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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娘娘在线吃瓜 小产(四章合一)

作者:妙利 分类:玄幻 更新时间:2024-09-13 20:50:43 来源:就爱谈小说

皇帝陛下不会在围场发难,不仅不会责罚秋茉儿公主, 反而派人将她寻回来好生交给石颜首领, 一再安抚“绝不牵连无辜”。

石颜自是知道了自家倒霉儿子干了什么, 虽是瞒着他做的, 可天家做事哪有“不知者不罪”的规矩,向来都是“宁肯错杀一千, 不肯放过一个”。

听闻秋茉儿伤了睿王侧妃,他先是大怒,后头竟是松了口气, 下定决心想着, 若是陛下要拿他父女问罪,他干脆反了丫的。谁知陛下宽宏大量, 连睿王爷也派人来说一切不过是个误会, 反而让他一时进退两难——这一犹豫, 陛下的銮驾已经踏上了回程。

陆清浅躺在马车里的软榻上,心情却不怎么好。倒不是因为秋茉儿的缘故,昨夜綦烨昭便与她说明白了,收拾末勒部是一定的, 只是不能在这里收拾,免得打草惊蛇狗急跳墙,被石颜反扑横生枝节。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回京了,他和皇上有的是法子通过鸿胪寺的“挑拨”让草原上乱上一乱。到时候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总会让秋茉儿为自己的莽撞付出代价。

这一点陆清浅想得通, 再说就算她要报仇,也不一定非得靠綦烨昭。瑞秋分分钟可以帮她合成各色毒丨药,整死秋茉儿不过小事一桩。

其实她对这惯坏了的大小姐厌恶归厌恶,却没要人非死不可,不过敬而远之罢了。且她更心知肚明的是自己并没有怀胎,要不然她也不会用这种方法“劝退”喋喋不休的小公主。

扫一眼缩在马车一角的赵玉娘,陆清浅的心情又阴暗了几分。昨夜睿王爷终于歇了口气儿,又没法和陆清浅欢好,只能“勉为其难”的将就幸了这位侍妾一回。

这本是顺理成章的事儿,陆清浅却是兜头一盆凉水泼下来。她忍不住苦笑:自己整日里交代綦烨昭低调安分装乖,不要被野心奢望蒙蔽双眼做出不合时宜的事儿来,结果自己反倒做起了白日梦,差点儿对睿王爷生出了情愫,岂不是可叹可笑

大约是这段时间与他“独处”,没了苏月婉这位“真爱”时刻提醒,睿王爷除了忙碌正事,见天儿绕着她打转,才让她有了不切实际的幻想,以为这是幸福的模样。

直到綦烨昭十分自然的睡了赵玉娘,陆清浅才恍然惊醒,自己和这个男人是没法打出三观一致的成就来的。睿王爷是她的老板,是给她生存机会的依靠,两人永远只能互利互惠斗智斗勇。

金橘听她叹气,只当她是身上不舒坦,端茶倒水的在一旁瞎忙活。陆清浅看的眼晕,赶苍蝇一般挥了挥手:“你消停坐着,让我眯一会儿。”

香橙看金橘似要反驳,赶紧拉了她一把,瞪着眼摇了摇头。小丫环急的要撞墙去,根本没人注意到角落里的赵玉娘一直用手捂着小腹,低着头看不见表情。

她昨夜趁这机会吞下了那药丸,可今日醒来,满脑子转悠的都是睿王爷不屑的眼神和陆侧妃那句“你真觉得王妃能让你一步登天”

王爷看不上他,王妃更是小性儿的。她若是能活着诞下子嗣还好,若是当真去母留子……

赵玉娘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心里冷的厉害。哪怕无宠无子呢,在王府里总有一席之地,就像几位侍妾一样,虽说不上过的多好,至少衣食无忧,也能苟延残喘。

然一旦怀了孩子,尤其是和侧妃一块儿怀孕,还不知道要引来多少人的侧目。王妃更不会放过她——少不得拿她当枪使,用她来恶心膈应陆侧妃。

可陆侧妃是好惹的么王爷对她宠爱有加,连陛下都对她另眼相看。更别说宫里还有慧妃娘娘也颇惦记着,自己真要与人对上,哪怕肚子里踹了个孩子,只怕也是十死无生的局面。

且听陆侧妃言语,她竟是知道自己用的这秘药,也知道王妃到底意欲何为的。大家世族的手段绝不是她一个小小丫鬟能够揣测的,可她已是进了漩涡之中,还不知道要如何才能逃脱。

两个女人各怀心思,随着车马粼粼奔波了大半个月,终于平安抵达了京城。睿王爷被陛下恩准先送了陆清浅回府再进宫议事,与他们一块儿来的还有陈公公——他带着一道圣旨,是之前口谕的正式版。

