倒是我，儿时学的功课都忘了，只记得玩乐之事！我记得，卫大哥儿时最为年长稳重，也是最照顾我们这些弟弟的。”

“殿下过誉了，这些都是微臣该做的！”

卫书杰连忙笑着回了话，又是看了一眼顾衍之，顾衍之依然笑容如常，瞧着没有什么不悦，但仿佛也没有其他的神色，卫书杰一事琢磨不透，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其实，他今日来了校场看到萧言律之时，会主动上前讨好交谈，一方面是有讨好萧言律的意思，毕竟他可是目前最有希望坐上那个位置的皇子。皇上如今虽然康健，但年纪不轻，原本卫书杰本该投靠的大皇子萧言志年幼夭折，二皇子萧言平自小便是资质平凡，不得皇帝喜爱，三皇子萧言策出身卑微，为人喏喏，五皇子萧言弘倒是机灵聪敏，其生母陈德妃又年轻受宠，但一个黄口小儿，前有几个已成年的兄长们，除非皇上真的长寿健康，而且是非常的长寿健康，又或者前头的皇子都出了事情，否则这辈子还真没希望坐上那个位置。

而另一方面的原因，卫书杰自也有通过萧言律作为中间人的意思，与顾衍之缓和关系。要知道顾衍之这个统领如今明显亲近了徐辰一派，可是壮大了不少徐

辰一派的势力，也损了不少他这个副统领的威望。

先时卫书杰被顾衍之抢了位置，心头不爽快，一时没想通想给顾衍之下绊子，也有压制住顾衍之的意思，但如今形势已是明了，顾衍之统领位置坐的稳稳当当，他不可能越过顾衍之再坐统领的位置，倒不若看着眼前利益，至少让顾衍之能对他和徐辰一派，皆是公平待之。

想了想，卫书杰冲着顾衍之说话的语气里，也带了几分殷切讨好“微臣记得，儿时的时候，顾统领虽然在我们这群伴读中年纪不是最长的，却是最聪慧的，也难怪皇上会如此宠信顾统领，如今对您委以重任呢！”

顾衍之闻言，含笑看了一眼卫书杰，又是看了一眼笑容微微淡下的萧言律，他没有说话，但显然面色柔和了一些，卫书杰只当自己拍对了马屁，也没有去看萧言律的脸色，又是连声道“这段时日，顾统领这禁军中的为人处世，下官只有佩服与尊敬，日后，还望顾统领能给下官这个机会，让下官多跟在统领身边好好学习。”

“卫副统领也客气了，大家都是同僚，不必这般。”

顾衍之语气和缓，拍了拍卫书杰的肩膀，这番举动，一下子让卫书杰心情雀跃。

他这是，取得了顾衍之的好感了

卫书杰下意识看向了顾衍之的面色，见他笑容温和，那副样子，和对待徐辰一派，仿佛也没有什么区别。

他心中竟是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一下子，他竟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亲自给顾衍之倒了一杯茶奉上，语气又是殷切道“瞧我，统领来了这许久，竟也忘记给统领您倒杯热水，您快暖暖身子！”

顾衍之态度自若接过，也接受了卫书杰的示好，笑着点了点头。

唯独萧言律，站在边上看着卫书杰冲着顾衍之摇尾乞怜的讨好姿态，心中百味交杂，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情绪。

方才，卫书杰便是对着他，也没有对待顾衍之这般低姿态。

顾衍之……哪有他这个皇子身份尊贵！

但萧言律又立刻想到了顾衍之如今身居要职，是手中有实权之人，而他，不过是个还未在朝中办事、无权无势的皇子，也难怪卫书杰这等小人见人下菜。

也就是看着卫书杰的样子，更是让萧言律对于权力的渴望，更加迫切。

当然萧言律决计不会想到，卫书杰之所以会对顾衍之表现的对他还要殷切，自是因为顾衍之这段时日对于卫书杰忽冷忽热造成了卫书杰患得患失，故而对顾衍之的讨好表现的更加迫切。

而对于卫书杰，虽然前世他的确是做了不少对不起顾衍之的事情，甚至最后还坐了他的位置，但并不妨碍顾衍之想要用他的意思。卫书杰本就是这样一个小人，与他更是没有多少交情，在前世会做出这般选择，其实仔细一想，也是理所当然。

顾衍之来到禁军做了统领后，对于卫书杰会有这番态度，一方面，他自也有前世报复的心思，但更重要的还是想要以此来拉拢徐辰一派，另一方面，则是吊着卫书杰的胃口，想让他服从他，至少暂时不要起什么心思。当然这等小人，他从来没有指望过一次收服，可只要他手上一直有卫书杰想要的东西，便能够让卫书杰一直乖乖听从他的话。

但萧言律不知道顾衍之的想法，他这会儿心中实在是不好受，方才还有几分想与卫书杰交好的意思，但现在，则是一眼都不想继续看到卫书杰。

他面上挂着客气的微笑，只冲着卫书杰开口道“卫大哥，我和表哥有些事情想说，你可以暂且退下吗”

“……”

卫书杰愣了一记，转头看向了萧言律。

萧言律没有看他，神色淡淡，卫书杰一时有些讪讪，下意识看向了顾衍之，顾衍之只含笑冲着他点了点头，笑容里带着几分安抚意思。

卫书杰心中这才舒缓了些，他也不是不懂眼色，赶紧冲着二人行了一礼，小跑着退了下去。

而等着卫书杰退下后，顾衍之捧着那盏茶，坐到了萧言律边上，仿佛是不知情，冲着他笑道“这是怎么了，好好说着话，瞧你怎么好似生气了”

“没有生气，只是没想到这卫书杰是这样的货色，我听说他在你刚来禁军的时候还冲你使绊子，如今却又对你殷勤讨好，如此反复无常的小人，实在不堪入目！”萧言律没好气的说着诋毁卫书杰的话。

顾衍之却是微微挑眉笑道“是吗，其实刚来之时，我对他是没什么好印象，但如今瞧着，仿佛人还不错。更何况，我做这个禁军统领，底下副统领们愿意服从我，那便是好事啊！”

“这样的小人……”

萧言律拧着眉头，一脸的刚正不阿，仿佛是对顾衍之用卫书杰这样的人表示不屑。

顾衍之却是笑着道“微臣知晓殿下是担心微臣用这样人不好，但卫副统领如今肯服从微臣，便是好事，更何况，有我这个统领坐镇着，他一个副统领，之前都只敢做点小动作，如今只怕更会好好听话！”

“我说东，他决计不敢往西！”

顾衍之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面上神色意气奋发，也十分的志得意满。

而他的这副样子，自是狠狠的刺痛了萧言律的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顾二爷过分了，明知道人家萧言律是玻璃心，还没事儿就去戳一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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