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六十年代谈恋爱 10.答应帮忙

周嘉言一大早吃完早饭，挎上小挎包，匆忙出门了，她今天打算去附近的厂子问问，看一下有什么招聘信息，人不能坐以待毙。

楼下的陈大娘正带着孙子在外面玩，小孩子两岁左右的年纪，踉踉跄跄地走着，像是一只小企鹅，可爱极了。

张大娘看到周嘉言在这时候出门，有些诧异：“言言，你出门去啊。”

周嘉言颔首，萌物好可爱啊，忍不住走过去逗了逗小孩子，笑着说：“嗯，出去有点事，成成看着长大了不少。”

一听有人说起宝贝孙子，张大娘那个高兴呀，拉着周嘉言的手滔滔不绝：“可不是嘛，才刚两岁零一个月，刚学会走，前几天走路只有那么几步，现在都会自己走好长一段路了，我跟你说啊……”

周嘉言看着张大娘吐沫横飞、眉飞眼笑的样子，尴尬地说：“那个，大娘，我还有事，赶时间，下次再聊。”说完挥手一刻不留赶紧走人，老奶奶一聊起心肝宝贝孙子准是没完没了。

张大娘正说到高兴处，好不容易逮到的听众就这么走了，有点不高兴了，呐呐地说：“我还没说完呢，怎么就走了。”

周嘉言头也不敢回，走路的速度几乎是用跑的，生怕陈大娘追过来。她昨晚已经想好了，附近有个罐头厂，可以去那里问问有没有招人，至于为什么不选择就近原则，去棉纺厂看看，还是担心被周父和周母知道，到时可能得费不少口舌还说不清呢。

走了大概二十来分钟，终于到了罐头厂门口，门口处有个保卫员在站着，周嘉言整理了下着装，用手拍了拍两颊，立马端起一副腼腆单纯的小姑娘专属笑容，走到保卫员面前：“大叔，您好，不知道您现在方便不，我想问一下，这罐头厂最近有没有在招人？”

保卫员用狐疑的目光上上下下扫了一眼周嘉言，看出这姑娘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摆手回答：“没有，你一个姑娘家问这些干嘛？“

周嘉言低着头，似乎有些不好开口：“叔，我家里这段时间出了点事，我真的很需要一份工作，您还知道哪些厂招人不？”

保安大叔叹了一口气：“看不出你年纪小，就这么孝顺，想当初我娘生病的时候，我跑到外面拼命赚钱，天不亮叫要去码头帮人扛麻袋每天就那么点钱，晚上还要去……。”

周嘉言满脸黑线，看不出这位人高马大的大叔还是这么啰嗦的人，连忙打断他的回忆史：“那您知道厂里什么时候会有招聘吗？”

“哎，闺女，厂里以后的事情我可不知道，但是现在的确不招人，你还是到别处碰碰运气吧。”

周嘉言谢过大叔，暗自打气，告诉自己不要灰心，继续前往下一个目的地——面粉厂。

半个小时之后，她满脸失落地从面粉厂离开，还是不招人。接下来，她又去了好几个地方，人家给出的答案基本差不多，要么早前已经招过人了，要么就是不合适，人家要的是男性。

一整个上午跑下来，结果是一无所获，周嘉言迷茫了，这是两个月来受到的最大挫折，让她措手不及，深受打击。其实在这之前，她还是带着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心态生活，有点高傲自得，觉得自己来自未来，知道这个国家以后的历史发展，所以和周围的人和事总有种看似相融却又格格不入。

闷闷不乐地走在大街上，脚步沉重，整个人弥漫着颓丧的气息，远远看着就如一个即将流落街头的落魄少女。

“好巧啊，居然能在这里遇到你。”

一道清亮中带着一丝喜意的声音打断了周嘉言的思绪，转眼一看，杨承康浅笑着望着她，视线往下，他手里正牵着一个六岁左右的小男孩，小男孩长得白白净净的，一双大大的眼睛正好奇地看着她，见她看过来，害羞地躲到杨承康身后，特别可爱。

周嘉言扯扯嘴角：“哦，是挺巧的，想不到这都能遇上你。”

杨承康挑眉，这姑娘今天心情不好啊，语气一上来就这么冲，从背后将小男孩拉出来，推到她面前：“这是我侄子，小名淘淘”，低头对淘淘说，“淘淘，快叫姐姐。”

淘淘脸颊红红地看着这位漂亮姐姐，奶声奶气地说：“漂亮姐姐，你好，我叫淘淘。”

周嘉言被这位声漂亮姐姐弄笑了，连小酒窝都出来了，蹲下身来，摸摸淘淘的小脑袋，声音温柔轻缓：“谢谢淘淘的夸奖，你也好可爱。”