近两个月没见到王爷,苏月婉心中思念已经要化为山海,之前多少不愉快,在这样长久的分别后都沉淀的只剩下美好和期盼。她刻意化了精致的妆容,换上鲜艳亮丽的衣裳,亲自来到府门前迎接,却没想马车停下,看到的是綦烨昭小心翼翼将陆清浅抱下来的场景。

陆侧妃颇为知礼,在綦烨昭怀里摇了摇头:“快放我下来,王妃在呢。”

綦烨昭有些不耐:“你还有力气站着么”

“总归礼不可废。”

苏月婉冷眼看他们你侬我侬,只觉得嗓子眼里堵的厉害。陆清浅挣扎着下了地,对她虚弱一笑,盈盈福身:“妾见过王妃姐姐,姐姐可还安好”

若不是大门敞开,外头有人张望,她为了自己的形象计不好做的太过,只怕早依着性子甩了脸色过去,让人在这儿跪上个把时辰以解心头只恨。

心里一再提醒自己要冷静,苏月婉勉强挑起嘴角,却并不叫起,冷声问道:“侧妃这是身子不妥可要宣了秦太医来看看”

陆清浅尚未答话,却是被綦烨昭拉起来。睿王爷淡淡解释道:“缓缓有孕了,只胎象不稳,又经过长途跋涉,这会儿正不舒坦。刘御医让她多休息,这段时间就免了她请安吧。”

苏月婉一时哽住,看向綦烨昭的眼神满是不可置信。睿王爷知道她大约是要恼怒的,可他却不想再依着她了。

陈公公懒得看他们家务事,直接咳嗽一声:“王妃既然也在,就一块儿接旨吧。”

哪怕有再多疑惑,面对圣旨威严,苏月婉还是乖乖跪下。骈四俪六说了许多,最后只归于一条,便是圣上对陆侧妃满意至极,愿意给她更多尊荣。

经历过围场一劫的人对此不会有异议,可苏月婉并不知情。她看向陆清浅的目光更多了恼怒和忌惮,綦烨昭看在眼里,忍不住暗暗叹息。

哪怕穿上了初见时一样的衣裳,王妃已经不是当年的婉婉了。容颜老去,身材走形,常年带着忧愁,仿佛一张褪色的画卷,再不见那时的风采。

若她是为了王府殚精竭虑,綦烨昭便是出于感激,也愿意捧着她一辈子。可她这般——用缓缓的话来说——都是自个儿作出来的,自寻烦恼自讨苦吃,又能怪得了谁

綦烨昭没有与她多解释,送了陈公公离开,他便带着陆清浅回了明雅轩安置。苏月婉狼狈的站在原地,只觉得天塌地陷,不知今夕何夕。直到赵玉娘从马车上爬下来,规规矩矩跪地请安,王妃娘娘却是想也不想,一个巴掌扇过来,打的赵侍妾身子一歪,扑在地上。

赵玉娘痛的直掉眼泪,苏月婉回过神,闭了闭目才让她起身,冷眼问道:“可用过了”

赵侍妾怯怯的点头,眼见王妃娘娘神色一会儿狰狞一会儿得意,最终化为平静,淡声吩咐:“下去吧,好好养着。”

赵玉娘赶紧跑了。她开脸之后并没有安排单独的住所,王妃也没让她与其他几位侍妾合住绯颜院,而是继续让她住在守心院的耳房里。顶着鲜红的巴掌印进了自己的屋里,看桌上床上厚厚的灰尘,显然两个月从无人打扫,她悲从中来,终于忍不住捂着嘴,无声的哭泣起来。

陆清浅并不知王妃到底是摆了一回威风,她舟车劳顿许久,确实是挺累的,稍微梳洗后倒头便睡了过去。

綦烨昭才与她说着话儿,一转头便见她沉沉睡颜,说不出是好笑还是心疼。这一趟西巡狩猎,他算是收获颇丰,缓缓却“多灾多难”。好在她始终是有大气运的,化险为夷必能有后福延绵。

这个时代的人总是相信命运,更敬畏命运的。想想陆侧妃嫁进府后,自己得了驱邪避毒的神来木,几个大赚特赚的铺子不说,最重要的是还讨得父皇欢心,甚至出巡一趟定下“暗储”的地位,可不都是托了这小姑娘的福

实打实的旺夫命,哪怕陆清浅当真骄纵蛮横,无盐嫫母,他也能耐着性子将人捧的高高的视若珍宝。可缓缓从不自持身份,反而处处替他着想,给他争面子,他又怎可能不报以真心

或许不如对当年的婉婉那般刻骨铭心的执着挚爱,或许更多的是怜惜和宠爱,但是发自内心的情感没法欺骗自己。綦烨昭轻轻吻她的额头,恋恋不舍的起身离开,还不忘交代金橘香橙照看好她:“你们主子向来有些任性,若是她说不听了,只管派人来找我,可不许随着她胡来。”

两个大丫鬟屈膝应了,綦烨昭又叫来林公公:“我看明雅轩内院只有三个一等丫环并两个二等丫环,之前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揪出去后一直没补齐,你亲自去找些可靠的人来,实在不行就管陆府借几个。”

林公公心中一凛,知道这是王爷在敲打他,急忙躬身道:“您放心,等会儿奴才便把人手给侧妃娘娘送来,让她挑了合用的在跟前使唤。”

“再找几个手艺好的厨子,把明雅轩的小厨房收拾出来。”綦烨昭看了一圈忍不住皱眉:“这地儿还是小了点儿,要不把后边的浅雪阁也圈进来算了。”

金橘听的哭笑不得,大着胆子劝道:“王爷,我们侧妃不用那么大地方,便是明雅轩,她也不过有内院就得了。”

綦烨昭想想觉得也是,这才熄了改造后院格局的心思,又多吩咐了几句,才匆匆换了衣裳进宫面圣。

林公公做事向来周全,尤其王爷态度明显,他更是明目张胆的攒劲儿对陆侧妃示好——实则他也是真心感谢陆清浅的,毕竟围场中危险一幕他听人说了不知道多少遍,若不是有侧妃拼命挡箭又推开王爷,还不知道会发生怎样的后果。

亲自调丨教的丫环小厮翻来覆去的扒拉好几回,再仔仔细细的敲打过,才领着人浩浩汤汤的进了明雅轩候着。一时又想起来陆侧妃怀着孕,急忙让人请秦太医再过来一趟。

后院女眷一直听着往来消息,他这般兴师动众自然瞒不了别人。苏月婉气的七窍生烟,不知綦烨昭到底被灌了什么汤,当初明明说好了对陆清浅只假作恩宠,为了拉拢路家人罢了,如今看来不过是敷衍自己的笑话。

她虽不管前院事儿,綦烨昭常来往的朝臣却是约莫有数的。陆家嫁了唯一的嫡女来是不假,可卫国公府老少三代,无一人与睿王爷走的近些,更别说真心结交托付势力了。于苏月婉看来,陆清浅真是个“赔钱货”,白瞎了王府侧妃的高位,纳进来却一点用处都没有。

这也是她一直放心将自己的位置摆的高高在上,偶尔刁难陷害陆清浅的道理。苏月婉并不知是陆侧妃两边递话,让王府与陆家保持距离,只当她实则并无倚靠,偏靠着狐媚子的颜色占了王爷的恩宠,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回听说陆清浅有孕,她心里便咯噔一下,再见林公公毫不避讳的动作,甚至“擅作主张”将她放在明雅轩里的人手全部扫出来,补上的都是王爷心腹,就知道睿王爷对这一胎看的重要。再加上宫中的恩宠——苏月婉浑身一寒,心中打定主意:决不能让陆清浅活着将孩子生下来。

秦太医过府时,便觉得睿王府气氛古怪的厉害。林公公倒不瞒他,将之前围场的事儿并刘御医的诊治都说了。秦太医请脉时便忍不住摇头:“又是毒箭又是受伤,这也是够惨了。”

“哪里就那么惨了。”陆清浅笑道:“能怀上王爷的子嗣,我便多幸运的。”

“那更得好好养着。”秦太医忍不住瞪她:“您是底子好,可再好的底子也经不住这样耗。总之先在床上躺一个月,可别往外晃悠了。”

“院子里散步也不行”陆清浅可怜巴巴的看他。

老太医坚决摇头:“除了起来用膳和洗漱,哪儿都不许去,就老实躺着。”

侧妃娘娘委委屈屈的应了,秦太医看了看药方,倒是没什么改动的。林公公亲自将人送走,却被守心院的柳嫣截住:“王妃娘娘想问问太医,侧妃的情况如何。”

秦太医多滑溜的人,虽是不好拒绝,似是而非的掉书袋念了半天,实则什么都没说。苏月婉听的头晕脑胀,还想细问,老太医却是趁机拱手告辞,独留下王妃与丫环大眼瞪小眼。

“王爷这是防着我呢。”苏月婉冷笑,眼泪却忍不住落下来:“终是有这么一天的,终是到这么一天了。”

被埋怨的綦烨昭这会儿也不好受。他自听了陆清浅的分析,也觉出陛下对他的态度有些不同,看似更亲昵更严格,又像是隔着些什么。偶尔父皇看过来的眼神,还带着深深寒意与杀气,虽然只有一瞬,也足够他浑身发冷。

偏陛下还要问他:“最近朝臣又让朕立储,皇儿是怎么想的”

綦烨昭只觉得自己里衣全都濡湿了,面上还要装作无辜:“是谁这般无聊父皇千秋鼎盛,反而是我们兄弟几个无人能挑得起重担,这时候立太子有什么意思”