淘淘被夸赞了，觉得害羞，缩到杨承康身后，却还偷偷探出头来，一看到周嘉言笑眯眯地看着他，又再次缩回去，像个小松鼠一样。

杨承康在一旁冷眼看着，好气哦，看上的女孩子百般不看他，却被小侄子一声“漂亮姐姐”俘虏了，这是讽刺他一个既有样貌又有学识的年轻男子比不上一个五岁零八个月的萝卜头吗？向来对自己很有自信的杨承康不禁开始怀疑他的魅力。

突然，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冒出来，两大一小你望着我，我看着你，最后周嘉言才反应过来是自己的肚子在叫。

杨承康看着她尴尬得满脸泛红，恨不得变成一只地鼠，钻到地底下面躲起来，憋住笑意，装作不知道，一脸的平静：“正好我也饿了，不知道这位同志是否赏脸一起吃个饭？”

周嘉言感觉脸上都快要冒烟了，胡乱点头：“嗯，好。”

淘淘开心地拍手：“耶，漂亮姐姐，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周嘉言这才回过神来自己刚才答应了什么，想要拒绝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杨承康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待她再多想，牵过淘淘的手，说：“那就走吧，这里离国营饭店很近。”

周嘉言郁闷地呼了口气，低着头跟在后面。走了一会，淘淘硬要拉着她的手一起走，最后变成了她、淘淘、杨承康三人手拉手并排走，从后面看去，仿佛一家子。

很快就到了国营饭店，三人找了个位置坐下，淘淘坚决要和漂亮姐姐坐在一起，杨承康同意了，心里却在暗暗想，回去看我不整死你，淘淘猛地感受到一阵阴风吹过，后背发凉，赶紧依偎在周嘉言身边，寻求温暖。

“想吃什么？这里的牛肉面和酱排骨很好吃，要不要尝点？”

周嘉言摆手，她是真的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好吃的：“你决定就好，我不挑食。”

一旁的淘淘唯恐叔叔漏了自己，抬头大声道：“我要吃牛肉面，我还要吃酱排骨。”

杨承康没好气地戳了一下他的小脑袋，留下一个小红印：“我还能不知道你，只要是肉，你都喜欢吃。’’

淘淘捂着有点疼的脑袋，苦哈哈地凑到周嘉言面前，摇着她的手撒娇：“姐姐，你看，叔叔好坏呀，你以后一定不要嫁给他，他会不给你肉吃的。”说完还用力点点头，证明他所言不假。

周嘉言脸上爆红，双耳红得仿佛滴血，又羞又恼：“淘淘，你乱说什么话呢。”

杨承康嘴角翘起，显示出他此刻的好心情，眼神示意淘淘这次做得好，淘淘兴奋不已，耶耶，叔叔赞扬他了呢，可惜这一幕周嘉言低着头没看到。

站起身，走到窗口前，跟服务员说要两碗牛肉面，五个肉包子，一份酱排骨。

等到杨承康点完菜回来，周嘉言的脸色基本恢复正常了，如果不看她还有点泛红的耳朵，可能会怀疑刚才那一幕究竟有没有出现过。因为刚才太尴尬了，在等菜的过程中两人没有任何交流，幸好有淘淘在那里叽叽喳喳个不停，缓和了有点诡异的气氛。

过了大概十分钟，服务员端着两碗牛肉面和一盘包子上桌，酱排骨工序有些繁琐，没那么快。

杨承康向服务员要了一个小碗，准备从自己的碗里分出一些面给淘淘，周嘉言出声阻止了：“等一下，这碗面对我来说太多了，我这边舀出一小碗给淘淘就行，你一个男生就不用了。”

杨承康颔首，不够吃后面还有肉包子和酱排骨，绝对管饱。

周嘉言用筷子夹了一大筷子面到小碗里，再夹上一大半的牛肉放在面上面，整个小碗堆得满满的，然后端到淘淘面前，叮嘱道：“来，淘淘，小心烫。”

淘淘开心地点头，他人还小，不会用筷子，拿着一个勺子舀着吃，不到一会，脸上、衣服上都是面条和汤汁，脏兮兮的。

周嘉言有些洁癖，看不得脏，于是从衣袋里掏出一条粉色的手帕，打算给淘淘擦干净。

杨承康忙出声：“不要用你的手帕，这些油渍很难洗掉了，用这一条。”说着，掏出一条蓝色的手帕，看起来洗得有些发白了，应该是淘淘的专用手帕。

周嘉言接过帕子，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慌忙将手缩回来，假装镇定地给陶陶擦脸，不知道为什么，碰到的那瞬间她的心怦怦地跳得很快。

杨承康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容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欢喜，如此的纯粹干净，周嘉言似乎有所感染地抬起头，微微抬眸看向他，接着又慌乱地低下头，他看着她的眼神好像一个男生看着心上人的目光一样。

接下来的时间里，周嘉言全程低着头，即使偶尔抬起头，也会有意识地避开杨承康的视线。

杨承康好笑地看着眼前这个像是鹌鹑一样企图缩起来的姑娘，摇摇头，好不容易遇到的机会就在她这低头中度过了：“之前看你心情不是很好，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不介意的话，可以说出来，也许我能帮上忙也说不定。”