“约莫是觉得朕年岁大了时日无多”皇帝似笑非笑。

“父皇千秋万载,怎会年纪大了”綦烨昭深深拜俯:“只看您在围场开猎的英姿,谁人不说您英姿勃勃朝臣凡俗自以为是想太多,您莫搭理他们便是。”

“你们都快三十了,难道真一点儿不着急”

“儿臣现在只想着要个子嗣呢。”綦烨昭有些难为情的摸了摸鼻子,实则转移话题:“哥哥们膝下都有孩儿承欢,唯独我一个儿子都没有,刚刚在宫门口,五哥还拿这个打趣儿臣来着。”

感谢后院庞大的荣王殿下作死奉献,让綦烨昭能在这时候把仇恨值甩出去。果然陛下听他这么说,脸色便阴沉了两分,冷哼道:“他的子嗣是不少,就不知道能有几个成器的。”

这话并非诅咒,而是荣王府妻妾争斗花样百出,少不得连累了无辜的孩子。虽是男丁有了十来个,但多数病怏怏,还有一个身患残疾,唯有两个身体康健的,脾气却又古怪的很,让綦烨旭也十分无奈。

荣王的解决方法是继续广纳侍妾多生孩子,算是“量变引起质变”的坚强拥护者。可惜在陛下看来这根本就是好色,若是让他继位,只怕得出个荒淫无道的昏君来。

雍王綦烨曙倒是家宅和睦,可惜能力不够,为人太过实诚,别说和朝臣斗智斗勇,身边服侍的太监略奸猾些,都能蒙了他一家子去。皇帝在心中把几个儿子再过了一遍,看向綦烨昭的眼神又复为坚定。他还没糊涂到以为自己可以长生不老,现在看来最适合的继位者,当真是非綦烨昭莫属。

他宠爱綦烨昉和綦烨昶不假,但主少国疑,且上头还有成年的哥哥们,无论朝臣还是宗室都不会答应他略过年长能干的子嗣封幼子为太子。陈忠替他想的“密折”法子虽是能阻了大臣们的唠叨逼迫,却不是为了让他任性妄为,置大祈江山于不顾的。

想通了这一节,陛下摆了摆手,示意綦烨昭可以回去了,心里却琢磨怎样宣布自己密折建储的打算才能不被朝臣反对。睿王爷一身汗湿,被冷风一吹,不免有些着凉,到了明雅轩生怕过了病气给陆清浅,只隔着帘子与她说话。

侧妃娘娘先是狠狠告了秦太医一状,听的綦烨昭哈哈直笑:“他说的本没错,你合该好好听话才对。”

陆清浅怏怏道:“下午王妃还说花园里牡丹花芍药花都快开了,准备过段时间办个赏花会呢。秦太医非要我躺上一整个月,我岂不是没的热闹看”

綦烨昭打了个喷嚏,继续温言劝道:“花儿每年都能看,你如今最重要的是将养,可不许瞎闹腾。”

林公公在一旁急得不行,忍不住低声插话:“王爷您吃点子药好不好万一惹了风寒怎么办”

“那就在家陪我养病啊。”陆清浅无所谓的笑:“这几日还不知道陛下要和朝臣商议些什么呢,王爷能躲就躲了呗。”

綦烨昭心中一动,原本准备起身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索性踏踏实实坐着与陆清浅有一句没一句的闲扯。两人聊到挺晚,侧妃娘娘倒头安睡,被赶出门去的睿王爷却只能顶着夜风回澄辉院,第二日不可避免的发起热来。

第二日的朝堂上分外热闹,陛下与朝臣据理力争,总算通过了“密折建储”的决议。只两位王爷赞同也不是反对也不是,偏被陛下揪着问了许久,最后还免不了一场训斥。

睿王却是运气好,直接请了病假,并没有被扫道台风尾,甚至陛下专程差了刘御医上门为他诊脉。若是没有陆清浅的提点,綦烨昭少不得感激涕零一番,此时却只是心中冰冷。他面上依旧愧疚难当:“昨儿一身燥汗的回来忘了换洗就去找侧妃说话,一直待到夜里才回来,也不知有没有过了病气给她。”

眼看人熬的眼圈通红,这风寒做不得假,刘御医给陛下奏禀一回,才绝了皇上的猜疑。苏月婉不明所以,更不知朝堂事,真以为陆清浅不顾体统的拉着綦烨昭聊天,又忍不住在守心院里摔了好几个花瓶。

“休养”了小半个月,綦烨昭总算病愈还朝,回头便拜倒在陛下脚边:“儿臣静卧这阵子,曾有一两日着实难受,以为自己就要这般过去了。心里想着父皇,想着府上大姐儿,想着陆侧妃肚子里还未出生的子嗣,才知道唯有亲人才是一辈子最重要的。儿臣恳请父皇千万保重身体,您若是有个病痛,我们这些当儿子的,只怕就真要慌了神,更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了。”

他抬起头时满是孺慕,甚至隐约有泪痕浮现:“儿臣知道不该强求父亲操劳,为我等遮风挡雨。但既是强求了,却不想改了,还请您千万答应,永远别离开儿臣。”

陛下听他一腔肺腑,心中怎能没有感动几个儿子,甚至后宫女子,都在虎视眈眈他坐着的这把龙椅,唯有这个孩儿,生了一场病,倒是明白懂事了许多。

一手抚摸儿子的狗头,陛下叹气道:“莫要这般小儿女姿态,父皇好好儿的呢,你赶紧起来,给朕干活儿去。”

綦烨昭咧嘴一笑,有些憨厚又有些不好意思,滑稽的逗笑了皇帝陛下——这是陆清浅压着他练习了好久的表情。他麻溜的站起来,大约因跪太久了有些腿麻,还不小心趔趄了一下,揉着膝盖道:“那父皇要儿臣接下来做什么”

他在风寒第二日便将手上权柄和差事全部上缴,如今是无事一身轻。皇帝看他眨着眼睛不怀好意的样子便看穿了他的心思,忍不住斥道:“多大的人了,还只想着偷懒轻省!你今儿再歇一天,明日给我上户部呆着去。”

綦烨昭低眉顺眼的应了,恭恭敬敬的退出大殿,心中一股郁气慢慢松懈下来。只回到府上,见到处喜气洋洋,才知道王妃说的“赏花会”就定在了明日。

这回苏月婉也学乖了,依旧请了三家夫人同来。睿王爷忍不住挠头,不知院子里热闹起来,他家侧妃在明雅轩还躺得住躺不住。

陆清浅实则已经在闹腾了,綦烨昭进了明雅轩内院,便听她中气十足的叫唤:“不是说我没事儿么凭什么不让我去玩儿。”

“说不许就不许。”金橘丫环顶着主子的怒意严词拒绝:“您再无理取闹,我就去请王爷来了。”

“本王已经听到了。”綦烨昭哭笑不得的走进来,抬手揪捏陆清浅的脸蛋儿:“咱们说好了的哦你乖乖的,等生完了孩子,我带你出去玩。”

真像哄个不懂事的孩子。睿王爷看着侧妃姣好的面容却忍不住晃神,她养了这半个来月,又恢复了红润和细腻,可惜这会儿却不能好好摸一摸,亲一亲,甚至做些什么更的事儿。

陆清浅看他的眼神哪里会不懂警惕的盯着他,侧妃娘娘“十分冷静”的表态:“妾哪儿都不去,妾有点儿困了,妾想睡一会儿,您随便往哪儿溜达去吧。”

綦烨昭喷笑:“你把我当什么人呢”总不会在这时候白日宣淫,不过想一想罢了。

陆清浅才松一口气,声音又变成一股扭糖:“那可说好了,明儿我还在床上躺着,等我生完宝宝,您得带我去逛街。”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綦烨昭与她对掌,又安慰道:“刘御医与秦太医都说了,只要这个月平安过去,再往后你便可以松快一段日子了。”

“可是真的好无聊啊。”陆清浅手里把玩着一块玉佩抱怨道:“以前还能每日请安时与姐妹们聊两句,如今半个月不见她们,心里真想的慌。”

“难不成你还想见王妃”綦烨昭笑道:“我只当你们恨不得互相看不见才好呢。”

“王妃……自是不想见的。”陆清浅做了个鬼脸:“但是洛庶妃和大姐儿很好玩啊,还有武侍妾漂亮,见之赏心悦目,韩侍妾针线好,每次都会带不一样的香囊配饰。”

綦烨昭故意逗她:“那周庶妃呢”

“她嘴太毒太刁钻,不好惹的很。”陆清浅轻哼一声:“我还是喜欢温柔可爱的美人儿。”

睿王爷佯怒:“本王的后院,你倒是挑三拣四的。”

“虽是您的后院,也是我的姐妹啊。”陆清浅才不怕他,继续与他胡扯:“姐妹之间当然有合得来的也有合不来的,但总希望志趣相投的能多一些吧。”

綦烨昭一壁听一壁笑,这女孩儿总是什么话题也不避讳,却偏用这般理所当然的口吻,天大的事儿说出来也不过如此。后院顷辄这般沉重且讳莫如深的事,在她说来便成了朋友相交,明明与王妃已是势如水火,在她口中不过“合不来”三个字便轻轻过去。

她坦诚,却与婉婉的坦诚完全不同。婉婉将自己的心思说与他听,是博他怜惜打压别人。可缓缓只是明白说“我喜欢谁,不喜欢谁”,却从不强求他要如何。

每日在明雅轩坐上一会儿,说是他陪着侧妃,不如说是偷得片刻闲暇。綦烨昭满意的摸了摸陆清浅的发顶,柔声道:“若是喜欢和谁来往,便宣了人过来陪你,免得总是叫唤无聊。”