周嘉言终于把头从碗里抬了起来，蹙着眉，思考着事情的可能性，她在这里没有什么人脉，而且六十年代的工业跟二十一世纪的完全没有可比性，工作机会少得可怜，仅凭一己之力想要找到一份好工作，太难了，咬咬牙，说：“我想找一份工作做，可是上午我去问了几家工厂，人家都没有招人的意思，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杨承康听完她这话纳闷不已：“你还在读高三吧，现在就想去工作，你这是不想考大学了，为什么？”

周嘉言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没办法向任何人解释，明年国家取消大学，并且一大批城市知识青年要下乡这事，就算她说自己来自未来，知道历史的大体走向，可是谁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太过于匪夷所思了。说是她做梦得知的，也很扯，周嘉磊不就没有相信吗。

“如果我说我现在没办法跟你解释这事，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最好的选择，你会不会相信我？”周嘉言双眼直视着杨承康。

周承康没有丝毫犹豫地点头：“我相信你，那你想我怎么帮你？”

周嘉言一双大眼睛瞪得更大了，刚刚说出这话，她其实没有抱着任何希望，连家里人都不相信她，别人怎么会，可是没想到，杨承康连理由都没问，很干脆地跟她说，相信她。嗯，她决定了，之前和他的一切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杨承康笑了：“怎么，说相信你就是相信你，我这个人很诚实的。”

周嘉言抿抿唇：“谢谢你。”

谢谢你，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愿意相信我；谢谢你，没有对我刨根问底。

定过神来，周嘉言思考了一会，说：“你想你帮我找一下最近有什么工厂或者单位招人，因为我平时要上课，也不认识外面的人，所以这事还得你帮忙。”

“好，我知道了，我会帮你留意的，你不要着急。”

周嘉言点点头，不再说话，继续吃东西，刚才心里一直惦记着工作的事情，吃饭都不香，现在好了，事情算是有了新的进展，心情好了起来，夹起一块酱排骨，嚼吧嚼吧，真好吃。

最后，三个人干掉了桌上所有的东西，其中杨承康一个人承包了一大半，他总共吃了一碗面，三个肉包子，半碟排骨，果然年轻男人的胃就是一个无底洞。

临分别的时候，周嘉言再次谢过杨承康，并向他保证等以后找到工作了，就会把欠他的钱还给他。

杨家，晚上吃饭的时候，周母问起淘淘：“淘淘，你今天和叔叔去干嘛了？”

淘淘从碗里抬起小脑袋，口里还含着米饭，口齿不清：“我们去看了溜冰，然后去吃饭，我吃了牛肉面、肉包子和好吃的排骨”，嚼完口里的米饭，接着说：“哦，叔叔还带我去见了一个漂亮姐姐，我们还一起吃饭了呢。”

“漂亮姐姐，还一起吃了饭？”不会是这死孩子背着家里偷偷找个对象吧，要是这样，我之前岂不是白折腾了，杨母心里疑惑了。

杨承康就知道臭小孩守不住嘴，回来之前叮嘱过的话全给忘记了，捂着脑袋，全家人除了淘淘之外都盯着他的看，知道这次没法逃过了，两手一摊就实话实说了：“现在是我在追她，她还不知道，就这样。”

杨承明直呼出声，话里带着些许幸灾乐祸：“不是吧，我弟这么好的条件，还有哪家女孩看不上的，也忒没眼光了点。”

杨母接着三连问：“哪家的闺女，我认不认识，是干什么的？”

杨承康知道母亲的难缠程度，就一一回答了，反正这些也不是什么需要隐藏的事情，家里迟早会知道：“您不认识的人家，她现在还在读高三，长就像淘淘说的，很漂亮。”

杨母不满意了：“就这样，没了，你就不会多说一点。”

杨成明在一旁酸酸地说：“高三啊，那就十七八岁，成康你这岁数差得有点大啊。”

杨大嫂将手伸到桌子底下，用力一拧丈夫的大腿肉，语气中带着凉意：“你这是羡慕小弟即将娶个年轻貌美的媳妇，嫌弃我这个黄脸婆了。”杨家大哥和杨大嫂同龄，今年刚三十岁，两人结婚有七八年了，感情一直很好。

杨承康吃完最后一口饭，放下碗：“好了，我吃饱了，先回房了，这事等我定下来以后再说。”走之前面无表情地瞥了眼他哥，杨成明顿时觉得自己要凉凉了，小弟刚才的眼神好有杀气啊。

留下杨家四个大人面面相觑，算了，继续吃饭，人家当事人都不着急，他们这些外人急什么，对吧，不，杨母表示她已经知道自己接下来努力的方向了，臭小子，你就等着老娘怎么磨死你。