“还是算了吧。”陆清浅摇头,顺便撇了撇嘴:“我怀着孕呢,万一出点子意外,谁说得清楚怎么回事”

綦烨昭一时哽住,却也明白她的意思。只心情到底是有些暗淡。便听陆清浅笑道:“且她们见着我也别扭啊,明明每个人都比我大,还得叫我姐姐,也不知道怎么能说得出口。”

她捂着嘴偷看綦烨昭,像只狡猾的小狐狸:“反正我每次管她们叫妹妹,都觉得要咬着自己的舌头,后来索性还是用位份称呼,不然总觉得奇奇怪怪的。”

“偏你喜欢琢磨这些。”睿王爷忍不住在她额头轻敲了一记:“这也不妥那也不行,看来只能劳动我常来往了。”

“怎么您还嫌弃我这儿不成”陆清浅斜睨他。

“不敢,我喜欢的紧。”睿王爷土味情话上线:“有你的地方就是我喜欢的地方。”

两人说说笑笑,直到陆清浅露出些许疲惫,綦烨昭才往澄辉院去。瑞秋却在意识中戳她:“你这胎差不多到时候了,明儿不能去赏花会,你准备怎么陷害王妃”

“看情况吧。”陆清浅打了个哈欠,无所谓的说道:“我有一种直觉,苏月婉明天会有动作的。”

陆侧妃的直觉果然没有让人失望。第二天后花园里闹的欢,王妃娘娘念着陆清浅不能起身,特意让人端了两盆花魁进来给她观赏。

“竟是一株三色”金橘看的目瞪口呆:“我竟不知道王府里还有这样的名品。”

“却是不及那二乔开的热闹。”香橙也围过来品评道:“这都是周府送来的呢,也不知他们从哪儿寻的。”

“咱们府上呢”枇杷好奇的问。

“陆夫人带来了一株魏紫,开的虽好,却不及这两种珍贵。”送花来的小厮笑道:“王妃说了,各府的花卉各有千秋,这回却是周家夺魁了。”

陆清浅不能起身,两个大丫环便将花盆搬到她近前。她嗅了嗅,有些奇怪:“这花香味儿怎么与普通的牡丹不同”

瑞秋突然在脑海里笑道:“果然没辜负你的期盼,这是麝香调出来的味儿。”

9012年许多古籍记载的中药材已经消失不见,麝香就是其中一种,而陆清浅穿越之后亦不喜欢用香料,是以并不熟悉这个味道。听瑞秋一说,她便明白过来,趁着把玩花瓣时偷偷往花盆里加了点儿“料”,再轻抹嘴角,将假孕丸的解药塞入口中,腹中立刻升起一阵闷闷的疼痛。

“我有些难受,把它挪开。”痛楚一波接一波袭来,陆清浅没一会儿已是满身大汗,三个大丫环吓了一跳,香橙第一个往外跑,枇杷则难得镇定的将花盆和小厮一块儿扣下,押在外院看管起来。

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歹,秦太医正好在府里——赵侍妾赏花儿喝了杯水酒突然呕吐不止,王妃请了他过府,把脉一看,有孕一个月余了。

这边正欢欣鼓舞,却见香橙匆匆忙忙跑来,连鞋都甩飞了,顾不得大伙儿正开心,冲綦烨昭跪下便道:“求您让秦太医往明雅轩去一趟,侧妃有些不好了。”

睿王爷开心的表情凝固在脸上,顾不得许多的拉着秦太医一路飞奔。只才进了院子便听秦太医惊道:“有孕妇的地方,怎可这么重的麝香味!”

顺着他的目光,綦烨昭便看见摆在角落的两盆花,并跪着瑟瑟发抖的跑腿小厮。屋子里有呻丨吟痛呼之声,陆清浅向来冷静柔和的嗓音带着哭腔,却有几分尖锐:“太医呢怎么还不来我的孩儿如何了”

血腥味已然开始弥漫,秦太医进去看了一眼,复又摇着头出来。

“你给我想办法啊!”綦烨昭双目赤红,就要去拽他的衣领。老太医深吸一口气吼道:“老夫若是还有半分法子,难道会见死不救么你休要无理取闹!”

綦烨昭一时愣住,秦太医才拍了拍他,沉重道:“我给侧妃开药,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房里血腥太重,触之不祥,綦烨昭却想也不想的跨进去。见到陆清浅满头大汗满脸泪痕,哀求痛苦的望向他,他紧抿双唇,一句话也说不出。

“孩子……孩子呢”陆清浅浑身颤抖,勉强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

綦烨昭张了张嘴,最终只能和秦太医一样,闷闷的摇了摇头。

“不……”陆清浅明明早已无力,却突然爆发一般,半坐起来徒劳的身手去拉他:“王爷,求求你,救救他。”

綦烨昭握住她的手,陆清浅却重重倒下去,泪水再也止不住。她无声哽咽,慢慢蜷成一团,綦烨昭努力将她抱进怀里,仿佛这样便可以让她的痛,稍稍减轻一些。

王府赏花会,一位侍妾查出身孕,有孕在身的侧妃却传出不好来,与会的三位夫人各自忐忑不安,尤其陆夫人,已是快要坐不住了。

王妃难得仁慈,请陆夫人一块儿往明雅轩去看看。除了被送回守心院的赵玉娘,其余庶妃侍妾也不敢怠慢,跟在王妃身后,踏进了府中最特立独行的这处院落。

才一进屋,便听到压抑的哭声,陆夫人腿上一软,若不是有丫环扶着,只怕已经瘫倒在地。秦太医低低的声音传来:“侧妃身上本带些毒素,因她怀着身孕,无论是我还是刘御医,都不敢强行给她驱毒。偏这回两盆花魁里被下了麝香调制的烈性毒丨药,被这个一冲,里外夹击,侧妃便受不住了。”

“这花里有毒”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只苏月婉惊的并不是这一桩,而是她下的不过是麝香调和的香料,气味与牡丹花的香味颇为接近,本意是等今日赏花宴过后,便借机赏给陆侧妃,让她日积月累下造成滑胎的。

可哪想得到事儿来的这么快,苏月婉有些心慌,盘算下手的人敲打的够不够,万一王爷查起来,会不会被揭了底去。

綦烨昭好容易安抚了陆清浅,见着外头的人便觉得烦躁。勉强耐着性子对陆夫人拱手:“您先进去看一看侧妃,她这会儿很伤心,您好好劝一劝她,莫要再伤了自个儿。”

陆夫人对他这态度有些意外,没想到睿王爷失了子嗣,第一个关怀的竟是缓缓的身子。她轻轻点了点头进了内院,綦烨昭眼神扫过周夫人与周丽贞,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两盆花上:“周府送来的花魁”

周氏母女一块儿跪下了。周夫人直叫冤枉,指天发誓自己绝没有做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行径。反而是周丽贞十分镇定:“刚刚秦太医为赵侍妾把脉,可有察觉出中丨毒的征兆”

所有人一愣,秦太医也是愣住,仔细想了想,果断的摇头:“并未。”

“王爷明鉴,妾家里定是冤枉的。”周丽贞叩首道:“妾虽说不上与侧妃姐姐关系多好,但也并无龃龉,更不会处心积虑的要害她。定是有人故意借着周家献花嫁祸妾母亲,还请陛下查明真相,还妾与周家一个清白,也给侧妃姐姐一个公道。”

她的指向不言而喻,在府上与侧妃有龃龉,会处心积虑要害她的,除了王妃不作他想。苏月婉并不辩解,只苦笑着摇头:“我好心好意办赏花会,让你们能与家人欢聚,谁知竟会出了这样的事儿,还得担上谋害王爷子嗣的罪名……”

綦烨昭定定的看了苏月婉一眼,却发现这个陪伴了他十多年的女人,竟然显的如此陌生。他冷眼环视一圈,转头吩咐林公公:“今天碰过这两盆花的,哪怕是路过的,都给我认真问一遍。”

林公公领喏去了,只他的“问”,自不会是多么温和的手段。苏月婉心跳得厉害,面上却不敢露出分毫,一群人沉默站着,气氛压抑的厉害。

屋里陆夫人看着女儿虚弱的样子,心痛的更是无以复加。她的宝贝闺女何时受过这般折磨轻轻抚摸她湿濡濡的发丝,陆夫人勉强颤声安慰:“你莫要太难过了,只当着孩子与你无缘。好好将养身体,以后还会有的……”

她说着说着,自己再忍不住痛哭出声。母女俩抱头呜咽,幸而这般发泄之后,心里倒是好受了些。

陆清浅其实有些无奈,当初用假孕丸根本是多此一举,结果这会儿害的母亲难过,自己还要陪着演。一个谎言总要用更多的谎言掩盖,光是为了怼苏月婉一波就让自己疼的要死要活伤心伤肺还殃及无辜,真是一点儿不划算。

然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尬下去。好在假孕丸除了怀胎是假,其余症状包括流产都与实际完全一样,她是真疼的快死过去,这会儿脸色苍白满身虚汗更不是作伪。吸着鼻子抱了抱陆夫人,她哑着嗓子无力道:“王爷可在审问了”

“在了,王爷那么看重你,肯定不会放过凶手的。”陆夫人说的坚定,心里却有些打鼓。若是别人也就罢了,若真是王妃,睿王爷舍得让她受罚吗

却不知前院里,最先跪下的是侍妾武盈袖。綦烨昭冷眼看她,将林公公翻出来的纸包重重丢在她脸上,咬着牙轻声问:“你屋子里为什么会有麝香能不能给我一个解释”

若论容貌,武盈袖是后院里仅次于陆清浅的人,哪怕年纪已过了二十,依旧水嫩鲜亮,宛如出水芙蓉。

武侍妾不急不缓,曼声解释:“妾喜书画,日常会用麝香调配墨水来作画。这一块还是去年找秦太医要的,平日取用亦有定数,王爷若是有怀疑,只需查一查用度便知。”

无辜躺枪的秦太医在睿王爷的逼视中努力回忆,最终点了头:“确实是给过武侍妾一块儿。”他接过来闻了闻,再摸了摸:“应该就是这个没错。”

“你给的那块有多大”綦烨昭问道。

“比这个大一圈儿,若是用了一年的话,倒也差不多。”秦太医爽快的摇头,下巴指了指花盆:“那里头的用量,得两个这么多才够。”

武侍妾的嫌疑解除,却是并未起身,而是转向林公公:“不知我手下何人沾过这花儿,还能透露了我手里有麝香的事儿”

林公公抬眼看綦烨昭,见王爷并无表示,讪笑着解释道:“并不是绯颜院的人,是管着后院花房的小厮。”

“那就更奇怪了,花房的小厮怎么会知道我有麝香”武盈袖露出几分咄咄逼人来:“林公公一点儿不好奇么妾倒觉得有意思的很呢。”

林公公灰溜溜下去继续审问,却是没一会儿又转了回来,脸色如丧考妣:“那个小厮没熬住,咬舌自尽了。”

綦烨昭脸黑的能滴出水来,冷笑道:“以为能一死了之是么你让人把他拉出来,给所有人看清楚了,再当着那些人的面,让他的家人一块儿给他陪葬!”

林公公知道他是动了真火,并不敢多劝,心里却无比怀念侧妃娘娘——若是她在场,定不会让睿王爷做下这般决定。哪怕要弄死也是悄悄儿的弄死,可不能给自己落下个草菅人命的帽子。

苏月婉也想到这一点,忍不住上前道:“王爷这般只怕不妥……”

“有什么不妥的连主子都敢谋害哄骗,他们难道不该死”綦烨昭定定的看她:“还是说你有什么好法子,能让他们乖乖认罪,把真凶供出来”

苏月婉从未见过他这般冷厉的模样——或是说,哪怕有,她也该是被护在身后,而不是被当面针对。綦烨昭哼笑道:“这本该是王妃的职责,后院接连折损子嗣,王妃一点儿不知道反省,还阻碍本王继续查案,到底居心何在”

他说的话如一根根针扎进苏月婉心中。王妃早已明白綦烨昭对她早已不如往常,但男人翻脸之后的漠然还是让她无力抵抗。

她不敢再说话,林公公继续盘问下去,却将洛庶妃牵扯进来——并非这次的麝香暗,而是上回压胜之物。

写着王妃名字的白色布娃娃在土中埋了许久,已经脏的看不出形状来。綦烨昭的眼光在她与王妃之间徘徊,轻轻道:“这是怎么回事儿说说明白吧”

洛宁瑶并不闪躲,只看着王妃轻声问道:“上回侧妃娘娘院子里寻不着,这回倒是在我那儿寻着了难不成是侧妃院子里的丫环一时跑错了地方,看到的是有人在我院子里埋了这东西,来诅咒您身子不爽利”

苏月婉哑巴吃黄连,全然不知该如何辩解。若是应了洛宁瑶的话,便是承认了之前用咒术陷害陆清浅。可若是一力否认,倒真成了死犟着说谎了。

綦烨昭随手将东西抛在一边,警告道:“无论是谁做的,以后都别玩儿这个了。再让本王抓到,一定严惩不贷。”

所有人噤声,却见陆夫人从内院出来,对睿王爷屈膝道:“侧妃请王爷进去叙话。”

綦烨昭缓了缓表情走进去,陆清浅已经稍稍梳洗过,不再那样狼狈,只脸上的愁容掩不住。她看到綦烨昭进来,泪水珠儿断线珍珠般掉下来,一头扎进他怀里抽泣道:“王爷,我好难过,可我不敢让我母亲在这儿。她一哭,我就更难过了。”

綦烨昭一下一下拍她的背脊,嘴里却唯有一句“好了,不哭了”,显得苍白又无力。陆清浅从来都是聪慧冷静的,何曾有这样不能自持的样子

她哭了一阵,倒是平静了些,揪着綦烨昭的衣裳,表情却有些挣扎,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您……查归查,别闹出太大的动静了。陛下才意属您,可别做出什么让他老人家失望的事儿。便是有失措之举,也一定先去宫中禀告,毕竟民间谚语也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她勉强说完,复又忍不住大哭:“可是我真的好恨!我为什么非要看花儿呢,若是我不多看这一眼,咱们的孩子就没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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